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瘦了
最忙的時候過去了，不用全天下地，大隊長分配了新的任務過來，上午在地理忙活半天，下午上山打豬草砍柴，夏志遠和餘懷清分到了砍柴的任務。
趁此機會夏志遠又跑去向大隊長請假，理由依舊是去郵局領包裹。
大隊長聞言有點疑惑，“--怎麽又去？才半個月你家裏又給你寄東西了？”
“是啊，上次來的信中，我媽說東西分了兩批寄來。”夏志遠說謊不打草稿，理由都是現編的，要是大隊長問郵遞員，他還可以說去早了，東西還沒到。
大隊長見夏志遠一本正經不像是在說謊，無奈的擺擺手，“...去吧去吧，也就是現在不忙了，下不為利哈。”
“好嘞，謝謝叔。”
天還沒亮廚房就冒起了炊煙，餘懷清披着衣服，坐在竈臺前添柴。
夏志遠無奈又好笑，勸道：“你這麽早起來幹嘛？再回去睡會兒。”
餘懷清一手撐着腦袋，眼睛困得眯成了一條縫，又強迫自己睜開，沒兩秒又開始合攏，腦袋還一點一點的，夏志遠看着都怕餘懷清添柴的時候把自己給送進了竈膛裏。
餘懷清捂着嘴，打了一個打哈欠，眼角上擠出來兩朵水花，強打起精神道：“不了，已經起來了，再回去也睡不着。”
夏志遠無語的聽着餘懷清不停的打哈欠，回頭正要說點什麽，就被餘懷清的手給吸引了，他手很瘦手腕也細的過分，腕關節上那個凸出來的骨頭像是只支起了一層皮，手背上也是，指骨清清楚楚的排列在皮下，看的他心驚膽戰的。
夏志遠皺着眉頭收回目光，轉頭看向鍋裏的雜糧粥，碎米大碴子，的确沒什麽營養。
廚房的竈臺有兩個竈眼，一個用來煮粥，一個用來燒水，夏志遠揭開另一個竈眼上的蓋子，熱氣撲面而來，“既然不睡了，那先洗漱吧，鍋裏的水熱了。”
廚房裏面還有個隔間，冬天燒炕的地方，上面空着的大洞據說是放洗澡用的鍋，邊煮邊洗？
夏志遠沒用過，那兒也還空着。
餘懷清觀察了一下竈膛裏的火勢，又看夏志遠的粥也煮的差不多了，點頭道：“好，你先吃別管我，吃了好出發，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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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志遠把粥都舀了出來晾着，又朝餘懷清道：“知道了，你真不進去睡會兒？看你困的。”哈欠一個接着一個，都要傳染給他了。
餘懷清仰頭把帕子搭在臉上醒神，聲音甕裏翁氣的，“不困，洗漱了就精神了。”
夏志遠看着他凸出來的鎖骨，眉頭皺的更深了，“行吧，那你別忘了吃飯，我走了。”
“嗯”
餘懷清看着夏志遠背上了背簍走遠了，才進去吃早飯。
到縣裏已經上午了，夏志遠直奔居民區方向，路過國營飯店時，被包子的香攔住了腳步，鬼使神差的走進去。
“同志，吃點啥？”
夏志遠看着窗口黑板上寫着‘包子五分’的字樣才回過神來，這包子也太香了，“十個包子，謝謝。”
“同志，一人只能買五個。”
“那就五個。”下次帶餘懷清一起來。
熱乎乎的包子被放進了背簍裏。
熟悉的小巷子熟悉的裝扮，僞裝後的夏志遠背着背簍進了小巷子。
一個同樣做了僞裝，用布包着頭的大姐不動聲色的靠了過來。
“你這裏有什麽？”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同時還警戒的注意周圍，一有風吹草動立即就撤。
“大米、面粉、白糖、紅糖。”夏志遠沒有掀開背簍上擋着的布，而是從兜裏掏出了幾個小紙包，遞給了這位大姐。
那位大姐接過，打了開來，大米和紅糖的成色比她之前見過的都好，“你想換什麽？”
“肉、雞蛋之類的有嗎？”
大姐有點為難，他們家一大家子人肉票一個月才一斤，自己都不夠吃，哪裏有多餘的能換。
夏志遠見她不說話，就明白是沒有了，遺憾的搖搖頭，把樣品收了回來，他想換點肉，無論是餘懷清還是他自己都需要吃肉補補。
大姐無法，只得遺憾的與優質大米錯過了。
夏志遠往前沒走幾步，就被一個小個子攔了下來，“兄弟，你想換什麽？”他剛剛可是看見了，這位想換的東西，那大姐沒有還舍不得放人走，多半是有好東西。
夏志遠打量攔住他的人，個子瘦小不到他的肩膀，臉上只露出了眼睛的部分，皮膚黝黑，眼睛黑白分明且透着機靈勁。
據夏志遠猜測，這人多半是個半大的孩子，神态也沒有剛剛那位大姐緊張，不知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真的有底氣。
于是把剛剛收起來的樣品又遞了出去，“肉、雞蛋、其他的得看你有什麽了。”
那小子看過東西，左右觀察了一翻，壓低了聲音道：“跟我來。”
夏志遠沒動，那小個子知道他是顧及什麽，指着一條巷子又道：“這個路口往裏走一點，那邊沒什麽人。”
夏志遠對比了一下兩者的武力值，也很有底氣了，他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幹農活又幹出來了一把子力氣，完全不帶怕的。
又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這條路他有點熟悉，知道不是死路口，于是擡腳跟了進去。
小個子的目光往夏志遠背後的背簍裏瞟了瞟，在心裏估算了一下，“這些你有多少？”
夏志遠沒回答，反而問道：“你成年了嗎？”
小個子一楞，“成年了啊，怎麽，你怕我沒東西換？”
“不是，看你挺小的，還以為是個孩子。”
小個子--
我謝你啊，說我矮是吧？剛見面就說人矮，你禮貌嗎？
夏志遠聽他說成年了，就放心了，把背簍放在了地上，掀開了遮擋的布，“東西不多，米面各十斤、糖各三斤。”
“你打算怎麽換？”
“肉至少三斤，蛋或者其他的你看着給。”
換什麽夏志遠路上就想好了，他也不是非換不可，在這兒被抓住了可不是鬧着玩的。
雞、雞蛋可以和村裏人換，但是用來換的東西得有個來路，所以他才故意往縣城跑這麽一趟。
那小個子毫不猶豫的點頭，“行，你這這兒等我一下。”
沒一會兒便帶提着一個籃子回來了，裏面油紙包的肉并一小筐雞蛋，“你看看這些行不？”
夏志遠清點了一下，然後把背簍裏的東西拿了出來，“沒問題，這是你的。”
小個子看夏志遠這麽痛快，覺得或許可以長期發展，試探道：“你還想換些什麽？我看看能不能弄到。”
夏志遠沒打算做長期，今年都未必會再來，想了想問他：“你收哪些東西？”
小個子一聽有戲，自信道：“你有什麽我都能收！”
夏志遠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考量，“手表能收嗎？”
他小賣部裏是雜牌子的裝飾表，什麽logo都沒有，款式還不錯。
小個子一愣，沒想到夏志遠還有這東西，剛說出去的話不能這麽快咽回來呀，咬牙道：“能收，你帶了嗎？給我看看。”
夏志遠把手伸進了兜裏，借着褲兜的遮擋，從小賣部裏拿出了他上次看時間的那塊表，“你看看。”
金屬的表帶，表盤大氣，造型別致，小子接過了這塊表反複查看，表是全新的，上面沒有任何标志，這個樣式他越看越喜歡，他估摸着可能換不起，但又不想這麽白白錯過，猶豫着問夏志遠，“這表不錯啊，你想換什麽？”
“這款式商場裏沒有吧。”
小個子點頭，“沒有。”他的确沒在商場看到過這樣的表，畢竟幹這行的什麽都遇得到，他要實時掌握最新信息。
夏志遠：“大鐵鍋有嗎？”
小個人有點懵，“鐵鍋？多大的？一個鍋可值不上你這塊表啊。”
“就是燒炕洗澡那個鍋，我又不是用這塊表只換一個鍋，就先問問你有沒有。”
小個子拍了拍胸脯，“你要別的我不一定能弄來，這鍋沒問題。”
“那行，除了鍋，再給我弄只雞？”
小個子再次點頭，這也不是難得事兒。
“這就夠了，你要是現在能弄來，這表今天你就拿走。”
“？真的？”這表看着可不便宜。
“當然是真的，這表我拿着也沒用，就像換點用的上的。”這表在夏志遠這兒是真不值錢，一只雞可以讓他進好幾塊。
小個子沒想到夏志遠這麽痛快，看了看手裏的表，心一狠，牙一咬，“你在這兒等我，我馬上回來。”說完抱着米面糖跑了。
夏志遠嘴角抽了抽，在他滿臉不舍的把東西遞回來的時候，還以為是不要了，沒想到留了這麽一句話。
幾分鐘的功夫，那小個子扛着一口大鍋跑了過來。
怕夏志遠反悔，跑的很快，氣都沒喘勻，“來，鍋，雞，我也不占你便宜，這雞夠大吧？”
夏志遠被這麽大一只雞驚了一下，“是夠大的，你家還能養雞？這是老母雞？”這麽大一只不像是在縣城裏養大的。
“能換不？”小個子也不墨跡，直接問。
夏志遠估算着他來回的時間，猜測這雞就是他家養的，偷可沒這麽快。
“行，表給你。”
小個子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接過表愛不釋手的翻看，“謝了哈，我叫虎子，一直在這一帶，你要是想換什麽東西，可以來這兒找我。”
“行，再說吧。”
這頭，虎子帶着表一進家門，就迎來了母上大人的大笤帚，“你這死小子，咱家的鍋呢？老母雞呢？讓你給嚯嚯了？”
“那雞是老娘好不容易給弄回來的，你給弄到哪去了？”
“臭小子，站住，你還敢跑。”
“哎喲、哎呦，娘、娘、诶、你先聽我說呀~”
“老娘才不聽你放屁，先把東西給我還回來！”
虎子娘追不上虎子，一把将笤帚扔了過去，正中靶心！
背上挨了一笤帚的虎子--
正想上去護着弟弟的虎子他哥--
好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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