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卡羅爾主教已不在舞池之中。
是教廷又出了什麽新動靜了嗎?可為什麽不用手環來聯系他?
女仆耐心地站在一旁,低頭垂眼,神态中有一種着訓練有素的恭順。
伊安朝女仆點頭微笑:“勞煩你帶路。”
夜色中的大宅猶如一個裝滿了珠寶的古董镂空匣子。棋牌室和大小沙龍裏擠滿了賭牌的客人,笑聲喧嚣,煙霧缭繞,人影如鬼魅。情侶們追逐歡笑着,自中庭奔跑而過,灑落了一地酒水和鮮花。
女仆将伊安一直領到了一樓盡頭靠近溫室游泳池的一個小吸煙室。
“主教閣下稍後就到,您可以先自行用一些茶點。”女仆行禮後離開。
這裏十分僻靜,一道門将走廊外的喧嚣隔絕開來,後院裏的音樂聲也只餘朦胧的尾音。
茶幾上擺放着一套夏洛特皇後風格的銀茶炊,雕花異常精美,還有着皇室的紋章。炭火細煮,下,薄荷茶的清爽甜香在安靜的室內緩緩彌漫。
伊安欣賞了一會兒這套在教廷都難得一見的古董茶炊,小心翼翼地擰開龍頭,斟了一杯茶,坐在沙發裏細品了起來。
牆上的古董挂鐘指向了晚上九點整。時間并不太晚,但是伊安已決定等和卡羅爾談完話,就去向奧蘭公爵告辭。他已在帕特農莊園裏呆了一整天,現在坐在安靜的房間裏,熱茶入腹,蟄伏的倦意霎時複蘇,喧賓奪主而來。
不止是倦意!
伊安感到一股莫名的躁動從胸膛裏騰起,直沖頭頂。指尖,背脊,泛起一陣熱麻麻的異樣感。
伊安警覺,将茶杯放回托盤裏。可就這麽稍微一動,身體深處有火石砰然打響,擊出一大簇火花。火花點燃了導火線,劈啪的火苗化作一股酸麻,沿着脊柱奔向四肢,瞬間就喚醒了他所有的感官。
伊安同所有Omega一樣,自青春期期起,每年都會發情兩次,并且靠通過服用教廷統一發放的高級抑制劑來降低反應。所以他對這種身體狀況相當熟悉。
他發情了!
确切說,他被人下了藥,引發了非生理期發情。
也正因為藥物影響,他的沖動來得更加迅猛,更加直接,就像一記當面的耳光,打得他猝不及防。
伊安第一時間迅速轉動戒律戒,加大了抑制劑釋放量,同時立刻起身,決定離開這個陷阱,盡快走到外面去。
可剛起身,一股強烈的酸慰感猛地自腹部深處炸開,雙膝一軟,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跌跪而去。
他撲向茶炊,砰地一聲将其撞翻,胯骨也重重地磕在了矮腳茶幾上。
茶炊砰然翻倒,四分五裂,滾燙的茶水潑灑得到處都是。燒紅的炭火從底座裏倒了出來,落在絲絨地毯裏。房中立刻傳出蛋白質被燒焦的氣味。
伊安大口喘氣,只覺得身軀一寸寸軟下來,體內的火焰正順着喉嚨往外冒。
不對……戒指也被做了手腳。裏面裝的根本就不是抑制劑!
伊安哆哆嗦嗦地把戒律戒從汗濕的手指上撸下來,試了好幾次才成功。那枚銀色指環被用力擲飛,撞在牆壁上,不知道彈落向了何處。
可藥效已染伊安陷入了熊熊火海。
強烈的酥麻之意左突右沖,沿着血管飛速奔騰,攻城掠地,麻痹着肌肉,揮兵北上朝大腦進軍,意圖讓意識也淪陷。
只不過數秒,他全身都滲出一層熱汗。濕滑的手掌抓不住茶幾邊沿,不甘心地滑落。身體蜷起來,縮在沙發腳前,徒勞地同內裏的躁動做着對抗。
太難受了!比他往日的正常生理期要難受數十倍。
腹中深處在痙攣抽搐,酸麻空虛的感覺呈倍數疊增。他出汗如漿,腦中控制不住地開始翻騰着各種無恥淫穢的念頭。
不行!
伊安的目光落在了地毯上的火炭上……
剛伸出手,門被大力從外面推開。
奧蘭公爵臂彎裏摟着一個俊俏的年輕男孩,嘻嘻哈哈地闖了進來。兩人都衣衫不整,公爵直接把男孩壓在牆壁上,在他的唇上一頓亂啃。
可很快,兩人都停了下來。
房間裏的Omega信息素濃密得幾乎可以凝成水,發酵成了一杯烈酒,當頭澆在公爵臉上,直接刺激着男人本就處在興奮中的身體。成串的火花在神經末梢劈啪燃起,點燃了的引線似的燒遍全身。
“不……”那個Omega男孩頓覺不妙,一把拉住奧蘭公爵,想将他拽走。
可公爵泛着血絲的眼裏已沒有了他。
Alpha對Omega的占有欲是深深編寫在他們的基因裏的。一個發情的Omega散發出來的信息素足可以輕易吸引方圓數百米內的所有未綁定的Alpha,引得他們相争着标記這個Omega。
在這個時候,被動進入發情熱的Alpha占有欲會瘋狂到失去理智,哪怕在場有個沒有發情的Omega,也會被他視為競争對手。
于是公爵一手将纖弱的男伴拎了起來,丢了出去,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伊安全身肌肉瞬間繃緊到了極致,觸電般跳起,随即又因身體乏力而跌回了沙發裏。他的後背緊緊貼着沙發靠背,出汗如漿,寒毛一層層唰然立起。
“出去——”伊安的聲音已無法再提高,卻夾着凄厲的尖銳,“我不是您能碰的……卡羅爾主教他……”
“卡羅爾……”公爵啞聲哼道,“他大概正在幹着我的妻子吧。”
伊安好生愣了一下,道:“他有可能算計了……”
話未說完,奧蘭公爵已大步朝伊安走過來,幾乎像一只老鷹撲像蜷縮在草叢裏的兔子。
那一股海浪般的Alpha信息素撲過來,伊安仿佛被滾油潑在身上,奮力自沙發中站起來,向後躲去。
伊安一直生活在至少表面上遵循清規戒律的教廷,Omega一直得到細致周全的呵護。雖然聽說過發情中的Alpha瘋狂而沒有理智,但是伊安從沒有一個具象的概念。
他低估了奧蘭公爵的反應,沒有在一開始就采取激烈反抗态度,很快就嘗到了苦果。
奧蘭公爵一腳踹開礙事的茶幾,朝地毯上的伊安撲下來。寬大的雙手猶如鉗子,惡狠狠地扣住了神父的胳膊。那力道大得出奇,伊安吃痛大叫,覺得骨頭都要被他捏斷了。
公爵将他抓起來,摁在沙發上,俯身張嘴就要去咬脖子。
沒有前戲,沒有安撫,公爵是個做事直截了當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标記了再說。
伊安雖然不大清楚AO結合的具體流程,但是本能産生了劇烈的恐懼,令他頭皮轟一聲炸開,開始劇烈反抗。
“放手!”他憤怒地大叫,推拒踢打。
“閉嘴!”公爵也朝他咆哮,抓住了他的手腕。
掌中輕微咔嚓一聲響,伊安慘叫,面白如紙。
可他的抵抗反而更加激發了公爵的占有欲。他通紅的雙目呈失神狀,仿佛中了邪,動作越發粗暴。
他扣着伊安的手,一手狂亂無章法地撕扯他的衣服。
法袍的紐扣崩落,露出裏面的白色襯衫。
“給我清醒點,公爵大人!”伊安拿出自己所剩無幾的力氣掙紮,“我被下藥了……這是個陷阱……”
公爵試圖把法袍從他身上扯落,伊安如脫水的魚一樣瘋狂扭着身體。公爵煩躁低吼,将他死死摁進沙發裏。肩膀關節喀喇一聲脆響,伊安再度慘叫。
他的肩膀脫臼了。
到這份上,伊安的大腦之中,恐懼已取代了情欲。
自己在被強暴前,或許先會被這個狂獸般的男人折磨死吧。順應他或許能活下,可那也是他寧死也不會去做的事。侍奉聖主的身軀如果被玷污,聖光熄滅,那他的生命也将沒有意義……
伊安爆發出了最後的力量,一口狠狠咬在了公爵手腕上。
公爵吼着,反射性将伊安一把甩開。
青年瘦弱的身軀飛出去,滾落在了地毯裏,額頭在茶幾角上磕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劇痛和暈眩之中,伊安看到了眼前一塊正在冒煙的火炭。
下一秒,他的脖子被掐住,整個人又被拎起來,拖了回去。
“別動,你這個賤貨!”公爵咆哮着,嗓音沙啞。
伊安幾乎無法呼吸,喉嚨咯咯響着,雙腿徒勞地踹着公爵。他的視線逐漸被白光占據。
公爵抓着伊安的頭發把他的臉摁在沙發坐墊裏,張開了嘴,早就酸脹難耐的犬齒朝着青年白皙汗濕的後頸咬去。
“不——”伊安自疼痛的嗓子眼裏擠出一聲,反手拍向公爵的臉,将手掌中的火炭摁在了公爵的左眼上。
公爵發出震耳欲聾的慘叫聲,終于松開了伊安。
他連退數步,捂着眼睛。哪怕是因發情而失去理智的Alpha,也都忽略不了脆弱部位被烤灼的劇痛。
“你這個%¥#*&*……”公爵暴跳如雷,罵着一長串不重樣的髒話。
“噢,我要殺了你!我要把你X爛掉,然後掐斷你的脖子,再把你扒光了的屍體丢出去喂狗——”
伊安倒在地毯裏,氣喘籲籲,汗水順着浮着不正常紅暈的臉潺潺滑落。
他一只手不正常地伸着,細微顫抖。掌心焦黑猩紅,皮開肉綻,邊緣冒着一圈水泡——這是被火炭燙出來的傷。
而一個交配受挫的Alpha的破壞力是驚人的,公爵又本就是一位Alpha中都極為強悍剛烈的男人。伊安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公爵就開始在屋裏打砸起來。
他一腳踹翻了高腳凳,一掌掀飛了古董花瓶,然後抄起一只三角幾,瘋狂地砸着屋內的一切,就像一頭暴走的大猩猩。
古董擺設,名畫,水晶雕塑……
伊安扶着脫臼的胳膊,艱難地爬到沙發後背躲了起來。
他意識到,屋內動靜這麽大,這麽不正常,可從來沒有人進屋來。
究竟是因為畏懼公爵,還是因為有人封鎖了這間屋子?
策劃這一切的人的目的,是要公爵強暴自己,還是殺了自己。又或者,兩者都是他們的目的?
公爵高高地将角幾甩了出去。角幾飛撞在天花板的水晶吊燈上。
轟地一聲,燈光熄滅,屋內陷入黑暗。
伊安屏住呼吸,聽到男人粗重的呼吸聲正朝自己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