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心領神會

比爾一大早跑去開門。

但這個狡猾的巡演經理生怕受到責罵,專門叫上戴維斯陪他一起。

可戴維斯更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

他被找過來的時候,完全一頭霧水:“什麽?吉米和蘭斯被關在更衣室了?怎麽會這樣?誰鎖的門?鎖之前都不看看裏頭有沒有人嗎?”

比爾一臉嚴肅:“不清楚,也許是工作人員急着下班。”

戴維斯更困惑了:“那你怎麽知道他們被鎖在更衣室裏了?”

比爾回答:“鮑德溫和西奧他們說昨晚兩個人在更衣室談話後,一直沒回來,所以,我猜的。”

這借口也太牽強了吧?

但礙于對方是直屬上級的緣故……

戴維斯只好半信半疑地跟着他一起匆匆跑到了更衣室門口。

比爾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然後,他禮貌地推開門,示意戴維斯先進。

戴維斯沒意識到這家夥的險惡用心,直接走進去,喚了一聲:“吉米,蘭斯,你們在嗎?”

“在。”正窩在椅子裏的蘭斯回了一聲,神色有些疲憊地擡了擡眼皮。

“他媽的終于有人來了,再沒人我就要砸門了!”另一頭,詹姆斯罵罵咧咧的聲音也随之響起。

他從由兩張桌子臨時拼湊出來的‘床’上猛地翻身下來,一個沒站穩差點兒摔倒,幸虧及時用手扶了下桌子,滿臉不爽地活動着僵硬的身體,順便伸了個懶腰:“昨晚他媽的到底那個瞎眼傻逼鎖的門?”

比爾舉起手:“對不起,我必須得坦白一件事……”

戴維斯這時候正在走神。

因為在詹姆斯伸懶腰的時候,他好像一時眼花地看到了牙印,一時心裏犯嘀咕:“也沒別人,這是腰帶勒出來的?”

可下一刻,比爾放了個猝不及防的炸彈:“戴維斯認為,你們倆需要時間和空間來好好談一談。”

“等等?”

戴維斯整個人都愣住了:“什麽?你說什麽?我什麽?”

比爾又用關心的眼神看了一眼戴維斯,仿佛是在說‘對,沒錯,說得就是你’。

然後,他繼續轉頭和詹姆斯無比懇切地說:“你倆最近似乎有些……呃,溝通不暢,戴維斯作為你們的好朋友,所以,非常擔心你們,于是,他想讓你們多一點兒溝通……”

然後,這家夥适時地停口,給了大家留下了一個想象的空間。

詹姆斯和蘭斯不約而同地扭頭,面無表情地注視着戴維斯。

戴維斯一時間滿心卧槽,百口莫辯。

職場險惡啊!

從來沒想到有人能無恥到這種程度的他,這一刻真是巨懵逼,一臉的‘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的無助表情,可既沒辦法解釋,也沒證據去證明什麽。

最糟糕的是,前不久他還應別人真跑到最精明的蘭斯面前詢問過關于‘兩個人矛盾’的事情,仿佛更做實了‘整件事情就是他搞出來’的真相。

一片寂靜。

“算了。”從來不和朋友計較的詹姆斯率先開口。

他擡起胳膊聞了聞自己,露出了一臉嫌棄的表情:“昨天出完汗也沒地兒洗澡,該死的!我現在簡直像一條死了他媽好幾天的鹹魚,都別廢話了,快給我找個地方洗澡和補覺。”

蘭斯也疲倦地笑了笑,雖然沒說話,可似乎也沒要計較的意思。

他懶洋洋地站起來:“吉米說得對,先走吧。”

這時候,比爾又跑出來獻殷勤:“要不要幫你們找個按摩師,技巧超棒,非常解乏。”

詹姆斯和蘭斯下意識地對視一眼,齊聲拒絕:“改天吧。”

“看吧,雙子星的默契又恢複了!”

在戴維斯無語又惱火的注視下,比爾心裏也美滋滋的。

但事實上,這一次的默契大概只是因為……

兩人身上可能都有一些無法解釋清楚的痕跡。

詹姆斯在日記中這麽總結了這一晚:[我縱容他做了所有可以做的事,但也沒由着他幹我。]

然後,他停頓地思考一下,重新寫:[地方不對,時間不對,發展也不對,以及人……好吧,這麽說有點兒娘們,可我怎麽能确定這家夥是真喜歡我?還是,真喜歡上我?]

蘭斯很可能對這一切都心領神會。

但他也有一些古怪的心思……

從一開始,他就對自家金發主唱存有一種欲望,尤其是當對方站在舞臺上完美诠釋出自己寫的歌時,幾乎成為他身體中最原始情欲的現實投影,心中向往的具現化。

他看人的眼神,他的嘴唇,他的腰……他的皮膚很白,一頭漂亮的金發,清澈的眼睛裏閃着自由的光……

那一刻,精神領域最愛的音樂和身體領域的極致欲望竟然得以神奇地合二為一!

這讓他怎麽能不受吸引?

可另一方面,這種極端完美和契合反而帶給他一種‘不願打破’的深深焦灼感:“我要輕易改變眼前的默契和美好嗎?一旦改變後,感情的發展将不再由理智掌控。那麽,我會不會失去現在的吉米?我得到的吉米又會是我想要的那一個嗎?人類天性善變,反複無常,才華橫溢如王爾德也會因波西而黯然神傷。而我和吉米的結果又會如何?愛情這東西真是沒道理,完全不符合人類趨利避害的本性,彼此将心髒交于對方之手,卻毫無約束力,只能寄希望于對方永遠不變。可時刻都在運動中的世界,連腳下地球每天都在自西向東的轉動着,又會有什麽東西是永遠不變?”

總之,蘭斯文青病發作,開始默默跑去無病呻吟了。

但同一時間,他又舍不得遠離……

于是,第二天,當他們繼續上路,準備奔赴下一個演出地點時,他又将一張紙讨好地遞給了詹姆斯,是那種酒店床頭的那種小便簽紙,所以,上面的字跡和簡譜都很小又淩亂。

“我是不是才說過,我他媽不會唱那些垃圾。”

坐在靠窗位置的詹姆斯轉過頭,意識到了什麽,綠眼睛裏明明閃着笑意,卻故意抱着胳膊,一副不接的驕傲表情。

“是你喜歡的。”蘭斯難得好脾氣地低聲回答。

然後,他俯下身子,自然而主動地親了親金發主唱的臉頰,坐到鄰近的座位上,哄着說:“你先看看?”

詹姆斯這才接過那張便簽紙。

他最先看到的是字體稍大的标題[The Enchantress](魔女,女巫),有點兒好奇地評價:“看起來似乎不錯。”

蘭斯笑了笑,低頭去點了一根煙。

詹姆斯于是繼續看下去:[……她如此改變我,使我在迷狂中顫抖;哭喊、渴求、來回搖擺……她拿走一切,卻沒有一點兒憐憫……當天光開始破曉,我時昏時醒,而她依然轉身離去,轉身離去……啊,親愛的,親愛的,在我心底有甜蜜流過,從頭到腳,輕輕顫栗!]

蘭斯叼着煙,一邊悄悄打量他神色變化,一邊又裝若無其事地問:“這回感覺怎麽樣?”

詹姆斯笑了起來,然後,他用實際行動來表明了自己的觀點,先靠近黑發的吉他手,再附到他的耳邊哼唱着:“親愛的,親愛的,在我心底有甜蜜流過,從頭到腳,輕輕顫栗……蘭斯,我的調子對嗎?要不要再給你唱一遍?”

金發主唱刻意壓低的聲線和帶有溫度的輕輕呼吸拂過耳邊,瞬間激起一層細密的酥麻。

蘭斯的手指不由得顫了一下,煙灰不小心地抖落在了褲子上。

但正當他表面平靜,內心悶騷地心潮澎湃時……

貝斯手西奧壓根沒注意氣氛,突然從後座探頭過來,好奇地湊起熱鬧:“蘭斯又寫新歌了?來來,給我看看。”

蘭斯的臉瞬間一沉。

他想都沒想地就是一句:“Fuck off!一邊兒去,沒你的事!”

“太過分了,貝斯手沒人權嗎?”

事後,西奧在記者采訪中憤憤不平地專門提了這件事。

被蘭斯氣到的他還重點強調了自己在團隊中遭受的排擠,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通:“我在舞臺上的時候,燈光師都不給我打光!蘭斯就是個暴君,暴君!”

相反,同樣處在被忽略,以及只能坐在舞臺後方的鼓手鮑德溫對此很淡定。

他溫和地開着玩笑:“其實,西奧誇大了,貝斯是有打光的。真正慘的是鼓手才對,我每天都從被禁锢的大後方,用鼓朝着觀衆們敲出悲怆的哀鳴‘快看我啊,我在這兒’。而且,你們确定有歌迷記住我的名字嗎?麻煩這次幫我重點報道一下——我叫鮑德溫,不叫‘那個打鼓的’,謝謝。”

記者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然後,鮑德溫又好心地幫蘭斯解釋了一下:“蘭斯不是有意那麽對西奧的,衆所周知,行星樂隊歌曲的主要創作者一直都是主唱和吉他手。所以,他們是很好的音樂搭檔。”

他頓了頓,思考着認真地說:“創作這東西,有時候是很私人的。詹姆斯和蘭斯就是這樣,他們只能互相接納,并且,可能對彼此的精神領域都存有一定強烈的獨占性,這使得他們會排斥其他人的進入。所以,當他們在創作和交流過程中,偶爾就會顯得态度惡劣。但那應該只是無意識的行為,不存在團隊問題。西奧只是在不恰當的時候,以不恰當的方式試圖闖進去,于是,他得到了理所當然地拒絕。這就好比……我打個可能不太恰當的例子,好比是別人正在make love的時候,你問了一句我能加入嗎?被罵滾蛋是很正常的事情。”

歌迷們看完采訪後,心情大概都會很複雜。

但行星樂隊的畫風一向都比較與衆不同,哪怕黑料遍地是,他們也能我行我素,完全沒有改變自己的意思。

所以,大家也只好捏着鼻子認了:“……呃,抱歉,雖然不太懂你們的操作,以及創作為什麽還能用make love比喻?但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反正歌好聽,大家也都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PS.我可能有屬性忘記告訴大家了。

吉米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弱受,他精神世界強大,這導致對于正常人來說可能算打擊的事情,都會由于他太混蛋而被自動忽略和無視;而蘭斯是自戀自利型人格,虛榮心強,可他精神狀态和意志力都沒吉米堅定,經常太在乎一些事情,還會受外界影響,這就有了弱點,有弱點就鬥不過吉米,所以,哪怕床上占上風,但精神世界中反而處于弱勢,這一章寫歌詞的時候就有所表現(不過,很多男人寫詩寫歌詞都喜歡假借女人口吻,比如中國古代的怨婦詩)。

這兩混蛋經常搞不定對方,可別人一旦沒眼色想插進來,立刻就會無辜地被這倆渣給聯手炮灰。

所以,順便也防個雷:後續會有些好孩子不小心進入,沒任何錯,也不全算是反派,就是純倒黴,會被這兩個混蛋給牽連到炮灰,然而,主角組不會遭報應,良心也不會痛(因為沒良心),你們到時候不用聲讨主角了,因為這就是兩個人的混蛋人設。我這次真的有大綱,而且至今沒崩,然後,也不想反複解釋什麽是非對錯問題,讓我們求同存異地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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