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晚上跟阿諾吃完飯,張延歌陪他對詞順便唠嗑,中間忍不住拐彎抹角問起申洋。
阿諾頭都沒擡,“聽說過,但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怎麽了?”
張延歌立馬打哈哈轉移話題,“沒啥,下午聊天聽碎碎說是個超級大美女,就問問!怎麽餘潇明還沒進組?”餘潇明是《鳳起東方》的男主角,但是張延歌進組兩天以來,從來沒有看見過他。
阿諾一邊臉皺了皺,“你才知道?他要下個月才進組,我們這半個月都是在這個拍攝基地,沒有他的戲份。”
原來如此,張延歌看了看手機時間,已經晚上九點,但是邵興然今天似乎特別忙,既沒給他打電話也沒發信息,張延歌腦袋一打結,脫口而出道:“公司把申洋也安排在邵興然手裏。”
阿諾眼皮子抖了抖,“小歌,你說話的話題能不能不要變來變去,有點連貫性好嗎?中國人不是最講究話題連貫性嗎!”
張延歌尴尬的呵呵笑。
阿諾:“不是公司安排的,本來就是邵興然自己挖去的,他做一行也有幾年了,手裏有渠道和資源。”邊說邊走到行李箱旁邊翻東西,翻出一支新唇膏,扔給張延歌,“咯!接着!”
張延歌抓住唇膏,捏在手裏轉圈,悶悶道:“哦,這樣啊。”怎麽突然感覺有點全身沒勁兒了。
阿諾走近認真盯着張延歌的臉看了一會,然後使勁一拍張延歌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哈,張延歌!你在吃醋!”
張延歌馬上還擊:“放屁,我吃哪門子醋?那都是工作。”
阿諾:“還給我裝!工作就不能吃醋了?我跟劉麗馨……拍個吻戲還要提前跟谷南說半天呢!”說到後半句,阿諾誇張的扭了扭肩膀,像個小媳婦一樣委屈。
張延歌嘴角一抖,“不是一碼事,走了,睡覺去了。”
阿諾急問:“通告呢?明天的通告呢?拿了沒?”
張延歌:“吃飯前去找過統籌,估計明天的通告要等到晚上十點多才會出來,我晚點去拿。”
阿諾:“今天怎麽搞到這麽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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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延歌:“跟統籌助理聊了聊,明天有外景夜戲,而且是雨戲,又得有群衆演員配合,所以不少東西還在協調中。”說着皺了皺眉,問:“明天還得降溫,風又大,你有沒有備感冒藥?”
阿諾:“你別咒我,再說那些東西不是你該準備的麽。”
張延歌:“哦,對,我忘了。”邊說邊走,準備回自己房間,關門前又回頭恍恍惚惚說:“感冒藥止瀉藥我都帶了。”
張延歌這一夜都沒睡好,可能是因為溫度突然降了太多,可能是因為邵興然晚上沒給他打電話,半夜他爬起來打開了中央空調,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次日早晨,不出意外喉嚨發幹,張延歌出門前特意喝了一大杯溫開水,然後照常下樓去領早餐,再送去給阿諾。
冬天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他們這個拍攝基地位于G市北邊一個相鄰的城市,這兩天總是烏雲壓頂,但就是一直刮大風幹冷,而不下雨,陰沉沉的天氣似乎直接影響了人的心情,劇組的人也都悶頭幹活,只有來群衆演員的時候才會熱鬧點。
阿諾拍戲的時候,張延歌就站在一邊發呆,偶爾幫場工做現場清理、搬搬東西以轉移注意力,他發現自己只要長時間閑下來,就會隐隐的煩躁、失落。
張延歌:“兄弟,要是晚上不下雨的話,是不是就得取消今晚的夜戲了?”
場工:“就怕下雨,下雨就麻煩了。”
張延歌:“晚上是雨戲。”
“我知道,兄弟你當助理沒多久吧?大多雨戲為了進度能方便控制,都是人工降雨,如果等下雨,誰知道什麽時候下,會不會下一半雨停了不接戲。”
另一個場工說:“雨戲相對來說比較麻煩,雨量大小、器材防水情況、場地等等都有講究。”
張延歌:“原來如此,難怪昨晚統籌那邊加班了。”
場工:“統籌加班是家常便飯,再說搞這一行的哪有什麽加班不加班的說法,不加班加點那才奇怪了。”
張延歌直點頭,覺得人家場工的覺悟比他高得多。
※
晚上的溫度在十三度左右,張延歌看看外面的消防車縮了縮脖子,道具和布景師傅還在做拍攝前的準備,冷風一吹大家都不由自主皺眉。
消防車先把水噴到五六層樓高,甚至更高,然後自由落下,地面已經被完全打濕,阿諾深吸了幾口氣,豪邁道:“來吧。”道具配合着化妝師拿着花灑,應聲往阿諾身上噴水,先把人淋濕,然後準備開拍。
張延歌感受了一下這呼呼吹的大風,打了個冷戰,他手裏抱着大衣,打算導演一喊咔就撲過去給阿諾披上,群衆演員也挺辛苦,但是都穿的比較厚實,聽說今天晚上幾個群衆演員的報酬要高不少。
正式拍,阿諾在雨裏跑起來,張延歌緊緊盯着,燈光有點暗,看的不是很清楚,突然口袋裏的手機振動起來,張延歌摸出來一看,是邵興然。
他走開一些,找了個背風的地方接電話。
邵興然:“今天怎麽樣?天很冷了,你們都注意點。”
張延歌莫名其妙有點委屈的感覺冒出頭,吸吸鼻子說:“恩,我這邊冷得直哆嗦!你這兩天很忙啊?”
邵興然:“今天還沒收工?怎麽說話嗡嗡的,感冒了?”
張延歌:“沒有,我還好,阿諾今晚雨戲,我擔心他撐不住。”
邵興然:“以前冬天我跟他經常去冬泳,他身體素質不差。”
張延歌:“你呢?好像很忙。”
邵興然:“還好,都是工作。”
張延歌頓了頓,既然邵興然說了都是工作,他也不好再問,“恩,那你開車都注意點。”
邵興然:“我知道。”
挂了電話,張延歌心裏的煩躁感并沒有減少太多,他跟卲興然确實是在一起了,但是兩個男人談戀愛,他真的不懂怎麽才能在日常生活中互相表達關心和愛意,以前跟處瑩談戀愛時,每天基本是信息不斷,每天至少一個電話,電話裏還要膩膩歪歪說些小情話,熱戀時感覺整個世界都是圍繞兩個人轉!
但是現在,跟邵興然的溝通大多數感覺就像是好朋友,他對着邵興然的濃烈的愛意都只是在心裏翻騰,嘴上他完全不知道要怎麽表達,也羞于表達,或許對女人說甜言蜜語是本能,對男人就有點困難了。張延歌也會換位思考,他自己偶爾會安慰自己,或許邵興然對他也是不善表達,男人跟男人嘛,應該就是簡單一些,那些膩歪的情話能省就省。
張延歌的這種情緒在兩人每天都能見面的時候,還能被好好的壓制,畢竟面對面時,就算是簡單的對話,也能看到眼神和表情,能從細微處看到愛意和寵溺。
然而現在好幾天見不到,而且還有很長時間見不到,張延歌就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
“咔~!”
導演的喊聲喚回了張延歌心神,他直奔向阿諾,把衣服披在阿諾身上,“還好吧?”
阿諾點點頭,往導演的方向走,張延歌掏出包裏的保溫杯塞進阿諾手裏,又扯出一條幹毛巾圍到阿諾的脖子處,想幫他擦頭發時,阿諾擺了擺手,示意等會。
阿諾:“導演,那條可以嗎?不行就再來一遍吧。”
導演拉着回放,“太冷了,剛剛那一條可以,你快去換衣服,別生病了。”
阿諾點頭,小跑着去車裏換衣服,張延歌跟在後面鑽進去,幫他擦頭發,拔出車裏充完電的暖手寶塞在阿諾懷裏,“抱着,你嘴唇都烏了。”
阿諾:“烏了?是什麽?”
張延歌愣了下,笑:“老大,我第一次意識到你是外國人。”
阿諾聳肩。
張延歌:“就是嘴唇泛起類似于…青紫的顏色。”
阿諾誇張的找鏡子照,“不會吧,那拍出來會不會不好看。”
張延歌扯了扯嘴角,感覺自己的擔心都被狼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