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踩到尾巴
樂隊是巡演的絕對主角,是所有工作人員心中的重量級衣食父母。
所以,在巡演過程中,樂隊每一名成員都會變成絕對的中心。
整個巡演團隊都要圍着他們打轉,确保他們每個人不管是身體情況,還是心理狀況,或者什麽他媽的精神全都處于及格線之上,最好能達到優秀線,才不會在演出時出什麽問題。
為了做到這些,多數巡演團隊幾乎是把他們當神一樣供起來。
巡演經理比爾在這方面就異常操心。
比如,詹姆斯那陣子除了喝酒外,還會喝茶、打游戲和看詩集,比爾就專門雇人給他沏茶,陪他打游戲、在他休息時,在一旁念<莎士比亞>;
蘭斯更複雜,他需要化妝師、發型師、服裝師……當然,必不可少的是幫忙照顧吉他的技師們。又由于他太挑剔,那些技師必須特別敬業才行,每天都得幫他把所有的吉他擦得幹幹淨淨,定期更換琴弦,确保每一個音都準确無誤;
鮑德溫的毛病相對少一點兒。
但他喜歡每到一地,都買一些特産和明信片寄回家,有時候演出太忙了,只能交代工作人員去幫忙辦理這件事。每次交代的時候,都會絮絮叨叨、沒完沒了、巨細無遺,以至于巡演團隊中的工作人員可能比詹姆斯他們這些隊友,還要了解鮑德溫的感情發展和家庭狀況;
至于西奧,他的愛好一直處在變化之中,難搞程度僅次于蘭斯。
最近,他迷上了開車,屢次試圖和大巴司機争奪方向盤。但坑爹的是,新手、沒駕照,酷愛瞎幾把開,致力于拉所有人陪葬……
比爾為此很焦慮。
他派出好幾個人去幫助西奧,試圖給他培養一個新的、安全的愛好。
總之,基于以上原因,只要他們中的誰情緒上稍微有一點兒變化,都會被密切關注他們的巡演工作人員發現,并根據情況輕重程度,向比爾彙報。
所以,當主唱和吉他手突然在舞臺下不說話後……
比爾立刻知道了。
但這兩人在舞臺上明明配合得更好了。
他們的每一個對視、每一個不經意間的肢體動作,每一個妙到巅峰的配合,依然赤裸裸地對外展示着屬于兩人間那種密不可分的親近關系。
可一到舞臺下,氣氛就驟變。
黑發吉他手板起臉,冷漠地一句話都不和自己的主唱說;
而神奇的是,金發主唱全程假裝沒發現這種情況,若無其事地繼續和鼓手、貝斯手隊友談笑風生,神色不僅沒有什麽生氣的跡象,反而還挺高興的樣子。
這到底是怎麽個情況?
巡演經理比爾為此憂心忡忡,非常擔心兩個人的不穩定關系在未來變成一顆妨礙演出的定時炸彈。
為了及時解決這個問題。
他專門找戴維斯談話:“你知道吉米和蘭斯之間是怎麽回事?我很擔心他倆。”
戴維斯聽到這個談話內容時,就忍不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心裏還有點兒啼笑皆非的感覺:“比爾,不用擔心。他倆以前就這樣,經常像小孩子一樣吵架……”
“可小孩子吵架,也可能吵到絕交。”
比爾嚴肅地打斷他說:“關鍵是我們還在巡演,現在他倆只是舞臺下不說話,萬一任由他們發展下去,舞臺上也不交流了,可怎麽辦?你知道嗎?如果我們不能提早把危險扼殺在萌芽,之後就要承擔幾倍的風險。”
戴維斯一時間有點兒懵。
但仔細一想,他居然覺得似乎……好像有點兒道理?
比爾繼續問:“我們能做點兒什麽,才能讓他們和好?”
然後,他果斷下了一個結論:“這樣吧,我先去去找吉米聊聊,你也去問問蘭斯,先找到他倆鬧矛盾的原因再說。”
戴維斯沒辦法拒絕,只好同意。
他跑去找蘭斯問:“呃,我注意到你和吉米之間似乎有點兒矛盾……”
“我和吉米沒有任何矛盾。”
黑發的吉他手果斷回答:“我只是最近不想和他說話。”
戴維斯尴尬地笑了笑,無功而返。
另一頭,比爾和詹姆斯的溝通也不順暢。
“我和蘭斯沒矛盾啊。”金發主唱的态度比蘭斯好百倍。
他笑嘻嘻地說:“我倆好着呢,只是他鬧別扭不想和我說話。你知道的,像個小姑娘一樣。”
如果說有矛盾,還能從中調和。
可兩個人都說沒矛盾,外人就很難插手了。
比爾無計可施,又仔細觀察了幾天,發現舞臺下的冷戰完全沒影響舞臺上的精彩表演後,稍稍放心,暫時放棄了讓兩個人盡快和好的想法。
恰好,又有一件事發生。
當時,由于行星樂隊火熱的現場表演受到了業界內外一片贊揚的聲音,所以,很多有機會的音樂人都會出于好奇專門來看他們的演出。
那天晚上,跳舞的雕塑樂隊剛好也在附近有演出的活動。
等他們活動結束後,就也興致勃勃地跑來看了行星的演出。
這也是很出名的一支樂隊。
可他們在看完行星樂隊的演出後,和當初小醜樂隊的吉他手一樣,也被震住了。
主唱斯圖爾特公開說:“我對行星一見鐘情。”
吉他手奧克蘭也挺激動:“他們的節奏非常強勁兒,劇院的牆壁仿佛都被震得搖晃了,那些歌曲就像是一群窮兇極惡的強盜,招呼都不打一聲,不分三七二十一就一下子霸道地沖進你腦子裏。之前,還總有人分析他們的歌,說什麽旋律簡單,內容乏味。我必須說,那些人實在是想太多了!好歌的唯一标準就是好聽。聽到這麽好聽的歌了,還分析什麽廢話?這時候,只有一句話最合适,那就是——牛逼!”
出于這種欣賞的态度。
在演出結束後,他們就跑去後臺,想和行星樂隊認識一下。
正如前文所說,行星樂隊真得不屬于流氓團夥,他們不是和誰都幹仗的。
所以,當跳舞的雕塑這群傻白甜出現後,兩支音樂風格完全不同的樂隊難得地湊到一起,跑到行星樂隊的大巴車上,一起聊了個通宵。
最讓詹姆斯驚訝的大概就是……
蘭斯和那個叫斯圖爾特的主唱很聊得來。
那名叫斯圖爾特的主唱是個和行星樂隊截然不同的人。
他留着規規矩矩的學生頭,口音是正宗倫敦腔,長相屬于乖巧那一型,棕色眼睛,看起來文靜、腼腆,說話時,非常禮貌,有着英國人挺常見的一個毛病,喜歡把‘sorry’當口頭禪挂在嘴邊。不管什麽事情,不管什麽原因,他時不時就來一句‘我的錯,對不起’。
詹姆斯從來不會這樣。
他不喜歡沒事認錯,比起‘sorry’,更喜歡把‘F’打頭的單詞當口頭禪。
可以說,兩者對比鮮明地就像是家貓和野貓。
但作為一個長年和‘野貓’混的蘭斯,現在卻和‘家貓’聊的熱火朝天了。
他們聊得沒完沒了,從音樂理念一直聊到什麽保護不列颠兩千年的文明歷史和文化,什麽拯救瀕危野生動物,什麽環保勢在必行,以及世界和平??
他媽的什麽玩意兒?
詹姆斯:笑容漸漸消失.JPG
跳舞的雕塑樂隊吉他手奧克蘭似乎想和蘭斯聊幾個指法技巧什麽的,結果沒想到被自家主唱搶走了談話機會,一時間有點兒無聊,剛好就轉頭随口笑着和詹姆斯聊天:“蘭斯平時也會關心這類問題嗎?我以為全世界只有斯圖一個這樣善良的傻瓜才喜歡……”
“我不知道蘭斯怎麽想……”
詹姆斯勉強保持友好地微笑回答:“但我對站在舞臺上當神父沒興趣。”
奧克蘭傻乎乎地笑起來,完全沒聽出對方言語間的諷刺,還誇獎着說:“你真有趣,吉米。”
然後,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其實,有時候我也覺得斯圖太理想化,他總試圖用音樂來影響世界,多留給歌迷們一些真善美的東西……但是,這很善良不是嗎?”
“音樂只是他媽的音樂而已。”詹姆斯無比生硬地回答。
奧克蘭依然沒有生氣,反而驚喜地望着他,贊揚了一句:“吉米,你真得很純粹。”
然後他繼續BlaBlaBlaBla地說起來,說自家主唱的種種‘善良’,順便禮貌性地贊美一下行星樂隊也很棒之類的話。
詹姆斯第一次有吐血的沖動。
他發現,這個樂隊的人可能聽不懂人話!
但這種溝通不暢并不是最讓人生氣的。
最讓人生氣的事情在于……
蘭斯和那個叫什麽斯圖爾特的家夥聊得興起,直接掏出筆,給他寫了一段關于保護動物的歌詞。
寫歌詞!!!?
詹姆斯頓生危機感。
他像是被踩到了無形的尾巴一樣,不動聲色地眯起眼睛,爪子蠢蠢欲動。
這時候,斯圖爾特大概是聊到有點兒口渴,問了一句:“請問,有水嗎?”
不等別人反應過來,詹姆斯靈機一動,敏捷地就蹦了起來,熱情地從旁邊冰箱中掏出一瓶礦泉水扔給他:“有!有!有!給!”
斯圖爾特友好地朝他一笑,特別禮貌地說:“謝謝。”
然後,他沒防備地擰開瓶蓋,張嘴就喝一大口,結果……瞬間噴了個天女散花,陣陣嗆咳地鼻涕眼淚都快流下來,臉也漲得通紅。
蘭斯坐在對面,不幸被噴了個正着:“天殺的,吉米!”
他面無表情地抹了一把臉,咬牙切齒地怒吼:“你又他媽偷偷往礦泉水瓶裏灌伏特加!”
詹姆斯天真地甩鍋:“可能是伏特加出新包裝,采購那邊買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