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很難受

詹姆斯和蘭斯其實經常吵架。

如果能把這些吵架全都錄下來,估計都夠他們樂隊出一輩子的專輯了。

吵架的絕大部分原因确實是性格差異和處事風格不同所帶來的分歧,但偶爾……

也會有小部分原因是詹姆斯在故意找茬和逗樂子。

可惜,蘭斯的性格過于較真,每次都會上當。

有時候,他倆吵到一半,還會拉隊友鮑德溫和西奧出來站隊。

好脾氣的鼓手鮑德溫一般直接棄權。

貝斯手西奧總會湊熱鬧地問一句:“我有什麽好處?”

然後,每當這個時候,剛剛還吵得熱火朝天的主唱和吉他手就會開始一致對外了:“你想要什麽好處?明天演出的時候,給你機會,讓你站到舞臺中央去嘣嘣嘣好不好?”

Shit!沒這麽歧視貝斯手的!

貝斯手就他媽不配站在舞臺中央嗎?

站個P隊!兩個都是混蛋!

西奧再也不想理他們了。

巡演仍然在繼續着,行星樂隊一場接一場地賣力演了下去。

但和準備充分的首演不同,接下來的演出中,總有一些不盡如人意的地方。

其中,每個樂隊在演出時都會遇到,也是最大的問題就是——場地。

這個世界上,沒有專為搖滾樂隊打造的劇院,多數場所都是為應對各種各樣的演出,所以,這也就意味着樂隊必須學着去适應一些并不适合的場地。

對于俱樂部樂隊出身的行星樂隊來所,他們最習慣的演出場所其實并不是那些大場館,而是空間相對沒那麽大的酒吧、俱樂部,空間雖小,可人也相對較少,這樣唱起來的時候,可以輕輕松松地表演,完全不用擔心那些坐在‘山頂‘上的觀衆們聽不到,或者看不清。

但大場館就不一樣了,樂手們站在舞臺上,對很多距離較遠的觀衆來說,大概就像是一群又小又矮、聲音還不夠洪亮的霍比特人,如果倒黴遇上音效設施差的地方,不管主唱在舞臺上多麽賣力地嘶吼和舞動身體,都不能保證所有觀衆都滿意。

當然了,大場館還不算是噩夢。

最大的噩夢是露天場所。

在露天場所演出,那真是完全看命。

遇到惡劣天氣,也得死撐着演到結束。

而衆所周知的是,英國實在太多雨了。

行星樂隊的運氣就不怎麽好,趕上過幾次。

其中有一次,在準備演出前,巡演的工作人員再三保證着:“我們提前查過天氣預報,三天內都不會有降雨,你們可以放心去演出。”

結果,才唱了三首歌,瓢潑大雨就傾盆而下!

這時候能怎麽辦?

當然是繼續演,不能停!

對于詹姆斯他們來說,只要一場演出開始,無論下面有沒有觀衆,不管天氣狀況有多糟糕,也必須堅持到底地在舞臺上瘋狂搖滾,這是樂隊所有成員作為專業音樂人的基本認知和固定原則。

所以,整支樂隊的演奏始終連貫地前進着。

四名成員的臉上只有沉浸在音樂中的激情,觀衆是看不到一點兒猶豫的;從他們的演奏中,也絕不會聽出一秒的停頓。

旋律依舊激烈而昂揚。

金發主唱自然也沒有任何停下的意思,相反,為了克服惡劣的天氣情況,他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去為觀衆演唱。

樂隊的堅定表現很快就安撫了觀衆。

他們讓猶疑不定的觀衆們迅速集中了精神,并一點點兒地随着音樂沸騰起來。

必須說,惡劣的天氣确實影響了樂隊的整體發揮。

音色有些扭曲和變形,主唱的聲音也不像以往那麽優美動聽。反而在風雨中顯得模糊。

但搖滾很多時候并不是技巧,也不是天賦。

搖滾樂是真正屬于人類的凡人之樂,哪怕是普通人也可以登上舞臺來一場暢快淋漓地嘶吼!

仔細去聽聽那鼓聲吧!

當人們還在媽媽身體裏時,就能聽到的‘砰-砰-砰’聲。

搖滾樂是生命的聲音。

簡單而美妙。

那是每個人身體裏都存在的本能律動。

而搖滾樂隊每次要做的僅僅是——去喚醒它!

Boom!

Ka!Ka!Ka!Ka!

那一刻,臺上臺下的人全在雨水中自由地跳着、舞着,空中掉落的仿佛也不再是冰涼的雨滴,而是一簇簇明亮的火焰,帶着場內所有的人一起燃燒。

然而,這場瘋狂演出的代價就是……

——詹姆斯當天晚上真燒了,燒到三十九度多。

他在舞臺上跑得太瘋,一身汗又淋半天的雨,下了舞臺就站不穩了。

可巡演行程是安排好的,尤其是第二天的演出票都賣出去了,取消已經來不及了。

他只能吃了退燒藥,準備去在酒店的床上抱着被子睡一覺,全指望明天能退燒。

蘭斯不放心他一個人,在酒店入住的時候,就訂了雙人房。

結果,詹姆斯躺在酒店并不舒服的床上,頭疼、虛弱、乏力,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他就忍不住喊:“蘭斯,蘭斯,蘭斯……”

“什麽事?”黑發的吉他手在旁邊的那張床上擡起頭關切地問。

“我很難受。”詹姆斯難過地說。

“退燒就不難受了,快睡覺……”

從來沒照顧過人的獨生子黑發吉他手異常誠實又生硬地說。

“蘭斯,蘭斯!”

詹姆斯就繼續嘀咕着。

“什麽事?”

“我很難受。”

蘭斯:……??

“蘭斯,蘭斯!”

“什麽事?!”

“我很難受。”

蘭斯:……!!

“蘭斯,蘭斯!”

“好了,我知道你很難受,但能睡了嗎?”

詹姆斯:……

又過了一會兒,蘭斯就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正要坐起來去看的時候,卻發現是詹姆斯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爬到他的床上,并在他的注視下,鑽到他的被子裏,然後,還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吉米?”

“我說了,我很難受。”詹姆斯難過地把腦袋埋在他的手臂處:“哥們,你不能把我趕走,我生病了,我很虛弱,我需要人陪。以前在家的時候,我大哥都會陪我的。”

“可我特麽又不是你大哥!”

“而且,你就這麽爬上來……”

“好吧,好吧!”

“我知道你腦子大概燒糊塗了。”

蘭斯一時間思緒萬千。

但最終,他感受着自家金發主唱的呼吸和較高的體溫,心情複雜又無奈地分出了一半的床。

可詹姆斯什麽都沒想。

他在得償所願後,立刻就不管不顧地安心睡着了。

只是坑得蘭斯忽醒忽睡地輾轉了一整夜。

遺憾的是,盡管詹姆斯這一晚休息得似乎不錯。

可第二天,他依然在低燒,臉頰燒得通紅,好在精神總算恢複了一些。

“還行嗎?”

巡演經理比爾還是不放心地專門跑過來問了一聲。

詹姆斯正穿着一件厚外套縮在後臺角落裏,一見是比爾,綠眼睛就是一亮。

他晃了晃腦袋,立刻賊兮兮地笑起來:“哥們,有酒嗎?給我來杯金湯力,Fuck世界給你看!”

“可得了吧!”跟在比爾身後的戴維斯立刻上前阻止。

他認真地說:“等你唱完,病好了,想喝什麽都有,現在不行。”

“喂,可我要上臺了,沒有金湯力,一杯啤酒沒有嗎?上臺前都應該喝啤酒的。”

詹姆斯還試圖糾纏,卻被自家吉他手在後頭狠狠地拍了一下腦袋:“別廢話,不行就是不行。”

“一口,就一口!”

“沒門,一口也不行。”

詹姆斯非常失落。

可每次蘭斯真下定決心的時候,他就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

又過了一會兒,大家上臺了。

但蘭斯可能是有點兒擔心他的緣故,這一場演出時,和他挨得特別近。一向不怎麽喜歡到處移動的他,時不時還會跟着在舞臺上來回地走動。

而另一方面,如果說一開始,詹姆斯還有一點兒想實在撐不住就應付一下的想法,可當他站在舞臺上,看着歌迷們一雙雙期盼的眼神……

讓一群人帶着希望而來,失望而去?

操!

我可做不到!

然後,又是一場足足有十公裏的長跑。

當蘭斯彈出第一聲和弦,當鮑德溫敲響第一聲鼓,當西奧彈起嘣嘣嘣的貝斯……

詹姆斯站在舞臺中央蹦來跳去地歌唱,在觀衆們的歡呼和尖叫聲中,爆發出身體中的全部能量,那因為生病而略顯嘶啞又粗糙的嗓音,反而別具一格。

除了半路趁蘭斯在吉他Solo的時候,躲在音箱後頭,悄悄吐了一場外,他沒有再出任何問題,奇跡般地唱完了全場,表現堪稱完美。而更為奇跡的是,當他走下舞臺的那一刻,燒就退了。

也許是賣力氣出了汗的緣故,也許是因為……

搖滾歌手不是早死,就是有九條命。

“我大概就是有九條命的。”詹姆斯沾沾自喜地說。

然後,他實力派地演繹了一番‘生命不息,作死不止’,興沖沖地朝着巡演經理比爾沙啞地吆喝起來:“夥計,我的啤酒呢?來啊,演出順利結束,該慶祝了!香槟、啤酒開起來!”

然而,蘭斯說:“誰敢給他喝一口酒,我開除誰!”

鴉雀無聲,無人敢動。

他總是這麽地掃興!

“蘭斯,蘭斯,蘭斯……”

詹姆斯在心裏嘀咕着:“我很難受。”

作者有話要說:PS.我很愛貝斯,貝斯的聲音很騷了,但貝斯手的存在感不知道為什麽,确實在樂隊中經常被嘲笑。

主唱:一會兒間奏的地方我要跳個水;吉他:一會兒solo的時候我要跳個水;鍵盤:一會兒放完采樣我要去跳個水;貝司:你們都演着啊,我去跳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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