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禍起（1）
二太太柔聲道：
“能不答應他嗎？
你看他現在一門心思都在蓮兒身上。
書梁是個老實孩子，非要在這個時候拆散他們，我怕他會想不開。
再說了，蓮兒這丫頭一向乖巧聽話，要不是身份懸殊，做我們家的兒媳婦哪點不好了？”
沈振山道：
“夫人說的有道理，蓮兒比咱們家書藍聽話多了。
書梁要納妾，還真的只有蓮兒這丫頭配得上他。
對了，說起書藍，她最近怎麽連個人影也瞧不見了？”
二太太支支吾吾道：
“她能去哪兒呀，咱們沈園這麽大，她在東頭玩，你在西頭也瞧不見她的。”
沈振山叮囑二太太道：
“你說，同樣吃一個娘的奶長大的。
咱們書藍怎麽就和蓮兒這麽不一樣呢？
整天只知道玩，你可得好好管管她了。
要再這麽瘋下去，我怕被別人知道了，以後她可要嫁不出去了！”
Advertisement
二太太笑道：
“放心吧，書藍雖然頑皮，但也是個見過世面的人，她會知道輕重的。”
但恰恰是這個在母親眼裏知輕重的女孩，在她十七歲那年鬧出一樁事，讓老爺都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去。
書藍常愛跑戲園，喜歡看戲固然是其中一方面原因。
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她喜歡上了戲班裏一位演小生的戲子，并且兩個人很快有了私情。
書藍剛十七，演小生的戲子年滿二十，正是一碰着就容易擦出火花的年紀。
起先，書藍只是跟着大哥和二哥去戲園看戲文。
漸漸的，她便不用大哥二哥帶着，自己偷偷溜到戲園看戲。
每次她還将二太太給她的零用錢悄悄拿出來，當作賞給戲子們的賞錢。
書藍出手大方，戲園老板也很歡迎她來看戲。
書藍被演小生的唐姓男子迷得七葷八素的。
臺上戲文唱完還不肯離開，總是約了他給自己單獨再唱幾段。
戲園老板也懶得管他們閑事，于是，書藍和姓唐的男子便開始偷偷約會。
有一次，為尋刺激，書藍拉着姓唐的男子跑到離戲園挺遠的一個小樹林裏約會。
四下無人處，兩個人情到濃時分不開，終于突破了男女授受不親的界限，偷嘗了禁果。
過了些日子，書藍身子便有了些異樣反應。
但書藍并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只覺得這些天來，身子犯懶，吃不下東西。
二太太以為她受了風寒，還特意去請了郎中來家裏問診。
結果郎中給書藍掐過脈後，悄悄把二太太拉到一邊，耳語了一番。
得知書藍并非是吃了東西不消化，而是懷孕了。
二太太當時就兩眼一抹黑，暈了過去。
書藍未婚懷孕，而且還是和一個戲子好上了，這可是沈家的一大醜聞。
愛面子的沈振山想盡辦法避免讓這家醜傳出去。
原本被老爺寵愛有加的書藍，這次被沈振山軟禁起來，不讓她出院門半步。
連蓮兒都見不着她。
蓮兒只知道書藍又闖禍了，但不清楚書藍犯了什麽大錯？
竟然惹得老爺生氣，二太太痛哭流涕的。
書藍未婚懷孕這件事，事關沈家顏面。
老爺沈振山吩咐跟前的幾位貼心管家和傭人嚴防死守，讓他們盯着點書藍還有她身邊的人，不讓這事洩露出去。
雖然把書藍禁閉起來了，可她的肚子還是一天大似一天。
沈振山想讓女兒書藍喝打胎藥把胎兒打下來。
但郎中搭過書藍小姐的脈相後說，打胎藥可能會傷着小姐身體，甚至要了她的命。
二太太一聽，就死活不肯讓女兒喝打胎藥了。
沈振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平時從不對二太太說過一句重話的他，這時候也忍不住發火了：
“你不讓她喝打胎藥，難道讓她把這孩子生下來嗎？”
二太太忙安慰沈振山道：
“老爺，你可要想清楚啊，書藍可是咱們惟一的女兒！
你疼她十七年了，難道現在因為她做錯了一件事，就不再疼她了嗎？”
“那就這樣放任不管嗎？
等她懷胎十月，真的生下來了，是自己養着這孩子一輩子擡不起頭來？
還是把孩子送別人家，讓她記挂難受一輩子？”
沈振山無力地撐住頭，坐在那裏長籲短嘆。
他一會兒怨二太太沒管好書藍，一會兒又怨蓮兒不跟着書藍，害她出事。
二太太心裏也急，但她比老爺要冷靜得多。
思忖了半晌後，她突然有了主意。
二太太把書房的門關起來，然後對沈振山耳語了一番。
沈振山聽完後，眼睛一亮，又有點擔心：
“這樣能行嗎？”
二太太嘆口氣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能委屈一下蓮兒這丫頭了。
誰讓她在書藍這事上，也有推卸不掉的責任呢！
之前一直關照她要盯牢書藍，寸步不離。
可她卻讓書藍自己去戲園看戲，這才讓書藍有了放肆的機會。”
“嗯！那就讓蓮兒頂包贖罪吧！
話說，她萬一不肯怎麽辦？”
沈振山問太太道。
二太太說：
“這事，不能跟蓮兒說！得瞞着她本人。
我會去跟伍氏商量的，老爺就多賠上點銀子吧！”
“只要能把這醜事蓋過去，花多少銀子都不成問題！”沈振山道。
沈振山忙去安排人準備厚禮和銀票了。
二太太在他走後，特意向家裏供奉的觀世音菩薩跪拜道：
“阿彌陀佛，大慈大悲的觀音娘娘，原諒我這個罪人吧。
我也是為了救這個家，不得已出此下策。
求你保佑這兩個孩子，保佑我女兒平安無事。
保佑蓮兒積福積德、平安一生。
我虧欠她的，讓我下地獄時補償她吧！
這輩子，我會好好待她的，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第二天，二太太就帶着綢緞、禮餅還有銀票來找伍氏。
兩個人關起門來說了半天的事。
蓮兒見狀，心裏暗喜，心想着：
是不是二太太來幫二少爺說媒來了？
從十五歲盼到十七歲，蓮兒快要等不及熬到十八歲了。
蓮兒也已經聽聞沈家正在幫二少爺物色合适的女子結婚的消息。
又聽說二少爺一直在婉拒媒人介紹的女子，這看不上，那看不上的。
蓮兒心裏忐忑不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