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蔥（4）

書藍說的二哥便是沈書梁。

他比書藍、蓮兒大三歲，正在蹿個子，人高且瘦，但面目清秀。

大哥長得五大三粗，脾氣也沒那麽好。

二哥斯文有禮，加上讀書好，性子溫和，對書藍和蓮兒特別愛護。

雖然不是同母所生，但書梁卻視二太太為親生母親般，很是尊重她。

二太太也很喜歡孝順聽話的書梁。

書梁對待蓮兒，也似對待親妹妹似的。

有什麽好吃、好玩的東西，他總會想着給書藍一份，也給蓮兒一份。

二太太只當書梁仁心寬厚，對待書藍和蓮兒一視同仁。

其實書梁心裏，不僅視蓮兒為妹妹，更有一種特殊的情結在心中。

書藍倒不在意二哥對自己和對蓮兒一樣好。

并且小小年紀的她，竟然也已經能揣摩出二哥對蓮兒的異樣情愫。

有時候書藍還會故意拿蓮兒當籌碼，讓二哥帶她出去玩耍，說是會叫上蓮兒。

老實的書梁經常上當，但他還一如既往相信書藍，只為了能多幾次見到蓮兒。

蓮兒在沈園封閉的環境裏，能遇見年紀相仿的男孩也就只有大少爺和二少爺了。

大少爺一年碰不上幾次面，二少爺倒是經常來找書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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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爺對蓮兒的好，蓮兒也默默記在心裏。

漸漸的，年幼的蓮兒也會在心裏默默盼望長大，長大後嫁給二少爺。

好時光如流水，仿佛一眨眼的功夫，書藍和蓮兒就長成了少女的模樣。

雖然身體還單薄着，但胸脯已經開始鼓脹起來，舉手投足也多了份青澀女兒樣。

書藍比蓮兒長得要豐滿許多。

她已經不喜歡穿寬大的襖裙，開始向二太太提要求。

二太太請了裁縫效仿上海來揚州游玩的那些小姐、太太們喜歡穿的旗袍樣式，給她置辦了好幾身好看的、有腰身的旗袍。

雖然書藍和蓮兒才剛滿十五歲，二太太話裏倒時常和老爺說起，要給二位姑娘說媒的事。

二太太和老爺閑聊的話，讓在一邊聽了個話頭的二少爺沈書梁，心裏有些着急起來。

他心裏喜歡着蓮兒，卻礙于蓮兒是妹妹奶娘的女兒，不好明示。

沈書梁剛滿十八歲，已長成面目清秀，個子高挑的小夥子了。

去年這個時候，沈家為二十歲的大公子沈書豪大操大辦了婚事。

當時書藍在邊上看熱鬧看得心癢癢起來，跟老爺太太說自己也要結婚。

二太太笑着說：

“你當結婚是玩游戲啊！

你還小，再說你二哥還沒讨媳婦呢，總得有個先來後到的順序吧？”

書藍當即就對二哥書梁說道：

“這還不好辦嗎？

二哥，你趕緊結婚，你結了我就好找個好男人嫁了！”

二太太哈哈大笑：

“你讓你二哥趕緊結婚，可一時半會兒讓我上哪兒給他找個合适的姑娘回來呢？”

書藍當場指指蓮兒道：

“喏，這不是現成的嗎？

就蓮兒呗！

二哥要娶了她，蓮兒就還能呆在我們家，我們就還能一起玩。”

這話讓蓮兒和書梁都立刻鬧了個大紅臉。

二太太只當書藍頑皮慣了，還一個勁逗她道：

“蓮兒倒是留在我們家了，可你不是要嫁出去了嗎？

那你們又怎麽繼續湊在一起玩呢？”

書藍歪頭一想說：

“這也好辦，你們去找個肯入贅到我家的男人，這樣我就不用嫁出去了！”

二太太一聽趕緊正色道：

“說什麽瘋話呢！

好啦，別整天沒事瞎想了。

到時候老爺和我會幫你們一個個都找個好人家。

該娶的娶，該嫁的嫁，讓你們都有個好歸宿的。”

事後，蓮兒私下裏怪書藍亂說話，書藍反問她：

“難道你不喜歡我二哥？”

蓮兒抿嘴不說話，臉上害羞的紅暈卻出賣了她的內心。

書藍不屑道：

“我最讨厭你們這樣了，喜歡就喜歡，幹嘛藏着、掖着的！”

蓮兒拉住書藍的衣袖道：

“書藍，你剛說的話可是真心的？”

書藍不解道：“哪一句？”

蓮兒道：

“就是，就是——你說想讓我留在你們家，好和你們繼續一起玩……”

蓮兒沒好意思直接說，書藍剛才提議讓書梁娶自己的那句話。

書藍道：“當然是真心話！”

蓮兒道：“是真心話就好，我可記下了呢。”

教書先生自覺沒有新東西可教兩位小姐後，就主動請辭了。

雖然教書先生已經不在府裏了，但蓮兒每天最喜歡去的地方還是老爺家的書房。

書藍是坐不住的人，整天盤算着上哪裏玩的事。

一不留神，書藍就不見了人影了。

蓮兒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跟着她寸步不離的。

她只要書藍出去玩時告訴她幾時回來，去哪裏。

到了時辰，如果書藍還沒有回來，蓮兒就直接到她說的地方去把她叫回來就行了。

剩下的時間，書藍跑得沒影了，蓮兒正好靜下心來練字、畫畫。

有一天，蓮兒正在畫畫，被樹上清脆的鳥鳴聲吸引。

她擡頭看見窗外的樹枝上停了一只平時不多見的翠鳥。

蓮兒放下畫筆，輕手輕腳走出去，追着鳥兒看。

她靜靜觀察了那只鳥的長相和羽毛顏色，又對開得正好的海棠花癡迷了半天，這才重新轉回書房。

才踏進書房門，卻見二少爺沈書梁正拿起畫筆在她剛才未完成的畫作上添枝畫葉的。

蓮兒走過去，定睛一看，頓時叫起來：

“你這是畫的什麽呀？！

人家好端端，費了半日功夫畫的畫，這下被你這幾筆塗鴉全破壞了！”

書梁忙讨饒道：

“好妹妹，別生氣，我見你畫上只畫了一只鳥，怪孤單的。

就忍不住想再添上一只，結果是高估了我畫畫的本事！”

蓮兒聽了捂嘴笑道：

“我還沒畫完呢，你怎麽判定我只畫一只鳥就作數了？”

書梁笑而不語。

過了會兒，他瞅了四周一下，問道：

“書藍還沒回來？”

蓮兒說：

“她餓了自然會回來吃點心的。”

書梁笑着問：

“你現在怎麽不跟着她了？

難道不怕她走丢了，你會受罰挨打？”

蓮兒見他還記着她小時候挨打的事，有些生氣道：

“現在我爹生病了，想打我也打不動了，所以我不怕。

再說了，書藍都這麽大個人了，還要我跟着、守着，我又不是你們沈家請的傭人！”

見蓮兒生氣了，書梁有點着急，忙從懷裏掏出個東西拿到蓮兒面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