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鏡頭之下,直播仍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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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破了詭異的沉默,衆人紛紛伸長脖子看過來,見嚴之默果然有影子,頓時都拍着胸口,大口喘氣。
“既然有影子,那就是人不是鬼了!”
“只是明明沒氣了,怎的又突然活了?”
“誰知道呢!莫不是嚴童生會什麽仙術?”
“二毛,你腳程快,快去瞧瞧咱村子王大夫可出診回來了?請他來瞧瞧豈不就知,這嚴童生如何死而複生了!”
……
眼見身後的讨論越來越離譜,村長抖抖山羊胡,有些昏花的老眼在辨清那道影子後,腰板也倏地挺直了。
而這回,目光卻是投向了一旁早已雙雙匍匐在地,灰頭土臉,抖如篩糠的嚴家兄嫂。
“嚴老大,你家老二分明無事,你們夫妻兩個如何解釋!”
那嚴老大哪裏知道!好不容易緩過神,便遭村長質問,情急之下,他一腳将自家媳婦踹了出去!
“都是這婆娘!是她進到屋裏,又口口聲聲說我家老二人沒了的!”
劉春花沒想到嚴老大如此不中用,方才災禍臨頭,軟骨頭一樣丢下她就要跑不說,如今還把她踹出來當替罪羊。
她披頭散發,轉身就撲打上去!
“嚴老大你個不要臉的!老二斷了氣你難道沒看見?你還上手親自探了呢!要我說……要我說老二怕不是被什麽上了身!”
她為了甩脫誣告的罪名,胡亂攀咬,這麽一說,那些原本不再害怕的村戶人,突然意識到這種可能性,又頓時後退了幾步。
……
嚴之默只覺得繼續這麽吵鬧下去,恐怕太陽都要落山了。
說不定過一會兒,還要請來什麽跳大神的,把自己當妖邪驅了。
他清了清嗓子,揚聲道:“夠了!”
說罷環顧四周,最後,朝幾步開外的村長拱了拱手。
“村長,這場鬧劇還請您老做主,評評理。”
嚴之默是石坎村唯一的童生,雖然他落榜多年都沒中秀才,可到底有功名在身,村長對他這個後生向來還算客氣。
眼下,見嚴之默也對自己以禮相待,比那咋咋呼呼,滿口胡言的嚴老大夫妻好了不知多少,頓時氣順了不少。
“嚴童生,你到底是讀書人,明事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且慢慢說來。”
嚴之默與懷中的姚灼對視一眼,見姚灼沒有阻攔自己的意思,便把自己與姚灼如何在後山遇險,姚家人又如何誣陷他二人行茍且之事,再到兩家如何合謀,為自己強娶,令姚灼強嫁的前因後果,條縷分析、言簡意赅地講了一遍。
話音落下,議論聲乍起。
“聽嚴童生的意思,他和灼哥兒之間壓根什麽也沒有!”
“還是劉春花會算計,我聽說了,她聲稱嚴老二既然成親了,就和嚴老大分了家。可你看分了什麽,這嚴家老屋多年不住人,都快塌了!我可聽說嚴老大當年從死了的嚴老爹那裏,少說繼承了十兩銀子,那幾間房也是新蓋的,雖說不是青磚瓦房,可在咱們村子裏也不差了!”
“可要我說,那灼哥兒半點不虧,他那副模樣,那個名聲,還是個殘廢。嚴老二再沒用再窮,也高低是個童生!他還上哪兒去找這麽好的姻緣?”
“說不定還真是那灼哥兒算計的呢……他那副狐媚子樣,毀了也能看出精明,素來是有心機的!當年那事……”
這些話語有不少落在嚴之默的耳中,眼看更多的議論拐到了姚灼身上,聽得他臉色愈冷。
懷中□□頭緊握,掩于袖口,隐隐滲出血痕。
嚴之默瞅準了最後說話的婦人,直言不諱道:“曲大娘,你倒是說說,當年什麽事?”
他乍一點名,那曲大娘嗑着瓜子的手一頓,半把瓜子殼落地,她眼神飄忽地左右看了看,擠出一絲揶揄的笑。
“瞧瞧,嚴童生你這話說得,當年的事誰還不知道?莫說旁的,清哥兒也在這呢,不妨大家夥聽他再說說,當年灼哥兒都幹了什麽?”
看熱鬧的人群挪了挪位置,還真把躲在人群裏的姚家人連帶姚清給露了出來。
一時間,無數雙眼睛投向他們所在的地方。
姚老爹縮了縮頭,姚老大則依舊瞪着院子裏的人,那吳氏則狠狠用眼神剜了曲大娘一下。
姚清方才見了一場險些出人命的鬧劇,這會兒還白着一張小臉。
他一只手習慣性地捂着胸口,一雙眼睛無辜地眨巴着。
半晌,輕輕搖了搖頭,抿着嘴唇道:“都過去了,我已經記不清了。”
一副大人有大量,不願再與姚灼計較的模樣。
兩條彈幕此時蹦了出來。
【哦呦,教科書般的小白蓮花,就是演技有點差。】
【期待主角趕緊打臉,讓這幫極品快點下線!】
人聲嗡嗡地響了一陣,都是近處和姚家交好的人,連帶姚家人一起安慰姚清的。
嚴之默忍不住輕笑一聲。
他這一笑,又将衆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只見嚴之默方才這一笑,餘波仍在。
一雙桃花眼,眼尾微彎,如星光點染。
身上長衫陳舊,唇頰幾無血色,可仍是芝蘭玉樹,風度翩翩。
一時間,幾個在場的女子小哥兒,連帶姚清在內,都看呆了一瞬。
可俊美的書生郎,卻說着無情打臉的話。
“陳年舊賬,誰是誰非,本不是今日的重點,只是灼哥兒已是我的夫郎。當年的事,從頭到尾都只有清哥兒一面之詞,并無其他人證,我不知道諸位言辭鑿鑿,說是灼哥兒害人,是哪裏來的道理,又有什麽證據?莫非也和今日一樣,連我有沒有喘氣都沒搞明白,便急着把髒水潑到灼哥兒身上了?”
靠在嚴之默懷裏的姚灼,從先前起便一直心神恍惚,他幾次想要爬起來,可都手腳發軟,沒有力氣。
當他聽到嚴之默當着所有人的面,說自己是他的夫郎時,忍不住心口亂跳,不禁擡頭望向了嚴之默。
姚清剛回過神來,沒想到嚴之默竟會這麽說,話裏話外,好像都在說自己污蔑了姚灼。
他一生氣,就面皮泛紅,手指抓緊了衣襟,淚花在眼角閃爍。
“我說的都是真的!難道會平白誣陷他不成!”
這副模樣,看得吳氏心驚肉跳,生怕她的寶貝哥兒犯了病。
登時把人往懷裏一拽,朝嚴之默恨恨道:“果然和灼哥兒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什麽讀書人,不過是個窮得叮當響的破童生!背地裏和那醜浪蹄子滾到一處,光天化日裏,還裝起好人了,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那姚灼早就許了鄰村于老漢,你們這樣合該送去浸豬籠!”
眼看又要吵起來,村長的拐杖一頓“咚咚”砸地,示意衆人閉嘴。
逐漸安靜下來後,他捋着兩撇小胡子,再看向嚴童生時,心情頗為複雜,總覺得這嚴童生似乎變了副脾氣。
過去的嚴童生成日裏沉默寡言,只會悶在家裏讀書,何時有這等口才,還會伶牙俐齒地搶白了?
不過不管面前兩人是否之前有私情,橫豎都已經結為夫夫。
他一大早就被叫起床過來評理,如今只想趕緊将眼前的家務事了結。
“嚴童生,我只問你,今日你要評的是什麽理,要我給你做的又是什麽主?”
極品要一個個地解決,的确也該分個輕重緩急。
嚴之默微一思忖,拱手道:“村長,我與灼哥兒既已結親,雖然因我身體緣故,儀式草草而成,可也是明媒正娶,在此,也請您做個見證,這是其一。其二,如我大嫂所言,我既已成親,也該分家,可對這分家,我有異議,還請您評理,替晚輩做主!”
嚴老大夫妻二人,在旁邊裝了半天鹌鹑,盤算着偷偷溜走,沒想到火燒了一圈,又燒到自己頭上。
眼看涉及到錢財,那劉春花當即就急了,也忘了剛剛差點腦袋搬家,手腳并用地爬起來,掐腰喊道:“老二你什麽意思?你這些年,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只會死讀書,連下地割麥子都不會!當年爹娘是留下些錢,可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只多不少!”
叫嚷完,她冷不丁地視線向下,卻發現姚灼目光冰冷,直直地盯着自己!
劉春花呼吸一滞,想到方才差點砍到自己腦袋上的柴刀,後怕地退了兩步,心下瘋狂打鼓。
這嚴老二平日裏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見了人也蔫頭縮尾,今日怎麽倒支棱起來了?
還有這醜哥兒,怎麽如此護着嚴老二!
莫非還真是早就私底下勾搭上了?
他這成日裏之乎者也,滿嘴聖賢書的小叔子,竟好這一口不成?
嚴之默淡定聽完,回道:“我卻不知兄嫂在我身上花了那麽多,我自認不事農耕,一心讀書。平日裏你們一家吃青菜白面,我吃野菜粗糧,家裏養的雞,生的蛋,我逢年過節才不過沾一口的光。至于筆墨紙硯,皆是我去鎮上替書局抄書換得,用的也都是最次等的,且至今仍有賒賬未清,半文不占家中花銷。”
說到此,他掩唇咳了兩下,眉心微蹙。
姚灼離的最近,發現嚴之默臉色不對,攢足的力氣支撐他終于坐起來,有些擔憂地看去。
嚴之默朝他輕輕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視線再度轉回,他驀地瞧見人群裏多了個人,遂微不可見地挑了挑眉。
接着在姚灼的攙扶下,改了跪坐的姿勢,自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衣擺塵土後,越過村長,朝其身後人群裏的一個人複拱拱手。
“王大夫,在下有一事相詢。”
王大夫本就是為看診而來,聽了一路什麽死而複生,只覺得都是無稽之談。
他是這附近幾個村子唯一的草醫,過去也曾為嚴之默看診。
于是當即背着藥箱進了院門,回禮道:“嚴童生有話直說便是。”
嚴之默随即道:“三月之前,我曾高熱不退,兄嫂不得已,請您上門看診,卻因嫌藥費太高,不許您給我開藥,最後還是您賒給我三副藥,救了我一命。我遲了兩月,在鎮上與您偶遇,那時才用抄書所得抵給您,可有此事?”
王大夫沉聲點頭,“确有此事。”
至此,人聲嘩然!
王大夫在村中威望僅次于村長,他說的話,大家自然都是信服的。
人都道長兄如父,長嫂如母,缺衣少食也就罷了,哪還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一時間一堆戳脊梁骨的話,就都朝着嚴老大夫妻飛去!
村長緩緩搖頭,嚴之默望過去,心知村長已經知道這件事應當如何決斷了。
果然,村長很快朗聲道:“此事嚴老大不悌在先,今日我便替嚴童生做主,替你們嚴家重新分家!”
作者有話要說:
主攻種田預收求收藏~
《夫郎贅婿是天才國醫》一句話簡介:國醫聖手穿成盲眼小村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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