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條真理>

後來詹姆斯發現了一條經久不變的真理,那就是給予行星樂隊最大幫助的人,往往不是親人、不是朋友、不是粉絲,更不是那些揮着鈔票的大佬們,而是——敵人。

因為從某方面來說,樂隊四名成員除了蘭斯是個完美主義,并在音樂上有一定的野心外,其他人的進取心其實都不是很強。

詹姆斯最開始的想法,是找個可以養活自己又能唱歌的工作,剛好目前這工作挺合适,于是,皆大歡喜;

鮑德溫總念叨着想搞一個好樂隊,成為一個好鼓手,可他對什麽才算好樂隊壓根沒概念。現在,出了唱片,也小有名氣,好像就挺好的了吧?

西奧更是沒志氣,一路都是混混混。

而且,他現在就已經産生了‘我出過唱片,我上過電視,我登上了流行之巅,我他媽的這麽牛逼了,以後還要幹啥’的不争氣念頭了。

所以,在這個時間段裏,大家都有點兒精神上的疲軟。

簡單來說,就是失去了更高的目标和方向,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

如果放任這種情緒下去,哪怕蘭斯再能折騰,搞不好他們也就是昙花一現了。

但在這個關鍵的轉折期……

敵人出現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用的興奮劑。

那感覺比磕了什麽藥都爽!

大家立刻來勁兒了。

什麽團結一致啊、同仇敵忾啊。

反正就是又有了奔頭!

于是,詹姆斯現在面臨的情況就是:一覺醒來,還沒搞清東南西北、身在何處,身邊的兄弟們就在蘭斯這個混蛋的呼籲下,熱血沸騰地準備要和什麽人去幹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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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能說什麽?

肯定是捋起袖子帶頭沖上去,一起上啊!

別誤會,不是去群毆誰。

盡管娛樂媒體總喜歡報道他們是利物浦混混幫,調侃他們,說他們混黑沒準比搞音樂還有前途。

可大家畢竟是做音樂的文明人,歸根到底還是要用音樂上的實力說話。

剛好……

由于主唱醒了的緣故,昨晚上還沖在最前線的吉他手一邊悄悄地退居二線,一邊把快掉線的智商給原封不動地拉回了原位。

其實,待在別人背後挑事,把周圍搞得雞飛狗跳,自己再那麽裝逼地往旁邊一站,若無其事地仿佛出淤泥而不染,這才是優等生蘭斯曾經最喜歡的狀态。

只可惜自從他混了這支流氓團後,風評一路下跌。昨晚上更是一時沖動和觀衆直接對罵,被砸了一身酒,還毀了一件西裝,簡直是人生當中一大敗筆。

如今,又可以把詹姆斯頂前頭了。

他立刻卸下重任,恢複冷靜地開始充當狗頭軍師角色:“開局不利,先別管那個什麽見鬼的邁克垃圾,我們得想辦法扭轉一下大家對我們糟糕的壞印象。”

“等等?”

詹姆斯這時候還有點兒茫然:“你們昨天晚上到底都幹什麽了?怎麽還糟糕的壞印象?”

這一刻有點兒過于安靜了。

主要是因為,以往幹壞事的人都是詹姆斯,大家偶爾還會假裝正經地去譴責一下,嫌他太鬧騰什麽的。

可現在好了。

昨晚上詹姆斯是倒下、徹底安靜了。

但他們自己卻站出來,現原形了!

可見,物以類聚絕對是有道理的。

大家自覺失去以往正直的立場,彼此都有點兒尴尬。

于是,過了好一會兒,蘭斯才委婉地回答:“我和觀衆進行了一場你來我往地熱烈對話(對罵)和互動(互相丢垃圾)。”

然後,他停頓了一下,很狡猾地甩鍋,一副落寞的樣子:“我也沒辦法,你又不在,總得有人站出來應付觀衆。”

詹姆斯信以為真,神色就愧疚起來。

這一刻,他望着‘脆弱’的蘭斯,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保護欲,在心裏埋怨自己醉酒誤事,才害得他那麽辛苦。

鮑德溫也很誠實地在一旁點頭,并且簡單地補充:“我敲了敲鼓(給蘭斯做了個BGM)。”

西奧在旁邊樂呵呵地湊熱鬧:“對,對,我彈了彈貝斯(瞎幾把彈,還幫蘭斯吓唬觀衆)。”

詹姆斯這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家隊友們昨晚上的豐功偉績,更不知道當時的場面有多激烈,還真以為是隊友們盡心盡力地演出,只是樂隊沒主唱的緣故,才導致演出砸了鍋,受到了觀衆的譴責。

想到導致這一切的原因都在于節目突然調換一事,他化滿腔愧疚為怒火,立刻把那個什麽邁克徹底拉入了黑名單。

然而,邁克坎貝爾沒料到這種發展……

他這人智商可能有點兒欠費。

真正的聰明人想害人時,肯定得搞一把大的,最好讓對手從此一蹶不振,永遠不會再有任何機會出現在自己面前;相反,這種不輕不重,還被人發現的捉弄和惡作劇更像是一種小孩子把戲。

整個過程完全就是‘得罪人,自己還沒撈一點兒好處’的标準傻逼行為。

一般只有蠢貨才喜歡這麽做。

可以說,他根本就是吃飽了撐着沒事幹,一天到晚閑得蛋疼才這麽找打呢!

大家本來井水不犯河水的。

至于什麽熱門金曲榜單……

拜托!

那玩意兒又不是打一架,贏了就能得冠軍的,挑事挑得根本沒必要吧?

現在好了。

他成功給自己制造了敵人,梁子就此結下。

可更傻逼的地方在于,這蠢貨居然對此沒有一點兒危機意識,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當他看到行星樂隊那天晚上的遭遇後,僅僅是幸災樂禍地笑了一下,轉頭就把這事給忘到了腦後……

到底是什麽給了他‘別人會一直乖乖被欺負,不會報複’的錯覺?

很快,詹姆斯他們的報複就來了。

他們直接打電話給埃布爾,拜托他給這次巡演的某個投資人打電話,要求把他們今後所有的演出,全部……沒錯,全部的演出,都和邁克坎貝爾的演出放到一起,在前在後都無所謂。

埃布爾被他們折磨地快要逆來順受了。

在得知他們又想搞事後,他心中已經了沒有任何過激情緒,反而盡可能冷靜地和蘭斯分析了一下事情的可行性,然後,轉頭就真把事情給辦成了。

從這點兒來說,行星樂隊還算保持了一貫的智商水平。

雖然他們時常也會沖動地失了智,可一路排除萬難地走到現在,還是和他們自身對大方向的把握和敏感是絕對有關系的。

這一次,他們同樣找對了正确的切入點兒。如果換作找這次巡演的負責人來做這件事,負責人很可能會顧慮整體演出的效果,不讓他們如此亂來。

可投資人就不一樣了。

他們投資巡演,或者是想要從中賺錢,或者想要借着巡演為自己打個廣告。所以,巡演越是有爆點、有噱頭,帶來的影響力也就越大,他們從中的獲益也就會越豐。

如今,行星樂隊送上了現成的新聞,何樂而不為呢?

于是,邁克坎貝爾就倒黴了。

在第二天的演出中,當他剛唱完那首正和<她今年十六歲>你争我奪排行榜第一位的<何時有人來愛我>,并深情地淺吟低唱,念着最後一句歌詞‘何時有人,何時有人來愛我’時……

詹姆斯揮舞着完好的那只手臂,熱情洋溢地一路喊着:‘Darling,現在,現在就有!現在就有!’

然後,他小跑着上了舞臺,用還裹着石膏的右手和左手舉起一個巨大的裸體充氣娃娃,強硬地塞到了對方的懷裏。

邁克簡直驚呆了。

和行星那群小流氓們不一樣,他是真沒見過這樣的。

很久很久之後,他還特委屈地對記者這麽說:“我的精神受到了嚴重的戕害。”

但在當時,他是直接氣惱地把娃娃扔到舞臺上,就要下去。

可行星樂隊的其他人也開始上臺了。

并且,就在邁克坎貝爾氣沖沖地經過他們身邊,要下臺的時候……

蘭斯突然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極為微妙地擋住了他的路,漫不經心地指了指地上的充氣娃娃:“麻煩,帶走你的愛人。”

西奧幸災樂禍地站在不遠處,笑嘻嘻地望着這一幕。

鮑德溫沉默地沒說話,可也不遠不近地站着。

這就是有樂隊的好處了!

懂嗎?

那賤人是個獨唱哈哈哈!

當時的舞臺上,行星樂隊有四個人,可他只有一個人。

當然了。

舞臺周圍還是有很多工作人員的,肯定不會眼睜睜地看他挨揍。

但蘭斯又開始裝逼,手指靈活地轉起了一把刀鋒雪亮的短刀。

像是詹姆斯的嗓子被上帝祝福過一樣;

他的手大概也被上帝親吻過,凡是用手來玩的技巧類東西,他總能快速地會,又玩地得心應手。

那把短刀在他手裏輕盈飛舞,姿勢極美,可在外人眼中看來卻危險異常。刀鋒穿梭在手指間,寒光四射,分分鐘就好像能切斷手指頭一樣。

邁克坎貝爾立刻慫了。

畢竟,昨晚上蘭斯和觀衆對罵的一幕給他留下了頗為深刻的印象。那讓他打從心眼裏産生了一種‘這人就是個瘋子’的想法。所以,他不太确定,對方萬一真一刀捅過來時,這麽近的距離,那些巡演工作人員還來不來得及跑過來救他?

衡量一下生命安全和面子的輕重問題……

他果斷忍辱負重地彎腰抱起了那個充氣娃娃,狼狽又憤憤地沖下了舞臺。

蘭斯輕蔑地笑了笑,重新收起了刀。

其實,那刀壓根沒開刃。

舞臺上的事情說來複雜。

可全部過程速戰速決,耗時不到兩分鐘。

底下的觀衆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們還以為這是什麽事先安排好的表演,覺得這發展有點兒喜感和戲劇化,在底下哈哈大笑。

接下來,詹姆斯他們不再理睬邁克坎貝爾的事,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自己的表演之中。

但這時候,還有一部分觀衆可能還記得昨晚的遭遇,認出蘭斯等人後,立刻開始喝倒彩,讓他們滾下去。

這些對于行星樂隊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威脅。

還記得當年他們剛組樂隊時的情景嗎?

俱樂部的醉漢們攻擊力更大。

而且,當年他們擠在面包車中去沿途巡演時,一路遭遇的冷漠和暴力更多。

誰還不是身經百戰啊!

四個人該幹什麽幹什麽,根本不理睬觀衆們的瞎嚷嚷。

當然!

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有主唱了,他們現在是完整的了。

只要樂隊是完整的。

只要四個人一起站在舞臺上。

那他們就無所畏懼,狂妄地可以征服世界!

<傾盡全力>

因為是聯合巡演的緣故,主辦方還設置了一個負責報幕的主持人。

但觀衆又不是來看主持人的。

所以,這個不重要的職位并沒有另外聘什麽專業人士,而是由巡演工作人員臨時充當。

這些工作人員不用站到舞臺上,就在角落一側,時不時用單調乏味的聲音,啰裏啰嗦地出聲提醒觀衆:“大家注意,下面輪到XX樂隊登場了。”

在邁克坎貝爾下臺後。

那個臨時主持人毫無起伏的聲音就也随之響了起來:“大家安靜一下,現在出場的是行星樂隊,他們為大家帶來的表演曲目是……”

不等他說完,詹姆斯就拿着麥克風,突然跳到了音箱上:“行了,別他媽的廢話,我自己來!”

然後,他用力揮着那只打了石膏、還纏着繃帶的右手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同時,開始用聊天的口吻和觀衆說起了閑話:“嗨,大家,我是行星樂隊的主唱詹姆斯。你們可能不認識我,但應該認識我旁邊的幾個兄弟。我聽說,有人在昨晚上給他們來了個精彩的歡迎!”

西奧下意識地擡起頭,一邊整理貝斯的肩帶,一邊低聲問蘭斯:“操,他想幹什麽?”

和昨晚完全不一樣的蘭斯叼着煙站在一旁,信賴地把舞臺讓給了自家主唱,懶洋洋地含糊回答:“興奮了吧,随他。”

“聽着,那沒什麽稀奇的,我們以前常遇這種事……”詹姆斯在那頭繼續叨叨叨地和觀衆們閑聊。

但早有爆脾氣的觀衆直接砸了一個酒瓶上來,大喊:“滾下去,混蛋!”

“抱歉,不會!麻煩你上來演示下。”詹姆斯不甘示弱地立刻比了個中指。

然後,他繼續慢條斯理地說:“以前我就常遇到你們這樣的無聊人,吐口水的、扔酒瓶的、丢硬幣的、砸杯子的、扔菜刀的,對了,菜刀我們撿回去洗洗用了……”

底下的觀衆忍不住笑了一下。

可這并沒有扭轉昨晚樂隊留下的壞印象,他們很快又板起臉,齊聲嚷嚷着:“滾下去!滾下去!滾下去!”

詹姆斯不惱不氣,神态悠閑地在黑色音箱上蹲了下來。

他朝着觀衆們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那頭金發在陽光下真是明亮又晃眼,語氣變得更加慢悠悠起來:“然後吧,我就開始想啊,想啊,觀衆這麽熱情,我必須得回報點兒什麽。可說實在的,我那會兒真的太窮了。我們他媽的什麽都沒有,除了我們自己……”

觀衆們又開始被他引得好奇起來,表情不屑又疑惑地仰着頭望他。

但人群中還是有一些人堅持嚷嚷着一些髒話。

詹姆斯重新從音箱上站了起來。

他用那雙綠眼睛注視着所有人,扯開了話題:“我知道,昨晚上大家不太愉快,因為我兄弟沒能讓你們爽到!”

觀衆們一片嘩然。

他們又是笑又是叫地罵起來,紛紛讓他閉嘴,還繼續朝他砸東西。

“但今天不會了,我保證。”

詹姆斯靈活地側身,躲開一個酒瓶子,回轉身,繼續好聲好氣地輕聲對着麥克風重複:“不會了,我保證。為了回報大家的熱情……”

他猛地跳下音箱,提高音量,爆發出了一聲嘶啞地大喊:“我他媽站在這兒!唱到你們爽上天!啊——!!Here we go!”

操!這個瘋子!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全場都是一寂。

“砰——砰——砰!”

低音鼓的轟鳴聲準确地響起。

電吉他爆發出激烈的旋律,音量大得仿佛要拆樓,旋律較往常還要殘暴。

“她——今年——十六歲!哥們,你懂我的意思!”

詹姆斯踩在音箱上,對着麥克風,壓住嗓子,爆發出了極具壓迫力的嘶吼。

那嗓音太讓人驚豔了!

觀衆們終于消停,确切地說,他們全被震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接下來的一切,又一次進入到行星樂隊習慣的節奏之中。

詹姆斯在舞臺上興奮地奔跑,用盡全身的力氣唱出每一句臺詞,那充滿了力量感的歌聲,帶着一種少年的銳氣和咄咄逼人的攻擊性,他狂熱地揮舞手臂,擺動身體,用最大限度去煽動觀衆們的情緒。

這才是好的搖滾明星,他們不止讓自己瘋狂,還能帶動別人一起瘋狂。

場面很快就變得狂野熱烈了起來。

那變化之快,簡直讓人驚嘆!

觀衆永遠是健忘的。

只要表演得足夠精彩,立刻就能讓他們遺忘之前的狗屎,全情地投入到對音樂的享受中。

現在,昨晚上那個該死的黑發藍眼吉他手也不會讓他們看了心煩了,反而透着驚人的帥氣。

蘭斯又一次安靜地站在了舞臺一側,恢複了以往的高冷形象。

他漫不經心地叼着煙,手指自然地劃過琴弦,身體從容地随着音樂擺動。可手下滑出近乎爆裂的吉他音,偏偏卻搭配着他随性潇灑的姿态,頓時出現了極為強烈的反差感。

這時,歌曲唱到了中間環節……

詹姆斯下意識地将目光轉向他。

蘭斯同時也望向了他。

于是,那種在音樂中獨有的默契又一次神奇的出現了。

他們對視着,有一種“全世界都只有彼此兩人”的錯覺。

只一個眼色,蘭斯就知道詹姆斯想做什麽。

于是,吉他的尖嘯音猛地插入。

同時,他一邊手下不停地彈奏,一邊慢慢地朝着對方走過去。

金發的主唱笑容燦爛,非常熱情地伸出手,用手臂緊緊地攬住黑發吉他手的肩膀,再次信任地把身子全都倚靠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他上揚着頭,金發汗濕地黏在額角邊,臉頰因為劇烈的跑動而有些潮紅,麥克風被高高舉起,用盡力氣,猛地從喉嚨裏發出了一聲低啞地喊叫:“啊————!!!”

“從那天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

海邊男孩組合的主唱加尼特後來回憶這次巡演時說。

他說這話時的表情特別複雜:“行星樂隊的那幾個成員全是怪物,尤其是主唱。你聽過那個金發主唱的唱法了嗎?他中間嘶吼的那個‘啊——’的長音,我光是在旁邊聽,都覺得嗓子異常難受,他怎麽唱出來的?感覺還輕輕松松、駕馭自如的樣子?明明一個單音節,竟然能唱得跌宕起伏、千回百轉,讓人心弦顫動……真他媽的見鬼了!上帝造人也太不公平了!”

——可這還不是最可怕。

——最可怕的是他們的表演!

——有一種特別的魅力,怎麽說呢?就是竭盡全力的感覺。你們懂嗎?不是說別人不盡力,而是他們更瘋狂!

——他們的每一次表演都激烈地像是要把心髒從胸腔中一把掏出來,然後,親手捧着給觀衆們看!

——你們能想象嘛?傾盡一切!傾盡一切!

——拜托,哥們,那只是一場普通的表演啊,觀衆也就才幾百人。

——我不是說要應付觀衆,可真的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這當然——是他媽的——有必要的!

如果不這樣做,怎麽能搶盡所有人、尤其是某個賤人的風頭呢?

那一天,依然是二十分鐘的表演時間。

詹姆斯一共只唱了四首歌,中間體貼地給自家吉他手留出了專門用來炫技、很長很長的吉他Solo時間,來幫他一雪昨晚獨奏時,險些被觀衆趕下舞臺的恥辱。

蘭斯對此表現得滿不在乎。

但他心裏應該是挺爽的。所以,之後的Solo彈得蕩氣回腸,與自家主唱對視的時候,那雙藍眼睛裏也仿佛有着無盡的溫柔和笑意。

等四首歌唱完,臨近下場時,金發主唱又一次跳到了音箱上。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底下的觀衆們,故意用帶着笑意的嗓音,挑逗地問了所有人一句話:“嗨,這次……爽了嗎?”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

觀衆們傻乎乎地望着舞臺,但那種沉迷的表情絕對是對表演最大的褒獎。

等行星樂隊這次走下舞臺時,全場都在鼓掌。

還有人試圖攔住他們,想讓他們再唱一曲。

随後要登場的英國甜心喬安妮忍不住無奈地朝他們露出了一個哀怨的表情。

可這時候,詹姆斯已經不是在舞臺上的活躍表情了,而是抱着右手嗷嗷叫了。

他綠眼睛裏閃着淚花:“疼!疼!疼!”

“剛才那麽用力揮的時候,你怎麽想不到疼?”蘭斯有些惱火地數落自家主唱。

然後,他焦急轉身,随手抓了一個工作人員問:“這裏有醫生嗎?”

接下來,形勢開始徹底逆轉了。

搞砸巡演開端的行星樂隊,反而以火箭般的速度進行逆襲,成為了巡演隊伍中最受歡迎的一支樂隊。

每到一個新地點,他們總能用最快的速度收割當地所有的觀衆,搶走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像是一輛出現在戰場的重量級坦克,轟隆隆地橫沖直撞,暴力地碾壓着前方所有的一切。

他們那種近乎癫狂的表現力,總能拉着觀衆以最快的速度,墜落、沉淪到音樂的狂歡世界之中。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當有一天,那位邁克坎貝爾在舞臺上唱歌時,臺下的人群開始交頭接耳了,沒人再認真聽他唱歌了。

但等他走下舞臺時,觀衆卻爆發出了最激動的掌聲、歡呼聲和口哨聲。

因為在他後面,行星樂隊上場了。

這對邁克坎貝爾來說,無疑是一種羞辱。

可現在,詹姆斯他們連充氣娃娃都懶得給他送了。

他們只是陰魂不散地持續把自己的演出排在他的前面,或者後面。

但不管在前面,還是在後面,都要做到務必搶光這家夥的所有歌迷,光明正大地擠壓他所有的生存空間。

這是非常欺負人的。

邁克坎貝爾是個唱情歌的,他在現場表現力這方面本就有所不足,和注重現場表演的行星樂隊前後排列,以短擊長,極端吃虧。

如果節目編排合理,他站在那靜靜唱情歌,還是能吸引住一部分觀衆的。

可如今他被行星樂隊鬼魂一樣地纏着,簡直是每場表演都在地獄裏煎熬,可偏偏還沒處說理去。

接下來,更大的打擊也來了。

在巡演路程行進到一半時,這一期的熱門金曲排行榜終于有了結果。

詹姆斯他們四個人,還有這次的巡演經理比爾、戴維斯,以及團隊中的其他一些工作人員,大家全都坐在那輛巡演巴士上,靜靜地等待着最後的消息。

如果沒有邁克坎貝爾搞的那一出,大家其實不太在意這個。

可現在,戰火已經開啓。

前頭的事情都搞了!如果最後一戰輸掉,那就有點兒丢人了。

大家難得地有點兒緊張。

詹姆斯沒忍住又去拿酒喝;蘭斯低頭安靜地抽煙;鮑德溫來回地轉着鼓槌,一直在走神;西奧閑不住地走來走去。

終于,電話聲響起了。

巡演經理比爾有點兒緊張地接起了電話……

這時候,所有人都眼也不眨地望着他。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去觀察他的表情,想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下一刻,比爾挂掉了電話。

他沉默三秒後,突然釋然一笑,對所有人說:“開香槟吧,男孩們!”

塵埃落定!

歡呼聲立刻在巴士中響了起來!

西奧興奮地在空中揮拳:“我們是第一了?這就第一了?”

鮑德溫也有些激動地回答他:“對,我們第一了!”

詹姆斯直接高興地蹦起來。

他歡歡喜喜地抱着身旁的吉他手用力地親了一口,嚷嚷着:“我們贏了!贏了!”

蘭斯下意識地一怔。

他摸着被親的臉頰,望向那個活蹦亂跳的金發主唱,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時候,沒人掃興地再去提什麽邁克坎貝爾了。

至于他那個排名第二的歌,什麽<何時有人來愛我>,更沒人提了。

哈哈哈!

誰要聽那種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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