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公司慶典

我想起他那日在雨中抱我快速奔走的感覺,想起在小房子裏,他為我處理傷口和我說話時候的樣子。

多像是電影畫面啊,我們彼此的初見。

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我猛然覺醒。鄭文浩拿來一些肉串給我烤,拍了一下我的腦袋,“發什麽呆呢?”

我說:“你還記得我說上次來摔傷了,是孟平州收留我的嗎。”

“記得,怎麽了。”

“他在這山裏有個房子,就在那邊。”我伸手指給他看,可是他絲毫不感興趣,撕開一袋面包片用竹簽串起來,頭也不擡一下地哦了一聲。

“看樣子偶爾在這房子裏住,那房子裏就跟咱們正常過日子一樣,什麽東西都有。住在山上房子裏的人,一定特別喜歡安靜。”

“有病呗。”鄭文浩嗤之以鼻。

我愣了一下說:“就不能是修身養性嗎,幹嘛說人家有病。”

鄭文浩看向我的眼睛,很鄙視地評論說:“住在高的地方,就高人一等啊。裝逼。”

“瞧你說的。孟平州說那是他爺爺以前住的房子,人家時不時到這裏靜靜心大概就是喜歡這裏的環境,來緬懷爺爺的。”

“沒錯,他爺爺生前很喜歡這兒,而且他爺爺在這座山上工作過幾十年。這座山還沒開發成旅游帶的時候,他爺爺就在這邊做保護山林的巡視員了,後來這邊被開發成風景區,他爺爺又做這裏的工作人員。孟平州小的時候父母忙着讨生計,經常把他送到山上來給他爺爺看管,他還在這座山上玩到大的,而且親眼看着這座山被開發出來,一年一年的發生變化。前些年孟平州發家以後,他爺爺去世了,他斥資在這承包了一片地,搞了點旅游項目,花了好多錢,對當時的他來說是巨資,不過現在這座山已經寸土寸金,他也賺到了。他爺爺工作時期居住過的簡陋小房子被他重新修蓋,一直都沒拆,就那麽疙瘩點大的地方,那都是花高價包下來的。不過以後他會打通各種關系,做更多的開發,在景區周邊建造一些特色別墅。”

我驚訝地看着他,“天吶,你怎麽知道這麽多,這麽詳細!”

“呵呵,道聽途說。”

鄭文浩莞爾勾一下嘴角,半笑不笑。

“你連他爺爺他小時候的事都能聽說到?怎麽聽來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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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人的事總會有人八卦的。”他放下穿好竹簽子的面包片,轉身去拿醬料。

我有種奇怪的感覺,但是說不上來。

突然,他轉回身,眼神凝結在我身上,用力盯住我,問道:“你給我說實話,為什麽孟平州知道你的筆名,以前我沒問,現在你告訴我。”

我愣住了。

視野範圍內,山脈起伏的邊緣與天際相接,幾只白色的大鳥掠過我們頭頂,排成隊地飛向遠處去。蒼穹明朗,天高地闊,而我就像一顆沙粒,渺小到以為自己可以被忽略。

我不自覺地嘆了嘆氣,怎麽又引起這個話題了呢。

“這個嘛……是在上海的時候我告訴他的。”我慢吞吞地說。

“什麽時候我怎麽沒聽到,還有他怎麽知道你寫小說的?”

“我們第一次見面,他開車送我回去的途中我們就聊了聊天,說到了我是網文寫手。喂,你幹嘛突然嚴肅起來,像審問犯人似的。”

鄭文浩把手裏東西往地上随意一摔,擲氣道:“看他經常在你文下出現打賞一下很不爽。這個人人品不好,你別搭理他。”

“此話怎講。”

“聽我的準沒錯。還好你沒在文下回應他,我把話放在這,你要是亂跟他互動,我會跟你翻臉的。”他狠狠地說,眼底有着難以言喻的排斥和憤怒,蒙上一層陰霾。

而我卻不知,這究竟為何。

我們在山上度過快樂的一晚,我們欣賞了日落,還和其他游客打成一片,打了半宿的撲克,第二天一早,天氣冷飕飕的時候,我們欣賞了日出。山上看到的日出好美,當太陽緩緩從地平面升起,慢慢染紅朝霞,新生的活力,讓大家充滿喜悅,心中總有說不出的感慨,日出比日落更容易感動。那種太陽升起前被霧霭濃濃籠罩的昏暗,被萬丈光芒漸漸沖破照亮雲海的過程,令人難抑激動,多麽浪漫,多麽充滿希望,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就照耀在我們身上,沉睡的生命經過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重新複活。

最興奮的時候,鄭文浩突然拉過我的手。

我轉頭看他,他笑呵呵地看着我,兩只大手把我的手包住,又揉又摸的撒嬌道:“冰冰,我是不是第一個陪你看日出的男人?”

我搖搖頭,“你不是。”

“還有誰?誰搶走了我的第一次?”

“程鵬啊。我們在學校圖書館的樓頂看過一次。雖然也很美,不過,跟今天的日出沒法比。”

這麽說他就很驕傲,“必須的,我怎麽能輸給你的前任。”

“可是你能不能別抓着我的手。”我白他一眼,把自己的手往回拉。

他又拉了回去,變得一本正經,在我毫無心理準備的時候突然把我的手湊到唇邊輕輕的碰了一下,我驚愕低呼地踢他一腳,他也沒松開。

鄭文浩很認真,很深情地說:“嚴冰,我都追你這麽久了。”

我頓時語塞,一時說不出話。

“你不喜歡我嗎?”他問。

“鄭文浩,你突然這麽認真我不習慣,你不是逗我吧?”

“我都搬到你對面住了,像是開玩笑嗎?”

“你不是說一個人整天寫作無聊,想找個同道中人做朋友交流交流嗎。”

“一開始當然是朋友,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發展,情況的演變,咱們認識三年了,你不覺得我們很合得來,相處很快樂嗎?一座城市寫文的哥們兒我認識好幾個,為什麽偏偏跟你來往緊密,還住到一起,你別告訴我你沒想這個問題。”

“因為同性相斥異性相吸。”還在心裏補充一句,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一山難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我不是跟每個異性都吸。”

我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不敢迎接他現在的目光,才反應過來鄭文浩叫我來爬山是有預謀的,故意制造浪漫可能就是為了這個。我習慣了跟他沒心沒肺做朋友像哥們或者像姐們一樣的感覺,他這樣子我不知道該怎麽接招了,很不适應,他平時放蕩不羁的形象還在我腦子裏轉不過來。

終于,鄭文浩狡黠玩味地笑開,淡定輕松地拍拍我的肩膀:“好了好了,別緊張得像沒談過戀愛似的。我可沒逼你,只是定期提個醒,怕你把這事兒忘了。我相信我們會水到渠成的。”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這家夥的确是每隔一段時間就重複一遍,樣子老是賤賤的,吊兒郎當的,冰冰你怎麽還沒愛上我,你不覺得我很帥很有魅力嗎?可是他也經常跟很多美女讀者和網友互動,暧昧勾搭,這套玩笑話沒事兒就挂在嘴邊上,甚至還叫別人親愛的寶貝兒,在群裏連老婆都換了不知多少個了,我怎麽區分是真是假。

好在鄭文浩是個很擅長解除尴尬的人,為了報複我一點也不紳士地回踩了我一腳,痛得我發飙追着他到處跑,還了好幾拳胖揍一頓,我們的感覺就恢複如常了,但他剛剛的話我還是放在了心上。

我們看夠美景,便拆掉帳篷收拾行囊,吃掉昨晚吃剩的東西,心滿意足地下山了。

兩日後,平洲集團成立五周年舉辦慶典,孟平州的司機突然打電話通知我,說讓我參加。我不是公司的人,卻對我發出邀請,小高說到時候會開車過來接我。我從來沒參加過這類活動,公司慶典晚會是什麽樣子我都沒見過,問他有什麽要求,着裝有沒有規定,他溫和地說我簡單随意就好。

其實我是拒絕的,說了不去,心想和我有什麽關系,但小高說:“這次晚會策劃挺有意思的,嚴小姐你還是來看看,有明星!”

我眼前一亮:“啊,是嗎,都有誰呀?”

他呵呵一笑:“很臉熟的人,挺有名氣的。”說了幾個名字,不是特別大的腕,“請明星商演也就是走個形式,活躍氣氛,現在流行這個,太大牌的明星過來比較麻煩,檔期排不開。不過,我們這次還請了某衛視的某某,大牌主持人。”

“哇,真的嗎?”這個主持人我很喜歡。

于是我欣然答應了,免費看明星,誰不願意去?反正,我很願意,說不定能弄到簽名。

晚上,小高六點半鐘來接我,開的不是孟平州的奔馳和寶馬,是一個簡單的小轎車。我穿了一套以前想找工作為了應聘買的衣服,上面是淺灰色小西服,略微有一點點休閑,下面是黑色的包臀皮裙,黑色的打底褲和短皮靴,發型是簡潔利索的丸子頭,看起來比較正式但又不死板。

晚會是在某文化藝術劇場舉辦的,我們到達劇場的時候劇場外面已經停了好多豪車。很多人陸陸續續地往裏面走,小高拿出兩份邀請函,自己一張,遞給我一張,設計精美得就像一張藝術品。我們進入場內,人潮湧動紛紛落座,我和小高的位置比較靠後,挨着一側過道。距離臺上雖然遠,但前方看得還算清楚。這場地坐滿大概有幾千人吧。

場內布置的檔次規格很高,喜慶熱烈,有很多氣球還挂有燈籠拉花,禮品展示區有好多禮品,整個場面有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力,音樂也十分熱鬧。

等後面群衆都坐的差不多了,最前方的禮儀小姐紛紛接待一些領導貴賓到前排精心準備好的一些圓桌坐定,他們的位子很寬松,而且周圍有很多禮儀小姐伺候。會場四周有很多保安人員維持秩序,在那些領導和貴賓中我默默搜尋孟平州的身影,遲遲沒有看見,等到快開場臺上上來一批歌舞表演者來熱場的時候,孟平州終于出現了,西裝筆挺,紮了一條酒紅色的領帶,帶着幾名跟班從前排的一端開始跟領導和貴賓們客氣熱情的握手寒暄,一直握到另一端,然後回到屬于他的專屬座位上。他是今晚的主角,一個集團的王者,然而,和那些腦滿腸肥的人物們相比,他還這麽年輕,坐在他們中央是如此出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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