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龌龊?

“可是,既然她對你這麽重要,你為什麽要……”

“為什麽要在外面找女人?”他大方說出我沒說完的話。

我說:“是的。”

他淡淡的看着我,自嘲的說:“我不是聖人,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龌龊?”

我一時無語,不知說什麽好。我覺得很複雜,一個事業有成方方面面都優秀的成熟男人,正值男人最好的年紀,妻子永遠只能躺在醫院不會醒來,永遠禁欲下去似乎也是很殘酷的事,而且他還沒有孩子,後繼無人。

“那麽,你以後會另娶嗎?”

“在她還活着的時候,我不會。”

我很吃驚。

“為什麽呢?如果她一直躺在那裏二十年,三十年,你一直要這麽過下去嗎?”

孟平州只是沒有波瀾的說:“我已經很自私了。我當然希望她活着越久越好。”

一句話給了我所有回答,我怔愣幾秒,按照我的閱歷,我無法理解,這樣的婚姻,是忠誠大于背叛,還是背叛大于忠誠,他在生理上越界,但卻在精神上死守原配,只要妻子不死,他就不離不棄,不再婚。

在我無言以對的時候,他又對我說:“人性是經不住考驗的,考驗人性往往是很傻的事情。”

這次,我點了點頭。

沒錯,人性本來就是私欲和本能,考驗人性是很傻的事情。

孟平州的語氣只是輕描淡寫,這是在人生中久經沙場歷練出來的素質,時刻舉止得體,談吐大方,鎮定自若,沒有大喜大悲,也沒有高人一等那樣的倨傲。包括他的目光,充滿沉澱,充滿深邃,仿佛很透徹,也很敏銳,但不會讓人感到威脅。他的那雙疲憊而英俊的眼睛中,沒有欲|望,沒有色|情,深沉得像茫茫夜色中的大海。在與我聊天的過程中,我能感受到一種平等的心态,仿佛真的是老朋友,沒什麽不可以談,只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別人也能毫無拘束的閑聊。然而,以他這種沉穩內斂的個性,應該不會吧,或許,真如他所說,對我有些投緣嗎?

我又沉默了,被感性附身,關于人性的話題,我永遠覺得沉重。人總是很難戰勝人性,很難戰勝欲|望,而做出這樣那樣的事,我覺得做人太辛苦太糾結太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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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抗拒孟平州注視我的那雙眼睛,他的眼神很專注,很禮貌,沒有心不在焉。我也沒法抗拒,他偶然露出一次微笑,哪怕轉瞬即逝,也能撞進我空漠的胸懷。

我總覺得人最平靜的微笑,是不染虛僞的,大笑卻總是很虛假,孟平州那種淡淡的笑意恍惚中讓我覺得仿佛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是世俗頂端的最完美一角。

我忽然很希望,這頓飯的時間能夠拉長。

但晚餐終究還是要結束,我吃了太多的東西,不知不覺面前好幾個盤子都空了,簡直不可思議。雖然在內心裏非常不想馬上離開,可是不能不走,我敲敲牆壁叫服務生上來買單。

孟平州問了句很有趣的話:“錢帶夠了嗎?”是句玩笑。

我拿過自己的皮包,掏出錢包,自信滿滿的晃了晃:“現金多多,還帶了銀行卡,很多小說不都寫跟有錢人一起吃飯都刷卡什麽呢,否則很LOW,這裏是不是能刷卡?”

美女服務員果然輕輕一笑,說:“可以的。”但她的眼睛卻盯着孟平州,“孟先生您還需要其他服務嗎?”

孟平州說:“不需要。”

漂亮女人對有錢男人通常都是兩眼放光的,眼前的女服務員是矜持版的花癡,她的眼中有着明顯的仰慕,即便是過人的美貌和氣質也掩飾不了。

這時,我把銀行卡抽出來在她面前一亮,“刷卡結賬。”我模仿有錢人的模樣,底氣十足。

孟平州沒有阻止我,女服務員有點意外,用一種疑惑的眼光打量我幾秒,那樣子仿佛在說,這個女人竟然要自己掏錢,有點傻。

但她含笑雙手接過我的卡,叫來另一個服務員,拿來刷卡機和我們的賬單,卡一刷,那幾位數字簡直讓我想吐血,但是我沒有表現出來,雖然做足準備要花一筆大價錢請客,但是這幾道菜價格如此之貴還是讓我覺得冤大頭。

出了飯店的門,我和孟平州去停車位找他的車,他的司機竟然不在。

“小高呢?”我問。

“今晚有事,提前回去了。”

“哦。”我看看周遭的夜景,一陣唏噓,這飯店就貴在漂亮的環境吧。

“要不要在附近走走?”

“你和我?”我問了句廢話。

“還有別人嗎,呵呵。”

我抿了抿嘴唇,說實話,這邊風景太好,很有讓人散步的沖動,而且,剛剛飽食一頓,也很想走動走動消化消化食。最主要的是,他的邀請,我不想拒絕,我仿佛短暫着魔一般,很想和他一起走一走,就好像,和他在這麽美的環境中散步,是一件非常與衆不同的體驗。

“好啊,走一走就走一走。”我轉頭,選中一條路,先行走在前面,他步履優雅惬意的跟過來。

他對這一帶的景致設計和建築物都很了解,在我感興趣的地方,會主動給我作介紹,其實我只喜歡賞風景,對于風景的來頭我一點都不感興趣,但是他簡潔明了的介紹,卻讓我覺得很詩意,因為我喜歡他說話的方式,和他的談吐和氣質。

風景再美,畢竟有限,逛完了這一片地帶,就得回家了。

孟平州開車,送我回家,我說:“還是送我到老地方。”

“還是送你到小區門口吧。”他說。

“還是別,送到那不安全,碰到熟人不好。就送到那條街道,我再打車回小區。”

我總擔心會碰上餘晴,因為我們都不知道下一步會遇見什麽,萬一她晚上出門呢,萬一她只是下樓到樓下的小超市買包方便面,一出門就看到孟平州的車呢,這世上什麽巧事都有可能,所以我揣着百分之二百的小心,絕對不要有那樣的情境發生。

孟平州說:“如果你怕我的車被認出來,下一次,我換輛車送你。”

下一次,換輛車?我驚訝的看着他。

他只是一如尋常專注的開車,一直開到老地方。

到了老地方,我下車要目送他先走,但他堅持讓我先打出租,目送我上出租再走,我上了一輛出租,他的奔馳跟在我們後面行駛一段距離,在岔路的時候分開。

回到家,我坐在卧室發呆,興致盎然,便把擺在書架上面的茶壺拿下來,我把它拿去廚房仔細沖洗一遍,用嶄新的綿巾輕輕擦拭,端詳片刻,忽然很想泡茶,于是興沖沖的又跑到樓下去超市裏面買茶葉,小超市裏沒有什麽好茶葉,但我就像犯了強迫症,今晚一定要自己泡上茶水喝上一口才能放心睡去似的。可是,買回茶葉回家燒開水泡了一壺後,品了品,這味道和與孟平州喝的那茶水天壤之別。

但我總算喝到了茶水,我一邊吹着熱氣,一邊欣賞茶壺精美的雕琢。

第二天,我又更加興起,一早就去各個商場挑選茶葉和茶杯,買了好幾種茶葉,但是選茶杯卻花了很多時間,游走許多地方,一直看不到滿意的,總覺得和我的壺樣子不搭。

終于,我在一家專業的店鋪看中一對兒茶杯,可是那對茶杯非常貴,有些來頭,我問了價錢有些沮喪退卻了,但回家之後翻來覆去糾結,因為那兩只茶杯和我的茶壺簡直太相配了,我很怕很久很久以後都碰不到那麽讓我喜歡的杯子,那我的茶壺就要一直打光棍了,第二天,一咬牙,我又回去把它拿下。

然後,我開始換着幾樣茶葉沏茶,但是,沒有一種茶葉是喝過的那種口味。

有點後悔,吃飯那天應該問一句我們喝的是什麽茶葉,現在過了幾天再專門去問有點難為情,而且一個女人專門給一個男人打電話問這種事情,怎麽都像是欲拒還迎的借口。

可是,那個茶水的味道一直都在我印象中回味,我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對它的記憶那麽着迷。我上網搜了一些關于茶葉方面的資料,我想那一定是非常名貴的品種,就去研究那些特別貴的茶葉,結果發現,茶道是一門很深的學問,茶葉和茶道的講究太多了。

鄭文浩空閑的時候來我這兒小坐,看到我規規矩矩擺放在客廳桌子上的茶壺和茶杯,還挺意外。我的桌子是方方正正的,今天鋪了嶄新的色澤很淺很淺的穩重的淺綠色桌布,樣子看起來偏白,但很有格調,花紋還有一點複古,茶壺和茶杯下都放了別致的碟子,看起來很像是那麽一回事。要知道這碟子都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茶壺和茶杯以最好的角度不遠不近的擺放在一起,畫面很值得欣賞。

“呦,你還玩起高雅來了,我說剛才在我家看到你在對面又搬桌子又瞎忙的,不知道你在折騰什麽呢,原來是整這個。但是你這桌子擺放到客廳中間多擋害啊,桌布倒是不錯,茶壺茶杯還墊上墊子了,怎麽個意思,特意準備好請我喝茶啊?”他走到桌前,順手拿起一只茶杯在手裏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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