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喵——

你難道還有兩個心肝寶貝嗎?太花心了。

鐘逾欲言又止, 最後用譴責的目光看了戚夏深一眼。

戚夏深莫名其妙,很不能理解鐘逾的腦回路, 哼哼了一聲,“要用美人計,有我還不夠嗎?”

鐘逾忍了兩秒, 沒憋住,擠兌他:“我是說貓,你以為我說誰。”

戚夏深無端暴露了什麽, 磕絆了一下, 惱羞成怒:“我就說薛白啊!我家薛老師不美嗎?!”他探出頭,一眼就看見抱着貓的沈閱微, 于是沖對方揮手。

沈閱微笑着抱貓走過來。

戚夏深先是詢問了司機可不可以帶貓上車, 司機知道他們在錄節目, 樂呵呵地點頭。

得到準許的戚夏深把鐘逾趕到副駕駛上, 伸手要把薛白抱進來, 卻被沈閱微側身讓過了手, 沈閱微道:“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戚夏深想了想,點頭, 大佬要是願意露臉那他也不管。

望月橋名字雖然文藝, 但本橋一點都不文藝,是條高架橋, 最高處離地面數米高。戚夏深三個人在橋下就下了車, 花了點時間上了橋。

紅色的雪紡長裙在哪兒都是顯眼的,戚夏深一眼就看見了。那姑娘站在橋邊, 細腰壓着半人高的欄杆,整個上半身全都暴露在橋外。

戚夏深不禁皺了下眉:做個節目效果,至于這麽敬業嗎,摔下去怎麽辦?

他和鐘逾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悅。

殊不知身後的導演組比他們更懵,副導演看着紗裙姑娘危險的姿勢,連忙掏出手機給負責人打電話。這要是因為錄節目而出了什麽事故,他們這節目停播都是輕的!

負責人一頭霧水,核實了一下情況,很冤枉地替自己申辯:“安排好的工作人員說根本沒看見鐘逾兩個人啊。”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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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導演立刻反應過來,扭頭看向大橋的另一邊,果然,節目安排好的紅色雪紡裙姑娘正站在人行道上,呆呆地看着戚夏深一行人忽略她直奔了另一邊。

只能怪節目組沒提前通知戚夏深他們是從望月橋的另一邊上來的,安排好的姑娘滿臉慌張:她是在這兒等還是上去跟他們說“你們找錯人了。”?

等等,後一種情況不符合她社交恐懼症的人設吧。

副導演想了想還是沒提醒鐘逾:找錯任務目标也算是個笑點,就這麽錯下去吧,反正錯失通關卡的是鐘逾。

那頭戚夏深上前走了兩步,鐘逾拉住他,“我覺得不對勁。”

戚夏深回頭:“嗯?”

他盯着那女孩看了半天,除了對方的姿勢讓他覺得危險以外,他實在沒找出哪裏不對勁。

鐘逾比劃了一下,皺眉道關掉麥:“說不好,就覺得這姑娘身上……很奇怪,有種……”他思考了一下措辭,低聲道:“那種的東西的味道,你注意點。”

鐘逾雖然不是天師,但他第六感極其敏銳,對靈氣妖氣這類東西十分敏感。

戚夏深心中一凜,伸手擋住鐘逾,回頭看了眼沈閱微。

沈閱微拍拍薛白,黑白大貓會意,輕巧跳下地踱着四平八穩的貓步走到那女孩身邊。

薛白雖然血統駁雜,而且還是個沒長成的天狗崽子,但作為天狗,辟邪的能力是天生的。

姜儀死死盯着高架橋下的人工河,腦子裏回想着一句話:“跳下去吧,從這裏跳下去就解脫了。”

她抓着欄杆的手背上凸起青筋,上半身更向前傾去,高處的風很大,大到讓她有種即便摔下去,也能被輕柔托起的錯覺。高架橋上來往車流人群發出的嘈雜都和她隔了一層膜,遠在千裏之外。周圍的空氣都成了枷鎖,層層疊加在她身上,于是連喘息都成了負擔,姜儀情不自禁踮起腳。

這麽燥熱的暑氣裏,她卻冷得發抖。

“喵——”貓拖長了尾音的叫喚聲穿破阻礙,真真切切響在她耳邊。

姜儀遲鈍地回頭,裸露在外的小腿忽然被什麽毛茸茸的東西碰了一下,她慢吞吞地看過去,只見一只黑白大貓靠在她小腿上,仰着頭望着她。

那雙冰藍的眼睛有風都吹不皺的平靜溫柔。

“咪——”那貓又細聲細氣地叫了一聲。

這麽柔軟的毛,一定很溫暖。

姜儀受了那雙眼睛的蠱惑,彎下腰環抱住薛白,幹淨的大貓全身都帶着沐浴露的清新香氣。皮毛的溫暖将她從地獄拉回了人間,能在離開之前擁抱這樣的溫暖,死了也值得。姜儀喟嘆一聲,臉埋進貓肚皮裏,雙臂用力。

感受到拉力卻紋絲不動的薛白:“……”這姑娘力氣太小了吧。

姜儀:“……”她驚愕之下才發現這貓到底有多大,拉長了一米還多,少說三十斤。

一人一貓對視片刻,逐漸感覺到了尴尬。薛白察覺到姜儀周圍的黑氣已經消散,就甩着尾巴若無其事地踱回了戚夏深身邊,人立起來伸出前爪。

夏哥,抱。

戚夏深默默将他撈起來,薛白在西灣鎮好像又長胖了兩斤,快四十斤了。別說一個嬌軟的姑娘,戚夏深抱久了胳膊都酸。

姜儀呆呆看着一個格外好看的男人将那大貓抱進懷裏,試探着問:“這是你的貓嗎?”

戚夏深一看能搭上話,趕緊推了把鐘逾,鐘逾掏出信,刷拉撕開,時刻準備念。

戚夏深笑道:“是啊,他叫薛白。”他試探着抱着薛白往前走了兩步,“你要摸摸他嗎?”

一縷正常人看不見的黑氣飄來纏在姜儀身上,薛白忽然叫了一聲,整個奓了毛,對着姜儀狠狠哈了口氣,不準戚夏深往前進。

戚夏深感覺不對,立刻拉着鐘逾往後退了兩步。

果然,姜儀忽然變了臉色,“別過來!”

那聲音凄厲且尖銳,原本圍在一起看熱鬧的路人都被吓了一跳。

姜儀慢慢後退,直至後腰抵在欄杆上才停下。剛才還挺正常的小姑娘突然就變了臉,杏眼布滿了血絲,臉部五官扭曲,她對着空氣竭斯底裏地喊了幾聲,那聲音完全撕裂了,根本聽不清講了什麽。

只戚夏深隐約辨別出一句:“你們想我死……好……我就去死!”

青天白日下一衆無神論的圍觀路人硬是驚出一身冷汗,情不自禁往後退了幾步,實在是這場景太過詭異。

沈閱微走過來,仔細打量了那女孩片刻,皺了皺眉。

戚夏深趕緊關掉麥,“大佬,她這是被附身了?”

沈閱微搖頭道:“要比那麻煩得多,雖有陰魂怨鬼催生她心中的怨念,但根底是她心生怨恨困住了自己,久而久之就成了心魔。薛白驅散的那些,不過是一點誘因而已。”

說白了,真要驅邪,那就得把這個姑娘給驅了。

“不過入魔并非易事,需要漫長的煎熬。目前為止,她還是個普通的人類,應該救得回來。”沈閱微道。

薛白舔着爪子,貼着戚夏深小聲道:“哪兒那麽容易呢,這是心魔,想救就得破除魔障,說白了得讓她自己想開了,這不得嘴炮……”

等下,這裏不有個會心力的嗎?他忽然扭頭,慫恿道:“夏哥上!”

上你大爺。

戚夏深伸出一根手指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薛白摁下來,掏出手機報了警:“喂110嗎?西灣鎮望月橋有人要跳河,對,目前精神狀況很不穩定,希望能有心理方面的專家進行幹預。”

薛白:“……”好吧,這是個好辦法。

戚夏深剛挂斷電話,那姑娘已經大半個身子挂在欄杆上了,人群發出驚呼聲,幾百人的議論聲聚在一起鳥雀一樣嘈雜。

姜儀忽然扭頭,猩紅的眼睛狠狠掃向人群。

戚夏深心道:不好,這是受刺激了。

姜儀慢條斯理地解下自己蓬亂的頭發,坐在欄杆上沖人群咯咯咯地笑,“你們是不是想我死啊?”

凡是被她目光掠過的人紛紛後退,覺得這姑娘實在太邪性了。可就算這樣,他們也仍舊興致勃勃地聚在一起,自以為隐晦的目光落在姜儀身上。

他們未必有什麽惡意,只是這個時候,姜儀心裏已經開始無數倍地放大人的陰暗面,她其實根本沒聽清那些人在說什麽,甚至也不太看得清那些人的表情。但好奇的眼神,看不清的口型在她眼中都成了嘲笑,諷刺。

“我從這裏跳下去你們是不是就滿意了?”姜儀又問道。

當然沒人敢回答。

姜儀自言自語,“反正我也不招人喜歡,我生下來就是受苦的,為什麽還要待在這裏,死了多好……”她的目光漸漸挪向高架橋下。

戚夏深心裏咯噔一下,眼看她整個爬上了欄杆,戚夏深脫口而出:“等一下!”他悄悄開麥,算是留個證據。

他一出口,凡是聽見的都情不自禁看向他。短短三個字仿佛直接響在腦海中,從心底掙紮出的一線清明一下拽住了姜儀。

姜儀的動作停住了。

戚夏深第一次試着将心力灌注在聲音裏,不知道效用怎麽樣。他飛快舔了下唇角,想起姜儀對薛白的喜愛,遲疑着叫了一聲,“喵——”

心力将聲音直接送進腦海裏,姜儀不想聽也得聽。

姜儀終于轉過頭,血絲密布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戚夏深面對這樣可怖的眼神,非但沒有恐慌,反而如釋重負地舒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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