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睡了嗎
林小默和又凡從廚房把菜一盤一盤地往院子裏搬。
“婉心老師，真的不在屋裏吃啊？外邊多冷啊！”林小默對端着湯走來的劉婉心說。
“屋裏的燈壞了，一個人倒是沒感覺，來個客人才發現真是不方便，”劉婉心放下手裏的湯，兩只手在圍裙上蹭了一下“你們将就一下，等過幾天吧，我找人來修一修。”
“沒事兒，沒有不方便，這也挺好的。”林小默嘻嘻一笑。
小院很是寧靜，十月的上海已經悄悄給秋開了扇門，它踮着腳尖悄無聲息地走進來，直到人們忽然聞見不知從哪裏飄來的桂花香，才發現秋已經悄然來到。
這麽想來，才發現，好像和某人的做事方式如出一轍，又凡不禁低頭笑了。
“這孩子，自己樂什麽呢？”劉婉心不知所以地問到，和林小默對視了一眼。
“啊？”又凡回過神來“沒什麽老師。”
林小默古靈精怪地看着又凡：“我知道她在笑什麽！”
又凡看看劉婉心，一臉尴尬，急于掩飾：“你知道什麽呀！吃你的飯吧！”
“诶，”林小默笑眯眯地看着又凡“你別不承認噢，你笑的理由，正在你身後呢！”
又凡一眼看到了栅欄外那熟悉的身影——
“你怎麽來了？”
肖然走進小院，劉婉心看着向自己走來的這個高大俊朗的男孩，站起身：“這是？”
看穿一切的又凡，立刻瞪向林小默。
林小默趕緊避開又凡的視線，挽着劉婉心胳膊撒起嬌來：“婉心老師，他是我領導，我請來的客人，沒經過您同意，您不會生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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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婉心看看又凡的神情，實在有點奇怪，出于禮貌，她還是笑着說：“當然不會啦，我這個院子呀，來者是客。”
肖然禮貌地把手裏的禮物遞給劉婉心：“老師，您好，我叫肖然。”
“诶呦，你好你好，太客氣了，”劉婉心起身接過禮物“來就來了，還帶禮物呀！”
“這是藕粉，也算不上什麽禮物，特産而已。”
劉婉心聽着，意味深長地笑笑：“行，那我就不客氣了，你也別客氣啦，我這都是家常便飯，坐下一起吃點吧！”
劉婉心坐下後，又凡看了一眼肖然，走到林小默和劉婉心中間坐下，林小默一臉尴尬地看看肖然，忽然計上心來。
“肖總您先坐，”林小默擠眉弄眼地示意着肖然坐自己的位置“我去添副碗筷。”
肖然十分自然地在又凡邊上落座。
劉婉心見又凡對肖然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更肯定了自己心裏的猜測。
“肖然，”劉婉心邊夾着菜邊說，又凡也不自覺地擡起頭“小默剛剛說，你是她領導，那你也是又凡的領導咯？”
劉婉心話音剛落，又凡把視線挪向了肖然。
肖然望着又凡遲疑了一下，點頭說：“是。”
“又凡，這就不是我說你了，你對領導的态度，未免也太差了吧！”
又凡愣了愣，看到肖然暗自竊喜的表情，才忍不住張口：“我......”
“我什麽我呀！”沒等又凡解釋，林小默把碗筷往桌上一擺“老師說得一點都沒錯！對領導怎麽能是這種态度呢！一看就是咱們領導心存仁厚，不跟你計較，要不然，早給你穿小鞋了！婉心老師，我說得沒錯吧！”
林小默的話讓又凡簡直無語，一旁的劉婉心認真地點了點頭。
“還不快給領導舀碗湯！”林小默一本正經地教育着又凡。
又凡看看劉婉心，又看向肖然，只見肖然微笑着對她說了句：“謝謝。”
又凡只能咽下這口氣給肖然盛了碗湯，遞給他的時候回應了标準式的微笑：“領導！”
記憶中，這是一頓很有“味道”的晚餐，食不知味的好像只有又凡，她知道林小默的用意，更知道肖然的心意，可是，這一刻的她無法回應那份“心意”，而這其中的原因，她自己也說不明白。嘴裏食不知味，心裏卻是五味雜陳。
夜幕降臨，小院游廊上挂着的一串串小彩燈，顯得十分光彩奪目。
“诶，婉心老師，”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林小默開口說“剛剛不是說屋裏燈壞了嘛，正好，讓我們領導給您看看呗！”
“啊？這好嗎？”劉婉心不好意思地看看肖然。
“沒事，老師。”肖然微笑着起身。
“走！肖總，我帶您去！”
林小默張羅着，往屋裏走去，肖然看看又凡，又凡卻低頭喝着湯，絲毫不理會那兩人張羅的事，于是，肖然也跟着進屋了。
劉婉心看肖然走進屋，轉頭問又凡：“讓你領導修燈，會不會不好啊？”
又凡咽下嘴裏的湯，也沒多想，就回答到：“沒事，婉心老師，修個燈而已。”
“你們這領導，對你們還挺好的哈？”
“嗯——”又凡發了個延長音，腦海裏都是之前肖然各種為難自己的畫面，于是，很違心地說了句“還，挺好的，哈哈。”
劉婉心憋着笑，點點頭：“這麽好的領導，現在可不多啦，你要好好珍惜啊！”
“就是就是！”林小默邊說着邊走來“婉心老師，說得都是真理！修燈诶！那個領導能做到上門修燈的呀！是吧，老師！”
“是呀，”劉婉心誠懇地說着，又神情自若地補了句“還陪着下屬回老家，幫着處理喪事，這樣的領導，真是不好找。”
又凡下意識看向林小默。
“我發誓！”林小默着急地舉起右手比了個四“不是我說的！”
又凡又看看劉婉心，劉婉心望着放在椅子邊的肖然送來的藕粉，露出了會心的笑容，霎時間又凡不知怎麽開口，低下了頭。
林小默不可思議地贊嘆到：“婉心老師，你太厲害了！”
“我也是跟你們那會兒過來的，要是看不明白，不是枉費你們叫我一聲老師了嗎？”
“诶，老師，”林小默咬着筷子，湊上去“我們領導不但陪着又凡回家去，還要帶着她出國去呢！”
“那是去工作！”又凡拿自己的筷子敲了下林小默的筷子。
“那也是出國呀！”林小默說完，對着劉婉心強調到“法國呢！老師！”
“是嗎？”劉婉心笑着對又凡說。
“我，就你吃飽了話多！起來！”又凡起身邊收拾着自己面前的碗筷，邊說“老師，反正都吃完了，我跟小默把這收拾了吧，免得招蟲子。”
“诶——”林小默攔着收拾的又凡“我還沒吃飽呢？”
“喲，沒吃飽？”又凡強行從林小默手裏拉過菜盤“那給你閑的！”
“啊——”拉扯中，菜盤底下爬出一只蟑螂，吓得林小默跳上凳子，尖叫起來。
“砰——”
屋裏傳來響亮的一聲。
“肖然！”又凡下意識地沖進屋裏。
劉婉心和林小默也跟着往屋裏跑去。
又凡看着滿地的碎片，肖然看着沖進來的又凡，兩人異口同聲：“你沒事兒吧！”
站在屋門口的林小默，不好意思地插着嘴：“她沒事兒，是我被蟑螂吓着了。”
“你砸到哪裏沒有？”劉婉心問到。
肖然看着又凡出神：“沒有。”
“砸到手了，”又凡緊接着肖然的話說，扭頭對劉婉心說“倒是沒有傷口，老師，可能要麻煩您拿一下跌打損傷的藥。”
“好，我去拿。”劉婉心走出了門，發現林小默站在門口，毫無動彈的意思，拍拍她的胳膊“你跟我去拿。”
又凡握着肖然被砸紅的手，蹙起了眉頭，擡頭問：“很痛吧？”
肖然淺笑着。
“這下好了，燈沒修好，還徹底壞了。”
肖然笑着說：“放心吧，我明天找人來修，但是，好像真的挺痛的。”
又凡斜眼看看肖然，也樂了。
受傷這種事情，對于年輕人來說，也不全是壞事兒，尤其是這種不算大的傷，還能讓“別有用心”的人，有個“名正言順”理由，在“無聲無息”中，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睡了嗎？”躺在地板上的肖然，望着天花板問到。
“沒有。”
“我在這睡，你睡不着嗎？”
“沒有。”又凡閉着眼回答着。
肖然不語。
“你，是手還疼嗎？”
“早就好了，裝得很疼，只是為了能進屋睡。”
“就知道你是裝的。”
“知道還讓我進屋？”肖然忽然靈機一動“那我剛剛要是再裝嚴重點，是不是就能上床睡了？”
“我覺得，現在你可以出去睡了。”
“別啊！我倆聊聊天呗！”
“肖然。”
“嗯？”
“我之前怎麽沒有發現，你這麽愛聊天呢？”
“之前？之前我也沒有愛上你啊！”肖然一如既往地鎮定自若。
又凡憋不住笑了。
“你笑什麽？”
“我在笑你這麽草率地就對我用了愛這個字……”
“那怎麽了，”又凡話音未落，肖然就緊接着說“一定要錯過了才肯承認愛嗎？”
又凡一時語塞，緩緩睜開了眼，扭頭望着窗。
肖然久久未聽到回應，翻了個身，也望向了窗子。
窗簾的一角未拉嚴實，隐隐約約透出昏暗的天光來。
“大晚上的，早點睡吧。”
又凡放下情緒，籲了口氣，略帶嫌棄地回了句:“是你說聊會兒天的。”
在片刻寂靜後，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