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做一個合格的病人
杭州已然進入了秋的狀态,鑒于在城市的孩子看不到金秋的碩果,老天爺往往習慣用另一種方式來提醒大家秋的來臨。
“阿嚏——”
沒錯,對于又凡來說,感冒了,就是換季了,在過去的十八年裏,老天爺十分樂忠于用這種看似殘忍的方式,來提醒這個“後知後覺”的姑娘秋天的到來,并且百試不爽。
秋天的日長總是這麽短,不知不覺地夜幕已經悄悄降臨了,又凡把擦過鼻涕的紙巾丢進了紙簍,擡頭看見帶着夜色的窗子映出了自己憔悴的面孔,還有那用了兩盒紙巾擤的已經紅了的鼻子,抱着眼不見心不煩的态度,她迅速地拉上窗簾,繼而索然無味地癱坐在椅子上。她在努力做一個合格的病人。
沒錯,做一個合格的病人。
這是賀承勳的要求。
算起來又凡已經在賀承勳家住了一周了,這不,周末了,鑒于突如其來的感冒以及腿傷未愈的緣故,她決定暫且不回家。然而這個決定卻使得1209的女生們有了一個完美的契機,能夠有一次關懷病患的機會,更确切地講,是能夠有一次參觀賀承勳公寓的機會。
公寓是開放式廚房,又凡透過卧室未關的房門,可以看見由客廳、餐廳和廚房構成的大範圍裏,“遭劫”後留下的一片狼藉,可謂是慘不忍睹。雖然她立志做一個合格的病人,可秉承着追求品質生活的原則,她還是帶着“病人”的身軀,挪向“戰場”。
所謂遭劫,絕不誇張。1209的女生絕對是強大的存在。
看着客廳沒削皮卻啃過的已經氧化了的蘋果擺在賀承勳心愛的吉他旁,如此之醒目,又凡趕緊把它丢進了垃圾桶,不用說,不削皮,這一定是冷靜的作風。才往前走一步,又凡的拐就感受到了來自地板的熱愛,低頭一看,早上曉婷不小心撒的果汁還沒清理,這會兒已經結成黏黏的不明物牢牢地糊在地板上,又凡看看手裏的拐,又看看自己的腿,很有自知之明地繞開了。沙發上姜黎翻看過卻沒合上的雜志,茶幾上散落着的那些號稱是慰問病號、卻所剩無幾的零食,還有不知何時莫名落在電視機櫃下的遙控器,這些成了又凡清理的目标,這是她力所能及的,畢竟她要做一個合格的病人。
“你幹什麽呢!”
“你回來了,”又凡的拐靠在沙發上,她正彎腰整理雜志,連頭也不擡地回答“她們怎麽走的?”
“打車,”賀承勳把手上的東西一放,走向又凡,一邊扶她坐下一邊接過手裏的雜志,“你行動不方便,我會收拾的。”
“這些都是一條腿也能做的事兒。”又凡的眼神跟随着賀承勳忽左忽右的身影,想當然地解釋着。
“你就不能......”
“做一個合格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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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又凡搶答,賀承勳回身看着她,無奈地笑道:“知道你還就犯!”
“我只是覺得,她們把你家弄得這麽亂,挺不好意思的。”
“那有什麽,她們也不是外人啊!”
不是外人?!什麽?!這話實在讓又凡有點摸不着頭腦,可聽着賀承勳自然流暢的表達,不假思索,不加掩飾,仿佛也并沒有什麽更深的意思可以探究,她也只能嗔怪自己想多了。
“那是什麽啊?”
賀承勳順着又凡的眼神看去,她問的正是自己才帶回來的“驚喜”,剛剛急于阻止她收拾,把這事兒給忘了。
他興奮地将“驚喜”拿來捧在又凡面前:“花,送你的!”
“送我的?”
“是啊!”
雖然又凡是第一次收花,但她倒是有過一次送花的經驗。在她十四歲那年的母親節,她曾用自己攢了一個月的早飯錢,去花店特地挑選了幾支開得最飽滿的康乃馨送給媽媽和外婆,她清楚地記得,當時包花的是媽媽情有獨鐘的紫色碎花紙,盡管這番好意最終是以遭到斥責告終。而此刻,眼前這花......沒有漂亮的紙包裝,沒有修剪過的葉子,短短的枝杆兒末插在一塊綠色海綿裏,海綿外面還包着塑料袋,怎麽看都帶着幾分尴尬......
“怎麽啦?”來自賀承勳的詢問打破了這層尴尬。
又凡盯着花轉轉眼珠子,鼓鼓腮幫子。
“呃......”賀承勳看着又凡的表情,又看看手裏的玫瑰,認真地解釋到“是不太好看哈,老板倒是問我怎麽包來着,我想,拿回家也是插瓶兒裏養,就說,随便......包一下......”
“沒事,”又凡忍俊不禁“不過你怎麽突然想起送我花?”
“國慶小長假我們要去畢業旅行,那個時候你腿應該沒有問題了,”賀承勳看看又凡手裏的花“這個是我誠摯的邀請。”
“這個......誠摯嗎?”
賀承勳才到嘴邊的話噎了回去,看又凡笑一臉的表情,他也忍不住樂了:“我明天買束漂亮的!”
“哈哈哈,不用了,你們畢業旅行,我跟着去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又沒有外人!”
......
這回答真是讓人謎醉......
“有我,有蘇澤,你怕什麽?”賀承勳說着就扶起了又凡“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你趕緊回屋休息吧!”
“什麽?那,去哪兒?你得讓我考慮一下。”又凡一臉懵。
“法國!不用考慮了,作為一個病人你能不能不考慮這麽多,”賀承勳邊說邊扶着又凡進了房間,對坐在床沿上的又凡認真地說“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賀承勳從又凡手裏拿走了花,又捧着花從客廳走向廚房,從廚房走向客廳......又凡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又回頭看看書桌上的鐵塔模型,那是父親的。
又凡的父親叫安德,和安華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七歲,安德第一次來到安家;十八歲,安德背上行囊去到巴黎留學;二十三歲,學成歸來的他從巴黎帶回了這座鐵塔模型,他告訴安華,有一天他要帶着她和他們的孩子去巴黎看真正的埃菲爾鐵塔......
法國,這兩個字對又凡而言,就像是在一杯原本香甜的可可裏撒了一大把辣椒,然後一飲而盡的滋味,每當面對這杯怪味可可,她總是無從下口,卻又難以抗拒。
她拿起一塊方糖放在嘴裏,好像能緩解怪味可可餘留在嘴裏的味道。此刻的賀承勳,已經把那“束”花放入了一個玻璃瓶,那是之前拿來涼白開水的瓶子,插上花竟然還挺好看的。顯然他也對自己作品十分滿意,他在客廳高舉着花瓶,沖又凡笑着,那種表情像是個急于想得到認可的孩子,逗樂了又凡,又凡只好回應了一個豎起的大拇哥,他才放下手裏的花瓶。
“快休息吧!你別忘了,你是個病人!”賀承勳在客廳沖又凡喊。
“知道了!做一個合格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