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程捷沒有發現穆城有異樣的地方,兩人正常的回家吃飯、洗澡、睡覺,但是程捷半夜口渴下樓拿杯子喝水時看到了穆城在廚房裏搗鼓着什麽東西。
“哥哥,你在幹嘛?”程捷拿着水杯在廚房門口,呆愣的看着穆城。
穆城圍着一條粉色的粉色□□熊的圍裙在廚房中拿着打蛋器在打雞蛋,擺放在一邊的手機支架上的手機正在播放着制作蛋糕的過程。
嗯?
做蛋糕?
程捷歪着腦袋,不是很理解:“哥哥,已經十二點半了,你不睡覺?”
穆城沒有回答,而是拿下櫃子上做失敗的蛋糕遞到程捷面前:“吃嗎?”
蛋糕被烤焦了,形狀也不怎麽好看,程捷拿起一塊吃了幾口,覺得還可以。
“蛋糕不錯,要是再有點奶油也許會更好吃?”程捷笑着看穆城,穆城點點頭,扭頭問他,“你喜歡什麽蛋糕?”
“喜歡……”眼角餘光驀然撇到菜籃子中放着一張請帖,程捷語音一頓,驀然想到今天的日期,頓時明白了那張請帖是誰發來的了。他笑着說道:“我都喜歡。”
握着杯子的手一緊,他擡頭看着穆城說道:“哥哥很晚了,那我先上去睡覺了,你也早點睡吧。”他沒有等穆城的回答,直接轉身上樓去了。
穆城看着他的背影,眸光幽黑,轉身看到菜籃子中的請帖時,他動作一頓,把請帖拿出來放到冰箱櫃上。
又是何錦亦。
明天是何錦亦的生日,今晚的生日蛋糕也是給何錦亦做的?
何錦亦何錦亦何錦亦!!!
程捷很少和慕家人接觸,穆家的小孩兒也不喜歡帶程捷玩,程捷大部分時間都是形單影只的。有段時間他極其依賴穆城,每天都會打電話詢問穆城什麽時候回家,今天在做什麽。穆城會簡略回答他的問題,當問到什麽時候回家時,穆城除了說要學習之外就是要跟朋友有事或者何錦亦要找他,沒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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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周末是錦亦的生日聚會、錦亦找我打網球、和錦亦去郊游、給錦亦輔導作業……
程捷回到房間,經過衣櫃前,衣櫃上的鏡子誠實反應出程捷冷漠的表情。程捷看了一眼,僵硬地擠出一個笑來又迅速癱了下去。
你這幅怨婦的樣子還真惹人厭惡。
程捷嗤笑一聲,一拳砸向玻璃鏡,鑲嵌在衣櫃上的鏡子以拳頭為中心向四周龜裂開來。
所以說,他真的很讨厭何錦亦。
翌日清晨,天氣難得好,程捷按着家教中心給的地址上門給初中小朋友進行教學,而穆城則去了公司,晚上時去何錦亦的生日宴會。
何家借着何錦亦生日的名義邀請了許多商界人士,何錦亦跟在自家父親身後轉了整個會場一圈,整個人都在眼冒金星。
“這些人太能打機鋒了。”何錦亦靠躲在窗簾隔絕的陽臺外邊,嘚啵個不停地跟穆城抱怨:“一張嘴明示暗示全都在話裏,聽他們講話真是費腦子,本少爺真是分分鐘想走了。老爹也是真厲害,跟他們說話還能搞下兩個單子。”他手中拿着一只高腳杯,把随手不知從哪兒拿來的花插進酒杯裏,杯中的花還沒凋零他自己就先凋零了,“真希望我以後能娶個幫我做生意的老婆,而我只要寵着我老就好了。”
“想想就好。”
何錦亦的臉一瞬間就塌了:“哥,別這樣。”
“你和我結婚我可以幫你做生意哦。”一道聲音從隔壁傳來,擡頭望去就看到一名男子站在不遠處,穿着深藍的西裝,略長的頭發被綁在腦後,一雙桃花眼促狹含笑地看着何錦亦。
此人渾身上下貼滿了“風流”的标簽,就差沒有用行動表示風流是怎麽的了。何錦亦心裏吐血三升,沒明白自己老母雞似的嘀咕幾聲怎麽就被這人聽見了,行動上他微笑擺手道:“恕我拒絕。我可搞不定你這尊大佛。”
“黎津。”穆城倒是非常喜歡他,喊着人家的名字,走上前去兩人擁抱了一下,“好久不見了。”
“海外艱難求學,正常的。”說着也給了穆城一個熊抱,“相死你了!”
何錦亦:“……”
黎津此人行走的花朵,走到哪裏都不忘招蜂引蝶,曾經試圖攻略穆城沒有成功,兩人不知怎麽對上眼變成了至交損友。何錦亦曾經十分害怕這朵花會來招惹他,未曾想對方一個眼神都欠奉他。曰:“對小朋友不感興趣。”
何錦亦萬分氣惱了一段時間,沒想明白今天這朵花怎麽從大洋彼岸飄回來了。
“所以你回來這是做什麽?”何錦亦問道。
黎津:“……”
黎津面有難色,一瞬間黃瓜縮水般蔫兒噠噠的,只聽他痛苦的說道:“搞到一塊兒水泥磚,踢到鐵板了……”
何錦亦:“……”
穆城:“……”
“所以就是你被美色所惑,身體力行表達‘欠|日’這兩字的精髓去撩人家混血兒,想太陽別人沒成反倒差點被對方太陽了,So……你害怕得灰溜溜地跑回國了?”
黎津皺着眉,不滿道:“說了只是不想談情。”
何錦亦:“呵呵……”那你也還是個渣渣。
穆城對這兩人的對話實在聽不進去了,借口吃點東西抽身走了。
花園後是幾個小朋友在嬉笑打鬧,即使是在七、八歲的年紀,出身良好家庭也使得這些孩子受到良好的教育,在玩耍嬉戲中保持該有的風度和矜持。穆城坐在花園冰涼的石椅上,手中的手機沒有進來任何一條信息,他把手機收起來看着遠處的孩子出神。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很少收到程捷的消息,明明以前很粘人的。
程捷被帶回穆家沒有任何人認可這個孩子,更不能忍受他帶着那個強|奸|犯的姓氏出現在穆家。
李見、李見,聽了就覺得沒有好的寓意。
爺爺當日是這麽說的,更是主直接把李見這個名字摸去,将姓改成跟随家中管家的姓,名也是從字典中順便翻出的一個字。程捷也不能頂着穆家的名頭在外活動,因為他不是穆家的人。
程捷無所謂改不改名,無所謂是不是穆家的人,只要和媽媽在一起他都不在意。
然而有天客人帶着孩子來做客,孩子們在後花園玩耍,他做為哥哥要照顧一二,就帶着孩子們抓蝴蝶,偶然一個擡頭,視線略過樓上的窗戶看到程捷在窗戶邊探出頭來注視着下方,就像在洞口窺探外面世界的一只渴望同伴的幼崽。然而在看到他時,這只幼崽又飛快的把身子縮回了漆黑的洞穴中。
穆城到樓上敲門,敲了許久,小程捷才把們打開一個縫隙,在縫隙中擡頭觑着他,問道:“你有事嗎?”
“下來一起玩吧。”穆城邀請,把盤子中的蛋撻在他面前晃了晃:“覃嬸買回來的。”
“不去!不吃!我要寫作業。”說罷想要關門,穆城卻單手撐住門,小程捷雙手用力推門,惱怒道:“你放手!”
“下來嗎?”穆城問。
“不下!”小程捷固執的不放手,用力想把門關上,穆城把蛋撻再次伸到他面前,“吃。”
小程捷看了一眼,直接怒了:“滾你|媽13的!”
穆城皺眉,顯然被他這一句皮吞山河的髒話給震到了。
“你怎麽說髒話?”
“關你|鳥|事!!” 小程捷用力把門關上了,那聲音震得穆城耳朵疼。
穆城擰眉,明明想下去玩,明明也想吃蛋撻,做什麽這麽變扭。
最終他把蛋撻放在了小程捷的門前,然而穆城小看了他的固執,直到下午傭人拖地把蛋撻拿去倒入垃圾桶程捷也沒有吃一個。
隔幾日,穆城在學校一切情況正常,中午的時候卻看到了穆硯之來學校。
“爸爸,你怎麽來學校了?”
穆硯之冷冷瞥了一眼小學部一眼,穆城明白是程捷出了什麽問題,他不再說話跟着穆硯之去了老師辦公室。
辦公室裏小程捷站在角落裏面壁思過,手肘和嘴角的傷口都有被處理過的痕跡,膝蓋處的擦傷也被紗布包紮好了。而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坐着一位拎着皮包的婦女,身材臃腫,穿着一條碎花裙子,頭發盤起,鋒利的眉峰下是塗得血紅的嘴唇。
看到穆硯之時頓時殺氣肆意,刻薄尖酸的話語噴薄而出。班主任急忙跑過來充當和事佬解決兩邊的紛争,奈何直接被女人一個胳膊掃到一邊去了。
“你說說你兒子,吵架就吵架,幹嘛上升到動手打人啊?!你知道我兒子門牙已經換過了嗎?!換過之後還能再長嗎?!手臂還骨折了!在醫院裏疼得嗷嗷叫。你這小孩子這麽小就懂得把人從樓梯上推下去,這就是潛在的罪犯!現在是小犯罪,以後就是大犯罪!”
穆硯之一雙冷漠的眼睛在鏡片後擡起眼皮掃了眼前的女人一眼,女人胖胖的身軀一抖,随即意識到自己被這個男人的氣勢壓下去了,頓時氣惱的大喊:“你登我幹嘛?你還有理了你?!”
班主任是個男人,趕忙安慰了女人一番,又在兩個大人手中各塞了一杯茶。
“坐下說坐下說。”班主任呵呵笑,順手拿起空調遙控器把室內的溫度降了兩度,只想給這個脾氣火爆的女人降降火氣。
穆硯之拿出手帕擦了擦眼鏡,淡然地說道:“首先,程捷不是我兒子;其次,這件事如果是我們的責任,我們自然會承擔,但是,不是我們的責任的,不該承擔的責任是不會承擔的。”
穆硯之的話一出,對面兩個人愣了,女人沒想到自己一頓噴的人不是程捷的父母有點尴尬,但後面的話又讓她怒不可遏。
事情起因就是小程捷入學幾個月還是沒有辦法适應學校的生活,學校中的同學不愛跟這個土裏土氣的鄉下人玩,各個跟着排擠他。其中以這個女人的兒子為首更是處處找小程捷的麻煩,更甚至拉幫結派跟校外的學生勾搭相約着那天放學時揍小程捷一頓。奈何小程捷每天都是跟穆城一起坐車上下學,姚文思就是沒有找到機會。
這一次是因為中午放學,姚文思等放學人走光之後和兩個男生将小程捷堵在教室,幾個男神把教室打得翻天覆地,書桌倒了一片,課本撒了一地。小程捷本來被打趴下了,姚文思跟着人撤退的時候小程捷一口氣爬起來追了出去,看到在下樓梯的姚文思幾人,直接将人推下了樓。其他兩人都是小擦傷,唯有姚文思門牙嗑到地板上斷了,手臂也骨折了。
事情的最後是穆硯之出錢,小程捷換班解決的。
出了老師辦公室,小程捷蔫巴巴的走在穆硯之的後面,穆城牽着他的手,有幾次小程捷想要睜開,但是被穆城緊緊的握住了。
走教學樓範圍,穆硯之陡然回過身來冷冷的俯視着程捷,說道:“穆家不欠你的,你安分一點。”
小程捷愣住了,随即兇狠的吼道:“不是我的錯!”
穆硯之冷笑:“那也是我出錢擺平的不是嗎。”
小程捷抿着嘴不說話了,只是眼睛固執的看着穆硯之,穆硯之撇了他一眼直接轉身走出了學校。
穆城半蹲在程捷面前,安慰道:“這件事不全是你的錯,但是你遇到問題應該找我們給你解決。”
小程捷随即嘲諷回去:“你們穆家又不欠我的。”
“但你是我弟弟。”穆城直視着他的眼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