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嘈雜的聲音,傳入耳中。

向以南有一瞬間迷茫着她是不是到了地獄,懷疑難道真的有死後的世界嗎?

明亮的光,游戲刺眼,她搖搖頭,想揉眼睛,剛擡起手就被人抓住了。

“不要動,手上有針。”有人在說。

睜開眼,入目的是一片空白,扭過頭,看到了她隔壁的一張病床。

什麽啊?原來是醫院嗎?

向以南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昏迷前的記憶又重新回到她腦海。

“要喝水嗎?”

不等向以南整理好心情,旁邊她一直想要忽視的人開口了。

季艾甜起身倒了一杯水端着走了過來,插入吸管,放到向以南唇邊。

擡眼瞄着季艾甜依舊紅潤的臉色,她心底算是放下了心,向以南沉默的咬上唇邊的吸管,喝完了一杯水。

季艾甜沒有出事,很好,她就能夠放心了。

“頭疼嗎?哪裏不舒服?”季艾甜放下杯子,又重新站到了她床前。

“沒。”向以南吐出一個字,再也不肯開口多說了。

向以南不想問季艾甜究竟想做什麽?她的目的一直擺的明明白白的,季艾甜盯的就是她這個人。

“我去叫醫生。”季艾甜說完轉身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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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了眼睛,聽覺更加的靈敏,走廊裏人來人往的說話聲,隔壁小聲的竊竊私語,一個勁的往耳朵裏鑽。

被河水淹沒,沒有力氣的那一瞬間,向以南真的覺得她要死掉了,盡管死法和她預料的有所不同,可假若真死掉了,現實中發生了什麽她也沒辦法去管。

然而,她沒有死掉,也幸好,抱着她一起下去的季艾甜也沒有出事。

如果她被救活了,反而季艾甜死掉了,面臨這種糟糕的情況,向以南會不知所措。

幸好,幸好沒有發生。

向以南不知道是該遺憾想要的最終安眠還是沒有得到,還是應該氣憤季艾甜的自作主張,弄得她心煩意亂。

向以南睜開眼瞥了瞥還有很多的輸液水,索性又閉上眼睛了。

醒來之後,她心煩的不行,總之,她現在完全不想和季艾甜說話,能少和她說一個字,就少說一個字。

确定季艾甜活着之後,向以南也是不想再看到她了,季艾甜的那一舉動讓她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帶給了她很多陰影的人。

向以南甚至想着,如果她幹脆真的在那天被淹死了,也就不用像現在這樣煩惱了,甚至她不會遇到季艾甜,也不錯。

季艾甜很快回來了,她不放心留着向以南一個人,向以南剛醒來的狀況在她意料之中,卻不是她希望得到的反應。

季艾甜怕她出去的這一點時間,向以南不顧身體出院走了,她害怕向以南會做更極端的事情。

實在是向以南醒來後的狀态有些不對勁,情況告訴季艾甜,最好的結果她沒有得到,偏偏得到的是她不想要的一種。

死亡這種事情,對一般人而言是一種痛苦,而對一些人而言是能夠讓人上瘾的解脫。

向以南手臂上沒有自殘的痕跡,季艾甜本以為是最好的,她還覺得向以南的病症并沒有嚴重到治愈希望不大的地步。

醒來的向以南,眼神中毫無掩飾的對現實世界的厭倦,和感受到瀕臨死亡的暢快,使季艾甜心中一涼。

她最怕,她作為不但沒有喚回向以南的求生欲,反而刺激了她對瀕臨死亡的迷戀。

走進來的醫生,熟練的問起了她的狀況,哪怕向以南不想說話,也只能乖乖的回答問題。

只是除了回答醫生的問題之外,醫生走後,向以南她閉上眼睛躺在哪裏一動不動,一句話也不想說,完全忽視了季艾甜的存在,若不是她還有呼吸,整個人像是死去了一般。

季艾甜沒有打擾她,向以南躺着,她坐着。她就坐在床邊,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着向以南。

向以南睡多久,她看了多久。

向以南現在不想理她,季艾甜也不去打擾她,因為她也需要安靜一下。

失去了呼吸,全身僵硬的向以南和如今躺在病床上的向以南在她眼前來回閃爍着,兩個畫面在季艾甜腦海中揮之不去。

季艾甜曾經覺得離向以南去世那麽久,她都撐下來了,她已經能夠接受向以南抛下她離開人世的事實了。

可是,真等到向以南昏過去了,季艾甜才知道她高估了自己,也太過太過低估了向以南對她的重要。

向以南離開哪裏是帶走了她的靈魂啊,她簡直是把她的命,她的愛,她的心,她所有的一切都給帶走了。

重生不過兩三天的時間,每天晚上季艾甜都無法閉上眼睛入睡,她唯恐這一切是虛假的,她擔心睜開眼之後又回到了她單獨站在墓碑前,伸出手只能觸摸到一片冰涼的時候。

若是誰告訴她現在她所經歷的一切,她能夠觸摸到的溫暖的向以南是假的,季艾甜心想她會發瘋的,會瘋狂到恨不得毀滅世界。

‘我再也無法承受又一次的失去了。’季艾甜對她自己說道。

向以南不知道她把季艾甜逼的又一次站在了理智險些要崩潰的邊緣。她自己沉浸在無邊的黑暗中,所有不想記起的事情,所有不堪的回憶沖刷着她的大腦。

向以南仿佛被掐住了喉嚨,無法開口,無法求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經歷着那些陰暗的記憶。所有光明,溫暖,一點點的被剝離掉,最後剩下她自己,獨自的停留在那裏。

一時間,兩個人全都沉浸在了各自負面的情緒之中了。

嗡嗡嗡。

突然想起的震動聲打破了寂靜,雕塑一樣的季艾甜一瞬間又被外音刺激的活了過來。

她手伸向口袋,掏出手機,屏幕一片黑暗,顯然不是她的來電。

“有人找你。”季艾甜拿過櫃子上的手機,對向以南說道。

猛的睜開眼,向以南急促的呼吸着,陰郁的情緒,抑郁的發作,使得心跳不穩,“誰?”

季艾甜看了一下,“你前女友。”

“挂掉。”向以南呼吸慢慢平緩了下來,聽到之後她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直接拒絕接聽。

季艾甜按照她的話,挂斷了來電。

挂斷之後,現在的氣氛要比剛才好多了,突然的驚吓也讓向以南從陰郁的情緒裏脫離了出來,再度恢複了理智。

來電剛剛挂點,向以南正要開口,嗡嗡嗡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還是她。”季艾甜瞅着她問道,“接嗎?”

“接吧。”向以南無可奈何的說,“一次不接,還有一百次電話等着。”

哪怕她換號了,齊心語也能夠打過來,拉黑了一個號碼,還有十幾個號碼等着她,甚至,設置了陌生來電不接,照樣還有熟人的通訊等着她。

一次又一次被逼的崩潰之後,向以南的底線不得不後退了,齊心語理所當然的取得了成功。

向以南曾經被齊心語這一套折磨的不輕,也因此留下了特別不喜歡接打電話的喜好和習慣。

“以南,你怎麽不接我電話?”

季艾甜剛接通,那邊的聲音馬上過來了。

以南,聽聽這稱呼,比她喊的還要親昵,哼。

哪怕心中不開心呢,看在對方無意中打破了不好氣氛的份上,季艾甜還是把手機送到了向以南耳邊。

“你找我有事?”向以南說話也不客氣,這人比季艾甜還要來的令她煩躁。

季艾甜能帶給她的是心煩不知道怎麽辦,齊心語帶來就是難以掩飾的煩躁不安了。

“我想你了啊。”齊心語的聲音輕柔又軟,每一句話說起來就像是撒嬌一樣,讓聽到的人不忍朝着她說重話。

季艾甜豎起耳朵,還湊了過去,無視向以南瞅了她目光,繼續她的偷聽事業。

“沒事的話,挂了吧。”向以南看着仿佛快要貼到手機上偷聽的季艾甜也是好笑。

“你心情不好嗎?告訴我發生什麽了?”齊心語一下子聽出了關鍵,還關心了起來。

季艾甜撇了撇嘴,掐了下向以南的臉,她倒要看看向以南會不會把事情和這個人講。

向以南躲了躲沒有躲掉季艾甜的手,被人捏了臉,她還要繼續回複齊心語,“我沒事。”

“別鬧。”向以南低聲呵道。

“有事一定要告訴我哦~還有啊,我寄過去的東西你收到了吧,記得提前兩天過來,我想見見你。”

快要結婚了的人,給前任寄喜帖不說,還想提前兩天見一見對方,這是要幹嘛?

季艾甜覺得她的主權領地被人侵犯了。

“我不會去的。”向以南直接說出了她的打算。

分都分手了,還去做什麽?

“別鬧。”齊心語說道。

手機裏齊心語一句話惹得季艾甜炸毛了,瞧啊,這相似的語氣,這一模一樣的話,和向以南對她說的多像啊。

向以南還沒有來得及安撫獨自炸毛了的季艾甜,齊心語的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說分手了,我還沒有同意。乖啊,提前兩天過來,我想見見你。”

向以南憋着一口氣,正要拒絕,季艾甜沖過來按了挂斷。

“你還要和她說什麽?”她像個被人搶走了小魚幹的貓一樣,炸着毛張牙舞爪的要一個說法。

拒絕啊,能說什麽,向以南心想。

齊心語也好,季艾甜也好,都搞得向以南特別心累。

如果這是考驗她,或者是不想讓她找死的阻礙,那麽能不能給她來個正常人。

“向以南,去啊,參加啊,我和你一起去。”

一只手拉住被子,蓋住了耳朵,向以南把季艾甜的聲音擋在了外面。

總是想要操控她的齊心語,一見面就說是重生回來的季艾甜。

向以南心想,這兩人還沒對上,一個折磨了她幾年,一個這幾天就讓她心累到不行了。

兩人要真對上了,她還有自己的獨處時間了嗎?

想想就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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