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窗外,霍昭無聲冷笑,雙拳緊握,眼神恣睢。

聽着遠處的腳步聲,霍昭不再滞留,走出一段距離,碰上來找自己的宮人。

“殿下,您是不是弄錯了,奴才回去看過,沒有發現您遺落的玉佩。”鳳鸾宮的宮人比別處的稍微好一點,但是态度也稱不上多恭敬,神色上更有些不耐煩。

但是一說完,擡頭見霍昭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在看着死人,竟一下子将他這個鳳鸾宮的老宮人吓得腿肚子打顫。

“奴……奴才再去……再去找找……”

“不必了,是我弄錯了,在身上沒掉。”霍昭說完,就往外走。

他已經不是小時候的愣頭青了,那硬碰硬的臭脾氣早就在深宮鬥争一次次的吃虧教訓中收斂起來。

到了門口,就看到一個探頭探腦的小太監。

一見他出來,頓時迎了上來,将手中捧着的披風奉上。

霍昭想着自己的心思,習慣性的轉身,讓小太監幫忙披上,矜貴的舉止完全不像那回宮三年還到處惹事的野孩子。

小安愣了一下,畢竟伺候主子一段日子了,主子防備心很重,不習慣讓人貼身伺候,一般都是主子自己動手,不過小安還是很快反應過來,給霍昭系上披風。

披風厚實,領口處還有貂絨,雖然在宮中的貴人們有的是比這好的披風,但他跟着的主子是可憐人,這怕是目前最好的一件了。

“主子,這是德妃娘娘特意吩咐讓奴才帶上的,怕你出來後受風。”小安老實的說道。

霍昭一愣,回頭看了小安一眼,正是他重生回來的那天,暈倒在岸邊的小太監。

霍昭仔細辨認了一下,在記憶中找到了這個短暫存在過的人。

一個老實蠢笨的小太監因為沒有門路就被分到他這個沒有前途的主子身邊幹雜事,霍昭覺得他是太笨了,所以從來沒有壞心思,只老實本分的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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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跟着霍昭,常常被牽連着欺負也從來不會埋怨,跟在霍昭身邊不過幾個月,就因為老六在霍昭跟前沒讨到好,被老六找借口出氣亂棍打死了。

霍昭跟這個小太監雖然并沒有什麽感情,但那是霍昭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沒有地位,不僅自己要受辱,自己身邊的人,哪怕是一個奴才都護不住,何其廢物。

霍昭收回視線,“身上的傷如何了?”

小安一愣,立馬揚起傻傻的笑臉“謝主子關心,奴才已經好了。”

“下次遇到這種事情躲遠一點。”霍昭道。

小安不解,“主子遇到麻煩,身為奴才……”

霍昭脾氣不耐道:“讓你躲遠點就遠點,哪這麽多廢話。”

小安立馬不争辯了,主子脾氣不好,但是面冷心暖,他還記得剛剛分來伺候的時候,主子對他還十分抗拒,據說是因為上一個伺候的小太監被別人收買害過主子,但是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主子冷漠的态度就轉變了。

跟宮中其他主子不一樣,這個從民間來的主子不會視人命如草街,也不會糟踐奴才,小安覺得這個主子很好,但內侍所其他人卻不這麽認為,他們反而看不起主子,覺得主子這樣是低賤不高貴的表現。

“你說這是德妃讓你送的?”霍昭挑眉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披風。

小安點頭道:“是的。”

裝樣子?還是,霍昭敏感的問道:“我被關的三日,宮內有發生什麽事嗎?”

小安一想臉色就白了,昨日他就是被叫去看行刑的宮人之一,趕緊跟霍昭說了昨日的情況。

霍昭頓時眉頭緊皺,難怪昨晚福全沒有來找他麻煩,原來早就沒命了。

奇怪,福全不是這時候出事的。

略一思索,霍昭就把昨晚的意外,以及德妃,貴妃,蘇梓聞,雨姝,和福全之間千絲萬縷的因果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而德妃今日突然好心送來披風,應該是因為林貴妃的攻擊而冷靜下來,發現還是留下他好處多一點,才選擇忍氣吞聲。

要想驗證自己的猜測對不對,就看幾日後雨姝還能不能活了,畢竟這樣已經暴露的細作,林貴妃是不會讓她留下的。看來暫時不需要脫離绛紫宮了。

霍昭冷笑一聲,當年自己還在進行艱難的生存之戰,沒想到他們已經鬥的這麽歡快了。

回到绛紫宮,按照規矩,霍昭得去拜見德妃,但是剛入宮門,就遇到了绛紫宮的大宮女紅燭。

紅燭敷衍的行了個禮,語氣冷傲,站在臺階上幾乎是用鼻子在看人。

“四殿下,娘娘交代,你受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就不必去拜見了。對了,娘娘還賜了一些補品給你,送你屋去了。”

紅燭交代完,不等霍昭回應,轉身就走,那倨傲的樣子,仿佛她為主,霍昭為仆。

“太好了,等回去,奴才就給主子炖補品,幫主子補補身體。”

小安早就習慣周圍宮人的态度,一聽到有好東西,當即就高興起來,看他家主子從鳳鸾宮出來的時候,臉色那叫一個難看,估計是這三日虧了身體,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得趕緊補回來。

兩人回到霍昭居住的小院,那是在绛紫宮最偏僻的角落,跟主殿隔了兩道宮門,幾乎可以完全算是單獨隔出來的院子。

雖說是院子,卻光禿禿的,院子除了一棵歪脖子樹,就只有一組簡約的石桌石凳。東南角有兩間屋,主屋自然是霍昭的房間,剩下的就是給下人休息的地方。

說來好笑,因為伺候霍昭的只有兩個太監,所以這房間的配置也夠了。

回到這裏,差不多就回憶起來了,這裏還有一個餘公公。

“餘公公呢?”霍昭掃了一眼,只見太監休息的屋子房門大開,顯然裏面沒有人。

小安搖頭,餘公公算是他的上司,“大約去忙了吧。”

這個時間點,宮內的主子都起來了,身為奴才自然都該忙啥忙啥去了。

霍昭冷笑一聲,沒有多言。直接來到主屋,伸手一推,随着吱呀一聲,記憶中屋子再度呈現,簡陋的陳設,看着不像一個主子住的地方。

左手邊的裏間是睡覺的,右手邊是書房。

霍昭轉身就往書房走去,在他的書房有一個巨大的書櫃,上面放着很多書,大概是所有皇子中最多的。

這并不是優待,因為這些書大多數都是蘇梓聞甩給他的,為了……罰他。

就像蘇梓聞說的,霍昭每日受罰,罰他抄書,少得三遍,多則十遍。

結果讓他從大字不識,到能把這些書籍倒背如流,起初他也不過是麻木輸入,可是積累到一定的程度後,就豁然開朗,明其中道理,學古今思維,要不然他這個起步晚的草包也不能從奪嫡的鬥争中活下來。

看着書案上打開的兵書,他不記得是哪次罰抄了,但是上面的內容他還能背出來。

不知道從何時起,大概是蘇梓聞發現罰他抄書反而讓他漲了見識,就開始不讓他抄文绉绉的東西,反而讓他抄不會被慶安帝考核的兵書。估計就是不想他在慶安帝面前表現。

但是這卻反而幫了他,他對這方面有天賦,也感興趣,不僅能過目不忘還能輕而易舉的融會貫通,不過因為皇家不考核這些,所以直到他上戰場搶兵權都沒有人知道他竟然已經熟讀百家兵書,只知道他一戰成名。

從某種角度來說蘇梓聞的确是他授業恩師,但若換一個人早就在蘇梓聞的打壓中無法翻身郁郁而終了。

後來蘇梓聞被他俘虜時,他嘲諷蘇梓聞,“學生能有今日,多虧了老師的教導。”

當時蘇梓聞什麽表情來着?好像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不對,應該還有些別的。他想不起來了,他當時只是瘋狂的想看蘇梓聞悔恨。

霍昭低頭再看那本兵書,書并不是嶄新的,似乎還有以前借書閱覽的武将解注。由于那些注解存在,哪怕是少年初讀都能讀懂一二。

而這本書是蘇梓聞甩給他的。

霍昭眼睫顫了顫,心中一絲違和感閃過。直到聽到小安進出的動靜,收回了思緒。

小安幫他點燃了書房的暖爐,他這裏分到的碳很不好,但對于在宮外吃過苦,冬天只能蜷縮着取暖的人來說,根本沒那麽講究。

小安弄好又出去準備炖補品了。

霍昭則是走到火爐旁,将帶回來的孝悌罰抄全部丢進碳火中,看着火焰高漲又落下,吞噬掉孝悌兩個字。

火光在霍昭黑眸中跳躍,本該是暖的,可霍昭此刻的眼神卻如覆霜雪。

想起那屋內的對話,皇帝老兒竟然提到他像他娘?

呵呵,哪個娘?是名義上的罪妃,還是他真正的娘。

前世若不是他掌權了,無意中得知了真相,否則他一輩子不會知道那些人厭惡自己還有一層原因是他那惡心的身世。

而老皇帝之所以永遠不可能承認他,也是因為後悔當初有了他這個罪證,只要他一直不成器默默無聞,關于他身世的秘密就不會擴大,說到底老皇帝也是為了自己的面子。

他不願意多想,他寧願自己是罪妃那個瘋女人所出。

至于蘇梓聞對他的評價,沒什麽,前世又不是沒聽過類似的話。蘇梓聞當面嘲諷都不再少數。

哼!不過慶安帝,蘇梓聞,你們都錯了,我會證明未來我才是最成器的那個。

霍昭不覺得重新來過是苦,也從沒想過利用記憶遠離危險,偏安一隅,他就是不甘心,不服氣,他偏要折騰,他要讓所有看不起他,讨厭他的人看着他一步步再走上去。

第一刀,就從蘇梓聞下手。

火光照耀出霍昭詭異的笑容,估計蘇梓聞死都不會想到,他會帶着未來的記憶拿捏住他致命的弱點,讓他從此以後任由自己擺布。

蘇梓聞不是看不上他嗎?他就偏偏要了他,讓他只能輔助追随自己,他倒要看看蘇梓聞是寧願死還是要茍且偷生。

不過在那之前他得先找一個靠山,秘密出現的時機不正确,蘇梓聞加上二皇子黨很容易直接把他捏死。

霍昭來到書案前,腦海中緩緩思索着計劃。

小安急急忙忙跑進來就看到一向不喜歡練字的霍昭正站在書案前,老僧入定一般的練字。

總感覺這一次回來的四皇子有些不太一樣,倒不是長相,就是氣質上變化了。

雖然四皇子來皇宮三年了,但是眉宇之間總還是有些來自鄉野未經雕飾的天然野性,可是現在全然看不見了,只能看到隐隐溢出的貴氣,卻比宮中的其他貴人不同。

小安想了想,大概……貴氣中帶着戾氣,常常一個眼神,一道聲音都讓小安感覺到上位者的威壓之感。

不怒自威。

小安真有些不安,不知道怎麽開口,就看到霍昭突然煩躁起來,在練的不滿意的字上畫起了烏龜。

小安:……果然還是主子啊。

“有事?”霍昭頭也不擡的問道。

小安趕緊道:“主子,奴才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紅燭姑姑說的補品……”

霍昭眉頭動了動,正要說話,外面就傳來動靜。

“殿下回來了?奴才給殿下請安。”

霍昭擡頭望去,就看到一個老太監晃悠着大肚子走了進來,行禮敷衍,态度散漫,正是餘公公。

霍昭嘴角一勾,“餘公公回來了?正好,你來幫我研磨吧,小安,去把德妃娘娘派人送來的補品給我炖了。”

小安一愣,一時間沒明白過來。

而餘公公卻一僵,“等等!殿下這一回來就亂說什麽呢,沒人送補品啊。”

小安雖然沒反應過來,還是趕緊說道:“我和主子回來時遇到紅燭姑姑,說是送了補品來。”

餘公公臉色僵硬,趕緊拍着大腿道:“根本沒有,估計又被那邊的奴才偷摸着扣下了,我們寄人籬下,也沒辦法追究,就只能忍了。”

小安頓時面露失望,的确這類的事情經常發生。

霍昭卻笑了,“小安你去找紅燭問一下具體交給誰送的,畢竟是德妃娘娘賜的,要是落到哪個狗奴才的肚子裏面,豈不是折辱了娘娘。”

看着餘公公逐漸變得五顏六色的臉,霍昭笑意更深了,“若是調查不出,我親自跑一趟。”

“殿下!”餘公公僵硬道:“這不妥吧,萬一娘娘那誤以為我們貪心想要更多就不好了,這種虧吃就吃了,免得以後開罪了這裏的下人,我們在這裏的日子也不好過。”

霍昭卻直接看向小安,沉聲道:“還不快去。”

小安一驚條件反射的往外走,這下餘公公就急了,立馬道:“奴才再去找找,也許是我們都不在的時候,有人送來的。”

“已經找過了,沒……”小安剛說就被餘公公狠狠瞪了一眼。

“小安,你先去小廚房燒水,我去找,找到就送去。”說完,餘公公就心有餘悸的看向霍昭,霍昭這才點頭讓他離開。

小安愣了愣,似乎明白過來什麽,轉頭看向主子。

只見霍昭冷冷的看着餘公公的背影,眉宇之間的肅殺令人膽寒,似乎下一秒,被他盯着的人就會人頭落地。

出去之後,餘公公臉色已經徹底黑了,回頭看了房門一眼,心中犯嘀咕,這蠢皇子怎麽突然變的不好糊弄了。

很快,補品被送來,餘公公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過霍昭也不關心,現在留他一命,也不過是将敵人送來的細作放在自己眼下罷了。未來這家夥還有好戲給他上演呢。

夜半三更,整個皇城都安靜了下來,只有守夜的侍衛會到處走動。

突然一個侍衛似乎感覺到身後有動靜。

“什麽人!出來!”

“怎麽了?”同行的人提着燈籠詢問。

“好像……看到人了。”侍衛不确定道。

剛準備往發出聲音的角落走去,就聽到喵的一聲,随即一只肥嘟嘟的貍花貓跳了出來。

兩個侍衛松了一口氣,這才轉身離開。

卻不見貓兒又走了回去,似乎在什麽人的腳下蹭了蹭,喵喵的撒着嬌。

霍昭用腳抵開肥貓,再度往冷宮的方向而去。

冷宮有很多宮殿,有一處宮殿破敗許久,無人修繕,因為地處偏僻就一直荒廢着。

當霍昭找過去的時候,發現果然連大門都沒有鎖上。

走進去後,霍昭終于看見熟悉的枯井,他将準備好的繩索套好,小心翼翼的下去底部。

落底後,拿出火折子點燃随身帶着的蠟燭,待看清楚井底空無一物時,霍昭就開始挖枯井底部的泥。

很快一個油紙包的四四方方的東西被挖了出來。

看着完好的油紙,霍昭臉上一陣興奮,拆開一看,就見裏面是一本書冊,書冊的封面寫着:誅邪功法

前世是在一年後,他被人打暈丢入這座枯井,無意中發現了這本被老鼠啃噬過的內功心法。

其實那時候的霍昭已經錯過了練內功的年紀,最多憑着身體優勢學些自保的拳腳,但是霍昭知道跟真正的高手比,沒有內功就是我為魚肉。

而誅邪功法就可以規避掉年紀問題。前世因為是殘卷,所以練到最後,他走火入魔,飽受反噬之苦。

而現在,他提前了一年過來,就是想要賭一次能不能拿到完整的,沒想到這一次,老天爺是站他這邊的。

書冊紙張泛黃到幾乎枯葉色,顯然年代久遠,也不知是誰埋在這裏的,但是對孤立無援的霍昭而言,前世今生這都是他第一把武器,也是他的立身之本。

取到功法,霍昭就在枯井中,用了一夜的時間全部默背了下來,然後燒掉,這種寶物只能他一人獨享。

感受到完整功法的精妙,霍昭本就已經精通內功的運行方式,當場就入定成功,等到丹田處發熱才停了。

那時,天已經微亮,霍昭睜眼,眼中卻全無疲憊,只有清明,掌心也微微發燙,渾身充滿精力。

趕回去的時候,小安剛好起來去屋內找他。

涼水洗臉,又在院內強身健體了一會兒。

等小安領來早膳,霍昭就皺眉了。

霍昭向來沒有興趣把自己往矜貴的折騰,他物欲很低,不貪圖享樂,但是一個包子,一碗粥,他根本不夠吃。

他食量大,以前在宮外吃不飽就算了,可笑的是回宮後還是時常吃不飽,剛回來那會兒,他還去禦膳房偷吃過。要不然也不至于被逼得想要逃離皇宮,在他看來這個皇子當得毫無意義,還不如他在外面當小混混,靠自己能力混出個名堂,逍遙又自在,比這裏受罪受氣強。

可是這樣的想法對皇家而言就是大逆不道。

想到這裏,霍昭突然一頓,快速的解決完手邊的食物,就提着書袋出門了。

離習文館開課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一般大家都不會提前到。

所以現在的習文館無比的安靜。

霍昭沒有去讀書用的正殿,而是繞道拐角的配殿,瞧着私下無人,就偷摸着溜了進去。

一進去果然看到升起的暖爐,案桌上擺放着幾盤糕點水果,還有煨在小火爐上的熱茶。

霍昭勾起嘴角,大大咧咧的坐上椅子,就開始吃喝。

這是他入宮一年後發現的。

蘇梓聞那家夥得皇後厚愛,自然養的矜貴擺譜。

這配殿的茶室就是為他準備的,這裏伺候的宮人們總是在上課前給這裏配置一番,以便蘇梓聞課前課後使用,但也不知道是蘇梓聞過于小心還是沒有興致,這裏的糕點茶水從未動過,每次最後還是便宜了那些下人。

所以霍昭就來撿漏,填飽自己被早膳虧待的胃。而且這事情他一幹就是好幾年,都沒有被發現過。直到他得了勢,不需要這裏的點心為止。

很快配殿只剩下空盤子,就連茶水都被喝完了。

人已經來到了主殿坐下,舔了舔嘴唇,卷走殘渣,霍昭餍足的勾起嘴角。

每每在那裏吃飽喝足,再來上課,占了便宜就好像報複了蘇梓聞一般,心情美哉,也算是他那時候少有的惡趣。

“四弟,想什麽呢?這麽開心?”

突然一道爽朗的聲音響起。

霍昭渾身那惬意順暢的勁兒霎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一股陰寒籠罩全身。

他緩緩回頭看過去,只看到一個舒朗豁達的俊俏少年郎,帶着和煦的笑容,像是一個好人一般沖着他打招呼。

是啊,在這個宮內能用正常态度待他在最初霍昭的印象中都歸為好人。

這就是其中之一,三皇子,霍朗。

也是前世帶着大軍前來絞殺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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