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也非也
有句歌詞唱道:轉眼就是一生,轉身就是一世。
但有些人也會在一閉眼一睜眼之間仿佛過了好幾世,甚至是脫胎換骨,靈魂重生。
王筱一慣覺得自己是個心理承受能力很強的人,好像面對很多困難都可以做到波瀾不驚。然而當她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彭越和他前女友也是初戀女友劉婉□□着躺在他們的新買的婚床上的時候,心裏狠狠地痛了,那種痛突如其來,令她難以置信,就好像如履平地一下子落入萬丈深淵一般恐懼,不可接受。
此刻劉婉更加故意地往彭越懷裏縮去,因她背對着彭越,正對着王筱,王筱很明顯看到她那一抹得意的笑容,在向她示威,就好像在說:你看,彭越他根本就不愛你,他愛的人是我。
彭越嫌棄地避開劉婉,但那在王筱看來不過是抓奸在床的尴尬罷了。
“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對我?”這個時候王筱的聲音失去了往常的鎮定,帶着滿懷的怒火。
“小寶,我們什麽都沒有做,你相信我。”彭越堅定地說道,就像以前他說過,不管什麽時候劉婉回頭來找他,他也不會跟她有一絲關系那樣堅定。以前她會相信她,但是她現在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筱不想再跟他們多說一句話,她的想法是馬上轉身離開這個不堪入目的地方,但是身體不受控制地倒下......她暈倒了,這是她活了25年第一次暈倒,一開始聽到有人急急地呼喊着她:小寶,小寶......聲音越來越弱。
慢慢地,慢慢地變成了,“小姐,小姐......”
她猛地睜開眼睛,原來是在做夢。
是一個夢,一個十年來經常會做的夢。
但那不是夢,是前世,或者說是她十年前穿越到這個異時空時,在現代經歷的最後一幕。
她往窗外看了看,“清漪,還沒到我平日起床的時辰,那麽急喚我起床做什麽。”嘴裏說着卻是已經睡意全無,掀了被子起身。
清漪默契地扶起她,“我的小姐,你忘了昨日大少爺說過今日家裏會來貴客,老爺吩咐我們定要提前喚你起身,別失了尚書府四小姐的身份。”
是了,她已經不是現代的王筱,她是鳳羽皇朝戶部尚書程止禮的女兒,程雲笙。
“世人只知道戶部尚書四小姐是個鮮少露面的低調女子,哪裏有什麽身份可言。”程雲笙淡笑道。
“是是是,四小姐是低調,但‘四公子’卻不低調。”清漪也笑道。
“就你會貧嘴,小心一會兒出去不帶你了。”程雲笙威脅道,平日裏和身邊的這兩個侍女清漪和初露也沒有主仆之分,畢竟到了這個異時空十年,她上頭有三個兄長,沒有姐妹。她們二人又是真心待她,她自然就把她們當姐妹一樣對待。
“老爺說了今日不準小姐你出門。”清漪同情地笑笑。
“他哪次心甘情願地同意我出門了?我又哪次聽他的話了。”
程止禮與發妻程夫人四個孩子,就一個小女兒,真的是寵得很,但是偏偏這個程尚書寵女兒的方式比較含蓄,又受四書五經,歷代禮法的思想限制,故還是認為女子不該經常到外面抛頭露面。
但是十年前她變成程雲笙之後就将程尚書的規矩推了個天翻地覆,在她這裏,已然沒有什麽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之說。
然程尚書對女兒的疼愛也半點沒有消退,雖說嘴上時常叨叨,但是也沒有以實際行動來限制她的任何行為。一則這個異時空本就是個世風豪放的時代,莫說大家閨秀上街,便是有情男女手牽手在街上也被世人所接受了。二則她的三個兄長雖說性格各異,興趣也各異,但唯獨對她這個妹妹也是疼愛到極點,有求必應。所以這前兩年一來二去的,程尚書也就不再據“禮”抗争,任女兒随波逐流地發展了。
“然則這次不同,老爺昨晚趁你休息之後,特意吩咐了門口的侍衛要一刻不停地蹲着死守。還以死相逼初一、十五若是敢助你出府就一頭撞死在門口的石獅子上。”清漪提醒道。
程雲笙凝眉,微笑道,“程老頭兒倒是許久沒有這般嚴防死守了,看來這次來的應該是個大人物。”
話剛落,初露從門外端了早飯進來,一盅廚娘張嬸現磨的豆漿,兩個廚房管事李伯自己養的土雞下的蛋,三個掌廚劉師傅做的鮮肉小籠包。
初露放下早飯,問到,“梳洗好了先用早飯,一會兒我倆給你梳個正經的發式,再選一件正式些的衣裙。”
程雲笙擺擺手坐下,“你們倆倒是第一次這般謹慎,打聽出來是哪位貴客沒有?”
初露一向是府裏的“包打聽”,果然接話道,“聽大少爺身邊的程金透露說是宮裏來的貴人,至于是哪位貴人我也沒問出來。想必大少爺也沒告訴他。”
“以你的能力都打聽不到的話,想必這貴客的身份也只有老爹和大哥知曉了。不過,這宮裏的人來府裏做客倒是頭一回,也難怪他們二人如此緊張。”
清漪好奇道,“會是宮裏最尊貴那位?”
“那倒不會,你何時聽過最尊貴那位出過宮門,不怕被哪些個膽大包天的刺客刺殺麽?再者傳言他身子越發不好,如此敏感的時期,又怎麽會冒險行事。看我們府裏那二位的态度,想必只有那三位特色各異的皇子了。不過至于是哪位就不得而知了,畢竟我們府裏這兩位從來不向這三位皇子的隊伍靠近。”程雲笙解惑道。
“那依小姐的意思,這位皇子是有意拉攏老爺和大少爺了?”清漪再問。
“你也知道宮裏那位最忌拉幫結派的做法,誰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出手,以那三位皇子的智謀來看,定然不會。只是敢這樣大張旗鼓地上門的,嗯......細想之下,恐怕除了當年大哥在做皇子侍讀救過一命的三皇子上官瑾,應該不會有第二人了。”程雲笙已經開始用早飯,但這并不影響她繼續八卦。
“可大少爺這些年來因為太子之位的競争也有意避開與皇子們的接觸,即便是三皇子,也不會如此突然地深入接觸,此次來訪倒也是蹊跷得很。”初露接話道。
“初露說的沒錯,所以也便等貴客到來為我們解惑了。這下,我倒不想出府了,更想去會會這位傳說中風流不羁的三皇子。”程雲笙眼神放光,似乎好久沒有遇到這樣有趣的人和事了。
一炷香的功夫解決了早飯,清漪和初露就把程雲笙拉到了梳妝臺前,“小姐,挽個朝雲近香髻吧。”
“那個太繁瑣太重,挽個淩虛髻就行。” 程雲笙皺了皺眉道。
清漪笑道,“幸好小姐你不是說單螺髻,不然回頭老夫人可要找我們問罪了。”
程雲笙也笑道,“我一慣為你們着想,雖說我平日讓你們挽個單螺了事,但今日畢竟是見宮裏的人,還是給程老頭兒留點顏面吧。”
初露打開衣櫥,“發髻簡單,就挑一件華麗些的衣裙吧。”
程雲笙目光移了一下,“我記得上個月做了一件月牙鳳尾長裙還沒穿過,就它吧。”
初露沒動手,轉頭看她,“小姐,這顏色有些素,換這件淡黃銀紋繡百蝶度花裙吧。”
程雲笙友善一笑,“不要。”
初露一慣知道她的性子,雖說很多事情上都随性,然則說一不二的性子也是和程尚書如出一轍,也只能将那件月牙鳳尾長裙拿了出來。
初露再低頭看了看程雲笙腳上的雪白雲絲錦鞋,“換雙新的錦鞋?”
“我程府雖是戶部一把手,但我們也要傳承勤儉節約的優良傳統。上個月才換的鞋子,為了見一個皇子,我總不能從頭到尾都換新的吧?不換不換。”程雲笙擺擺手。
清漪一邊幫她盤發一邊道,“小姐,此次那三皇子不會是來相你的吧?”
程雲笙正把玩着一支镂空蘭花流蘇白玉步搖,聞言手一抖,“清漪你別危言聳聽,我怕聽到這個。”說着,臉色白了白。
初露插話道,“清漪可沒危言聳聽,我前幾日還聽着老夫人和大少夫人在一起唠叨着你年紀也不小了,要抓緊給你找個婆家。大少夫人是說她家小弟方兼默也到了适婚年紀,兩家可以考慮來個親上加親。我記得大少夫人提到過方小公子是欽天監的副監,好像是從五品的官職,就是官職低了些,配小姐卻是有些高攀了。”
程雲笙在腦子裏回想了一下那個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方小公子方兼默,當時聽她大嫂說起他在欽天監任職副監的時候,她還小小地質疑了一下,畢竟在她的觀念裏,欽天監就是一大幫老頭子專門算命的。
“在我這裏卻是沒有高攀之說,只是我覺得他這個名字不好,兼默,估計是不太愛說話,我卻是不想對着一個悶罐子過一輩子的。”程雲笙想了想,雖然她遭受現代的背叛心理受創,卻沒有将天下的男人一棍棒都打死,只是覺得自己遇人不淑罷了。
“不止方小公子一個呢,又說了大理寺少卿傅淩天,還有翰林院學士季舒玄,這二人好像官職高些呢。”初露繼續道,想必是受了廚娘張嬸平日裏的言傳身教,看人先看身份官職。看來以後程雲笙還要花些時間來□□她人不可貌相、志不以身份來論的道理。
程雲笙道,“這二人都是正四品官職......不對,這二人我都不認識,我娘和大嫂是打算強買強賣麽,這樣的盲婚啞嫁我是打死也不會同意的。”
“老夫人和大少夫人的意思并沒有馬上定下來,只是可以先互相認識,相處些日子,再來選擇你自己心儀的。她們二人想必是了解小姐你的性子,不會想着用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這樣法子。”
“這倒是我娘的處事做派,大嫂估計也只能順從她的意思。嗯......看我程老頭兒這次的态度,不會是被我娘威逼,有意讓我親近上官瑾吧?”程雲笙的臉頓時變得灰色。雖然說以前看過不少穿越從王妃的小說,但她并不覺得自己會走這樣的狗屎運,再者,她對王妃,皇子妃什麽的沒有絲毫興趣,倒是深知一入宮門深似海、暴君如伴虎這樣的道理。
清漪和初露齊齊點頭。
程雲笙心裏一種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剛想把手中的步搖遞給清漪,又想起一個主意,“不若你們借一件舊衣裙給我,發髻梳回我平日的單螺,再把我上個月丢掉的錦鞋撿回來。這樣我覺得上官瑾就會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了。”
清漪和初露對看一眼,想了想若是按照程雲笙說的做,老夫人估計會扒了她們的皮,但是畢竟二人跟了程雲笙十年,說話的方式也跟她學了不少,知道自然不能直說,初露便開口道,“小姐,那可不一定,想必三皇子平日裏見慣了那些穿着打扮皆是講究的女子,見着小姐那樣接地氣的打扮反而會另眼相待呢。”
清漪又接話道,“初露說的對,那三皇子聞言不是府裏美人無數麽,那些個美人自然都是每日都盛裝打扮,所以他肯定是看膩了那樣的裝扮,小姐你還是不要如此耳目一新才好。”
聽了二人的分析後,程雲笙對着銅鏡看了看,想起容容對她容貌的形容是,算不得一等一的美人,便放心地手中的步搖交給了清漪,一切照原計劃行事。
她想着自己也不是什麽美人,如果到時候她盡量不說話,就應該不會引起上官瑾的注意。
只是她忘記了自己口中的容容,鳳栖樓的樓主花想容的原話是:程四你算不得一等一的美人,但是讓人一見就很難忘記。
作者有話要說: 初次見面,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