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沒想到先前入住隔壁的不是別人, 正是西窗閣的掌櫃戚燈曉與他家男人裴澈。

“戚掌櫃,裴大哥。”嚴之默放輕動作,反手掩上房門。

戚燈曉扶着腰走過來,月份大了,每次見他都覺得身子看起來更沉。

他把嚴之默的動作看在眼裏,下意識壓低了聲音,細語道:“灼哥兒在屋裏?可是睡了?”

轉而又打量嚴之默,見他神情疲憊至極,面色青白,身上的衣服也皺皺巴巴,渾似好幾日沒換了,壓根不像其原本的作風,心下一緊,看了一眼房門道:“你們夫夫二人怎的來了縣城,莫非出什麽事了?”

三人未免在過道堵了路,最後還是一道去隔壁房間坐下細說。

裴澈仍是不發一言地守在門口,兩邊房門都能瞧見,也不妨礙聽屋裏的對話。

戚燈曉倒了杯熱茶,茶水裏漂着清香的花瓣,一看就是自己帶的,而非客棧備好的。

熱水下肚,嚴之默哽在心頭的一口氣似乎終于順了過來,這才講起昨日兵荒馬亂的一夜。

待最後一字落下,戚燈曉以帕掩口,半晌沒說出話來,門邊的裴澈聽了個清楚,眉心緊鎖,顯出深深的紋路。

戚燈曉再開口時,已斂住了情緒,唯有眉宇間擔憂未散。

雖先前每次談生意,做主的都是嚴之默,姚灼在生人面前和他裴哥一樣,是個寡言沉默的性子,可他卻覺得姚灼很合自己眼緣。

總想着尋個機會,兩人好好聊聊,興許能成好友也說不準。

因此眼下的揪心渾然不作假。

“既而今骨頭順利接上,那大夫又是個有些名氣的,想必問題不大,你也莫要太擔憂了。你的身子骨素來薄弱,可別到時候灼哥兒未好,你便倒了。”

又寬慰道:“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灼哥兒若因此治好了舊傷,也是好事一樁。老話講,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嚴之默放下茶杯,緩聲道:“我也是如此想的,灼哥兒過去日子便苦,遇上我,也未過幾日舒心日子又逢此難,只希望這是他命中最後一劫,此後順風順水,逢兇化吉。”

戚燈曉莞爾道:“是了,這人各有命,卻并非不能化解。縣城西郊有座華亭山,上有華亭寺,很是靈驗。實不相瞞,我先前至華亭山求子,如今正好趁此機會來還願,等我屆時替灼哥兒求個平安符。”

其實按理說嚴之默去會更靈驗,但當下姚灼身邊肯定是離不開人。

“我代阿灼謝過戚掌櫃。”

說罷後,又問起戚燈曉夫夫二人為何在此,聽起來還願只是順路為之。

戚燈曉望一眼門邊的裴澈,右手輕撫腹部,氣質柔和,“還不是為了肚子裏這調皮貨,我也是來縣城尋大夫開個調養的方子,醫館離此也不遠,就是前面過一個街口的安順堂。”

嚴之默也為這将要到來的新生命而歡喜。

“不知我與阿灼何時能有這般好福氣。”

戚燈曉作為過來人,淺淺勾唇道:“你們才成親多久?該有的總會有的。對了,若等灼哥兒醒了,我也想去看看他。”

“阿灼見了戚掌櫃定是高興的,等他醒了,我便來告知您。”

閑話完畢,嚴之默離了房間,正巧小二來了二樓。

嚴之默便省的下去一趟,點了些餐食。

裴澈也吩咐了小二兩句,安排停當,各自回了房。

幾條彈幕冒出來,活像牆角聽八卦的,探頭探腦。

【灼哥兒知道默寶已經在想生包子的事了嗎哈哈哈】

【這兩人的顏值生出來的孩子多好看我已經不敢想】

【哎呀好糾結,又想他們男孩女孩哥兒一樣生一個,湊個美滿,又心疼灼哥兒……】

【前面的,你比主播想得還要遠(點煙)】

姚灼這一覺也睡得頗久,堪堪醒來時已是傍晚。

嚴之默扶他起來吃了些粥湯小菜,吃完後,戚燈曉來這邊略坐了坐。

兩個哥兒說話時,嚴之默怕有什麽自己不方便聽的,便親自去梁氏醫館請了梁大夫來施針。

原本以為施針就是輔助治療的一部分,沒想到針刺下去,似還痛得很。

姚灼這會兒是清醒了,總覺得人前丢臉,把頭埋在嚴之默的懷裏不肯擡起,一雙手垂在一旁,拳頭都攥出青筋。

足足熬了半個時辰,梁大夫也抽走最後一根銀針,棉被重新蓋好,姚灼渾身都教疼出來的冷汗濕透了,一想到這樣的罪還要來兩回,嚴之默都恨不得以身代之。

他如何煎熬的,彈幕裏的鐵粉也都差不離。

【每天這老頭一來,我就不敢看了,我可憐的灼哥兒QAQ】

【這一天天的,感覺默寶還沒灼哥兒休息得好,臉色越來越差了】

【住院的難受,陪床的辛苦,所以家人們,身體健康真是比什麽都重要!】

之後兩日,便也是這麽過的。

姚灼靠着嚴之默給的止痛片,換來不少安睡的時辰,不知是否因為這個緣故,精神恢複地要比想象中要好得多。

第三天梁大夫施針完畢,仔細查看了傷口,又診了脈,便說明日起可以回家養着了。

小藥童呈上密密麻麻三張紙,一張是藥方,另外兩張都是休養時需注意的。

嚴之默仔細收下,随後結清了診金。

當初帶出來的四十多兩,眼下就還剩十多兩的樣子,再抓完藥,恐怕就不剩什麽了,而且按照梁大夫說的,往後至少三個月,藥都不能斷。

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也在意料之中。

反正錢沒了還能再賺,嚴之默在這件事上并不過多焦慮。

當晚裴澈來了一趟,說是他和戚燈曉明日一早也要啓程回白楊鎮,他們是趕自家驢車來的,雖比不上馬車,可也比牛車強許多。

速度更快,後面的車棚也能遮風擋雨。

不妨就正好讓戚燈曉一個孕哥兒帶着姚灼這個傷患坐在車棚裏,嚴之默和裴澈在外趕車,順路将兩人捎回去。

嚴之默思索一番,并未拒絕。

他原本也打算在縣城裏雇車回村,雇到合适的也不易,何況回去數個時辰,也怕路上出個差池。

若是跟着戚燈曉和裴澈,但說裴澈那身手,就能帶給人不少安全感。

事實證明驢車真的比牛車快不少,回時比來時快了大約三分之一的時間。

到了鎮上,戚燈曉先回了西窗閣,裴澈又趕車把嚴之默和姚灼一路送回了村。

驢車一進村口,就吸引了一幫人的目光。

像石坎村也是不富不窮的普通村子,牛車都只有麻三一家有,遑論貴上好幾倍的驢車了。

因為驢這種牲口在鄉野總不如牛更實用,所以買的人少,倒是鎮上城裏買不起馬的人家,往往都會買驢。

因而車子後頭很快墜了一堆好奇的小孩子,還有些跑得快的在村子裏各處嚷嚷,說是來了輛大車。

村裏少有熱鬧看,一時間不少人都聚在了唯一一條村中主路的兩側,果然就見一頭毛驢拉着車,帶出一陣滾滾煙塵,車架上坐着一個模樣堅毅的漢子,面生得很,但旁邊坐的,可不就是嚴童生嗎?

如此車裏的人是誰就呼之欲出了。

一群人議論乍起。

“看樣子是灼哥兒從城裏醫館回來了,也不知那條腿保住沒有!”

“哪可能保得住?一條好腿也禁不住那樣摔!況且本來都跛了好幾年了!”

“倒不知從哪裏來的錢,還雇得起驢車,這從城裏回來不得好幾十文吶?“

“先前我還以為是買了驢車,原來不過就是雇的。”

“哎呦,那人家起碼也雇得起。”

“那嚴童生懂什麽,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

驢車最後在嚴家老屋前停穩,嚴之默在裴澈的幫助下把姚灼背進了屋。

裴澈風風火火,放下人就趕車回白楊鎮了,連口茶都沒喝。

嚴之默歇了口氣,等姚灼在床上躺好,就開始起身生火燒水。

家裏冷清了數日,什麽現成的東西都沒有,不過才剛引了火,院門外就有人叫門了。

方三嫂鄭霜兒胳膊上挂着個小籃子,正墊着腳張望,嚴之默見是她,連忙把人請進來。

她快言快語道:“我家那口子還在地裏,我在竈房做着飯呢,就聽大娃子進來說,你們回村了!我想着你們回來冷鍋冷竈,定也沒心思燒飯,正巧我今日做的青菜面疙瘩,還有幾個新貼的餅子,你們拿去吃。”

小竹籃遞上前,裏頭是兩個被幹淨棉布蓋着的大瓷碗。

屋裏的姚灼大約也聽到了外頭的聲音,努力揚聲問:“夫君,可是有人來家裏了?”

嚴之默應了一聲,又轉過被方三嫂扯着問:“灼哥兒的腿傷如何了?”

嚴之默道:“大夫說回家好好養着,三個月以後便能下地了。”

方三嫂拍拍心口,雙手合十拜了拜,“阿彌陀佛,三個月就三個月罷,要不是他那個挨千刀的爹當年不舍得出錢治,說不定當年也能治好!”

大約是聽說姚灼恢複得好,鄭霜兒也有了笑模樣,當即把飯菜給了嚴之默,朝屋裏走道:“你去忙着,我進屋裏陪灼哥兒說說話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差一點就能趕上了!(陰暗爬行)

預收改了一個新名字,之前的有點長,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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