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如果你出現在錯誤的時間,
開始了錯誤的開始,
只能哀己不幸。
就在昨天,我最好的朋友因為失戀,喝了24粒安眠藥,并在家中打開煤氣罐企圖死在二氧化碳中。我在半夜接到她表弟的電話,便慌慌張張匆匆跑到餘晴家中,我們住在同一小區,只隔着一棟樓。氣喘籲籲沖上六樓,到達她家門口,就被一股濃重的氣息包圍住,我捂住口鼻,她十六歲的小表弟吳政已經把她從室內扛到門口,正焦急不堪地等我,我闖進屋子迅速把所有窗戶打開,關上廚房的煤氣,拿起卧室床頭的空安眠藥瓶便片刻不耽擱地和吳政一起把餘晴送到醫院。經過搶救,她總算保住了小命。
“你死了我絕對不會同情你,為了可笑的愛情,為了一個不珍惜你的男人去死,你死的一點都沒有價值!你選擇死又能證明什麽?你愛的他又能理解到什麽?一個真正愛你的人,絕不可能忍心看你為愛而死,而一個你用死也挽回不了的人,不值得你再去愛!”
我恨恨地坐在床前,惱怒地罵着這位虛弱中依然美得令人心痛的美人。
“我只是一時沖動,我現在已經後悔了。”餘晴躺在床上虛弱地說着,哽噎地啜泣,哭得梨花帶雨,蒼白而嬌媚的臉孔因情緒動蕩而泛着淡淡的緋紅。
其實,我早就預料到,也許會有一天,餘晴會變得難以自拔,而事實不但驗證了我的猜測,還超出了我的預想。從一開始我就奉勸過她,不要對那個男人邁出第一步,一旦做錯了事,結果未必是自己能夠承受得起的。
三年前,我和餘晴還一起合租在我現在住的這個房子裏,我們當時都很窮,窮得幾乎吃了上頓沒有下頓,一塊面包要兩個人分着吃,一袋挂面甚至要分成六份,吃兩天,我們擁有的最值錢的東西就是自己的電腦,家裏沒有任何奢侈品,就連最便宜的衣服,包包,我們都買不起。
而今,餘晴已經有了一大筆存款,出手闊綽,日子潇灑,但美好物質生活的來源并不是因為她努力拼搏賺大錢了,而是遇到了害她今天自尋短見的那位金主——孟平州。
還清楚地記得三年前的這個時候,餘晴和我躺着床上徹夜不眠,忽然坐起身說:“夠了,我不想繼續過房費都不知道從哪出的日子,我想要錢,想要物質,我要吃香喝辣,我要傍大款!”
于是,不管我的勸說,她走了她認為值得的捷徑,接受了那個男人的包養(來往),以她的貌美年輕,換取大把大把的票子。我從未見過那個男人,但常從餘晴口中聽說,那人很有氣質很帥,他對她并不吝啬,每個月都給她很多很多錢,所以她不吃虧,既賺錢又享受,只要陪他三年,攢夠了錢,她以後就能幹點正事出頭。
後來,她的嘴裏總是提起孟平州,我就擔憂她動真感情,畢竟日久總是會生情的。
她信誓旦旦地跟我打包票說:“我跟他,只是為了錢。”
結果,她還是掉進了坑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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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愛上了孟平州,然而,孟平州對她只是一場無關乎感情的交易。餘晴說,孟平州三十多歲,他有一個妻子,但那個妻子很多年前因為車禍變成植物人,一直都在醫院躺着。她很想取代那個植物人妻子,但孟平州從未打算離開那個不能動不能說話不能替他生孩子的女人。三年了,她向那個男人表白過很多次,他依然無動于衷,他一直沒有愛上她。餘晴絕望之際,竟做出自殺的蠢事。
我不能理解這是種什麽感情,不能理解一個一切向錢看的女人為什麽突然有一天能做出為愛自殺的舉動,我很震驚。
我說:“現在,是你離開他的時候了,已經三年了,你當初說三年就不幹了。”
但聞離開二字,餘晴馬上哭得激烈起來,肝腸寸斷,她的臉上寫滿了不甘心!
“可是我愛他,我不想走,也許,也許我可以就這樣跟他一直過下去,也許我可以忍一忍,他不能跟妻子離婚,我也可以忍一忍,也許有一天他妻子走了,我還有機會,我一個健康的大活人怎麽也比他妻子命長吧……只要能繼續和他在一起……”
我覺得餘晴已經走火入魔,難以救藥,沒死成的她竟然還對那個孟平州抱有幻想!
“你夠了餘晴,事到如今你還想不明白嗎?那個男人不愛你,他只是花錢玩弄你!你跟他是不會有結果的!”
“晴姐,你可要想開呀!”坐在床另一邊的吳政擔憂地說,“你要是出事了,我怎麽和大姨和大姨夫交代呀!”
“小鬼,這件事千萬別告訴我爸媽,知道嗎?”餘晴很是緊張。
吳政乖巧地點點頭,“我沒告訴他們,我一直聽你的話,你在這邊的事我都沒告訴他們。”
吳政在這座城市念初三,餘晴跟這個表弟感情特別好,她有錢以後就把吳政從學校宿舍接到自己家細心照顧,而在某些方面,這個少年也能夠照顧她。
我看看表,已經到了下午快上課的時間,便催促:“吳政,去上課吧!快遲到了吧!你晴姐已經脫離危險了,你不要為此影響了學習的心情,下個月還要中考!”
“嗯,我知道。”吳政站起身,最後望了餘晴一眼,“那我去學校了,放學再過來。”
我把吳政送出病房,并陪他在走廊走了一段,一直走到電梯處,吳政上了電梯,忽然又叫住我,從校服兜裏掏出了餘晴的手機遞給我:“冰冰姐,這是我姐手機,剛才忘給她了!”
我接過手機,跟他揮揮手,電梯的門關上,我拿着手機回病房,我停在病房門口,翻動餘晴的手機,在她最近聯系人中找到了孟平州的號碼,他們最後通話在前天。我又拿出自己的手機,把這個號碼存了進去,然後走進屋子,把電話交給餘晴。
等我下一次從外面打熱水回來時,剛到門口,便聽到餘晴正在哭泣着打電話,說:“我都為你這樣了,你為什麽還要堅持和我分開,三年了,難道我在你心裏連一點點的小角落都沒有嗎?你到底把我當作什麽了,到底有沒有真正在意過我?”
當作什麽了,當作情婦!我在心裏罵了餘晴無數遍,氣得牙根直癢,恨不得上去打她一頓,讓她好好清醒清醒。說難聽點,至始至終她不過是對方的一個交易對象,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是雙方從一開始就明明白白定好的事情,現在她卻乞求愛情了,簡直愚不可言。
直到她挂了電話,放聲痛哭,我才提着暖水瓶入門,冷着臉把暖水瓶往床頭櫃桌上一放,罵道:“哭什麽哭,還嫌不丢人嗎?瞧你這點出息,這個世界離了男人玩不轉嗎?孟平州就是個王八蛋,他不想要你了,你就痛痛快快分,這樣你還有自尊可言!一個女人連尊嚴都沒有,只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哪個男人會看得起你!我最憎恨這種男人,收買女人滿足私欲,又對女人冷血絕情!他就是一個混蛋!”
“不是的,他對我很好,其實是我,是我一直纏着他……”
我抽出面巾紙遞上去,餘晴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雖然我只是他的一個伴兒,當初是為錢跟了他,但他從來沒有看不起我,在生活上,他也給了我方方面面的照顧,平州他不是壞人,相反,他太優秀太完美了,我什麽都可以跟他要,只要不過分,他什麽都願意給,可唯獨不能給我愛情,他說他很感謝我這幾年的陪伴,陪他三年已經夠了,說不會再耽誤我的大好時光了,他說我應該開始全新的生活,還祝我以後幸福……可我要的不是這個!”
“平州他沉穩、成熟、大度,在某一些瞬間,他還是溫柔的,可是,又充滿距離感,似乎沒有人能真正走進他的心裏。相處三年,我們的關系已經熟識,可是,我又時常覺得他很陌生。他充滿了魅力,可是,在偶爾的時刻,他深不見底的眼睛裏會有一絲隐隐的滄桑。我知道他的靈魂是孤獨的,而我近乎瘋狂地渴望撫平他的孤獨。我知道我中毒了,愛上他,也許是不應該的,但是我已經控制不了自己了。當我得知,在醫院裏有一個真正屬于他的女人,還是他不會放棄的合法妻子,我終于知道了什麽叫渴望無法實現的痛苦。上天讓我有幸遇到這樣的一個男人,難道就只是遇到不能得到嗎?它給了我一個能夠邂逅他的機會,用甜美的禁果引誘了我,卻不給我結果,這太殘忍了!”
餘晴陶醉在對孟平州的想象裏,那專注的樣子楚楚動人。
我長長地嘆了口氣:“放棄他吧,愛情也好,激情也罷,愛情和激情過後只是平淡和現實,他不能陪你一起變老,單方面的愛只是自我折磨。就算哪天他植物人的妻子死了,他還是不會娶你,你認為一個大財主會娶一個為錢放棄底線,因貪慕虛榮而接受他包養的女人嗎,這不是古代社會了,男人只要喜歡,可以娶任何與他風流快活過的對象,可以三妻四妾,只要養得起,有佳麗三千都可以。這是現代,一夫一妻制的今天,那樣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我們這樣社會底層的小人物,會配得上才怪,別奢望有真情!”
晚上,我寫小說寫到深夜,才完成了今天的工作量,更新到網站上,看了看今天讀者的留言,在評論區和讀者們做了小小的交流,然後盯着電腦屏幕發呆許久。我拿過手機,翻到了孟平州的電話,看着這個名字,難以平靜。這家夥,一整天都沒去醫院看餘晴,根本不管她死活。
一個完全不把自己當回事的男人,有什麽值得愛的?即便他腰纏萬貫,即便他風姿綽約,一個不屬于自己的男人,有什麽值得留戀的?
我替餘晴感到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