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用拿樂器,反應快又沒有隊友愛的主唱們成功跑掉了。
但舞臺上的其他人卻來不及離開,立刻遭到了觀衆們慘無人道的蹂躏,不,應該說是愛的表達。
當西奧破口大罵‘我屁股被人捏腫了’;當鮑德溫超委屈地低聲說‘我頭發被拽掉一縷’;當蘭斯怒氣沖沖地不說話,卻頂着一臉口紅印,穿着被撕壞的襯衫,滿臉低氣壓,仿佛要爆炸一樣地出現在後臺……
完好無恙,還能和喬什嘻嘻哈哈聊天的詹姆斯立刻噤若寒蟬。
這事大概給蘭斯留下了永久的心理陰影。
因為,和詹姆斯熱情的性格不一樣,這位優等生大多數時間都像只貓一樣摸不得、碰不得,極度讨厭被陌生人靠近。
所以,為了避免再次出現類似的事情,在成名後的一段時間,他戲劇化地雇傭了一隊保镖,專門負責隔離所有不認識的人。每次出行都會前呼後擁,自己巨有安全感地被八個壯漢圍在中央進行保護,名副其實的行星樂隊小公舉。
那場面活他媽笑死個人!
明明很精明的人怎麽就時不時幹傻逼事呢?
但真感謝(Fuck)他的這些矯情,間接給整個樂隊刷了無數存在感,也為某些無良媒體小報提供了一大堆可以供人胡說八道,外加編造出種種荒誕離奇……關于‘八個壯漢和四個男人住在一起到底每天都幹了什麽’的好素材,操!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此時,幸運逃過一劫的詹姆斯暫時對這種情況的嚴重性還沒有正确認知,只覺得好玩。
他不像蘭斯從小被人誇到大,各種好話聽了一堆,都快聽到膩歪。
難得受歡迎的傻小子心裏是美滋滋的:“被人喜歡總比被人讨厭強吧?觀衆那麽熱情完全是對我的褒獎,這都是愛啊!”
另一方面,與他倆雖有驚奇,但态度始終輕描淡寫的表現不一樣。
袋鼠樂隊的每個成員幾乎都在用無比驚嘆的目光注視着這兩個男孩子。
只有同行才會知道這種事有多難發生。
觀衆是很難讨好的,通常只有少數人具備這種掌控舞臺的天賦,他們一般是最讓人羨慕的那一種,天生不用做什麽,只要簡單地站到聚光燈底下,就可以吸引住別人的目光。
說來悲哀。
這種天賦所能達到的效果,往往是大多數人在舞臺上狂扭兩小時屁股都很難做得到的。
“瞧吧!連他們自己都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舞臺上的樣子到底有多迷人。”
開朗的喬什望着自顧自拿毛巾擦汗、一臉平常的兩個小子,忍不住在心裏灰心喪氣地想:“上帝果然是不公平的。”
但可能是被打擊着、被打擊着就習慣了。
好心的袋鼠樂隊很快就展現出了前輩應有的風範。
他們圍着四個年輕人,鼓勵地拍他們肩膀,親熱地和他們交談,又熱情地傳授舞臺表演技巧,還拉着他們一起在攝影師面前擺POSE拍集體照。
最後,等觀衆們漸漸離去後,他們還一起走出後臺,在俱樂部的大廳裏聚餐,工作人員搬來了一箱一箱的香槟慶祝演出的成功。大家高高興興地聚在一起,唱歌跳舞講笑話,還大合唱了那首本應作為壓軸卻由于觀衆太激動而沒能登場的歌曲。
德懷特先生面帶微笑地看着他們玩了後半夜,再東倒西歪地醉倒在地板上。
然後,他壞心眼地抓攝影師拍下了這一幕,留作紀念。
在那張照片裏,蘭斯的形象算是最好的。
他抱着一向片刻不離手的寶貝吉他,安靜地枕在詹姆斯的腿上,露出半個漂亮的側臉,一向打理整齊的黑發難得有些淩亂地垂落,緊閉着一雙眼睛,沉沉睡去;詹姆斯的金發在燈光下閃光,他歪着腦袋,倚靠在牆壁上,和一旁差不多姿勢的西奧頭靠頭地睡在一起;鮑德溫直接平躺在他們三個前方不遠處的地板上,旁邊沒喝完的酒瓶倒在了地上,他無知無覺地醉過去,任由酒瓶流出的酒水打濕了胡子和衣服。
而作為照片的大背景,袋鼠樂隊那邊的情況也不怎麽樣。
一個個喝得暈頭轉向,躺倒一地,還有雖沒躺倒,卻明顯喝到斷片兒,站在桌子上的,趴在椅子上的,躺地上雙目無神,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語的……
但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
酒醒後的下午,袋鼠樂隊必須要離開這裏了。
巡演有嚴格的日程表。
他們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長時間,必須按照計劃啓程,匆匆趕赴下一個場地進行演出。
在離去前,袋鼠樂隊成員們專門向他們新交的四個小朋友告別。
袋鼠的鼓手和貝斯手跑去找鮑德溫和西奧交流感情,而那名吉他手先生和喬什也分別找上了詹姆斯和蘭斯說話。
“那首《牧羊人》……送給你唱吧。”
袋鼠的吉他手先生表情十分糾結地對詹姆斯吞吞吐吐着:“雖然,呃,你唱的效果和我想表達、想要的,唔,都不太一樣,但似乎比起喬什,它确實更适合你。”
“送給我?真的嗎?!”詹姆斯感覺十分夢幻。
他一臉驚喜到不敢置信的表情,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問:“我也能有自己的歌了?”
從來沒想到會收到這樣貴重的禮物,所以,一雙綠眼睛幾乎放光一般明亮起來。
這種喜形于色的表現,無疑讓袋鼠的吉他手先生心裏那點兒不甘不願全都煙消雲散,還有了一種‘給對人了’的安心感。
送出禮物能得到珍視和喜愛的反饋。
這絕對是送禮人最欣賞的反應了。
吉他手先生于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還上前溫柔地擁抱了詹姆斯,鼓勵着:“好好幹吧,小子。”
與此同時,喬什也正在另一邊和蘭斯提起歌曲的事情:“……詹姆斯唱牧羊人唱得很好,可你們也要考慮考慮以後的事情。”
他态度十分懇切地規勸說:“如果只是簡單玩玩那唱什麽歌曲自然都無所謂,可假如想要長久的發展,甚至真正走出去,一個樂隊必須要有屬于自己,獨特又原創的東西才行。我知道你們都愛披頭士,模仿得也很像,這很好。但人們都愛披頭士,可世界上永遠只有那一個披頭士。”
蘭斯雖然驕傲,但并非不聽勸的人。
何況,喬什說得很誠懇,絕對的經驗之談,所以,他臉上不由得流露出一抹思考的表情。
見此,喬什才欣慰地輕輕點頭。
他感慨又夾雜一絲羨慕地說:“在排練時,我聽過你也試着彈了些屬于自己的幾段旋律,很動聽。所以聽我的,孩子,你有非常好的天賦,堅持下去,別荒廢它,也別辜負你那雙被神親吻過的手。”
這群袋鼠太暖了吧!
果然以柔克剛才是王道嗎?
別說當初口口聲聲要打敗他們的詹姆斯早就喪失抵抗力,利落地豎起白旗投降;
在告別的這一刻,連蘭斯也徹底淪陷在連環的溫情攻擊下,只剩乖乖點頭的份了。
于是,等到袋鼠樂隊正式離開的時刻……
行星樂隊的四個青少年全都一臉的依依不舍。
他們和所有的袋鼠成員擁抱,難過地注視着他們一個個走上大巴,站在原地遲遲不走。
袋鼠樂隊的成員們顯然也格外不舍,感情豐富地還抹了抹眼淚,不斷隔着車窗朝他們揮手道別。
詹姆斯癟着嘴,很不開心。
但在大巴啓動走遠的那一刻,他突然振奮精神,跑了幾步追上去,用力地揮舞雙手喊起來:“祝你們巡演成功!喬什,加油!袋鼠樂隊必勝!袋鼠樂隊必勝!袋鼠樂隊必勝!”
大巴車的司機可能是照顧他們的離別之情,起步開得很慢,這時可能剛剛前行了不到一千米。
然後,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在行星樂隊四人又驚又喜的目光中……
它緩緩地倒回了原地!
窗口打開了。
喬什探出了腦袋,一張臉都被氣紅了。
“吉米萊蒙!你這個小混蛋!啊啊啊!”
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通吼:“什麽袋鼠樂隊?什麽袋鼠樂隊?澳大利亞有袋鼠,我們就應該是袋鼠樂隊嗎?你們英國還有知更鳥,你們怎麽不叫鳥樂隊!這他媽是誰規定的狗屎道理?袋鼠你個腦袋啊!聽清楚了,混賬!我們叫希望樂隊!希望樂隊!!希望!!樂隊!!!”
“……哦哦。”詹姆斯尴尬地眨了眨綠眼睛。
他重新舉起右手,傻乎乎像童子軍敬禮一樣地揮揮:“希望樂隊必勝!希望樂隊必勝!希望樂隊必勝!”
鮑德溫和西奧十分無語。
他倆不約而同地假裝看向兩邊,進行了一場迷之對話:“瞧啊,那有條狗正在拉屎。”“是哦,那是條狗。”
蘭斯低頭抽煙,頭都不想擡了。
他在內心深處無比高冷地嫌棄着所有人:“為什麽這個制杖團只有我是正常人。”
“小混蛋。”
喬什憤憤地又罵了一聲,才把頭重新縮回去,讓司機開車。
袋鼠……不,希望樂隊的大巴車再次啓動,緩緩朝前行駛。
車裏隐隐約約地傳出了歡聲笑語,感傷的離別氣氛已經蕩然無存。
這一次,沒人再有心情去隔着車窗揮手灑淚地告別了。
但真正的友誼往往不在于形式。
詹姆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