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柯翔

上樓時，李雙在樓梯間候着我，見我上來就攔下：“不要以為你的小恩小惠能離間我倆。她是不會再和你做朋友。”

“鄰居一場。”說完，我推開李雙的手離開。

李雙靠着牆笑道：“切，明明是身邊沒了靠山才會無事獻殷情。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木西子她爸一走，你家的靠山沒有了，你爸也快要倒了。所以掇拾你來讨好張小曼，她爸現在快升官了，我爸不理你爸，你爸得趕緊找新的靠杆。不然，下一輪退休名單裏就有你爸的名字。”

我退了一步站在她的眼前，十分生氣：“你別胡說。”

“哼，我沒胡說。我爸都說了，老大退了，老二頂上。我爸是站對了立場。以後我爸就是副廠長。你爸，滾一邊去吧。”李雙也不示弱，向我惡狠狠看來。

我頓時火冒三丈想向她打去，但是一想到我爸，我就忍下了，然後急速上了樓。晚上，張小曼破天荒的來找我。我很高興，只是沒想到她把我送給她的日記本原封不動的遞給我：“謝謝。我爸說不能收。”

看着她低着頭，我心裏無名火又竄了起來：“既然你不要就算了。”我一把拿過日記本就轉身回屋，還把門關的啪的一聲。我把日記本扔在桌上，撲在床上哭了起來，心裏的酸水淹着我，我感覺自己是個大笨蛋。

整個假期我沒有再和李雙、張小曼說一句話。新學期開始，我又回到了學校，只是這一次，我走近了初二4班。剛一踏進去，大家齊刷刷的目光就像我射來。我緊張的低下了頭。班主任三言兩語介紹我，然後把我安排到最後的空位上，旁邊是個戴眼鏡的男生。我的學校生活又重新拉開了帷幕。我覺得尴尬的會是遇到以前的同班同學，但是大家就像說了似的，把我當做陌生人，裝作不認識撇開眼擦肩而過。既然他們忘了我，我自然也忘了他們。在新的班級裏默默無聞。很多比賽不是老師強制參加，我都會漠視放棄。學習對我很輕松，第一次統考就拿下了班級第一，年紀第二。大家都對我刮目相看。但是我對于他人的驚訝、羨慕的目光都是躲得遠遠的。我成了班上只知道埋頭做題的書呆子。

初二下期末分班考，沒有意外，我考進了一班。原班上的同學很少，我的同桌眼鏡男就算其中一個，他的全名叫柯翔。他曾調侃道：“我抄你作業都能進一班，看來我得繼續挨着你坐，沒準能考上高中。”我對他無話可說。

進入初三，我們的學習任務加重了。天恩直接升了本部初中。我爸問我想考哪所學校，我說市二高。我爸點點頭。學習壓力有點大，居然沒有注意到我家夥食改善了。初三上晚自習。我爸要來接我，我拒絕了，說有柯翔一路。我爸這幾年焦慮了不少，白頭發都長了不少。後來我才知道李雙說的不假，廠裏開始了裁員。我爸有技術在身，沒有受到波及。但是樓下的劉阿姨和她老公便買斷了工齡，連廠裏分的房子都賣了，拿着補恤金和所有家當到沿海闖蕩去了。李雙她爸沒有像李雙說的那樣厲害當上副廠長，但是依舊是廠長的紅人。廠裏的人少了，工作量不少，我爸加班的次數多了，我不忍心看他再為我操勞，非拉着柯翔跟我一道回家。柯翔她爸知道他能有今天的成績全靠我在一邊指導，所以巴不得柯翔天天跟着我。柯翔只好沒有好臉色的繞個圈子送我回院子再折返回家。奶奶今年滿八十，老眼昏花，家裏的家務天恩開始承擔。連我都開始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寒假沒有放幾天假，我們就開始上學了。我家裹着厚厚的棉襖坐在冷飕飕的教室裏。習題一摞接着一摞。各科老師争着上課，希望在中考成績上再創佳績。我奮筆疾書做到十二點，伸了個懶腰想喝杯水，剛出門就看到大門開着，我爸正在陽臺上抽煙。我走了出去：“爸。”

我爸看了我一眼，然後把煙熄滅了：“吵到你了。”

“沒有。”我站在他身邊，都快有他高了。

“最近學習累嗎？”我爸來來回回開場都是一句“學習累嗎”。我搖搖頭。我爸扭了扭脖子：“雖然說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但是多多，這次中考不管你考得如何，盡力就行了。”我點點頭。我爸拍了拍我的肩頭：“時間不早了，早點去睡吧。”

看着我爸蒼老的臉，我感到一陣心酸。若不是我的任性。我早兩年就上高中了。我爸何必到現在都還在替我擔心：“爸，對不起。”

我爸難得一笑，摸了摸我的頭：“傻孩子。你好好學習就是給我最大的回報了。”我用力的點點頭，定不負他的期望。

每天上課之前老師都會給我們打氣，讓我們時刻在加滿雞血作戰。尤其是臨考前一個月，複習白日化。早上晚上和柯翔一起上學都在路上背知識點。模拟考我的成績都比較穩定，不出意外進市二高應該不成問題，但是柯翔就懸了。他的成績忽高忽低。讓老師都給他捏了把汗。

有一天中午，我和柯翔在天臺啃包子，他突然問我：“你希望我考進市二高嗎？”我趴在欄杆上，他靠在欄杆上。天氣很好，藍天白雲，視野很好，青山遠黛。

我在心裏認認真真地想了想，其實這兩年多虧了柯翔，我的初中生活才不會這麽孤單。但是他若是沒考上，我也不會太失望，所以反問了他一句：“你自己想考上嗎？”柯翔看着我，我正啃着第二個包子，他直勾勾的盯着我，我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嘴裏的包子都不好下口了。柯翔比我高一點，突然向我的額頭撞來，非常用力，疼得我叫出了聲：“你幹嘛。”

我揉着額頭看着柯翔，柯翔轉身向着對面的遠山、蒼穹，大聲的嚎了聲：“想！”然後傻子一般對着我笑。

我滅了他一眼，把包子當他啃了一大口，嘴裏包着吃的嘟囔着：“想就好好考呗。反正我是要上市二高。”我看着遠在天邊的群山，向着遠在天邊的木西子。不知道她現在如何。在信裏她說她上了上海最好的高中，學習很開心。我告誡自己可不能再掉隊了。必須考上市二高，考上上海的大學，然後飛奔去找她。

“你為什麽想考市二高？”柯翔見我把包子吃完了，将他自己的遞給我，我毫不客氣的拿過來。自從我身體恢複好了，家裏的夥食也好了，柯翔經常買吃的，我的噸位又開始飙升了。

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這不是明擺着嘛，我要考大學。一所很好的大學。”離木西子最近的大學。我在心裏想想就覺得很高興。

“哦。”柯翔趴在欄杆上，不經意間說着，“當時你才來我們班，我們班上的同學就在議論你。”我好奇的向他看去，他接着說，“他們說你不是一般人。除了學習好，沒什麽好。喜歡出風頭，動手打人，還偷東西，性格十分惡劣。你休學不僅是因為你生病，更是因為你和班上的同學合不來。你的前班級都很讨厭你。”我第一次聽到有人給我說，還把我說成了人見人厭的過街老鼠。我嘴裏的包子瞬間食而無味。沒想到我的人品在他們的眼裏已經這麽惡劣了。我把包子拿在手中，心裏翻江滔海。“跟你坐了同桌才發現那些流言真是可惡至極。”我轉頭看着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柯翔，他一個人說得很開心，“你哪兒可惡，簡直是可憐。”

我氣得一腳就給柯翔踹去：“你才可憐。”

柯翔抱着腿嚎着：“是真的嘛。你一開始往講臺上一站，就弱不禁風的。除了上課就是學習。又不會惹事生非，更不會搬弄是非，我的書呀筆呀沒帶，你還主動借給我。重點是作業都能借我。”我用鄙視的眼光看着柯翔，那還不是他臉皮厚，抄成習慣了。安撫好腿，柯翔又站直了：“你來我們班，我們班老師可喜歡你了，動不動就是比賽拿獎，還不貪名利，什麽班委都不願意搶。你沒瞧出大家都挺喜歡你的。”初二4班我待得的确風平浪靜。“大家問你什麽你都回答，我們班的成績好了不少。雖然初三分班大家各奔東西，但是班上沒人讨厭你。”這句話聽得我心裏舒坦，繼續靠着欄杆吃包子。

柯翔走過來用胳膊撞了我一下：“放學初二4班聚最後的晚餐。”我才明了他霹靂吧啦這麽多是為了這一出。我轉身就走，他一把拉住我的：“我們班真的不讨厭你。”

我把剩下的包子塞到他的懷裏：“知道啦，大哥，但是鈴響了，我可不想遲到被罵。”任務完成的柯翔沖上來在我的頭上亂揉一通，然後風一般跑回了教室。我在風中淩亂，氣得捏緊了拳頭，跑上去，捶了他幾拳。

中考對我來說不是大事，大事是分到什麽班，和誰是同學。我順利考上了爺爺理想的高中，這次張玥和何佳佳不同班。班上認識的舊同學不少，但是相熟的只有夏盛楠。班上的同學個個學習了得，特長也多。新生晚會十分熱鬧。我和夏盛楠準備了合奏，我彈鋼琴，她拉小提琴，我倆配合的很好，贏得了臺下熱烈的掌聲。沒過多久，我倆抽屜裏會莫名的出現情書，甚至還會有人當面告白。夏盛楠總是一副小白兔受驚的模樣往我身邊靠，我也陪着她替她趕走那些蒼蠅。何佳佳沒讀多久就來向我們告別，說是父母安排她早點出去留學。我們一起給她舉辦了一個歡送派對。在派對上我認識了三班的劉梓洋。他個子很高，濃眉星目，高挺的鼻子，爽朗的笑容贏得了在場不少女生的歡心。送走了何佳佳，我們缺失的四人組迎來了劉梓洋，以及他的好朋友徐兆陽和宋承志。我們六個人周末經常一起邀約出去玩。我知道劉梓洋喜歡我，但是他不說，我是不會管。宋承志告白了張玥，兩人成了我們當中第一對情侶。看着他倆膩歪，我總想将他倆一棒打散了。我爸的事業搞得不錯，又開始向股票、電子投資。我經常一個星期都見不到他一次。我長期住在爺爺家，奶奶的病有所好轉。林多多的信按時寄來。心裏的內容稀疏平淡，我有時候連拆不想拆，但是我不允許她不寄。林多多的信我的錦盒放不下了，便專門拿了一個大的櫃子存放，為了安全起見，我還上了鎖。夏盛楠曾經問我櫃子裏放了什麽寶貝，我敷衍了一句：“兒時的玩具。”我說的也不假，櫃子裏放着我從平州帶回來的東西，還有哥哥送的布娃娃也一起鎖進了櫃子裏。

作者有話要說：

這同桌我喜歡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