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場演出真是妙極了！
所有看過的人大概都會說：行星（Pl）樂隊的主唱是整個舞臺的亮點。
雖然他在剛登上舞臺時，底下觀衆們全都忍不住地發出了笑聲。
畢竟，大家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穿着運動服和舊雨靴上臺的，雖然知道外頭八成又在下雨了，可也不用這麽專門來提醒吧？而且，當他站在舞臺中央，望着場下觀衆，表情定格的那一刻，簡直像是誤入兔子洞的愛麗絲，格格不入、茫然、又惹人憐愛……
但說實話，接下來的場面太有樂兒了。
因為這個奇怪的主唱很快就鎮定了下來，面色凝重，似乎下定決心要做點兒什麽，然後，他果然做了讓人出乎意料的事情……全程沒閑着，拿着麥克風上蹿下跳，跑滿全場，樂隊中打扮光鮮亮麗的三個成員統統成為了他捉弄人的道具。
“我知道我又搞錯了！”
事後，詹姆斯這麽解釋說：“把舞臺表演随便穿穿當成真話的我就是個傻子，可這依然不能讓我原諒那些沒有提醒我的混蛋隊友們。一個人被嘲笑算怎麽回事？作為團體，我決定……拉所有人下水。”
雖然這麽做的話，估計事後會招人嫌。
可去他媽的！
反正單細胞生物最容易熱血上頭，一時沖動。
總之，想幹就幹了。
要知道，比起其他人，主唱在舞臺上無疑擁有更大的自由。
因為他們不用彈奏樂器，唯一的樂器就是他們自己。
所以，詹姆斯可以自由自在地活動。
于是，他跑去架子鼓後頭，把鮑德溫腦後的發帶一把拽開，讓他重新變回耶稣；又轉身追着貝斯手西奧，把他的皮夾克拉鏈扯開，露出裏頭醜到爆的橘紅色T恤；再手賤地揉了一把蘭斯的寶貝頭發，弄亂他費勁兒打理的發型，換來冷酷地一瞥、一根中指和一句‘Fuck off’。
然後，他不以為意地繼續高高興興唱歌，如同人來瘋一般地跑來跑去，反複欺負三個由于正在演奏而不能還手的隊友，把所有隊友的面部表情都整成了‘冷漠.JPG’，最後，還玩high到直接爬上從沒見過的大個兒音箱，再激情地從上往下蹦，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這時候，觀衆已經完全被動感的音樂所感染。
而主唱堪稱瘋子一般的舉動更煽動起了人心中的熱情，他們哈哈大笑着，鼓掌尖叫，放開一切束縛，跟着音樂的快節奏一起晃動身體，高高舉着胳膊和那個賤賤的主唱一起蹦來跳去，興奮地揮灑汗水，享受青春和熱情。
只有本來站在旁邊笑呵呵圍觀表演的俱樂部老板瞬間變臉。
他那一刻的心都在滴血了，大概終于體會到親爹當初犯心髒病的感覺了，氣得想直沖舞臺，卻被擁擠在舞臺前的觀衆們給阻住了道路，只能在下頭如瘋子一般地大喊大叫：“小混球，別碰我的音箱！別碰它！別——碰它！！！它超貴！！超貴！！賣了你也賠不起！”
這個時期，真的很少遇到這麽活潑的主唱，哪怕有，礙于沒網絡的緣故，傳播範圍也很小。
從整體上來說，大多數人唱歌還都喜歡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看起來彬彬有禮又風度翩翩，偶爾在歌曲到了高潮時，會稍微加一點兒手部動作來加強情緒，或者來回走動一下，和觀衆進行小幅度地互動。
可詹姆斯不是。
他像是從外星球來的另一種生物，或者說多動症患兒童，面部表情十分豐富，肢體動作也朝氣蓬勃、活力四射、極富感染力，連那些不停捉弄隊友們後得逞的壞笑都不會讓人覺得厭煩，反而像是面對鄰居家那些總是踢球不小心砸窗戶的混蛋壞小子們，好氣好笑之餘，又滿心無奈地拿他們沒辦法。
更為重要的是，他自信從容，聲線極穩，哪怕是這麽活躍地跑來跑去，唱出的每一句歌詞依然能優美動聽，讓人挑不出一點兒毛病，尤其是高音部分，當那透徹、強勁的嗓音響起時，幾乎掀起了全場的狂熱，現場氣氛好到爆炸！
有些人就是這樣！
在舞臺下可能毫不起眼，可只要一上臺，天生就是舞臺的寵兒。
毫無疑問！
行星樂隊在俱樂部的首場演出——成功！
全場最佳——詹姆斯萊蒙，一個穿着舊雨靴上臺，卻能搶光所有人風頭的混蛋小子。
但在表演結束後，詹姆斯卻不得不面對被自己整整捉弄了一晚上的三個倒黴隊友。
蘭斯、鮑德溫和西奧全都冷着臉瞪他。
“可以不打臉嗎？我待會兒還想回家。”
詹姆斯苦着臉，睜着那雙可憐兮兮的綠色眼睛，幾根手指不安地攪在一起，心虛又乖巧地請求着。
然後，他的隊友們就不客氣、氣勢洶洶地撲過來……
熱情地擁抱了他！
“唱得真好啊，吉米。”“你大概是個天才，吉米。”“聽着，混球，觀衆喜歡你！”
他們一邊這麽說，一邊用力啪啪啪地拍他後背，拍得他幾乎一個踉跄，一頭栽倒在地上！
雖然這其中肯定存有嫉妒、羨慕，或者其他一些更複雜的情緒。
但他們的誇贊表揚和喜悅開心确實是真心實意的。
詹姆斯呆了呆後，就傻氣地笑了起來。
他不再是場上亂跑的小瘋子了，反而有一點兒腼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又忍不住得意地咧開嘴，露出了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另一頭，在沒有了人群的阻撓後，俱樂部的老板也終于艱難地爬上了舞臺:“恭喜，演出很精彩！”
說完這句客氣話後，他才氣喘籲籲又鄭重其事地發出警告：“但是，聽着，永遠別再去爬我超貴的音箱，小子！再有一次，我就開除你們！”
很遺憾！
這句話，他後來可能說了得有三十遍，每一次都被當成耳旁風。
而且，主要是到了後期……
詹姆斯絕對比那臺音箱值錢，一大進步，可喜可賀。
接下來的時間裏，這家俱樂部開始了場場爆滿。
有時候，人們甚至需要排着隊慢慢入場。
大家的接受度出奇得高，可能這一點兒和樂隊成員的顏值普遍較高也有關。
他們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這種‘主唱跑來跑去，偶爾跑去捉弄隊友’的奇怪設定，不會因為他過分與衆不同而覺得讨厭，反而看得很開心，覺得很好玩。
而事實上……
在此之前，詹姆斯也是站在那一動不動唱歌的，頂多也就是跺跺腳。
直到這一次後，他才開始漸漸注意到舞臺風格的塑造問題。
“我不是想自己去跳個舞什麽的，那樣是舍本逐末，我懂。只是木頭樁子一樣傻站在那裏，有點兒太無聊了。”他和隊友們商量着這件事。
“可你蹦來跳去的時候，一點兒都不酷啊，反而宛如制杖！”西奧驚訝地回複。
詹姆斯想了想回答：“可假如在制杖和無聊之間，我寧願選擇制杖，起碼能娛人娛己。”
鮑德溫保持沉默，他對此沒有任何發言權。
因為鼓手們永遠都是被禁锢在一群大鼓後頭的小可憐，動都動不了。
蘭斯假模假樣地思考了一會兒。
然後，他點點頭同意了，還語氣深沉又富有哲理地贊同着：“搖滾，就是要做真實的自己！”
詹姆斯很高興能得到認可。
但三秒鐘後，他反應過來：“操！等等，我是不是又被這賤人含沙射影地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