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卸下

正在我感傷後悔之時,一聲喇叭的鳴叫把我從深淵拉了回來。我收好淚水向路邊瞥過去,一輛賓利停在了路邊。車窗慢慢的搖下來,我看到車裏的人,當了機的腦子回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眼前這個貌似熟悉的面孔,但是不敢确定。雪球則靠着我的腿,對着車裏的人瞄了一聲。

“回別墅嗎?我送你回去。”他的聲音讓我對他的印象更加清晰了,尤其是他還提到了別墅。

雖然我上一秒很傷心,但是我這一刻必須裝作沒有事發生,避免生疑,挂上禮貌的笑意:“謝謝你。不用了。”這個笑意我不知道能支撐多久,所以還是早點遠離這個人好了。

他卻锲而不舍:“從這裏到別墅還有很遠的距離,加上你家在裏面,怕是要走一個小時。你不怕冷,也得為你的小貓考慮,它都瑟瑟發抖了。”

經他這麽一提醒,我才考慮到雪球,一低頭,果真看到雪球纏着我蹭,眼裏是楚楚可憐的模樣,對着我一聲一聲的哀叫,似乎在說冷。我已經失去了木西子,可不能再把雪球也丢了。我抱起雪球。有些不好意思跛着腳上了車。車子在路上呼嘯而出。我感覺一路的燈幻化了我的世界,仿佛這只是個簡單的夢。下一束亮光,便是夢該醒的時候。

“你好,我叫蕭子軒。”開車的這個人是和我們同小區的住戶。我和木西子散步時偶爾會遇到,大家也就點頭之交,并沒有深談過。倒是木西子曾經說過:這個人,有些似曾相識。而我則覺得這個男生長得眉清目秀,一股書香卷氣撲面而來,若是拍古裝戲,又是個溫潤公子,不知會迷倒多少人。

我哭過,聲音還有些沙啞:“你好,我叫林多多。”

“這麽冷,你還出來散步,醫生可不會誇你喲。”蕭子軒開着玩笑。瞟到還打着石膏的腳,我瞬間燒紅了臉,感覺今天莽撞的舉動真是一出接一出,損人不利己。蕭子軒見我不說話,又補充着:“偶爾走走是好的,但是時間長了可不好。腿傷還是靜養的好。”

我為了不讓氣氛尴尬,随意問了句:“你是醫生?”

“你怎麽知道?”蕭子軒有些高興,“我大學研究生都讀的醫,從美國學成歸來。”

“恭喜你。”現在與人交談我并沒有多大的興致,只是做他的車,總不好一路苦瓜臉。

蕭子軒的車進了小區便往裏面開:“但是我悄悄地告訴你,我回來不是為了當醫生。今天我剛簽了約,準備當演員。也許哪天你能在電視上看見我。”

原來是同道中人,我尴尬的笑着,不知道是否可以和他寒暄下當演員的感受。從接了通告到現在,我除了累便只剩下傷了。我又扯着腳痛苦笑了。

“你笑什麽?”蕭子軒問來。

我無意間向他看去,有一瞬的恍惚,從他的眉宇之間,我看到了木西子的影子。我差點喊出了木西子的名字。我急忙轉過頭岔開話題:“沒什麽,只是覺得你這麽帥,一定能成為大明星。”我的腦海裏還殘留着蕭子軒的樣子,他比木西子看上去更加的穩重、可靠。

“大明星呀。”蕭子軒嬉笑着,“我到沒有什麽在乎的。只是希望能試試,試試是什麽感受,讓她如此迷戀、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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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停在了別墅門口,我打開車門,慢慢地走下車,抱着雪球站在蕭子軒的窗邊道謝。蕭子軒透亮的目光越過我掃到我身後的別墅,突然随意的問了句:“每次和你散步那個女生怎麽今天沒有一起?”

提到木西子,我心裏的罪惡感又撲面而來。我抱緊雪球,眼神有些飄忽不敢看他:“她,先睡了。謝謝你。”說完,我便急忙轉身逃離,希望一覺醒來,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好不容易躲回房間,雪球便跳了下去,我蹒跚着走到床邊,幾個小時前,木西子還在這裏躺着。我脫了鞋,蜷縮在木西子躺着的地方,希望把自己嵌入這個狹小的地方,讓已經消失的餘溫包裹着我,給我帶來一絲絲慰藉。我真怕,明天以後,我會連這偷來的慰藉都得不到。

燈通宵亮着,但是我卻感覺周遭一片漆黑,心裏茫然失措,不知道黎明過後,我該何去何從?

“多多,吃早飯了。”是劉阿姨的聲音。

我癱在床上,感覺世界不是我的,它不會為我而停止遠轉。雪球跳上床來,踩在我的肚子上走來走去。最後伸出它的小肉墊在我的臉上撲打。劉阿姨又叫了一聲。一整晚我和木西子的手機都沒有想過。我翻身起來,雪球跳到了地上。我失魂般走出屋子,劉阿姨見到我先是驚呼了一聲,然後拉住我就往沙發上坐。

“多多,你不是感冒了吧。怎麽這麽沒有精神。”劉阿姨的手在我的額頭上探索,“還好還好,不熱。趕緊,把熱粥喝了。”

我有些恍惚,劉阿姨讓幹什麽我就幹什麽。唠叨的劉阿姨卻說了一句我擔憂了一整夜的話:“木西子早上打電話來說這幾天都在朋友那裏,她會讓婁曉來接你去複診。”

我就像打了雞血似的來了精神,一把抓住劉阿姨再三确定着:“是木西子,木西子來電話啦。”

劉阿姨見我反應這麽大,反倒一些困惑:“是呀。”

“她還說了什麽?”我的血窟窿因為聽到木西子三個字而脈動了起來,一雙幹枯無神的眼睛發出晶亮的目光鎖定着劉阿姨。

劉阿姨搖搖頭:“她沒說什麽了。”

木西子沒有提到昨晚的事,是她不在乎了,還是她氣得不想回家了。我的心裏在打鼓,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我顧不了腳傷,起身就往房間跑去,劉阿姨一個勁的在叫我小心點,我卻在心裏擔憂着是不是木西子打電話來了,我可不能錯過。結果拿起,卻是婁曉的電話,我滿心期盼落了一場空。

喪氣的接通電話,婁曉的聲音響起:“多多,木西子讓我來接你去複查。你起床沒?”

木西子給劉阿姨電話,給婁曉打電話,唯獨沒有給我打電話,我感覺自己已經被她打入冷宮。一想到她可能在餘下的時光都不會給我打電話了,我就全身發顫。

我也不知道怎麽和婁曉說的,反正挂了電話後走出來,劉阿姨好心的關懷着:“多多,你怎麽了?不舒服嗎?”我搖搖頭,在心裏感嘆着:只是自作孽不可活。

吃完早餐,看着劉阿姨下樓的背影,我突然喊住:“劉阿姨,今天早上木西子是用誰的電話打來的?”真是情緒一失落,智商就不在線。既然木西子說在朋友家,那她應該就是用的朋友的電話。只要知道電話號碼,我打過去不就找到了木西子。

劉阿姨将手機拿出來遞給我:“不知道,是個陌生的號碼。”說完,劉阿姨便下了樓。

我看着那個能帶我找到木西子的電話,心裏有些激動,但又有些害怕,想又不敢撥。幾番心理鬥争後還是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手機撥過去,焦急地等待着電話接通。我的腦子閃過一千句話,但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向木西子開口。電話一直在接通中,直到自動挂掉。我又鼓足勇氣撥過去,但是它就像一個空號,怎麽撥都沒有人願意接。難道是木西子故意不接的?我感覺血窟窿剛冒起的悸動又消失了。我頹廢的向後倒去,感覺生活像一潭死水。

不一會兒婁曉到了。他上樓看到我挺屍一般倒在沙發上,打趣着:“多日不見,你怎麽越發憔悴了。啧啧,這黑眼圈,比你通宵拍戲還要嚴重。”

我睜開眼,看着頭頂的咧嘴笑的婁曉,卻怎麽也扯不出一絲笑意。婁曉向我伸出了手,我不知道該不該拉住,但是現在,只有他向我伸出了善意的援助。我将手遞過去,婁曉一把将我拉起,大吼一聲:“人家都是越養越胖,你怎麽越養越瘦了,瞧這下颌線,都趕上削骨了。”

婁曉調侃歸調侃,但是他還是十分盡責的攙扶着我下樓。雖然現在我不需要人扶,但是此刻我不敢保證會不會從樓上跌下去。無心也好,有意也罷。若是這一跌能讓木西子出現在我眼前,我會毫不猶豫的走漏一步,管腿會二次傷害成什麽後果。但是現在有婁曉在我旁邊,我不敢,怕他看穿我的心思。

醫生沒有因為我臉上毫無起色、郁郁寡歡而繼續建議包石膏,而是看過片後嚴肅的告訴我可以拆石膏了。這可把旁邊的婁曉激動地為我高興。石膏拆不拆意義不大,反正木西子不在我身邊。摔斷的腿已經不能成為把木西子攔下的羁絆。我躺在病床上,任醫生搗騰。心裏卻跟這石膏一樣,開始勸自己卸下那份妄想,也許我和木西子還有轉機。

從病床上落地時,右腳還有些不得力,但是兩只腳也能互幫互助行走。醫生叮囑着雖然拆了石膏,還得好好保養。我卻在心底裏唉聲嘆氣:盡心盡力幫我保養的人都走了,我在意這麽多為了誰?婁曉謝過醫生後跟着我離開。

我在車上很是不舒服,一想到多多就身體燥熱,開始冒汗,不關注怎麽坐都覺得全身難受,感覺像有千萬條蟲在啃噬。旁邊的肖明明見我不對勁,說是去醫院,我卻拉住他的手不讓。最後肖明明将我帶到了一家賓館。我進了房間就直奔浴室,打開花灑,任冰涼刺骨的水澆滅我內心開始叫嚣的惡魔。等我完全回複走出來,肖明明拿着浴袍将我裹住。我冷的發抖,任肖明明用吹風給我吹濕透的頭發。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我不僅希望能擁抱多多,索要更多的親吻,甚至有了更深入的想法。我被自己內心的想法驚得發顫。我感到自己真惡心,玷污了住在心裏純潔的多多。我把頭埋在膝蓋裏,對自己的真實想法失望透了。這一夜肖明明沒有走,一直陪着我。我心裏亂得理不清,自然沒有趕她的功夫,一個人窩在床角細細的回味和多多的一點一滴。希望洗刷自己的污黑念頭。次日,我借了肖明明的電話給劉阿姨打電話說這幾天不回來,讓婁曉去接多多複診。唯獨不敢給多多打電話,怕洩了自己的秘密。這幾天,我都打算待在賓館,直到自己能如往常一樣對着多多笑,能安耐得住內心的那頭野獸。肖明明閑的無事,打着怕我出事的旗號照顧我。我心裏正在為自己的醜惡忏悔,沒有多餘的精力和她糾纏,便任由她賴着。

作者有話要說:

多多 再堅持會兒 你的助攻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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