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 又兩載春秋

“又凡你去食堂吃嗎?”孫曉婷喝了口水,問到。

“我不去了,你路過小店,幫我帶兩盒方便面。”又凡飛速敲打着鍵盤,連頭也不擡。

“好吧。”孫曉婷只能提着垃圾出門了。

趴在膝蓋上的球球從喉嚨裏發出“嘤嘤”的叫聲,又凡低頭看看它,拿手安撫了一下:“一會啊,馬上給你弄吃的。”

說實在,球球實在沒有像狗的地方,見到生人就縮在又凡懷裏,很少叫“汪汪”,平時不是吃胡蘿蔔,就是吃花椰菜,冷靜說:“球球啊,不是兔子,就是貓。”

“我回來啦寶貝!”說曹操,曹操到。

“回來啦?”

“我叫球球呢!要你搭話!”冷靜一臉嫌棄。

又凡笑笑,在球球屁股上拍了一下:“下去吧,你的救世主來了。”

“我說,”冷靜一邊給球球弄着它豐盛的午餐,一邊擡頭對又凡說“你就這麽着急離開我們啊?”

又凡笑笑,沒有說話。

“唉,看來1209以後就只剩我和曉婷咯!可憐呀!”冷靜放大無奈的情緒,想得到又凡的回應。

意料之中,她并沒有安慰“可憐”冷靜,而是沉浸在自己的畢業論文裏。其實,她用餘光看了看冷靜,不敢直視,是因為她沒有勇氣回應,她打從心底裏明白自己不會留下來,她用了兩年時間,學了三年的內容,目的只有一個,她想要逃離,逃離這個城市,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城市。

喂完球球,冷靜蹑手蹑腳地走了,她怕打擾又凡。又凡喝了口水,看看鐘,已經一點多了,吃飽的球球正蹭在她的腳背上,滿足地眯着眼。她往椅背上一靠,抻了抻脖子,看着桌上的照片,那是巴黎之行的見證,那時候,大家都笑得這麽燦爛,“笑得燦爛”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她點開歌單,放了那首《那些花兒》。這麽久了,每次放這首歌,她還是會憶起那個少年,他坐在高腳凳上,穿着簡單的白T恤,淺藍色的牛仔褲,他會笑着對她說“曲終不是人散時”,盡管那是透盡心力的微笑,但這樣的畫面還是構成了綿長的記憶,反複敲到着她的腦神經,在多少個寂寥的時刻,充斥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

兩年多的時間,實在會發生太多的事。蘇澤和冷靜真的在一起了,半年前,在學校的圖書館告白的,不難想象,再浪漫的偶像劇也會被冷靜演成情景喜劇;潘飛學長已經大四了,眼看就要畢業了,還沒拿下南溪女神,他終于換了個造型,靈感來源于賈學長,沒錯就是經典的三七頭;說起賈學長,他也談戀愛了,好像是個銀行的高管,聽蘇澤說還比他大三歲;光頭熊升職了,成了副校長,找人談話的瘾也一發不可收拾了,幾乎每天都有學生被他叫去辦公室,當然大部分都是大一新生;所有事情中,最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姜美人的退學,誰也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麽,她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消失在大家的世界裏,杳無音信,走的時候,連大一都沒上完。

“你的泡面,”孫曉婷回來了“我給你泡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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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認真說起來,唯一沒有變的好像只有曉婷,還是一樣的天真,一樣的單純,任憑時過境遷,鬥轉星移,她還是那個她。又凡失去的那陽光般的笑容,仿佛能在她的臉上顯現。

孫曉婷把泡面遞給坐在椅子上的又凡,嘴裏念叨着:“給,快吃吧,都快兩點了,再墨跡墨跡就可以吃晚飯了。”

她才吃兩口,手機響了,是外婆發來的信息:又凡,想你了,什麽時候回來呀?

她放下泡面,若有所思了一會兒,她看看球球,又吃了口泡面,半擡着腦袋說:“我下午回家,球球交給你。”

“回去啊?”孫曉婷小心翼翼地問。

“嗯。”又凡沒有擡頭。

“好吧,我知道了。”孫曉婷默默地拿起了書。

四月的杭城正是初春的時候,從巷子口到家的距離被她用緩慢步子走出了一種漫長。

現在她很少回家,常常是等到外婆發信息或者打電話了,她才會回來。家,讓她有窒息感,她從前一直以為安華在隐藏自己的愛,可後來她覺得自己錯了,安華是真的憎恨自己,厭惡自己。

“外婆,我回來了。”

“回來啦,”外婆從屋裏迎了出來“怎麽這個點回來呀,吃晚飯嗎?”

“吃過了。”她笑了笑,攙着外婆進屋。

安華坐在桌邊在摘菜,她老了許多,發際線多出了一叢白發,好像是一夜之間長出來的,眼角的皺紋也深了些許。

“回來了?”她淡淡地問。

“嗯。”她點點頭。

自從安華說了那句話之後,她再也沒有叫過“媽”,不是生安華的氣,而是無從開口,每當她要開口的時候,喉口總是上下翻騰着一種不明氣體,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久而久之,這個字就永遠地長在了喉口,偶爾會疼,偶爾會癢。

她從卧室的窗臺上拿起那個搪瓷罐,取了一塊方糖放進嘴裏,似乎在化解喉口的不适。

她沒有吃晚飯,只是坐了一會兒,就像完成任務一樣,早早地逃離了那個讓她壓抑的地方。倒了三輛公交車,回到寝室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冷靜還沒回來,球球好像已經睡着了,孫曉婷正在看夏雨和寧靜演的《陽光燦爛的日子裏》,她最近很愛看經典文藝片兒。

“你看電影不?”孫曉婷指指電腦問又凡。

“不了。”又凡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緩緩走向了陽臺。

手機響了,是陶泥社打來的電話,讓又凡去取成品。低頭看看,陽臺上滿滿都是又凡的作品,兩年多來,陶泥成了她唯一的休閑活動,她多想驕傲地告訴他:“拉胚怎麽可能難得倒我呢!”

眺望偌大的學校,一幢幢宿舍樓整齊地排列在宿舍園區,燈火通明,窗前來回走動的學生們,他們的背後,大概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動人故事吧。

她長舒了一口氣,手裏的牛奶有些微涼。又兩載春秋,盼歲月長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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