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路途險遇
? 嚴嘉和傅平跌落的地方,是半山腰一塊平地,面積不大,大概就只有幾米長寬,靠着山體,往前又是更為陡峭的山坡。
而傅平發現的這個山洞,與他們着地的位置只有幾步之遙。
嚴嘉爬起來時,才發覺腳踝一陣疼痛,不由得哎喲了一聲。
“怎麽了”傅平已經在洞口處放下了背包,正打着電筒仔細查看洞內的情況,聽到她的呻,吟,走過來問。
“我的腳好像崴到了。”嚴嘉有點無奈地攤手。
傅平走過來,扶住她:“要不要緊”
嚴嘉搖搖頭,再試了試腳下:“應該沒多大事。”
兩人進了山洞,終于是避開了外面的大雨,呼吸順暢許多。
山洞确實只是淺洞,統共大概只有幾十平米,如果不是裏面自然的岩石形狀,都看不出來是天然洞穴,反倒像是人工鑿出來的岩洞。
也幸好只是一個小山洞,若是大的天然岩洞,深不見底,只怕是沒人敢貿然夜宿。
此時的雨水不再像之前那樣猛烈,也沒有再打雷閃電,天色倒是生出了一絲垂垂暮色的光線。
雖然是穿了雨衣,但一場暴雨,加上滾了這麽遠,脫下雨衣後,嚴嘉才發覺渾身已經是濕了大片,褲管全是泥土,腦袋更是像是被水淋過。
她從背包裏摸出毛巾,一邊擦水一邊覺得自己像是個狼狽的落湯雞。
借着暗光,她看向傅平,他此時正坐在地上,一手擦頭發,一手拿着水杯慢悠悠喝着水,眼睛看向外面的天色,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
這是嚴嘉從未有過的經歷,她生長在城市。就連爬山的經歷,都是公園式的小山,或者名勝景區。從來沒有到過這種人跡罕至的野山,更沒有經歷過跌下山被困,以至于要在山中夜宿。
從之前滾下山那種猝不及防的混亂冷靜下來,她只覺得心裏咚咚跳得有點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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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來自诩膽大勇敢,但是在這荒山的黑暗中,面對未知的世界,她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不安,渾身不由自主發冷。
于是她不得不想到齊臨。
如果齊臨在她身邊,她想自己一定沒有這麽害怕。雖然那家夥不見得比傅平更可靠,但傅平畢竟只是一個陌生人。
而這個陌生人,讓嚴嘉好奇又疑惑。他有着豐富的戶外經歷,但是再如何經驗老道,面對跌下山坡,被困在山腰這種事,他也實在是顯得太平靜。
在短短的相識時間裏,嚴嘉覺得這個人,淡定從容得完全和他的年齡不符,以至于都顯得有些神秘。
嚴嘉想,或許他有着不為人知的人生經歷。
他說他去過國外的部落,那麽大概就是那種背包游四方,看盡世間繁華,最終隐居在邊城,閑散度日的那種人。
當然,此時的傅平其實也比狼狽的嚴嘉好不了多少,他衣服上有明顯的水跡,頭發濕噠噠搭着,臉上還有劃傷的痕跡。
想到是自己不小心,導致兩人滑下來,嚴嘉很是有些過意不去,低聲道:“都怪我”
傅平大致是在專心想着什麽,她話音落下半響,他才怔忡一般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旋即笑了笑:“在山裏,難免會有各種意外發生,這怪不得誰。況且我們只是摔下來,人都沒事,算是很慶幸。”
“哎”嚴嘉懊惱地抓抓濕漉漉的頭發,忽然注意到傅平拿着水杯的手背,隐隐有紅紅的一片,驚道,“你受傷了”
傅平愣了下,才看向自己的手,好像對手上的血,也有點意外:“沒事,小傷而已。”
“那麽多血,怎麽可能是小傷”嚴嘉放下毛巾,拿起手電筒湊過去,往他手背一照,才發覺從手背到小手肘,有一道很長的傷口,不算深,但血還在往外滲,她不可思議道,“這麽大的口子,你竟然沒有感覺”
傅平笑了笑:“大概是剛剛摔下來太意外,現在腦子裏都是空的,所以沒注意到手上被劃了這麽大一個口子。”
嚴嘉從背包裏摸出随身攜帶的消毒酒精:“我幫你消毒。”
傅平沒有拒絕,舉着手,讓她擺弄。
“疼嗎”嚴嘉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傅平搖頭:“小傷口而已。”
消完毒,嚴嘉蹙眉看着那道已經不再流血的傷口:“應該包紮一下才行,但是沒有紗布,要不先從幹淨衣服上撕點布條湊合,明天下山再說。”
傅平好笑地将手拿開:“真的就只是一點小傷,不用包紮,我的傷口愈合能力一向很好,明天肯定就沒事了。”
看他滿不在乎的樣子,嚴嘉有點猶疑:“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事。”他舒了口氣,“我們還是想想怎麽熬到明天天亮吧”
因為下雨的緣故,找不到幹柴,生火的想法自然只能打消,好在兩人有帳篷睡袋。
搭好帳篷後後,嚴嘉鑽進去,換好幹衣服,掏出壓縮餅幹,從裏面鑽出來,準備和傅平共進晚餐。
呼
忽然一陣乍起的風聲,穿入耳膜。
“小心”一聲高喝,傅平猛得從側方将她撲倒。
嚴嘉只覺得鋪天蓋地的黑影壓過來,腦子一片空白。
直到成片的黑影,擦着他們身體上方,從半空中掠過,飛出山洞,躺在地上的嚴嘉,才驀地反應過來,猶疑着開口:“蝙蝠”
傅平拉着她坐起來,憂心忡忡地看着那些飛出洞口的黑影:“是。”
他話音剛落,只剩半絲天光的洞口,忽然蒙上一層黑色,只見飛走的蝙蝠,又成片返回。
光線太暗,嚴嘉看不出這些東西的數量,但可以肯定至少有上千只。
它們的飛行速度很快,而且很明顯,目标是石洞裏的這兩個人類。
在嚴嘉的怔忡間,傅平忽然将她往後一推,自己擋在她前面大叫:“這些是吸血蝙蝠,快點拿手電筒,他們怕強光”
他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被蝙蝠包圍。
他手上還未完全幹涸的血跡,吸引了這些吸血鬼。當嚴嘉手忙腳亂地摸出手電筒照亮的時候,吓得差點快暈死過去。
傅平身上布滿了黑壓壓的蝙蝠,他用力甩開一波,另一波又撲上來。這是嚴嘉有生以來看到的最恐怖惡心的畫面。雖然在餘後的日子,她還曾遇到過各種危險。但這一次的場景,在後來的危險中,仍舊是讓她記憶猶新,心有餘悸。
蝙蝠常年生活在黑暗中,晝伏夜出,它們的視線無法适應強光。當嚴嘉打開手電筒的強光,對着那些蝙蝠時,那些令人惡心的嗜血生物,頓時驚慌四散。
但也只是瞬間,很快他們又返回到食物源頭。
這一次不僅僅是傅平,連嚴嘉也成為他們的攻擊目标。
上百只蝙蝠,齊齊朝嚴嘉飛過來。
她手忙腳亂地亂揮,擋開這些小動物,但是它們的數量太多,她打開一些,另一些很快又補上來。
好在她穿着長袖的防風服,唯一能被攻擊的地方,就是臉部和脖子,要不是她手腳還算敏捷,好幾只就差點撲在她的臉上。
“傅平,怎麽辦”嚴嘉邊驅趕攻擊自己的蝙蝠,邊心急地大叫,小小的一只手電筒,對數量如麻的蝙蝠,幾乎沒有任何威懾力。
傅平對付蝙蝠的時候,轉頭看了眼亂舞着電筒的嚴嘉,忽然用力一吼,狠狠抓起好幾只蝙蝠,用力摔在地上,又迅速從腰間取出一把軍刀,在自己本來就受傷的手臂,用力一割,一股紅色鮮血,翻湧而出。
“傅平,你幹什麽”手電筒的光,讓嚴嘉看到了他的動作,她驚恐地睜大眼睛大叫。
傅平沒有回應她,而是直接轉身往山洞裏面跑去。那些圍攻嚴嘉的蝙蝠,在聞到誘人的血味之後,全部朝傅平飛去。
這山洞不過十幾米深,傅平很快跑到裏面的石壁處,他将手上的血,往牆上一抹,而後靠牆坐下,那些追随而去的蝙蝠,在撲上石壁,發覺不對,又要朝他卷土重來。
坐在地上的傅平,他将手指抵在唇邊,整個人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一動不動,只是口中發出一陣詭異低沉的綿長聲響。
黑壓壓的蝙蝠,像是黑雲一般,從四面八方向他撲過去。
與此同時,齊臨和石璎璎終于順利下山,山下是一條蜿蜒的小河,下了一場雨,河水稍微漲,但離旁邊的青草河岸,還有一些距離。
雨水已經停止,天色也早就黑透,竟然還有點點星光,慢慢冒出來。
周遭沒有人煙,只有遠近的群山和這條小河,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興許是空氣太好,這荒郊野外,倒也并不太讓人害怕。
下過雨的草坪,并不影響搭帳篷露營,只是不便生篝火。
兩人搭好帳篷,從裏面鑽出來,拿出幹糧也就是壓縮餅幹,慢悠悠地啃着。
齊臨對着身後那座他們剛剛翻越的大山,只覺得手裏的餅幹,食不知味。
他一言不發,腦子裏都想着山裏的嚴嘉,一臉的憂心忡忡。
他默默地想着,這山那麽黑,嚴嘉現在在哪裏,有沒有摔傷,會不會害怕
“齊臨,你看還有星星呢”雨過天晴後的開闊,讓石璎璎覺得心情舒暢,她見齊臨對着不遠處的山,沉默不語,試圖找點話題,活躍氣氛。
可齊臨完全沒有理會她,只繼續看着那座黑漆漆的山。
他看着看着,就覺得眼前的山,好像變成了一個怪物。嚴嘉被着怪物吞在腹中,此時正在苦苦掙紮求救。
石璎璎見狀,又小心翼翼問:“齊臨,你是不是擔心嚴嘉”
片刻之後,齊臨終于小聲開口:“嚴嘉是我唯一的朋友,她是陪我來這邊的。”
他說完,低落地垂下頭,不再去看那座面目可憎的山。
石璎璎了然地點點頭:“你不用太擔心,傅平大哥在山裏的經驗很豐富,嚴嘉跟他一起,不會有事的。他們不是跟你在對講機裏說過了麽明早就能跟我們會和。”
齊臨沮喪地嘆了口,撓了撓腦袋,将剩下的餅幹,塞入嘴裏,也不說話,一溜煙鑽進了睡袋。
“齊臨”石璎璎的聲音在旁邊的帳篷猶猶豫豫響起。
“幹什麽”嚴嘉已經讓齊臨從頭到腳都不開心,此時一點也不想理會這個他根本就算不上認識的女孩。不過他記得嚴嘉叮囑過他,要照顧石璎璎。如果石璎璎有什麽事,明天嚴嘉下山,肯定會臭罵他一頓。
石璎璎怯生生繼續問:“你說晚上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齊臨想了想,從睡袋裏猛得鑽出來,口氣不佳道:“放心,你要是怕的話,我不睡就是。”
其實他根本就睡不着,滿腦子都是嚴嘉的狀況。
石璎璎啊了一聲:“那怎麽好意思要不我們輪換着站崗。”
齊臨鄙夷地輕嗤一聲:“你敢一個人醒着嗎”
石璎璎呵呵兩聲:“那要是你真困了就叫我”
“我兩天不睡覺,都沒有問題。”
“那我睡了。”
“嗯。”
“我真的睡了,你可別睡着了。”
齊臨不耐煩地再嗯了一聲:“放心不會有豺狼虎豹的”
過了片刻,石璎璎又從帳篷冒出一個聲音:“那你說山裏那麽多樹木,會不會有這些東西嚴嘉一個女孩子會不會怕啊”
齊臨幹脆氣呼呼地吼道:“你要再說話,我就回山裏不管你了女人真是麻煩的生物。”
石璎璎躲在敞篷不怕死地反诘:“嚴嘉也是女人呢”
“嚴嘉跟你們又不一樣。”齊臨叫的更大聲。
“那你說哪裏不一樣”石璎璎大約是覺得他有趣,故意逗他,“我怎麽不覺得。”
“反正不一樣。”他頓了頓,不滿道,“你不準說嚴嘉,不然我就不管你了。”
石璎璎躺在睡袋悶笑:“齊臨,你真有趣,我也想當你的朋友。”
“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