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特立獨行？
那個記者目瞪口呆地回去後,在報紙上給詹姆斯的評價是——徹頭徹尾的小流氓！
詹姆斯很委屈。
但沒人同情他，因為這全都是他自己管不住嘴、亂說話的結果。
蘭斯直接告訴他：“以後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麻煩請閉嘴！”
然後,連大哥林德也取笑他：“你說都說了,怎麽沒幹脆脫了？好歹不白擔一回流氓的名頭。”
詹姆斯不想理他，可心中苦悶無處訴說。
于是，他給家裏老爹撥了個電話：“爹啊，你千萬別信外面那些混蛋媒體的瞎報道！”
老約翰在那邊一頭霧水：“什麽？什麽？媒體報道什麽了？”
詹姆斯趁機抱怨又煩躁地叽裏咕嚕解釋了一大堆：“他們天天瞎說……說我調戲女主持人,以及，呃，我要在公衆場合脫褲子什麽的,可我沒脫。好吧,我是那麽說了，可我全都沒做。不是,我說了的意思也就是單純地說了……但我沒想要真的去做。你懂我的意思嗎？我那是信口胡謅,類似吵架的時候,話趕話什麽的。”
——哦哦，明白,女主持人好看嗎？
——爹啊！
——哦哦,沒事。脫褲子也沒什麽，只要記得裏頭穿上內褲就行。
——爹啊啊！！
好了！
親情熱線到此為止。
詹姆斯大概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會慶幸家裏沒女性長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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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大多數男人的臉皮更厚,對混賬事的接受度和容忍度都相對要高一些。
總之，經過一系列的事情後，媒體就把行星樂隊刻畫成了小混混的形象。
但神奇的地方在于……
他們越是這麽寫,每當樂隊開始演出的時候，跑來買票的觀衆就會越多。
然後，埃布爾就有了一個新念頭。
他其實是個聰明人，只是偶爾太看重利益得失。
怎麽說呢？
他搞出了一個炒作的新法子。
在某天，當大家想去酒吧放松一下的時候……
埃布爾突然問：“你們介不介意讓記者過去拍幾張照片？”
拍照片？好啊，可以。
大家都覺得無所謂。也只有蘭斯還記得提一句‘拍好看點兒就行’的要求。
埃布爾答應了。
然後，大家就跑去一邊喝酒，間或和周圍美女聊個天，一邊等記者來。可等到半夜，他們也沒見有什麽記者過來采訪和拍照。
四個人喝得都有些暈乎乎，幹脆也不等了，直接往回走。他們這時候都以為，可能是埃布爾臨時改了主意，沒通知到什麽記者。
結果，在第二天，報紙上就刊登出了一則‘行星樂隊在酒吧和美女徹夜狂歡’的新聞，還配了清晰的照片和一些似是而非，但又特別符合人們心中對‘壞小子’想象的假消息。
很顯然了。
這是埃布爾給出了消息後，讓記者去偷拍的。
他的解釋是：“既然媒體想看你們搞點兒什麽事，那我們就搞給他們看好了，可以增加曝光率。”
很難說清楚當時心中那油然而生的荒唐感。
但詹姆斯卻是有那麽一瞬間特別地想爆笑：“還他媽的能這麽玩嗎？”
剛剛好不容易才邁進這個浮華世界大門的青少年們，終于意識到這個世界光鮮背後的虛假一面。
但值得慶幸的地方在于，樂隊中沒有寧折不彎、為什麽藝術和真實純粹到了極致的小傻瓜。所有人從小生存的環境都不允許他們過于清高，而習慣了摸爬滾打後，自然也就擅長同流合污。
更何況，沒偷、沒搶、沒殺人、沒傷害誰，也沒勉強自己去裝模做樣……
只是換一種方式營銷炒作，為什麽不呢？
與其天天和媒體對着幹……
這種暗中利用模式實在很棒！
于是，他們默許了埃布爾的一些行為。
沒辦法，商業和音樂終究是兩條不同的路，假如想要兩者兼得，就得做出适當妥協。
音樂是可以随便玩的，加點兒什麽、減點兒什麽，無所謂，反正最後只要好聽就行；可商業卻是要把人給按到一個模板中，進行包裝和改造，找出準确的賣點，再定位銷售群體，然後，才能賣出去。
這一回，埃布爾顯然是成功找到了樂隊的賣點。
經過他幾次三番地運作，行星樂隊的四個壞小子順利地成為了青少年階層的偶像。
他們挑戰權威、桀骜不馴。
他們我行我素，又才華橫溢。
那些處于青春期又荷爾蒙旺盛的青少年們來說，這種又壞又酷的個性形象簡直無法抗拒！更何況，這些壞蛋們做了所有人內心深處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偏偏還成功了。
這一切，都足以讓孩子們心甘情願地将‘特立獨行’的行星樂隊給捧上天。
與此同時，樂隊的那首<她今年十六歲>也成功攻占了全國各大高校，并在本周順利爬升到了熱門金曲排行榜的前三，開始與另外兩首歌展開了激烈的冠軍争奪戰。
一切發展都像是在坐火箭。
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送上了天！
如果說，他們從一開始就認定了，自己未來能成為一個明星，那才是說謊呢。
詹姆斯加入樂隊的時候，去除掉某些超自然因素的話，僅僅想找份能賺錢的活兒；
蘭斯組建樂隊的時候，起初應該是出于愛好，後來才越玩越認真起來；
鮑德溫是最專注的一個，等于是拿這個當事業來發展，但他也沒敢把未來想得多美好，一切皆是未知數；
西奧随波逐流，因為家裏有個破車庫而幸運地雀屏中選，一路稀裏糊塗地混了下來。甚至有一段時間，他還自嘲地稱自己像個突然被王子娶回家的幸運灰姑娘。
總之，一夜成名了。
也許這份名氣沒那麽大，可整個樂隊也算是上過電視、出過唱片，在舞臺上表演過，還有專屬于自己後勤隊伍的大團了。
可事實上，每個人都還都沒能及時地适應這種身份上的驟然轉變。
有一次，詹姆斯随随便便就跑出去買牛肉漢堡，幾個姑娘突然就沖出來，圍着他，讓他給簽名。
“你們都是從哪冒出來的？”他那時候很驚喜，沒想到會在日常生活中還能有這種待遇。
所以，他特別友善地給她們簽名，習慣性開玩笑地說着一些好聽的話：“愛琴海的浪花裏嗎？【注】”
姑娘們立刻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然後，有大膽的女孩會回複他：“是啊，專為追逐你而來，我的阿多尼斯。”
這個階段，為了改善閱讀障礙症的問題，詹姆斯正在每天堅持讀書。
他最近剛好在讀莎士比亞的一些詩。
當然，別考慮什麽文學素養。
這純粹是為因為詩歌的每一行都相對較短，讀起來會簡單一點兒，而且，從實用主義角度講，詩讀多了，沒準會對寫歌詞有幫助。
所以，才讀完那篇《維納斯與阿多尼斯》的詹姆斯立刻意識到，自己被姑娘們給反調戲了。
可他完全不知道怎麽回應，慣常總是脫口而出的髒話是沒辦法對着這些姑娘們說的。
他只能閉上嘴，臉有些微紅地低下頭去繼續認真簽名，裝出一副‘我聽不懂你說了什麽’的正經樣子。
可能是他這一刻的樣子太溫和無害了。
那個膽大的姑娘居然踮着腳尖地親了親他。
其實，是很輕微的那種……
小心翼翼，像是被一只小鳥顫抖着啄了一小下。
所以，詹姆斯也沒生氣。
他好脾氣地朝她笑了笑。
這下好了！
所有的姑娘們都鬧着也要親了。
詹姆斯尴尬地擺手拒絕着，急忙往前走。可姑娘們就是要追着他一起走。
最後，他只好妥協地挨個兒過去親了親她們的額頭，像是對待鄰居家小妹妹一樣。
但遺憾的是，可能除了蘭斯外……
大概沒有人會相信，一個有着淩亂飛揚的金發和一雙邪氣綠眼睛，氣質吊兒郎當，對記者态度惡劣，滿嘴髒話，煙酒不離手的壞小子會有一顆溫柔的心。
所以，媒體後來的報道就是：<看看這個利物浦來的小流氓！>、<他在大庭廣衆之下都做了些什麽？>以及<誰會把女兒嫁給這種花心男？>
蘭斯把這些報紙全扔到詹姆斯的面前，嘲諷地說：“看看你做的好事。”
鮑德溫在一旁不停地笑。
而西奧滿臉羨慕：“行啊，哥們！”
但詹姆斯自己其實很絕望。
他絕望的地方，并不在于又一次不小心制造出了亂七八糟的緋聞，和一直被歪曲的形象。
因為他根本不在乎被人說什麽。
他真正在意的是，所有人似乎都認定他是個四處睡姑娘的風流浪子、情場老手！
而他想來想去，似乎也只能憋屈地選擇默認。
可真相……根本不是這樣。
無法澄清。
難道跑出去大聲喊‘我是處男’嗎？
那更丢人了吧。
最後，他幹脆繼續拿自己的閱讀障礙症當借口，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之後，不僅僅是詹姆斯，這樣走在大街上被認出來的事情，其他人也開始遇到了。
蘭斯有一次被堵在了琴行裏，然後這個混蛋特別令人拍案叫絕地直接打電話報了警；鮑德溫被追得爬了牆；西奧倒是挺想和詹姆斯一樣，也和姑娘們聊聊天的。但可怕的是，他那回碰上的男粉……救命！
終于，行星樂隊的大家終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們是不是也得被迫加入大晚上出門還要戴墨鏡的傻逼行列之中了？”
“是的。”
西奧肯定地回答，并建議說：“但既然我們要加入，那就別再用傻逼來形容了。”
“同意。”
大家異口同聲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注】希臘神話中的愛與美之神阿佛洛狄忒是由愛琴海的海水泡沫中誕生，而阿佛洛狄忒後來到了羅馬神話中，又被稱為維納斯。莎士比亞寫過一篇長詩叫《維納斯與阿多尼斯》，這首詩寫得是維納斯追求阿多尼斯，追得很熱烈很那啥，有興趣地可以去看看。
所以，吉米開玩笑問她們是不是從愛琴海的海浪來，其實是誇她們是美神化身。
然後，她們稱吉米是阿多尼斯，就是在暗喻維納斯不擇手段追求阿多尼斯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