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蔥（5）

蓮兒沒看清，扭頭問道：

“是什麽好東西？”

書梁把一件精美的挂飾樣的東西放到蓮兒手上說：

“老爺的一個朋友留洋回來，送了他一些好玩的東西，我見這個有趣，就要過來了。”

“這是什麽呀？”

蓮兒看着挂鏈下面一個扁扁又圓圓的東西問道。

書梁接過來把蓋子打開，交給蓮兒道：

“是個懷表！看時間的。”

“怎麽個看法？”蓮兒好奇地問道。

書梁就一五一十把剛才送禮人教給他的一套說辭重複說給了蓮兒聽。

蓮兒聽不太明白，就把懷表蓋子蓋上交還給書梁手裏道：

“是挺好玩的，這個送給書藍最好了，這樣她在哪裏都好知道回來的時間了。”

書梁問道：

“蓮兒，你喜歡嗎？

你喜歡的話，就你拿着吧！不要告訴書藍！”

蓮兒擡頭正好看見書梁正熱切地望着自己，不由得臉紅心跳起來，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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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不上這個！”

書梁不由分說，把懷表重新放到蓮兒手裏道：

“用不上也拿着！我好不容易從我爹那裏讨來的呢！”

說完看看時辰不早了，就先行告退。

臨走前，書梁再三關照蓮兒：

“把懷表收好，你自己留着玩，不要告訴書藍！”

蓮兒等書梁走後，複又拿起懷表，仔細把玩起來。

這塊懷表外殼金光燦燦的，還鑲了些紅紅綠綠的寶石。

裏面的時針走起來還有聲音，放在耳邊仔細聽，嚓嚓嚓嚓的。

蓮兒第一次收到這樣精致的禮物，而且還是她心儀已久的男子送的，越看越喜歡，蓮兒有些陶醉。

“你喜歡的吧？！蓮兒！”

突然，二少爺不曉得幾時殺了個回馬槍，把蓮兒驚得差點沒拿穩懷表。

蓮兒嬌嗔道：

“你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麽又跑回來了？”

書梁笑嘻嘻地說道：

“我忘了拿一樣東西了。”

“什麽東西落下來？”

蓮兒回頭正欲幫他尋找落下的東西，書梁已經眼捷手快，把蓮兒放在案頭上那幅畫作三下五除二折起來拿在手上。

他沖蓮兒道：“就是這個！”

蓮兒叫道：“這幅畫可沒畫好呢！你拿走做什麽？”

書梁道：

“誰說沒畫好？這可是咱們第一次合作的，我得收起來，裝裱好留個紀念！”

蓮兒道：

“使不得，這畫上，我畫的是只翠鳥，你畫的分明是只寒鴉，被人看到要笑掉大牙的！”

書梁聽出蓮兒是在故意譏諷自己畫的鳥不好看，但他一點不生氣。

書梁笑道：“我不管，只要我自己喜歡就好。”

說完跑得沒影了。

蓮兒回想着書梁的每一句話，心裏像喝了蜜似的。

雖然沒有媒妁之言，也無月下盟誓，但在書梁和蓮兒心裏，早已經悄悄埋下了互相傾慕的種子。

書梁心目中的太太人選就是蓮兒這樣的。

蓮兒雖然心裏知道自己家和沈家門不當、戶不對，但她又抱着一絲幻想：

畢竟自己從小也是在沈園長大，二太太又視她為己出。

如果二太太肯幫忙說話，嫁給書梁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書梁和蓮兒年紀尚小，能有這樣短暫相伴、促膝相談的機會也不多。

但兩個人互有好感，彼此愛慕的心，昭昭然。

又過了兩年，這期間陸續有人上門來給書藍小姐說媒。

但老爺總是以書藍年紀還小給推掉了。

二太太也舍不得把女兒早早嫁出去。

這兩年裏，書藍的眼界也高了些，不再像以前那樣急于嫁人。

她結識了幾位女子學堂的學生，那些學生雜書看得多些，接受的思想也比較新潮。

書藍還跟着一個遠房親戚去上海玩了一趟，回來後越發不受家裏規矩管束。

在書藍蓮兒滿十七歲那年，沈書梁也已經20歲了。

沈家開始忙着幫他物色門當戶對的女子。

但書梁一個都看不上。

一日，沈書梁鼓起勇氣向父親沈振山提出想娶蓮兒為妻。

沈振山聽了直搖頭：

“蓮兒這丫頭，長相清秀，為人也乖巧。

可畢竟她是你妹妹奶娘的女兒，門不當戶不對的。

你要娶她為妻，說出去我會被人恥笑的。”

沈書梁向二太太求援，二太太笑笑說：

“書梁，你和蓮兒從小一起長大，算是青梅竹馬的關系，日久生情是難免的，可你還沒有看過其他姑娘呢！

別急，等你多相幾次親，比較看看，總能找到讓你滿意的姑娘的。”

書梁一聽，更是急得不行，說道：

“我已經比較過了！

其他姑娘雖然家世不錯，可一個個像被豬油蒙住心竅似的。

不是長相難看，就是說出來的話蠢得要死。

我不要這樣的人做我老婆。”

老爺沈振山聽了直搖頭，二太太則掩嘴偷笑：

“你這才見過幾位姑娘呀，就武斷下此結論。”

書梁平日裏是最聽老爺和二太太話的孩子，二太太也比較喜歡他。

見他急得滿頭大汗，二太太就開解他道：

“好啦，你也不要急，老爺的話也不能不聽。

畢竟我們沈家在揚州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

你從小就是個孝順孩子，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得為你爹考慮考慮吧？”

二太太見書梁愁眉不展，就繼續說道：

“書梁，這樣吧，蓮兒呢，以她的身份地位，是肯定不能成為沈家‘一品夫人’的。

看在你喜歡她的份上，我們會想辦法幫你留下蓮兒。

不過，要等你娶妻生子後，過兩年，再納蓮兒為妾，怎麽樣？”

沈書梁從來沒考慮過走這麽一步棋。

在揚州，大戶人家娶妻納妾是平常事。

雖然書梁也是從大學堂裏走出來的青年，可思想還是比較保守的。

他覺得二太太說的也有道理。

加上自己從小到大，什麽事都是老爺二太太給拿主意的。

所以，現在他也想不出別的理由反駁二太太這個建議。

他只是央求二太太：

“那你們真要幫我留下蓮兒，不要給她說媒了！

就讓她留在我們家吧，過兩年我要娶她！”

二太太和顏悅色道：

“好，好！蓮兒如果能嫁給你為妾，也是她的福氣。

總比嫁到普通人家去的好，我們也不會虧待她的。

你放心吧，你呢，要多向你大哥學着點。

多用點心思跟老爺學做生意，畢竟以後沈家的大業要靠你哥和你繼承呢！”

沈書梁聽了使勁點了點頭。

沈書梁走後，沈振山問二太太：

“你真想讓他娶蓮兒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