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吊橋效應
斯圖爾特那種乖小孩大概這輩子都沒喝過這麽猛的酒。
他再站起來的時候,身子就開始搖搖晃晃了,但神奇的是,這家夥居然還挺開心的,一臉激動地抒情:“奧克蘭,我看到星星了,好多星星……”
蘭斯這時候已經受不了地跑去洗臉了。
詹姆斯就饒有興趣地看着那個酒量嚴重不行的家夥,在心裏猜測:“大概是眼冒金星?”
吉他手奧克蘭不得不和其他兩名隊友表情尴尬地一起去扶自家主唱,阻止晃晃悠悠的他一個不小心摔出車窗,再或者一個不小心栽倒在地,把自己跌得頭破血流。
但等發現斯圖爾特暈乎乎地犯困,開始試圖脫衣服時,奧克蘭當機立斷地代表全隊向行星樂隊告辭了:“很高興認識你們,我們這次就先聊到這兒,有機會再繼續。”
詹姆斯裝出了依依不舍的表情:“都怪我拿錯了飲料,真舍不得你們離開。”
奧克蘭露出笑容:“吉米,以後我們一定還有機會再見的。”
詹姆斯一邊用力點頭,一邊毫不挽留地目送了他們的離去。
等蘭斯從洗手間弄幹淨臉出來,大巴車裏只剩下他糟心的主唱,外加鮑德溫和西奧兩個隊友了。
鮑德溫和西奧正無所事事地坐一邊打撲克。
而詹姆斯就像是所有搗完亂後的貓一樣,若無其事地躺在那張下鋪上,戴着一副大耳機,邊聽歌邊翻一本詩集,一臉的坦坦蕩蕩和無辜。
蘭斯默默地走過去,彎腰直接摘了他的耳機。
在詹姆斯故作疑惑的目光中,他湊過去,低聲耳語地問了一句:“故意的?”
“我聽不懂你的話。”詹姆斯心想‘傻瓜才認呢’。
然後,他毫無懼色地用清澈的綠眼睛望過去,表情純潔無比。
“吉米,你真是個白癡!”蘭斯完全不需要證據地下了結論。
可正當詹姆斯不服氣時,他又說了一句:“你是我的主唱,唯一認可的主唱,沒人比得上你。”
詹姆斯立刻心花怒放。
如果不是鮑德溫和西奧也在車裏的話,他不确定自己會不會又一時沖動地做點兒什麽出格的玩意兒。可盡管內心克制了一下,他還是沒忍住地立刻伸出胳膊,一把摟住自家吉他手的脖子,仰起頭用力地親了一下:“你他媽終于學會說人話了啊,蘭斯!”
跳舞的雕塑那群傻白甜離開後……
過了大約一周,他們似乎才反應過來一點兒什麽。
然後,主唱斯圖爾特寫了一封信給蘭斯,依舊傻白甜到一定的境界。
除了一些音樂理念的讨論外,他居然在結尾處這麽寫:[……抱歉,我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你們的主唱詹姆斯是不是不太喜歡我?那天的酒是在捉弄我嗎?希望只是我亂想,但如果是我有什麽冒犯他的地方,請務必代我向他道歉。如果僅僅是我亂想,請忽略這件事,對不起。]
蘭斯這個人渣完全辜負了斯圖爾特的深厚友情。
他轉頭就把信拿給詹姆斯看了,理由挺光明正大的:“反省下,你欺負別人也就算了,斯圖是個好人。”
詹姆斯忍着不耐煩,勉強看完了整封信,卻根本沒有絲毫愧疚的意思。
他點了根煙,用很無所謂的流氓語氣說:“哥們,你知道的啊,我和好人一向處不來。”
之後,蘭斯和斯圖爾特你來我往地又寫了不少信,多數是在溝通音樂上的一些東西。
因為提前得到過承諾,詹姆斯對此也就不介意了,後來還好奇地加入進去,偶爾會讓蘭斯代筆寫一下自己的想法,而這一行為居然讓斯圖爾特非常開心,還熱情地回信說:[真高興能和吉米也一起讨論,我們現在算是三人讨論組嗎?太棒了!]
詹姆斯決定以後都少和傻子計較了。
但那陣子,蘭斯在寫歌風格上确實受到了斯圖爾特的一些影響。
在此之前,他是遇到什麽就寫什麽,很多歌詞要不然就是‘哥們,你懂我的意思’,要不然就是‘生活對我有何意義,他們說Crazy Never Die’,全都屬于很通俗的範疇。
可認識了斯圖爾特後,這家夥居然絞盡腦汁地想……升華主題了?
于是,在巡演的間隙,他費勁兒地寫出了三首歌:<沉睡的森林>、<時光流逝>和<最後的獅子>。
主題差不多就是保護自然、保護動物、珍愛生命那一類。
詹姆斯發自內心地認為,這三首歌都非常狗屎。
他太了解自己的吉他手了,那真的不是一個好人。
這麽說吧,斯圖爾特可以寫這種風格的歌、唱這種風格的歌,那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好人。
這家夥很有錢,屬于不賣唱回家繼承遺産也不缺吃喝的有錢小少爺,所以,他從小就心懷天下,致力于世界和平(別笑,他認真的),因此,他唱這類歌很真誠。
但蘭斯不行。
別看他和斯圖爾特聊得熱火朝天,一副很關心世界、很關心環境、也很關心什麽瀕危野生動物的樣子,可這家夥內心深處最關心的就是他自己!
他有企圖心,有虛榮心,有野心,是非常現實的男人。
所以,硬是要搞那麽不現實的玩意兒,純粹是被斯圖爾特的音樂理念給忽悠了,覺得這類型題材更高大上一點兒,可其實,心裏根本也不見得認同。
但音樂是屬于‘當你去敷衍它時,它也會敷衍你’的東西。
所以,這三首歌挺空洞的,別人或許還看不出什麽,可詹姆斯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我不唱這個,太他媽傻逼了。
——你什麽意思?
——你覺得行星的歌聽起來是什麽樣的?這是我們的歌嗎?你他媽寫給xx學校合唱團的吧?
——聽着,吉米!你不能因為嫉妒和偏見就這麽诋毀我的歌。”
——你想多了,哥們!這三首歌就是很屎,聽清楚了,很!屎!
——閉嘴!
——你說得沒錯,我早他媽的應該閉嘴了。你這三首歌無聊得讓我不省人事,跟掉到了棉花堆裏一樣,全身上下、前後左右,什麽勁兒都沒有。我說你也還沒到八十呢?他媽的都開始給自己寫安魂曲了?行啊,哥們!挺會安排的……
——Fuck off!
蘭斯氣得七竅生煙,直接把寫歌的筆記本砸他臉上了。
然後,又開始冷戰。
巡演經理比爾懵逼。
他完全搞不懂這兩人是怎麽回事?明明之前剛剛好轉,怎麽又鬧上了?太讓人操心了!
詹姆斯過完嘴瘾,又開始後悔。
他在日記裏寫:[蘭斯根本不用去學什麽斯圖爾特,他自身的才華早就遠超其他一切人了。他為什麽就是不明白?哪怕樂評人總說他的旋律簡單,歌詞也很乏味,可那麽多歌迷狂熱的反應還不足以證明什麽嗎?他的歌、他的音符,從來沒有過一點兒刻意雕琢,自然而然地就會從靈魂中流淌兒而出,讓人心潮澎湃,情難自禁。可現在,他非要一本正經地把自己圈起來,真叫人生氣。]
蘭斯更生氣,高高興興拿作品去分享,結果挨一通罵,這要不是詹姆斯,絕對當場翻臉打起來。
哪怕是詹姆斯,他也氣得連在舞臺上都不想和他交流了。
詹姆斯為此煩心地撓了撓金發,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做。
他實在說不出一些‘你作品挺好,我之前瞎說’的違心話,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充其量就是說話太直接,沒給人留面子……
可這就有點兒為難人了!
連道歉好像都挺難說出口的。
最後,只好又一次選擇憑本能去做事。
那天演出前,他提前和鮑德溫和西奧打了招呼,大概的意思是要他倆演出結束後,暫時換個屋子用,把那間四人更衣室留給自己和蘭斯,來單獨聊聊,化解矛盾。
鮑德溫和西奧都知道兩個人最近又鬧矛盾,聽詹姆斯一說就同意了。
鮑德溫還好脾氣地認真勸了詹姆斯一句:“都好好說話,別吵架了。”
“放心,我脾氣超好的。”
詹姆斯拍着胸脯保證說:“而且,我也不打算和他說什麽沒用的廢話。”
當晚,演出結束,蘭斯一回更衣間就覺得奇怪,怎麽空蕩蕩地沒人了?
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詹姆斯直接竄進來,反手關了門,還用那天說‘內部福利’時一樣的吊兒郎當語氣說:“哥們,再給你個特權!今晚上,你可以随時讓我閉嘴。”
但蘭斯很快發現這個所謂的特權根本又是拿來糊弄人的。
因為詹姆斯這個從不按套路出牌的家夥幹脆利落地給他口了一次,中間還問一句:“你還保護環境嗎?”
可去你媽的吧!
蘭斯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對了,你也可以讓我閉嘴。”
詹姆斯笑嘻嘻地繼續開玩笑建議。
誰他媽在這種時候會讓你閉嘴?
蘭斯繼續瞪他,心裏又恨又愛,簡直快被逼瘋。
不過,這天詹姆斯終于倒黴了一次。
當他不怎麽熟練地完事,趁着蘭斯還在那邊沒緩過來,琢磨着就這麽結束,打算溜的時候,傻眼地發現這間更衣室的門居然被從外頭給鎖上了:“操!這他媽誰幹的?”
蘭斯終于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他再也不用着急地招了招手,語氣溫和地說:“別站那了,過來坐吧!”
另一邊,愛操心的巡演經理比爾望着手中的鑰匙,露出老父親般欣慰的笑容。
他在得到主唱和吉他手要進行溝通的消息後,十分擔心兩個人短時間談話出不來結果,反而導致情況變得更糟。
于是,他做出了一個自認為很英明的決定,悄悄把門從外頭給鎖上了,打算把兩個人關一起一晚上,共同患難一下。
根據什麽吊橋效應一類的狗P理論……
應該能很快就和好如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