第38章 作為一個下屬……
戚夏深總覺得那天從靈輪出來後, 薛白的狀況就很不對。貓這種生物其實是很黏人的,他在黏他, 他不在就去黏沈閱微,反正要人帶着。薛白這兩天卻活像吃錯了藥,躲着沈閱微就算了, 晚上還把貓窩叼進卧室,要跟戚夏深分床睡。
不過薛白被慣壞了,往往睡到半夜迷糊了, 就自己拱進戚夏深懷裏。如此幾天之後, 薛白自暴自棄地丢開貓窩,又跟戚夏深一個被窩了。
他這個脾氣來得快, 去得也快, 沒多久自己都忘了這件事, 該撒嬌撒嬌, 該闖禍闖禍, 戚夏深簡直要以為薛白那幾天的異常是他的錯覺了。
戚夏深簡直滿腦的困惑, 又忙着聯動和淘寶店,所以直到活動結束, 官方公布熱度前三的榜單的時候, 戚夏深還是沒能鬧明白薛白那兩天到底在別扭什麽。
而小鲛人那邊卻一直沒有任何消息,那孩子現在身體好了, 每天都待不住, 戚夏深只好把他放進靈輪,順便把薛白趕進去陪着。
令戚夏深驚喜的是, 小雲瀝竟然教會了薛白游泳,雖然是狗刨,而且還刨得十分不利索但好歹能游泳了。
淘寶店經營狀況良好,尤其是腌青梅,經由小天王這個不要錢的廣告,知名度飙升。由于腌青梅口味和效果都是一等一的,回頭客很多,銷量上漲得厲害。
戚夏深扒拉了一下庫存,發現可能撐不了多久了。靈輪內的青梅果樹要修養到明年才能挂果,而且戚夏深自己也不會腌青梅,他只好在店裏挂了個限量的牌子,揪住破事不管的沈閱微,強迫他想起來這些青梅到底是哪個族群留下的。
沈閱微:“唔……我想想,好像是一對金華貓夫婦。”
戚夏深:“大佬你在開玩笑嗎?”他常年玩各種恐怖游戲,但中國古代這些惡名昭著的妖怪他多少知道一些。
金華貓,善于變化為美貌的男女蠱惑人類,是吞吃/精氣的一類妖怪。雖然叫金華貓,但不是金華地區的特産。
沈閱微溫和道:“也不是所有金華貓都如此,即便是一個族群大多如此,也不能由此判定個體的品性,生為何物,也并非他們所願。”
也是,地圖炮不可取。就好像“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這句話是不對的,應該改成“男人基本是大豬蹄子,他和沈閱微除外。”
戚夏深點點頭。
“不過,”沈閱微話鋒一轉,“族群習性根深蒂固,初見未能知曉對方品性時,還是多加警惕,防備些總是沒錯的。”
戚夏深笑眯眯道:“那我們呢?我那時候要是再多點警惕……”那可就沒現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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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閱慢慢彎起眉眼,笑眼溫柔,眼尾的淚痣卻活色生香,“我們不同。”
“換做任何人,你都不會帶回來,只會是我,也只能是我。”
沈閱微望過來的眼神撇開了所有東西,仿佛滿心只有面前這個人,隔了多年相思一樣怎麽都看不夠。戚夏深有種感覺,如果他現在張開手臂,沈閱微大概會過來輕輕擁抱他一下。
戚夏深正思考着要不要主動一點的時候,沈閱微已經起身,給了他一個一掙就能脫開的擁抱,
沈閱微微阖着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氣。
深夜相思入懷,于你是初見,于我卻是久別重逢。
戚夏深呆在原地,愣是一個字沒敢往外蹦。
他對着客廳的吊頂燈研究了一會兒,硬是從那平平無奇的燈罩上看出花來,然後默默想:這燈好香。
路過的薛白差點從貓爬架上摔下去,懸崖止步後心驚膽戰地想:看吧看吧,他就知道沈閱微想進這個家的門!
進,進就進吧,反正大佬也挺好的,這門親事他同意了。
戚夏深先為美色迷惑,後來被香氣勾引,找回神智後,無情地推開沈閱微道:“好了大佬,撒嬌也是要幹活的,你去調金華貓夫婦的檔案,請墓鴉跑一趟,看能不能請人家回來。”
當年的檔案全都是封在卻舟山下的地庫裏,山一樣多,從裏面找出一對夫婦的檔案?慢慢翻去吧。
沈閱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道:“看來工作是躲不了了。”
薛白麻溜地躲到陽臺去曬被子了,他才不想幹活,當地主家的傻兒子多好。
大半個月很快過去,小鲛人的家族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倒是應卓帶來新的消息,說是他的一位好友想全族遷入靈輪中
應卓帶來了一大袋海貨幹,魚幹大部分是熟的,說是那位吼先生原逆一家制作的,日後要是能成功入住靈輪,他願意繳納這些海貨幹作為租金。
戚夏深嘗了一點,海鮮的腥鮮沾着有點重的鹽味,空口當零食吃太鹹了。可以在煮粥的時候直接抓一把放下去,就是一鍋鮮美的海鮮粥。
戚夏深自己試了一次,确實是這樣。
海鮮粥是用陶瓷罐子直接炖出來的,揭開蓋子,海鮮的肉質經過熬煮,或微白或粉嫩,看上去跟鮮的區別也不大。鱿魚幹下鍋前爆炒過了,這樣煮出來就不會硬得難以下口。吸飽了粥水的幹貝白胖可愛,煮沸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蒸着鮮香掃蕩了廚房的每個角落。
戚夏深舀了一勺出來嘗味道,少了鮮貨在舌尖漫開的鮮甜味,但鹽物本身獨特的風味完全可以蓋過這一缺點,何況它易于儲存,要吃的時候抓一把洗幹淨扔進去煮就行了。
薛白爬在他肩膀上眼巴巴地看着,“這個好,以後你中午不回來,我不用吃貓糧也可以不點外賣了。”
戚夏深好笑,勺子裏的粥涼下來就倒進碗裏給他先吃。
他擦了擦手,對沈閱微道:“大佬,吃早飯了。”戚夏深對魚幹的品質很心動。
但是靈輪內目前都是小妖拖家帶口進入,族群遷入如果發展成一霸,欺壓弱小就不好了。
戚夏深沉吟片刻,看着好奇的大佬和貓,一錘敲定:“族群居住并非小事,勞煩應哥帶個路,讓我和靈主過去看看。”
應卓的好友是上古神獸一族,其名為吼,其溺(尿液)具有腐蝕性,形狀像兔子,傳說中能吃龍的神獸。
據應卓說,這只吼真名原逆,實在是個神奇的存在,雖然外形是只兔子,但非常愛吃海鮮,以前就愛住在海邊上。長成後幹脆在嶺市找了個小漁村定居。
身為血統純粹的神獸,還冒大不韪和當地一個漂亮姑娘結了婚。又因為修為不凡,在當地的妖怪中很有名氣,一些沾親帶故混得不是那麽好的妖怪就跟認了他做老大,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個混雜的家族。
就是應卓提到的家族。
戚夏深此刻已經坐在了前往嶺市的高鐵,薛白被他揣在包裏,使了點障眼法,瞞過了掃描,此刻在包裏裝玩偶,不能說話就算了,還不能出來吃喝。
他們的三張票是連着的,戚夏深坐在中間,左邊是沈閱微,右邊是應卓。
戚夏深聽着應卓低聲介紹着原逆的狀況,聽到最後忍不住道:“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沈閱微先前就說了,應卓雖然是大妖,但并不像肥遺、天狗那樣天生的妖怪,更不能和鲛人這樣神獸相提并論,純粹是靠着自己修煉出來的。吼卻不同,長成就是大妖,那是和龍一個地位的神獸,按理說,比應卓要高兩三個檔次,這是怎麽交上好朋友的?還是積年老友?
更何況,吼外形如兔,兔子是在金雕的食譜上的吧?這倆小時候不能化形的時候,真的不會打起來嗎?
應卓咳了一聲,“說來是年少無知。我年幼的時候跟随父母來到沿海地區,迷戀各種海鮮魚類,某次……某次捕獵時,被海蟹夾了嘴,怎麽都取不下來。叫那小子看見了,順手幫了我一把,事後被他嘲笑了好多年。他娶老婆的時候,還特意把這破事兒跟嫂子說了,害得嫂子見我吃蟹就想笑!”
他心胸寬廣,以往羞于啓齒,現在就不同了,能拿出來當笑話講,但對着擴散謠言還越變越誇張的原逆,他還是恨得牙直癢癢。
戚夏深腦補了那個畫面,扭過頭好懸沒直接笑出來。
包裏的薛白沒憋住,吭哧吭哧笑了一聲,被戚夏深一巴掌拍閉嘴。
嶺市是直轄市,距離盈海市有五個小時的車程。戚夏深到底是凡人的身體,不比妖怪和真神,沒一會兒就撐不住悄悄打了個呵欠。
沈閱微擰了瓶水給他喝了一口,道:“困了就睡一會兒吧,還有三個多小時。”
戚夏深恹恹道:“那行,到了叫我一聲。”
他懷裏抱着薛白,不能放桌子下來,幹脆靠着椅子睡。動車雖然穩,但架不住靠着不舒服,戚夏深皺着眉,重心漸漸偏移。
沈閱微幹脆伸手将他攬過來靠在自己肩上,戚夏深微皺的眉心漸漸放松下來,側過臉埋在他頸間。
呼吸溫熱綿長,二十出頭的青年善于打理自己,氣息清爽幹淨。他的發絲被空調吹得有點涼,柔軟垂落掃過沈閱微的脖頸。
沈閱微靜靜坐了片刻,忽然深深吐出一口氣。
青年人的身體,瘦卻不單薄,臉全埋進沈閱微肩頸處,修長一截脖頸就在他眼前,因為姿勢關系,靈輪和鎖骨都露出來一點,金與白分明。
活像一尊嵌金的玉像。
沈閱微現在一伸手,就能圈住這個人的腰身并将他帶進懷裏。他在落日昏輝裏靜默片刻,微微低下頭,無聲道:“做個好夢。”
隔了一個座位的應卓,面對着窗戶,在空調的适宜溫度裏凍成了一尊活靈活現的标本。
誰能想到陪上司出差還要吃狗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