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解救

張小凡微微一笑,擡手去摸它的頭,然而這一摸下去,面色卻是沉了,張小凡手中一挽将小灰撈在懷中,發現猴子身上的毛發竟有幾塊燒焦的痕跡,雖然任何一個都不足以致命,但這許多傷口怕也足以讓小灰吃些苦頭了。張小凡眉頭緊皺,抱着小灰一動不動。不過小灰倒沒那麽憂慮,猴子天性活潑又跟在張小凡身邊已久,顯然對這點傷沒放心上,有道是再大的陣仗都見過,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麽。

只是莫名被主人抱了許久一動不動的實在奇怪,小灰三只眼睛眨呀眨,撓頭再撓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連忙指手劃腳的沖着張小凡“吱吱”叫了好一大通。

張小凡和法相兩人皆是一怔,其中張小凡畢竟熟悉小灰的猴語,理解也容易些,偶爾發問明白的也快了許多。

昨日才到天音寺地界小灰便不見了蹤影,張小凡想着是它猴子心性跑到深山老林玩耍,也就沒去管它,未料想才一夜這猴子身上就四處是傷,看神色似是在火裏打過滾一般。

張小凡眉頭越皺越緊,神色凝重。小灰一路上兩次進入焚香谷,也沒見出什麽事,為何在天音寺傷成這個樣子?

小灰抓耳撓腮,一只手臂指向來時蔥郁的樹林吱吱亂叫。遠處忽有一道灼目的火光從天而降,不知落在哪裏。

“果然是天火。”法相蹙眉,輕聲嘆道。

“師兄!”一聲呼喊在此時突兀響起,法相一蹙眉,轉身尋着聲源看過去。見一個年輕弟子又是急急向這邊跑過來。

法相心中登時一沉,忙問道:“出什麽事了?”

那年輕弟子面上一白,說道:“不知哪裏來的火将前面大殿燒着了,困住了許多禮佛還願的百姓。”

法相與張小凡對望一眼,驚住了。法相此時眼中更是焦慮難掩,對那弟子道:“你快快前往通知師父,我這就去大殿。”

張小凡眸中精光閃爍,他看了一眼懷中的猴子小灰,心中一動,就道:“殿中人多不易施救。不如我與師兄一起去吧。”

法相目光亦是一閃,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話中倒也未曾視張小凡為外人,此間事情緊急,也顧不得許多了。

輪回珠亮起金色的光暈,法相沖他點了點頭,兩人便禦空而起向着天火燃燒的地方飛去。待二人飛至大殿,才發現事情比料想的還要糟上許多。法相在張小凡前面斂下身形,向周圍的僧侶問清狀況先行到後殿中去了。

張小凡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小灰三只眼睛轉了幾圈目光從法相身上移開了,張小凡拍了拍它的頭,小灰咧嘴,從主人肩頭跳到地上飛也似地竄出去消失在後山樹林裏。

大殿火焰蔓延,大部分百姓被天音寺衆僧護送下山,只有小部分還困在角落裏,天火不比普通木柴所燃的火焰,其勢頭之猛,不用法寶壓着幾乎不會熄滅,這邊才處理完那邊又燒上,外加之無窮無盡從天而降,火勢一時間實在難以控制。人群呼喊聲嘈雜不絕,縱然有天音寺衆僧竭力指揮,場面還是極亂。

也難為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百姓了……張小凡暗嘆一聲掠空飛了過去,一縷清輝猶如泉水一般注入在火焰中。玄青光芒帶着寒意一把插在大殿中央處,張小凡右手輕輕一揮,一截斷木瞬間化作飛煙。

或許是看到了四濺的火星,大殿一隅傳來一聲驚呼,張小凡皺了皺眉,沒有絲毫遲疑,身形一晃就到了那人跟前。那人灰頭土臉白發蒼蒼,頭發上有些許燒焦的痕跡,聽見聲響卻也不擡頭,兀自在原地蹲着。張小凡料想是老人被吓壞了,便只好溫和地道:“老伯,沒事了。”

那老人嘟囔了一句擡起頭來,當看到張小凡的一剎那,不由面上帶了幾分喜色,直道:“咦,小夥子,怎麽是你?”

張小凡一怔,眼前這老人不是昨日那個與他一同上山的老者卻又是哪一位?只是此刻決然不是招呼閑聊的時機,張小凡伸手扶起他,道:“我們先出去。”

老人“哦”了一聲,随即又訝然道:“出去,你不是被困在這裏的嗎?”

張小凡愣了一下,苦笑搖頭。

右手玄青光芒方起,大殿的房梁便轟然倒塌,張小凡手中的噬魂以迅雷之速劈了下去,眼前木屑瞬間化作齑粉。那老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顫巍巍的指着張小凡道:“你……你……”

話音未落,張小凡面前的大火突然猛烈燃燒起來,火焰竄起數尺擋住了兩人去路,一道黑色的人影猶如鬼魅一樣在火焰後一閃而過。張小凡神色一凝,腦海中電光火石間思慮不斷,身側老者已是嗆得彎下腰去,咳嗽着斷斷續續地道:“你……咱這……出不去啰?”

張小凡不言一語,嘴唇緊緊抿做一線,火焰屏障此刻仿佛順勢又進了一分,張小凡右手清光耀耀夾雜着金色的異芒,乍一看上去竟與那火焰之色有遙相呼應之态,色彩斑斓的頗為好看。那老者一時也看得呆住了,不由得睜圓了眼瞅過去。

兩相對比,張小凡面上自然比老者凝重許多,火焰在他眼眸中漾起異色光輝。短暫的停頓後,他周身青芒閃了閃,右手震處竟将噬魂直接插入了火中,老人一呆,禁不住“啊”的叫出聲,下一刻,他只覺渾身一冷又一燙,眨眼間就被張小凡連拉帶提扔進了面前熊熊大火裏,他到抽一口涼氣,緊緊閉上眼睛,滾燙熱浪撲面而來燒灼着每一寸皮膚,他覺得滿頭白發都要燒完了。

“快走!”身後張小凡低聲道了用一句,又往前送了一掌将老者順着噬魂的方向推遠了一些。一道人影卻在此時飛掠了過來,向着噬魂鋒芒顯露處狠厲劈下,勁道之大讓人咋舌,勁風呼嘯又似利劍一般穿透火屏直逼進兩人。

老人驚恐地睜大雙眼,張小凡一把拽過他倒向一邊,混沌的火焰煙霧中,那黑色人影隔着大火焦木“嘿嘿”怪笑了兩聲。

張小凡眉頭一皺,向那人看去,分明就是之前被他一路追蹤的巫妖了。

巫妖全身裹着黑衣,眯了眯眼,趁着火勢直撲向張小凡。這一動作,倒是令張小凡心下訝異了一回。

電光石火之後,他默然相視,左手結印,金光流轉處正是純正的大梵般若,轟開火焰,哪知巫妖在這間隙迅速閃了開,周身黑氣翻騰,分外詭異。

他此行唯一目的在于玄火鑒而非張小凡本人,他自知論道行決然不是張小凡的對手,但若說法術之詭谲,他倒不無勝算可能。

張小凡在出手時也自有一番思量,原本他就有心尋找到此人,解開天火之謎,未曾想這人會自己冒出頭來,如此也好過他大海撈針。

“這火可是因你而起?”張小凡淡淡問道,眼中光芒湧動。

巫妖暗自抿唇不語,只冷哼一聲。

張小凡面色更是冷然一分,手間清光閃爍雖未有動作,但身旁火焰卻似被強大的氣息壓了過去,薄弱處已經冒出灰煙熄滅了。

火舌在兩人之間吞吐不休,張小凡眸中剎那間精芒大盛,周身寒氣四溢,清光猛然一震,将火焰逼出三尺遠,徑直撲向火幕另一側的巫妖。巫妖瞳孔一縮,卻是早有準備,他怪笑兩聲,聲音聽上去意外的刺耳,張小凡右手提起歪倒在一旁,昏厥過去的老者,左手清光耀耀直取巫妖面門,巫妖将身子硬生生平挪開一丈,反手結印,四周火舌因異法而紛紛竄高狂燃,裹在一團黑氣中猶如跗骨之蛆,窮追不舍。

張小凡沒想到這巫妖今日竟敢與自己正面交鋒,然而這時把老者帶離此處更為重要,于是他禦空化作一道玄青閃電,從大殿中飛馳而去。遠處突地亮起一點金色來,細微卻清晰,以張小凡的眼裏自然是看到了。

“輪回珠。”張小凡眉梢一挑,默念道。身後火海中一道赤芒閃過,火海中心奔湧旋轉,不知哪裏傳來一聲嘶吼,一只金色的渾身長滿火焰的妖獸就這樣踏火而生。

“張施主!”張小凡聽到聲音料定法相就在前面,只是身後災禍叢生,又有巫術異法逼近,無法停下來向天音寺衆人詳細解釋,只是這天火又該如何熄滅……他暗自凝神,化為一道暗影,如光似電般掠向法相等人所在的地方。前方看到他身影的人均是大驚,張小凡看準時機一把将老人用勁力推到人群中,身後火光四射化作飛劍直追而去,衆人一時大驚失色呼喊連連,法相如此道行看在眼中亦是眉頭緊皺,手上的輪回珠更不遲疑,金芒奪目就要對沖而去。

此時卻見半空中張小凡已然迅速出手,青光奪目璀璨,掌間更是閃過金紅二色,法相一怔,如此光彩,內含的勁氣之厲每絲每縷皆如刀似劍,氣息綿長,然而以他的眼光一時之間卻也分不清楚其中所用是道家還是佛家真法,法相在腦海中思索一刻,怕是張小凡早已融合了各家之長,隐有鬼神之力,一念至斯,他不禁輕嘆出聲,聲音中感慨良多,向前方飛去。

在半空中鬥法的人自然是不知法相心中所想。張小凡被形勢所擾不得不出手,只是這個巫妖身法詭異行蹤飄忽,連目的似乎都是不明确的,張小凡思忖許久,終于還是手下留情,即使對方暗藏殺機,他運起道法反擊時也每每點到為止。

巫妖隐在火焰中,像陰靈一般淩空飄蕩。熱浪将他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黑氣猶如帶子般環繞在他周圍,那頭火焰異獸自被召喚出來後卻反常的安靜,只是奇詭之處并不僅限于此,天音寺的大殿被天火焚燒了許久依舊沒有熄滅的跡象,此景實在令人費解。

法相着天音寺衆僧将受傷的人送到別院休息,衆人此刻大部分都看着大殿焦急如焚,見法相神情心中雖然奇怪,也沒有多少人質疑他的決定,只不過……

“師兄,可是張施主那裏怎麽辦?”

法相合十,輕輕拍了拍面前的法恩小和尚的肩,道:“莫要擔心,你們先去吧。這裏由我看着就好。”

法恩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地張了張嘴,道:“那師父那邊……”

法相笑了笑,道:“你就去跟師父說我與張施主在此處。”

身側一聲□□,幾人同時看過去,正是那昏倒的老者已被人救醒,他喘息了一陣,法相伸手扶起他,微微一笑道:“老施主,你與我們天音寺倒是有些緣分。”

老者怔然無語,像是受了驚吓還未緩過神來。

法恩趕快湊過來扶住老人,邊對法相道:“師兄,我送幾位施主過去了。”

老者被他陡然拽住,好不容易反應了過來,“嘿嘿”笑着摸了摸頭,一疊聲道:“多謝你們了。”

法相搖了搖頭。

看來這老者并無大礙,他怔怔看着大殿方向良久,忽的不好意思的笑了一聲,道:“嘿,還是你們修道的好,五光十色的真……真好看。”

法相聽到此話,頓時失笑。

身後大殿又是一聲轟鳴,法相幾人站在幾丈外依然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澎湃的妖力與滾滾的熱浪。法相持佛珠的手輕輕一顫,定神回望着在熊熊烈火中坍塌的大殿,以及火焰中顯眼的那幾簇異芒。

看得時候越長,法相的眉卻随之越蹙越緊,目光随着張小凡青色光影轉動,微微亮了。

五光十色……麽?

天音寺山間,一座木屋前。

屋門大敞,普泓立于門前輕撚佛珠,檀木佛珠随着遠方誦經聲一顆一顆從手間滑過,眺望着天穹爆裂的火焰,他的神色并不像其他僧人一般驚恐不安,反而自有一番淡然自在。

“師兄可有所得?”

青天翻滾着耀眼的火光,也有幾抹異彩流光閃爍其間,普泓動了動唇,嘴角邊露出一絲笑意,道:“無所得并不見得沒有收獲。”

“唔。”普德略低垂下頭思索,動作雖已沒有了僵硬之感,但依然是緩慢的。他面上沒有什麽異樣的神情,聽得此話亦沒有絲毫變化。

普泓念了佛號,方才那句言語不似佛偈不明禪機,引得人雲裏霧裏,只是面前之人又豈是等閑之輩,既非凡塵俗士,此言便要另當別論了。

普德道:“寺中看樣子應當無事了。”

普泓擺了擺手,笑道:“不急,待要看看他們如何做罷。”

普德端坐在他身後的蒲團之上微怔了一下,随後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又輕聲嘆道:“張施主也在大殿中麽。”

“我還記得這十數年間也見過他數次,每每都讓人慨嘆。”

普德微笑搖頭道:“性子還不都是一樣。”

普泓撚住佛珠的手指定了定,然後同是笑道:“佛常道,救世渡人雖多,身亦有過錯。知自身之過甫能恕人,恕人恕己方知‘放下’何意,‘放下了’才可滅心魔渡己渡人出俗厭之苦海。我自覺誦經千百卷已知曉佛理,實到頭來不比在世間走上一遭明白得多些。佛言天劫領悟皆在紅塵之中。”

普德聞言像是憶起了什麽,他皺了皺眉,眼中已有了幾分沉思之色。

普泓看見他如此神态,面上亦苦笑,道:“師弟十年閉關苦修,可曾還記得這一番話。”

普德阖目輕嘆,道:“如何不記得?”

普泓沉聲道:“當年,普智師弟執意游歷閱世,臨行時他便同我等這樣說。那麽多年,夜深之時,我總是會想起這一番話。思量久了方慎覺,執念妄念佛理箴言,一念而已,一言難辨。”

普德聲音低啞,慨然嘆道:“不過爾爾數言,師兄竟還記得這樣清楚。”

普泓搖了搖頭,道:“直至見到這位張施主……”聽到此處,普德心中便已然了悟七八分,他低聲頌佛,垂目不語。

“他應是同一番想法罷。”普泓道。

普德目光安寧,寂靜無波,他點了點頭道:“不錯。”

普泓又道:“每每見到張施主便總想在他身上看出些普智師弟的影子,過往種種總是願終有所獲,有些寄托。”

普德微微笑了笑,道:“便是如此了。你我雖悟佛理,不過還是凡世俗人,免不了的。”

普泓白色的胡須被風輕輕撫動,猶有佛家光輝神采,緩緩沉吟道:“只是終究不一樣的,然而這不一樣不過是性子使然,這番念想倒極像普智師弟。”

普德道:“難為他了,”接着又道,“我依稀還記得,當日師祖知道時便道,‘生出這番念頭,怕是會行了苦修,得了心魔的’。”

普泓極目遠望,道:“是啊。只是當時尚年輕道行悟性不高,體會不到個中真意。如此苦果,要我等一并吞下才可明晰。”

普德慢慢搖頭道:“師兄此言也重了些。種何因結何果,就算不以命數妄論,說是輪回也不為過。我知曉普智師弟出事後,心中也覺苦悶難忍,只是他既然做了,也是由‘因’而得,若無始便無終,草廟村禍行算是他的終,然而,這也是張施主的一生啓始處,恩恩怨怨,你我總有看錯的時候,焉知禍福不由此處陡轉?”

普泓聽聞此話,沉思良久,終又道:“師弟大智。”

普德眸中光芒炯然,道:“師兄既托希望于張施主身上,便是信了因果輪回之說罷?”

普泓點了點頭,道:“普智師弟在天之靈當可寬慰了。”

“也不枉費師兄曾救助于張施主,當初一片心意或可終有所獲。”

普泓眼中有絲訝然神情,笑了笑,嘆道:“師弟目慧聰靈,師兄不及一分。”

普德面容沉靜,嘴角邊噙着溫和的笑容,停頓了一會兒,靜靜回道:“你我師兄弟百年,猜測出一二在情理之中,師兄莫要妄自菲薄才好。”

普泓但笑不語。

遠處大殿方向傳來陣陣嘶吼聲,彩色流光閃動不停,變幻明滅間,沖天火焰似被狠狠地壓制住,此間亦能聽到殿外人群的喧嘩驚呼。火焰金紅的光芒頹然轟塌,三色光芒彙聚在一處,黑氣裏隐隐交融,化作一道明亮的柔白光輝,那光芒罩在整個大殿之上,随着力量漸強死死抑住吞吐不斷的烈火,烈火被困在狹小的空間憤怒嘶吼,只是終敵不過白光的強勁道行,越來越弱空留氣力。紅芒華罩交接處毫無聲息,但依舊能隐隐窺見其中劃過的電光,兩色異光照透蒼茫天穹,有什麽異物在仰天狂嘯。

屋內兩人道行何等之高,亦被聲音震得鼓膜微微刺痛,二人不禁短暫相觑,果不其然看到了對方神色中的驚異。

随着那一聲嘶吼,方才消失已久的白色光輝又閃過一瞬。這次雖然時間極短,只是眨眼工夫,但已足夠兩人看清楚。

普德蹙眉“咦”了一聲,脫口道:“這是……”

普泓默然,緩緩點頭。

普德微微睜大雙眼,細細琢磨,身子竟是一震,目光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來。

普泓笑了笑,微有絲寬慰,伸手指了指遠處,道:“你看。”

普德一怔,然後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穹頂凝而不散的白色光輝極是吸引人的注意,普德只看了兩眼,已瞧出了端倪,他悄然太息,合十道:“阿彌陀佛,蒼生已無大礙。”

普泓笑了笑,目光複雜。

普德又道:“原想師兄為何突然提起普智師弟的舊事,果然是因張施主麽。”

“正如師弟所言,俗世無坦途,我當初懷着私心救他,是為了圓普智師弟的心願,師弟至死有愧不得解脫……”普泓言語一頓,道,“我知這孩子大仁大義,或許會懂得寬恕,雖始終都是我們的錯,然而我總想着師徒一場,便算與佛有緣了……”

普德垂目,頌佛不語。

普泓繼續道:“今時今日,世事變化無常,我才深知自己大錯特錯。”

“佛不曾救世人于水火,生死輪回亦非人力所能改變,師兄不必自責。”

普泓彎了彎唇,苦笑道:“不過都是虛無妄念。”

普德沉吟,低誦佛號,道:“張施主之事卻是引我等久難心安,然今日再見知其脫離心魔苦難,亦是你我之幸。”

普泓皺了皺眉,道:“甚是。這也是天下之幸啊。”

普德點了點頭,轉念又道:“不過看樣子,青雲門似乎并不知曉。”

普泓微微一笑,頗有些高深意味,道:“總會知道的,不在乎這一時。”

“善哉。”普德面上有欣慰之色,合十念道。

遠處激鬥正酣,只是此刻看去,少了恐怖,多了幾分難得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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