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蘇梓聞驚怒不已, 但是一時間,他卻不知道該怒斥什麽。
質問他說話粗俗,還是質問他竟然敢動手打……這種事, 他怎麽說得出口。
蘇梓聞知道霍昭變了, 也知道今晚來者不善, 可是十五六歲的少年郎,怎麽舉止這般浪蕩,誰教他的?!
蘇梓聞又氣又惱, 猛然回過神來,才發現眼前的人太過逼近, 近到呼吸都能噴在他的臉上, 讓他不适,趕緊擡起自由的那只手臂擋在霍昭胸前, 想要把人隔開。
少年人的身體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變得堅韌起來,如同一座小山,任憑蘇梓聞推的手臂發抖, 也紋絲不動。
霍昭看着蘇梓聞如雪的臉上漸漸紅了,知道他是被氣急了, 樂得不行,他就喜歡看蘇梓聞端不住架子,驚慌失措的模樣。
不過跟前世不同, 現在蘇梓聞完全可以喊人進來揍他,畢竟按照皇宮人的偏心, 自己敢對蘇梓聞不敬, 那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霍昭都做好準備, 只要蘇梓聞一喊, 自己就堵住他的嘴。
可是對方只是瞪着自己, 氣的胸膛起伏,卻根本沒有下一步行動,難道是太過羞惱,沒有反應過來?真沒想到蘇梓聞竟然是這麽好欺負?
霍昭昂起頭,輕蔑一笑,就跟惡霸一般,抓住蘇梓聞想要推開他的那只手,反向一撇,直接扣在蘇梓聞的後腰上,再一推。
只聽蘇梓聞疼的悶哼一聲,幾乎被霍昭推的半趴在桌面上。
整個人都被霍昭擒的死死的。
身為男子,被這般壓制,都會感覺不快。這已經算跟老師動手了。
蘇梓聞怒道:“四殿下,你是忘了我的身份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做什麽?欺負你喽。”霍昭莫名覺得蘇梓聞這樣有點虛張聲勢的意味。
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輕顫掙紮的纖細背影,好像跟記憶中逼他當白紙時的赤.裸背影重疊了。那時候要更瘦一點,衣服散在腰間,将腰線勒出,幾乎是不盈一握。好似他雙手就能掐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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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昭想着心情莫名的愉悅,“身份?我想想?是皇後的親侄子,安國侯的嫡次子,最年輕的狀元郎,皇帝的寵臣,習文館的蘇太傅,我的老師,還是……二皇子黨的軍師?”
掙紮的身體突然一頓。
霍昭嘴角的弧度更高了。
蘇梓聞卻心中驚愕,他助二皇子的事情極為隐蔽,就算是二皇子黨中,也只有寥寥幾人知道,外界根本沒有消息流出,一個在宮中無權無勢的皇子,又怎麽會知道?
“二皇子黨?四殿下一張口,就給我定了一個結黨營私的罪名?真是可笑,整個朝廷都知道,我安國侯蘇家從不參與黨争,我個人也不需要,将來不論誰當皇帝,我都是帝師,我姑母都是太後,我蘇梓聞還不需要自尋煩惱。莫不是大皇子誤以為我投靠了二皇子,所以才派你來給我下馬威?”
霍昭就知道蘇梓聞不會承認,輕笑一聲,“當然不是,霍宸那個蠢貨若是知道你已經投靠二皇子,必然會直接捅到老皇帝跟前,不可能留着你繼續當太傅。”
蘇梓聞神情一怔,就感覺身後的人也壓低了身體,無形的壓力讓他感覺霍昭幾乎是懸空在他的後背之上,令他脊背不自覺的繃緊。
“至于你為什麽自尋煩惱,難道不是因為你這個人自诩聰明,想要成就一番偉業,所以打算親自選下一任皇帝人選,扶他上位,讓天下人都知道你蘇梓聞的厲害嘛?”霍昭得意的說着前世蘇梓聞對他說過的話。
蘇梓聞瞳孔一縮,這是他給二皇子黨那邊的理由,霍昭竟然連這個都知道?這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
“呵,殿下的想象力挺豐富。”蘇梓聞壓住心中的驚駭。雖然對霍昭的信息來源竟一點頭緒都沒有,但是霍昭的目的他知道了。
“剛剛殿下說要威脅我,所以這就是把柄?殿下做事前還是多動動腦子吧,免得叫人笑話。”
霍昭狂傲一呵道:“我知道,你是二皇子黨這件事情,目前根本沒有證據,誰都不會相信一個勢弱皇子的話,而且,就算你替二皇子做事的消息曝光,似乎也不能把你怎麽樣?”
蘇梓聞臉色微僵,霍昭竟然想的這麽透徹,為何還覺得能威脅他呢?
“若是再加一個你的秘密呢?”霍昭突然語調上揚,聲音聽上去十分興奮。
蘇梓聞強裝鎮定,他自身自然有很多秘密,但是他都保護的滴水不漏,可是現在的霍昭已經不能按照常理來推斷了。只能試探道:“四殿下又想給我編造什麽故事?”
話音剛落,蘇梓聞就感覺自己的右手被強行拖動,那是霍昭握着他的手在宣紙上提筆。
蘇梓聞轉頭去看,那字形不再扭扭曲曲,而是遒勁有致,一筆一劃如同刀刃劃過蘇梓聞的神經。
第一個字‘季’,蘇梓聞瞳孔猝然收攏。
第二個字‘謙’幾乎只寫了一半,蘇梓聞的手就完全跟霍昭僵持住了。
霍昭的聲音如同鬼魅一般在蘇梓聞的耳畔邊道:“怎麽?寫不下去了?這個人,老師應該很熟吧。”
季謙,白鹿書院中隐士大儒文淵先生唯一的學生,因為跟他老師一樣不出世,又是孤兒,只服侍在老師身邊,所以外界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不,不認識。”蘇梓聞啞聲道。
“不認識?這不是你冒名頂替的對象嗎?”霍昭壞笑道。
蘇梓聞整個人都因為過于震撼而無法克制的顫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艱難回頭看向霍昭,眼眸仿佛是凍住的冰湖一般,聲音低啞寒冷。
“你,究竟從何得知。”
蘇梓聞十七歲即可一舉升為太傅,這背後本就有特殊原因,皇帝又不是傻子,教育皇子的事情更加不可能馬虎,再年輕的狀元,再高貴的身份也不是入選條件。
皇帝當年私下寫信拜托自己昔日的恩師文淵先生推薦一人擔任帝師,就是怕太傅的位置陷入權利鬥争,只是萬萬沒想到,拿着舉薦信來的人正好就是蘇梓聞。而那時文淵先生已經仙逝,真正該拿着舉薦信來的季謙也早就不知所蹤。
身份地位和過硬的實力擺在眼前,自然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蘇梓聞就順理成章的在皇帝心中變成了文淵先生推薦的學生,接任了太傅之位。
前世也是多年後,霍昭掌權開始詳細的調查蘇梓聞過去的每件事時,發現了一模一樣的舉薦信,只是裏面的名字變成了季謙,這才發現原來蘇太傅竟然藏着這麽一個大秘密。
只不過調查出結果的時候,蘇梓聞已經在霍昭的掌控中,最多只能用來嘲諷羞辱,并不如現在這般有用。
“別問我如何得知,你只需知道你這欺君之罪目前只有我一個人拿捏着。所以,只有我能威脅你。”霍昭用那雙充滿戾氣的雙眸緊緊鎖着蘇梓聞的視線,欣賞着裏面的堅定逐漸淩亂。
“一個冒名頂替就足以要你的命,就算皇帝看在皇後的面上饒你不死,但是你又參與黨争,皇帝還能留下你嗎?”
蘇梓聞怔愣一會兒,沉默轉回頭,背對着霍昭。
霍昭知道他肯定在想辦法應對,就輕松開口道:“想着怎麽滅口嗎?別忘記了,我可是已經住在了承乾宮,不論是你還是二皇子黨若想對付我,老師,你可就得給我陪葬了,你比我矜貴,可不能冒這樣的險。”
原來霍昭投靠大皇子,為的竟然是穩紮穩打的脅迫他!蘇梓聞無聲輕笑,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栽在了這小子手中。
蘇梓聞垂下眼睫,終于,深吸一口氣,開口道:“四殿下這般用心對付我,究竟想要什麽?”
霍昭心頭一跳,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之感,激動的呼出一口氣,也大方的松開了蘇梓聞。
蘇梓聞站直身體,轉身面對霍昭,臉色嚴峻,一雙眼眸黑沉沉的,而他的雙手手腕早就留下深深的紅印,好像被戴上了紅色的鐐铐一般。
霍昭很滿意他願意冷靜談話的态度,挑起眉梢,斬釘截鐵,一字一頓。
“我,想要你!”
蘇梓聞一怔,目光猝不及防的與霍昭交彙在一起,心中莫名閃過一絲怪異。
霍昭勾起唇角,得意洋洋:“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人,只聽我的號令,我要你做什麽就做什麽,輔佐我,追随我,你想要扶一個皇子上位,那也只能是我。明白了嗎?”
蘇梓聞不是看不起他嗎?那他就讓蘇梓聞一直看着他。看他如何到達那高不可攀的帝位。他要把月亮拴在自己身邊,讓月光只照在自己身上。
可是霍昭說完,蘇梓聞卻仿佛呆住了一般,久久沒有反應。
霍昭耐心等着,只是蘇梓聞回過神來,看着他的眼神卻十分複雜。
“你這是什麽眼神?不想幹?”霍昭語氣低沉警告起來。
可是蘇梓聞還是沒有回答,霍昭就好像瞬間被激怒的兇獸一般,猛然出手,掐住蘇梓聞的下颚,臉上又再度戾氣叢生,“就這麽看不起我?寧願舍棄現在的一切都不願意跟我?”
蘇梓聞眼眸閃了閃,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終于擡手抓住霍昭的手腕。那冰涼的觸感好似瞬間壓住了霍昭的怒火。
“你要當皇帝?”蘇梓聞問道。
霍昭毫不猶豫道:“當然。”他前世直到後來才明白,就他的身世而言當皇帝是他唯一的活路。
“好。”蘇梓聞直接道。
霍昭卻一瞬間噎住,狐疑的看着蘇梓聞,“你可別想打什麽歪主意。”
大概是太過順利,霍昭反而有點虛了。甚至感覺眼前的人完全不像是被他拿捏的樣子,恍惚間已經變回了那個運籌帷幄沉穩冷靜的蘇梓聞。
“你不是拿捏了我嗎?”蘇梓聞淡淡推開霍昭捏在他下颚上的手,完全沒了之前大驚失色的樣子,恢複之快令人咋舌。
霍昭微微眯眼。
“所以,我不需要有什麽歪主意,我只需要知道,我換了一個主上就行。”
蘇梓聞淡定的樣子,讓霍昭神情都不自然了,這他娘的是被威脅的人該有的态度?簡直失去了所有報複的成就感!
不等霍昭情緒起伏,就聽到蘇梓聞繼續道:“你想我為你做事,可有第一步安排我的計劃?”
霍昭感覺氣都要喘不勻了,這高高在上的語氣,到底誰掌控誰啊?
霍昭沒好氣道:“當然,我要你繼續假裝為二皇子辦事,挑撥他們奪嫡之争,但是你做過的每件事都得讓我知道,我要坐山觀虎鬥,當最後的漁翁。這期間若是我出了事兒,那你的秘密也會昭告天下。”
蘇梓聞眼眸中閃過亮光,點點頭道:“好。”
霍昭噎了一下,這麽快認命的行為真的假的不行,霍昭自然不會輕易想信,過去的蘇梓聞有多難對付,他還是心中有數的。
但是嘴上還是忍不住嘲諷,“就這麽輕易賣了你的舊主子?蘇梓聞,你這人還真是無情無義。”
蘇梓聞:“若不是我無情無義,殿下也無法收服我不是嗎?”
“呵,總之你要時刻銘記自己的主子是誰。”
蘇梓聞深深看了霍昭一眼,那雙好看的眼眸閃爍着不一樣的光芒,一瞬間的溫情柔和,完全倒映着霍昭的樣子。專注的凝視,聲音如鵝毛浮水,道:“嗯,我記着,是你。”
霍昭一愣,蘇梓聞還是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和語氣面對他,等回過神來,那裏又只剩下淡漠寡情了。
霍昭不自覺的咬了咬牙,總感覺心髒處剛剛有些怪怪的。
“那殿下現在可以為我解惑了嗎?”蘇梓聞突然開口道。
霍昭回過神來,道:“關于為何知道你這麽多秘密?”
“殿下願意說?”
“當然不。”
“那我換一個問法,殿下身後還有別人嗎?或者殿下的手下都有誰?既然我為殿下做事,該知道有哪些幫手。”
霍昭笑了,指了指蘇梓聞道:“目前只有你。”
蘇梓聞一愣,神情涼涼。
霍昭聳聳肩道:“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但是我跟你說過的每一句都是實話。”
蘇梓聞:“那教導你內功的人?”
“你竟知道?”霍昭一愣,道:“哦,那個荀越。他的醫術倒是厲害,一探脈就知道我有內功,不過我沒師父,自學成才。”
霍昭說完就看蘇梓聞的神情明顯是不相信,“我就是自己摸索,看看武功秘籍就能練了,這是天生的,你這種文弱書生羨慕不來。”
蘇梓聞突然神情微變,好似想到了什麽,嘴角幾不可查的彎起一道弧線。
的确,有些事情是天生的。
霍昭見他不再追問,就開始了自己的試探。
他本身擁有前世記憶,若是蘇梓聞目前真的有歸順之心,那他問一些問題,蘇梓聞必然會老實回答,這也可以檢測他拿捏的那些秘密對蘇梓聞而言到底值不值得這麽坦然的認命。
“你覺得下一任太子會是誰?”
……
一個時辰過去,霍昭越問心情越好,蘇梓聞竟然真的老老實實把自己知道的全數告知,仿佛真的是認命服從了,正想着還能問什麽的時候,就聽到蘇梓聞道:“殿下,試探清楚了嗎?”
霍昭一驚,看向蘇梓聞。
只見蘇梓聞感嘆道:“沒想到殿下竟然知道這麽多。”
霍昭臉色微變,蘇梓聞這麽快就猜到自己問的問題都是預先知道答案的了?
“殿下若是還想試探,那就改天吧,今晚已經太晚了,再不回去,就不合規矩了。”
霍昭本想說規矩算什麽,但是見蘇梓聞眉宇之間皆是疲憊,臉色也比剛剛白了一分,還是沒再多說,起身準備離開。
“那我明日再來。”
蘇梓聞本是起身相送,卻聽得一愣,“殿下跑的這麽積極也不怕人知道我們結黨營私嗎?”
霍昭道:“我這不是專門來練字嗎?”
“我敷衍一日也算是全了你的故意挑釁,若是日日都來,別人必然當我們關系轉好,而今你是大皇子的人,我還是二皇子黨,這種接觸不利。”
霍昭雖然知道蘇梓聞說的有道理,但就是不喜歡蘇梓聞總把他往外趕的架勢。
“知道了,弄得好像誰稀罕來似的。”霍昭語氣瞬間不耐。
可是不等霍昭去開門,就聽到了敲門聲。
随即傳來小城子的聲音道:“主子,荀大人來了。”
霍昭瞬間扭頭看向蘇梓聞,“他這麽晚來找你幹嘛?”
蘇梓聞直接道:“殿下不是知道嗎?他是我的人,偶爾會私下相見。”
聽着蘇梓聞道‘他是我的人’,霍昭微微皺眉,“那你還是我的人呢,這麽晚不合規矩可是你說的,我怎麽就要走,他怎麽就可以來?”
蘇梓聞:?
蘇梓聞十分不解的看着霍昭,直看到霍昭神情不自然起來,“你也該讓他知道你現在效忠的是誰。”
“我會告知他,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跟殿下說清楚,荀越跟我是合作關系,只替我辦事,他并不直接參與黨争。還請殿下不要逼他效忠。”
霍昭見蘇梓聞認真的模樣,明顯就是護着荀越。心中不爽,“我總得知道為何合作?是否會對我不利吧。”
蘇梓聞看了霍昭一眼,“他的師父是前任太醫院首座,多年前神秘死亡,他要調查他師父的死因,找尋遺物。我答應幫他,換他成為我在太醫院的眼線。”
雖然蘇梓聞說的公事公辦,但是霍昭知道這兩人關系十分親近。不過太醫莫名其妙死亡這種事情在皇宮最常見不過了,霍昭就當是荀越的私事,并未多想。
這邊荀越是擔心蘇梓聞的情況,想着晚點過來看看,本以為這個時間霍昭早就練完字走了,沒想到竟然還在,他本想等一會兒,結果被招了進來,就聽到了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消息。
荀越那雙柔美的眼睛此刻已經像是要爆.炸一般瞪着蘇梓聞,仿佛用眼神在說:‘啥時候想開的,直接攤牌了?’
蘇梓聞的神情明顯有事,兩人認識多年,荀越也算是了解他,知道事情沒有這麽簡單,所以暫時也管住了嘴巴。
蘇梓聞看向霍昭道:“殿下,您該回去了。”
霍昭看了荀越一眼,直接就問,“你這麽晚來找老師,是有急事?”
“倒也沒有。”荀越還恍惚着,看着霍昭一副做蘇梓聞主的樣子,就有些反應不過來。眼神不停的往蘇梓聞臉上飄。
霍昭直接道:“太晚了,既然沒急事,你同我一起走吧。老師今日也累了,該早點休息了。”
蘇梓聞:……是想要單獨給荀越施壓,收服荀越?
荀越:???為什麽嗅到一股奇怪的氣息。這小毛頭的行為有點讓人不爽啊。
荀越倒也不是一個安分的性子,既然對方主動要求,他倒要看看霍昭葫蘆裏面賣的是什麽藥。
給了蘇梓聞一個眼神,荀越就大大咧咧跟霍昭一起離開了清風苑。
可是都走出習文館,前進的道路要分開了,霍昭腳步都不帶停的,別說一句話了,就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荀越真是無語了,在眼睜睜看着霍昭要擡腳離開時,終于扛不住好奇心道:“殿下沒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霍昭反倒奇怪的看了荀越一眼,道:“老師說了,你只是跟他有合作關系,又不效忠于我,我跟你廢什麽話?”
荀越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看着霍昭毫不猶豫轉頭就走,氣的渾身直抖。
那尼瑪叫我出來幹嘛?就真的單純的叫我走嗎?
荀越真是越想越不可思議,轉身就跑回清風苑。
見蘇梓聞還在書房坐着,沖進去就怒道:“霍昭什麽毛病啊。”
蘇梓聞正思索今晚的事情,見荀越氣勢洶洶的回來,就開口詢問。結果意料之中的事情沒有發生,這倒是讓蘇梓聞有些摸不着頭腦。
“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麽?”見蘇梓聞臉色複雜,荀越趕緊詢問。
蘇梓聞就把霍昭寫的那張紙給荀越看,講述了今晚的經過。
荀越嘴巴張得幾乎都要塞下一個拳頭了。“這臭小子,夠厲害啊!之前難道都是在扮豬吃老虎?還是說突然就開竅了?”
“從那日落水,就十分古怪了。”蘇梓聞将紙張燒掉,随即道:“他現在既然已經有了我都不知道的本事,我的計劃必須要變了,從此我會在暗中輔助他。”
荀越趕緊激動道:“所以要讓他知道了嗎?”
蘇梓聞搖頭,“我只是被他脅迫才替他辦事。”
荀越不懂了,“你沒跟他說,你幫他,都是因為他的親生母親秦王妃?”
蘇梓聞眼眸一閃,搖頭。
“為什麽啊,說實話,我覺得那小子是睚眦必報的性子,雖然說現在你輔佐他了,但是他未必不會記得之前的仇,萬一之後他利用完你還要報仇怎麽辦?你不如趁着現在這個機會,将你的初衷都說清楚。”荀越着急道。
蘇梓聞眉頭緊擰,似乎也在猶豫,但是最終還是眼神堅定的開口道:“我必須做到萬無一失,一旦我們事敗,我會把事情全部推到他的頭上,告訴皇帝,我是被威脅的。讓皇帝知道,我對他從不真心效忠,這樣他還有活路。”
荀越怔怔的看着蘇梓聞,他不懂,但是這類的話,蘇梓聞卻說了三年,跟他那不肯說的秘密有關。
蘇梓聞神情疏離又通透,繼續道:“若事成……他想要報複那就報複,反正不論最初目的是什麽,我是真的傷害過他,他報仇也合情合理,我并不怨怪,我這條命本就是用來償還那一份恩情,生死不論。”
荀越是知道的,秦王妃救過幼年蘇梓聞的命,不僅僅是生命,還改變了蘇梓聞的未來。
荀越跟蘇梓聞第一次見面也是在秦王府,那時候秦王府還是京城最耀眼的地方。
蘇梓聞因為失語症被送去秦王府給秦王妃治療,秦王妃把人養在身邊一年,悉心照料,因為知道蘇梓聞的失語症是被安國侯府冷暴力逼出來的。所以秦王妃直接做主,将養好的蘇梓聞介紹去了白鹿書院,至此離家,過上了正常的生活。
所以秦王妃對蘇梓聞恩比天大,可以讓他不惜一切護她孩子周全。哪怕這孩子來路不正。
“罷了,你就是一個死腦筋,勸不動你。”荀越也是懶得再說,随即摸了摸下巴道:“不過,你不覺得霍昭對你的态度有點奇怪嗎?”
蘇梓聞擡頭看荀越。
荀越眨眨眼,“就……很奇怪。讨厭你,想利用你,完全收服你,我都能理解,但是總感覺還有哪裏不對,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蘇梓聞想起霍昭很多奇怪的行為,突然感覺臀部有些不适,不由閉了閉眼,疲憊的捏捏眉心,“雖然變厲害了,但似乎還是孩子心性。”
“是嗎?”荀越也摸不清楚,就默認了。
而此時的霍昭已經回到了承乾宮,就見霍宸竟然在室內隐秘的飲酒尋歡,不僅有宮女,竟然還有長相姣好的小太監只穿着薄紗,簡直髒了霍昭的眼睛,這般纨绔行徑在霍昭看來十分變态,也虧霍宸敢在宮內做。
霍宸見霍昭回來,熱情的拉着一起,好像是前不久被心腹們氣到了,所以這一會兒才發酒瘋,霍昭自然配合霍宸高興。
霍宸八卦今晚練字如何,想起蘇梓聞的交代,霍昭就不悅道:“估計不會有第二次了。”
見蘇梓聞又讓弟弟不愉快了,霍宸就攬着霍昭醉醺醺道:“沒事,等本宮登基,就把他那身官服扒了,賜給你當奴才,誰讓他整天擺張臭臉,自以為是,你想要他怎麽陪你練字都成。”
霍昭眼中閃過不善的光芒,他可以對付蘇梓聞,折磨蘇梓聞,但是他讨厭別人對蘇梓聞下手,尤其現在,蘇梓聞已經是他的人了,所以說說都不行。
霍昭忍住脾氣,記下小仇,陰森敬酒道:“多謝大哥。”
正說着,太監總管進來勸說,“殿下,時辰不早了,陸大人交代的事情……”
霍昭眼珠一轉,陸大人,曾經東宮官員之首,也是出自公侯之家,算是當年元後娘家勢力。
“煩死了,都說了,今天我很累,不想做!”霍宸突然發起脾氣。
太監總管也只能滿頭冒汗的勸說着,畢竟陸大人也挺強勢的。
“怎麽了?”霍昭故作關心的問道。
霍宸頓時好一陣抱怨,覺得那些官員太沒上沒下,非要讓他處理一些麻煩的政務,說是為了搶奪戶部勢力,“這些事情他們自己處理不行嗎?要他們幹嘛用?”
霍昭道:“要不,跟陸大人說寬限一天?”
霍宸雖然看着氣勢洶洶,其實內心也沒底,不敢跟追随他的心腹太過強硬,但又真的想偷懶,想着想着,突然看着霍昭道:“對了,你去幫我處理不就行了嗎?”
霍昭眼眸一閃,道:“那怎麽行,那些是要大哥決策的,我肯定不能越俎代庖,這不合規矩。陸大人他們會不高興的。”
霍宸很滿意霍昭這麽循規蹈矩,笑道:“你既然追随我,早晚也是要幫忙分擔的,畢竟我們是兄弟嘛,今日我幫了你,這一會兒該你回報了,去吧,做不好,不怪你。明早能交差就行。”
霍昭再三推辭,最後還是被送去了書房。
看着擺放在案桌上的田屋冊子賬本,霍昭冷笑一聲,随便一翻也懂得,這不是真的要霍宸做決策的東西,是他們這些官員辛辛苦苦想要培養主上的能力,幫主上了解情況局勢而特意整理出來給霍宸練手的。
雖然霍昭不善文墨,但好歹當過皇帝,這些處理不在話下,但是他也不會一下子就表現的這麽紮眼。
等處理完畢,給上面留下幾個不大不小的錯誤,再一覺睡到天亮,假裝徹夜整理,最後再送去霍宸寝宮。
霍宸還沒清醒,隔着床帳,聽霍昭彙報,敷衍的誇獎了一句,其實什麽都沒有聽進去,倒是記得開口讓霍昭給他去習文館請個假,就說身體不舒服。
也不知道霍宸半夢半醒間在裏面做什麽,突然就聽到一個太監呻.吟了一聲,驚得霍昭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原本不是昨晚随便玩鬧,還帶上了床,他以前真不知道自己這個便宜大哥,還葷素不忌。
霍昭被惡心的夠嗆,趕緊逃了出來,将東西交給了太監總管。
早飯都不想吃,直接提前去了習文館。
賬冊給到陸大人手上時,陸大人還以為霍宸終于積極了,平日都要三催四請的,結果一看裏面的字跡就不對,追問總管之後,才得知昨晚的情況,氣的陸大人手都抖了起來。
等到昔日東宮官員秘密聚集,陸大人也氣的把東西拿出來,告訴大家霍宸如何擺爛,聽聞這賬冊最後還是霍昭熬夜弄出來的,衆人都是一陣無力。
結果其中有人眼尖一看這賬冊處理的不錯,雖然有些錯誤,但是按照那位皇子傳說中的處境,竟然還能成長到這一步,可以說是相當有天賦,而且還勤奮不怕吃苦。
這一下,霍昭就給衆人留下了一個比霍宸還靠譜的印象,但也不至于過于蓋過霍宸,引起他們的警覺,只是覺得霍宸得了一個肯輔助他的好兄弟。
而他們的反應自然都在霍昭的意料之中,不過此刻的霍昭去了習文館,就直奔偏殿。
早上被惡心的根本吃不下,這一會兒來這裏偷吃的。
結果沒想到一開門,霍昭就傻了。
沒有暖爐,沒有點心和茶水,什麽都沒有。
難道今日宮人偷懶?
霍昭不明所以,自從搬入承乾宮,這還是他第一次回來偷吃,沒想到運氣這般不好。
霍昭聽着自己肚子咕嚕嚕,眼珠一轉,轉身就腳步輕快的朝着清風苑而去。這裏沒吃的,蘇梓聞那邊肯定有,去那邊蹭吃好了。順便告訴蘇梓聞,昨晚自己做的事情。
雖然蘇梓聞強調不可積極跑去找他,讓人知道不好,那他偷偷的不讓人瞧見不就好了。
利用內功驅出點輕功,閃避過幾個宮人之後,終于來到了清風苑。
他知道清風苑只有一個小城子在院內照顧,小城子是蘇梓聞的心腹,可信,所以進來後就開始大搖大擺的走動了。
結果剛剛走到院中,就看到正屋大門直接從裏面推開。
霍昭以為蘇梓聞要出來,趕緊站定,擺出一副淡定的姿态,結果就看到一個蹦跶的身影慌張的攏着衣服,跳了出來。“糟了,睡遲了,我還要接值班呢,蘇梓聞,你都不叫我起床?扣了俸祿,你賠我!”
随即屋內傳來淡淡的聲音道:“我叫了,你沒醒。早膳不用了?”
“用屁……呀啊!”荀越的罵聲差點化作尖叫,驚駭不已的看着杵在院中,一臉修羅之色瞪着他的某人。
“怎麽了?”蘇梓聞的聲音再度傳來。
小城子聽到動靜從小廚房出來,頓時也被眼前出現的人驚到了,不過他不是被盯的那個,所以沒啥太大感覺,直接就出聲請安。“四殿下安好。”
霍昭根本理都沒理,只是死死的盯着荀越,那不由自主洩出的帝王威壓讓荀越這個不馴服的家夥都不禁有些腿軟。
荀越第一次感覺在一個人的目光下,被無形壓制,心中驚愕不已,但更多的是問號,霍昭怎麽突然出現,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着他,老子是殺了他爹娘,還是搶了他老婆啊?
而屋內的蘇梓聞一聽,有些驚訝,趕緊走到了門口,就看到果然是霍昭站在庭院中,一臉黑沉的看着荀越,這一會兒又轉到了他身上,眼神銳利,好像來興師問罪似的。
“殿下,你怎麽來了?”蘇梓聞不解的問道。
霍昭目光陰森的掃視着蘇梓聞,見他只穿着中衣,披着狐白裘,頭發都沒有束好,柔柔的披散着,雖然不算太失禮,但也跟規矩克己的蘇梓聞不搭。
而這樣的蘇梓聞,他以前從不給其他人看的。
作者有話要說:
鞠躬感謝訂閱,明天午夜繼續。記得留下2分評論,上完千字榜後,8號給大家抽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