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只有我原地不動
“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從那天晚上到今天之前我并沒有聯系你。可是今天我們還是碰到了，我們誰都沒有刻意，不是嗎？”
“但是我在想，你幫我的忙我該怎麽還給你？”
“沒必要所有小事都算太清楚。”
“我就是一個喜歡算清楚的人，我這個人平時哪怕用過別人一針一線都會記在心上，想着下一次怎麽還給人家。如果我吃了人家一個橘子，下一次我就要送給他一個蘋果。如果有人拉着我走過一段路，我就願意背着他趟過一條河。我這樣的人就是這麽斤斤計較很不可愛，可我就是這樣的人。”
孟平州再度沉默，小高已經把奔馳停在我的小區門口。
我沒有立刻動身，感到他有沒說完的話，便看向他，等他答複之後再走。
“你想多了，那晚你大概誤解了我的意思。”他呵呵一笑，帶着一絲嘲弄，裏面包含了很多內容，看向另一邊的車窗外。“我認為你有一些才華，為人比較耿直，對你印象不錯。我的朋友面範圍很廣，一來二往很正常，不過，你顯然把我當成了随便的人。當然我理解你，你從事的職業也許過于浪漫，想象力過于豐富。”
我心頭一震，被他的話打到，措手不及，瞬間覺得無地自容。
他點明了他根本沒有任何特別的想法，我卻以自以為是，妄想的一堆有的沒的？我已經自戀到産生錯覺了？嚴冰啊嚴冰，你以為你義正言辭多了不起，不過是自讨沒趣！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的生活太封閉，情商比較低。”我倉惶推門跳下車，眼眶頓時灼熱，不敢回頭地跑向自己的單元門。
雖然我也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異想天開，我很清楚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可是當孟平州用這樣一番言辭作為回複我的對白的時候，我的自尊心還是受到了很大的沖擊。我為自己的胡言亂語感到羞恥，我就像一只可笑的猴子，班門弄斧地賣弄自己的小聰明，以為自己什麽都明白什麽都懂，殊不知是被人看輕的笑話。
回到家裏大哭不止。一直以為自己承受力已經很強，沒有什麽嚴重的苦難值得我輕易懦弱地哭泣了，可是因為這個人，我已經痛哭了兩次！
我竟然還告訴他，我害怕控制不了自己，明晃晃地說自己抵制不了誘惑！
他一定很得意，餘晴迷他迷得要死要活，蠢女人的身邊又出現一個更加蠢的女人自投羅網，自己找虐，呵呵，沒有比這還諷刺的了。
我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第二天中午，程鵬發條短信，問我：“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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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幹嘛”，确定我在家，他給我打電話，我正在電腦桌前吃炒面，他問道：“嚴冰，你不是在和孟平洲交往吧？”
我被面嗆到，咳嗽好幾下：“麻煩你用詞恰當點，是來往不是交往。”
“那麽晚，你到底和他幹什麽去了？”
我懶得講，不想回答，直接把手機丢到一旁。
“喂，喂……嚴冰？”
“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我自言自語低咒了一句。
發現了嗎，人，都喜歡胡思亂想，不只有我，大家都一樣。這至少證明我還沒差勁到讓人放棄想象，只能這麽自我安慰了。
程鵬結婚了，鄭文浩戀愛了，餘晴振作了，還是只有我原地不動。
我什麽時候也幹出一點驚天動地讓人刮目相看的事兒呢？
我媽打電話給我，她已經和表舅他們家人通過電話，得知他們被安排妥當，還聽說我和一個大老板在一起，特別的驚訝，問我是不是有了男朋友沒告訴她。我只好再跟老媽解釋一遍，其實我們并不熟，是通過朋友認識的這個人，恰巧醫院碰上，對方幫個忙。但她仍然很興奮，叫我抓緊，催我快點交朋友結婚生子，家裏那邊和我同齡的誰誰誰早都結婚了，孩子都能走路了。我只能順着她應承她，只要她別像去年那樣不停地絮叨，老是讓我回家相親浪費我的時間精力就好。
我這個表舅因為病情嚴重，在醫院一住就是好久，大概半個月之後，我買了一些水果去看他，沒想到進入病房就看到小高坐在靠牆的凳子上，正和大家說話，門口旁邊的地上有好幾箱水果還有一些補品禮盒。我怔了怔，小高回身看到我，我們同時點尴尬。
我的表舅現在正清醒，狀态貌似不錯，看到我叫了一聲我的名字，我應聲走過去，跟幾個親戚寒暄着把水果袋放到床邊。病房內很熱，人也很多，今天那幾個病床的家屬朋友都有好幾個，經過多日相處，幾個病人的家屬已經彼此很照應很友善，臨床的一個老阿姨把他們家的凳子拿過來給我坐。
我道了謝但是沒有坐，看了看小高，他對我笑笑，說：“我陪孟董來醫院，無聊就過來看看了，你表舅他們和我是老鄉呢！特別聊得來，你說巧不巧，我姥爺和他們家原來是一個縣的，竟然還認識……”
“哦。”我簡單回應，一點也不驚喜。“高先生，我有話跟你說，我們到外面去。”
小高頓了一下，站起身，随我離開病房，走到安靜樓梯間。
感受到我特別的冷淡，他說：“嚴小姐，你還是叫我小高吧。”
我誠懇地說：“我非常感謝你們幫我的忙，但是你以後不要來我親戚的病房了。”
“沒有沒有，我也是今天才來看看……”
“反正不要再來了。”
“孟董他……”
“我不想提及他。”我放下話就轉身走了。
小高發出一聲嘆息。
下午，李雪突然邀我去她家，說和老公請我吃個飯。我笑問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嗎，她幸福地告訴我昨天剛剛檢查出懷孕，這麽大的喜事叫我一起分享，我很高興地去了。
李雪的老公是個警察，平時都很忙，除了李雪結婚時見到過，我就沒見他超過三次，不過他們結婚是我做的伴娘，因此每次見面關系很親切。
本來說值班到六點就回來，可是到了六點鐘她丈夫又打電話回來說要八點以後，李雪說：“嚴冰三點半就來咱們家了，已經陪我聊了兩個多小時的天兒，咱不是說好了你六點到家，六點鐘我們開始做晚飯，臨時變卦人家就白等好久了！劉佳你就不能跟領導找個借口提前回來？”
但她老公實在回不來。
李雪變得不太爽，皺着眉頭對我說：“我老公說所裏現在太忙了走不開。真煩人！”
我說：“沒關系，他是人民的子弟兵，為人民服務最光榮，就等等他吧。”
“光榮什麽呀？當初剛談戀愛的時候我也覺得挺光榮的，我是老師他是警察，聽起來多配，劉佳穿上制服威風八面，小夥子比較帥呆了，但是！他屬于人民屬于局子就是沒幾個時間屬于我，逢年過節也要值班，工資沒幾個，累得要死要活，剛回家睡倆小時覺忽然接個電話，人又走了，問他幹嘛去還不說，規定要保密！警嫂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更他過日子提心吊膽的。”
我勸說道：“別抱怨了，多體諒體諒他，職業性質就是這樣，沒辦法嘛。現在你有了寶寶，等寶寶出生就不寂寞啦！”
“昨天查出懷孕，他答應我以後盡量多抽出時間陪我，一點都不現實。我看以後我得把我媽叫到這來伺候我了。”說到這，她把這次叫我來想說的主要話題引出來了。“可是你看，我家才一室一廳，跟你那租的房子差不多大，兩口子過都覺得緊巴巴，別說再多出老人孩子一起住了。所以，我和劉佳認真讨論了一下，我們打算換個房。”
“你們要買新房子？”
“嗯。這房子是劉佳爺爺以前留下的，他爸媽條件一般，我們沒舍得買房，把這個又小又舊的房子重新粉刷了一遍就結婚了。其實他爸媽手上有二十萬左右的存款，我們努努力買個房也是可以的，我和劉佳已經跟他爸媽說要買個新房子，大一點的，然後把這個小房子賣了或者租了，賺到的錢我們再還給他們二老。他爸媽聽說我懷孕興高采烈岔都沒打立刻同意了。”
“這個房子确實太小了。但是買房子，以後還貸款壓力很大啊，二十萬，首付都不夠吧？”
我這麽一問，李雪深深地看我一眼，拿出一張城市地圖，指着一處告訴我，她看中了這一帶的房子，“我早就想在這個地點買房，這兒平時堵車相對較少，而且距離我和老公工作的地方距離都不遠，已經打聽很久了，這一帶是平洲的。”
我一愣，恍然大悟她請我吃飯的目的。
“我們想買七十平的房子，通過一些關系也能得到一些優惠，但首付還要至少至少要交四十萬，所以我們才猶豫好久買不起。但是現在我們敢想了，嚴冰，你不是認識孟平州嗎？他可是平洲的董事長！”
這可難住我了。
我遲疑地說：“我跟孟平州，不是很熟啊……”
“可我覺得你和他好像挺熟的。就說你那個朋友的小老弟，弄進我們二中尖子班，不就他給孫校長一句話的事？買房同理，也是他一句話的事，而且更容易，是他自己的公司。你幫我個忙，跟孟平州說一下，你的親友看好他們的房子，他看在你的面子上也許會給更多優惠呢，我們不貪心，給我們降一半首付就知足了……”
我才和孟平州弄僵，李雪就給我出了一道難題，我怎麽好意思再去求孟平州呢？何況，我都已經顏面掃地了，哪裏有那麽值錢的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