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2015年4月5下
上了車，楊景櫻系好安全帶，在手機上設了個提醒。
“明天要再轉一萬給汪濤姐，網銀限額五萬。”她說道。
“拿我的轉。”趙楷把手機給她，“網銀密碼是我們認識那天。”
楊景櫻對他甜甜一笑，他的生活，到處都是她，他對她的在乎，她從來不需要懷疑。
想了想，用趙楷的手機轉了剩下的一萬給汪濤，他倆畢竟是自己人，還是先把錢還給汪濤，他們之間慢慢算。
“當律師的，真的厲害，分析人性分析的太到位了，你爸媽的弱點都被他們拿捏住了。”趙楷發動車子，“也好，你每個月給你媽1000塊錢，也算是對外婆有個交代。”
她點點頭，他太懂她了，她對她母親的感情很複雜，她恨她，可是她又不能完全和她割裂，畢竟她是外婆唯一的女兒。
回到家，楊景櫻迫不及待地打開外婆留下的筆記本，細細讀了起來。
趙楷泡了杯茶給她，楊景櫻把本子攤在茶幾上和他一起看，外婆寫的字有些是繁體字，很有風骨，雖然不及她受過專業書法訓練的字那麽好看。
趙楷閱讀速度很快，楊景櫻看完一頁的時候，他早就讀完兩遍了，他所受到的震撼，一點都不亞于楊景櫻。
有些事情楊景櫻是知道的，比如外婆為什麽讓她學那麽多課餘的東西，比如外婆和他們那一輩人大多數傳統的家長一樣，信奉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當時楊景櫻決定考上外學語言，外婆還有過小小的反對，希望她考同濟，華東理工之類的理工科學校，或者退一步考財經類學校，希望她能有她所認可的一技之長，但是最後還是屈服于外孫女的夢想，全力支持她了。
外婆還記錄了不少楊景櫻不知道的東西。
畢竟，楊母是外婆唯一的女兒，外婆還是對她有割舍不掉的感情，在計劃給楊景櫻買房的時候，外婆跟她母親商量過，由外婆出首付，她父母還貸，給楊華軍買一套房子，外婆當時認為，楊華軍這一輩子是不會有大出息的，上海的房價遲早會變成天價，有能力，就趕緊買一套，要不以後沒房，結婚就麻煩了。
父母拒絕了，每月一千多的房貸，他們不樂意背，她母親對外婆說，華軍結婚就用你的房子。
外婆心涼了，當時楊華軍已經十七八歲了，最快五六年就要結婚了，她就沒想過，兒子用母親的房子結婚，她的母親住哪裏？
外婆把她的心理變化記錄地詳詳細細的，外婆說，雖然理智上早已認清唯一的女兒是個沒良心的人，外孫女小時候差點被餓死，她就認清了女兒的本質，可是多年的母女感情讓她一次次地原諒，直到這次，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Advertisement
原本外婆還是留了不少錢存在自己名下的，一次性全拿出來給楊景櫻買了房，原本外婆只是想用一小半的錢給楊景櫻買一套小房子傍身，另一大半的錢給楊華軍買婚房，她自己的房子留給女兒養老，當時的她，還是很顧念女兒。
“原本我想着我把小櫻培養地很優秀，她可以憑着自己的能力一輩子衣食無憂甚至大富大貴，她的樣貌和才華也能找到一個和她一樣優秀的丈夫，她基本上可以憑着自己的跨越現有的階層，我只要給小櫻留下一條退路就可以了；可迎新不一樣，她所嫁非人，華軍也不會孝順她，我也不希望小櫻和她的父母弟弟有過多的牽扯，我想給迎新留下足夠的錢，讓她下半輩子沒有負擔，可是她令我太失望了，她簡直是狼心狗肺，她的眼裏除了她那沒出息的兒子，連我這個含辛茹苦把她養大的老娘都不管了。”
“既然她不想背貸款，那我就給小櫻買大房子，錢放在手裏只會貶值，小櫻一畢業就有6000多的工資，扣掉公積金每個月只要還1000多，幹嘛不買？所有的錢我都留給小櫻，給了楊華軍全部給糟蹋完。”
楊景櫻的手都在發抖，她很自責，她一直覺得，她很優秀，她讓外婆很驕傲，她足以成為外婆的慰藉，她忽略了外婆對母親割舍不掉的母女親情，母親一次又一次傷害外婆，她完全沒有發覺，任由外婆一個人糾結痛苦。
“不是你的錯。”趙楷看她的眼淚一滴滴地掉下來，抱住她，“你不懂什麽叫做母愛，你自然不會知道外婆對你媽的糾結。”
她抱着趙楷哭，子欲孝而親不在，她此時才深刻領悟這句話。
趙楷翻過一頁，外婆不是以日記形式寫的，應該是發生一些事情，她才會記錄下來。
“給小櫻買完房，我名下的存款都沒了，之後所有的存款我都存在小櫻名下，我的毛病，說不定哪一天睡下去就醒不過來了，我不能給小櫻留下麻煩，幸好小櫻的房子買得遠，幸好我千叮咛萬囑咐小櫻，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買了房，我要是死了，楊華軍和他爹媽絕對會弄死小櫻，我要都安排好，小櫻到底還是年紀小，沒經過事。以前不讓小櫻學外語，現在想想，小櫻會三門外語，以後如果被她爸媽逼得太狠了，把兩套房子賣了，可以去很多其他國家，一切都好像是注定的一樣。”
楊景櫻默默地流着淚：“這個日子我記得，我弟好幾張信用卡欠了7萬多，我媽找我外婆哭，外婆把我媽趕走了，外婆身邊只有很少的錢，大部分錢都在我名下，我第二天就把錢拿給我外婆了。”
趙楷點頭，他能理解楊景櫻，要是她自己的錢，她肯定是不會拿出來的，可當時那些錢都是外婆的，她于情于理不能替外婆決定什麽，就把錢拿出來給了外婆，讓外婆自己決定給不給。
楊景櫻的行為，讓外婆欣慰于她教養出來的孩子懂進退，高情商，也欣慰于楊景櫻沒有遺傳到她父母的自私，同時又讓她擔心楊景櫻心太軟，書讀得太多對自己道德标準太高，會被她父母道德綁架。
所以她安排好了一切，方媽媽和外婆一樣，都曾是生産線女工，在外婆的鼓勵下，自學財會，成了一個會計，汪濤讀大學的時候，她父親工傷，一度經濟非常緊張，差點連學費都交不起，外婆毫不猶豫資助了汪濤的學費和生活費，也正因為如此，汪濤二話沒說做了外婆和楊景櫻的終身免費法律顧問。也正因為汪濤的存在，幫助外婆非常周密地安排了身後事，不留一點尾巴給楊景櫻的父母。
“外婆真的好了不起，不僅僅是見識眼界，更在于行動力，雖然我還沒有孩子，但是我可以理解她對你媽媽的感情，那個年代無依無靠的女人，帶着孩子離婚，可以說你媽媽是她的全部，是她活下去的動力，人老了心更軟，可是她卻可以做到完全割裂，這樣的行動力，我真是太佩服她了，外婆真的是生錯了時代，如果她晚生四五十年，現在一定是個女高管，甚至女政治家。”趙楷由衷地說，“哪怕那樣嚴苛的時代環境，外婆也完成了從泥沼中爬了出來這件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我真的好遺憾，沒能親眼見到外婆。”
楊景櫻點頭：“外婆代替我媽教養了我，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我。”
“也沒有今天的我們。”趙楷動情地說着，完全理解女友對她外婆的感情，為何四年前外婆病逝，她會幾近崩潰。
她繼續翻下去，汪濤說這本本子是外婆09年年底交給她的，也就是離外婆去世一年多以前，外婆從她大學畢業開始寫的，也就寫了3年多，內容不多。
趙楷和她一起看下去，差點沒氣死。
“我跟小櫻還沒回味完奧運會開幕式，迎新居然帶着她男人，讓我把小櫻嫁出去，40幾歲離過婚有個兒子的老男人，只比她小兩歲的老男人，可以當小櫻爸爸的老男人，氣得我心髒病都發了。”
趙楷看到這句話，立刻捧起本子，楊景櫻一臉疑惑，看着他：“我完全不知道這個事情。”
趙楷摟着她一起看下去。
同住一個小區的一個和楊景櫻的母親年紀差不多的中年婦女，有個弟弟，做生意發了大財，當時就是近億的身家，和老婆離了婚，有次到姐姐家做客，無意中看到了楊景櫻，對才24歲，又漂亮又充滿活力的楊景櫻驚為天人，此人臉皮厚度異于常人，得知她家的狀況後，更加肆無忌憚，直接提着禮物去楊夫楊母那裏提出要認識楊景櫻，楊父楊母自然是一口答應。
“我操。”趙楷大罵，“你才24，讓你和一個40多歲離過婚的老男人認識？！父母給女兒拉皮條？！這什麽人啊！”他本來對于楊父把他們的關系用“給他睡了”這樣的詞彙描述非常生氣，如今知道這段往事，更加氣了。
楊景櫻不像趙楷那麽憤慨，在她看來，她父母不賣她才是奇事。
“怪不得，奧運會開幕式看完沒多久，我外婆就住院了，她說天氣熱導致的，原來是氣出來的。”楊景櫻嘆道，“怪不得，那一陣子，我哥又開始天天接送我，我都那麽大了怎麽好意思，我哥就是跟盯梢一樣，除了上班時間，都盯着我。”
楊景櫻拿起電話打給楊華偉，開了免提。
楊華偉長嘆一聲：“妹妹，你爸媽真的不是人，原來我爸還不支持你和他們斷絕關系的，畢竟是他親弟弟，就這件事，我爸堅決支持你跟他們斷絕關系，他說你要是不跟他們斷絕關系，總有一天會被他們賣了。”
原來當時那人提着禮物去楊家的時候，恰好楊景櫻的大伯在她父母家竄門，他聽了暴跳如雷，大罵哪有24歲的大姑娘“認識”40多歲離婚過的男人的？他原以為弟弟夫妻倆和他一個想法，沒想到他們夫妻倆問清楚嫁女兒可以拿到的聘禮後，滿口答應。
“毫無禮義廉恥，不配為人父母。”楊華偉嘆道，“我爸原話，他說哪怕是舊社會，嫁女兒也是要嫁給年齡相仿的，也要考察對方的家庭，好好的大姑娘怎麽可能去給人家做填房？”
“哥，謝謝你。”楊景櫻嗓音有點哽咽，“那時候我還嫌你管東管西，我那麽大了還跟小孩子一樣看着我。”
“诶，小櫻啊，要是你被那不要臉的老男人怎麽樣了，你一輩子就毀了，被你誤會算什麽，你趕都趕不走我。”楊華偉感慨道，“我相信一見鐘情這種事，可是見了你一次，完全不了解你，就想娶你的，肯定只是貪圖你的年輕漂亮，年輕漂亮是最不值錢的，這種人，再有錢都不是良配。”
趙楷連連點頭，他對她一見鐘情，可是也是被她的才華和性格吸引才開始追求她的，如果她只是個空有外表的花瓶，想必他感謝過她以後就會轉身離去。
“你嫂子還擔心你，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我總不能24小時看着你，擔心你被你爸媽坑了，我爸擔心地不行，我當時就說，不出一個月，那老男人就不把你當回事了，果然，幾個禮拜，他就和幾個小外圍搭上了，立刻把你忘地一幹二淨。”
趙楷苦笑，還是楊華偉了解這種人的品行：“哥哥，謝謝你。”
楊華偉笑了笑，對趙楷滿意地不得了：“現在我把我妹交給你了，你小子可得好好保護她。”
趙楷笑着答應。
挂了電話，楊景櫻坐着發呆：“原來，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外婆和哥哥，把黑暗都擋在了我看不到的地方。”
“寶寶，你是幸運的，外婆和哥哥，還有你伯伯，你嫂子，都盡心竭力地愛護你。”趙楷笑道，“還有你侄子，空手道黑帶了都。”
楊景櫻笑了笑，侄子楊睿已經跟趙楷差不多高了。
趙楷摟着她繼續看，這篇外婆寫得很長，痛斥楊父楊母，後悔當年只顧着生存沒有教好楊母，後悔早就知道楊父品行不端沒有阻止楊母和他交往結婚，深深擔心楊景櫻在她死後會被女兒女婿害死。
外婆在這一篇裏面，詳細記錄下了她死後的安排，財産方面，全部留給楊景櫻，交給汪濤處理，楊景櫻的人身安全，就交給楊華偉，說已經交代好楊華偉，勸楊景櫻出國讀書，可以去德國找她大學裏的男朋友，她知道楊景櫻當時選擇留下，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考慮到她年紀大了，楊景櫻不忍心讓她一個人。
趙楷看了苦笑，更加遺憾他沒能見到外婆，他還是有自信外婆會喜歡他的。
“我哥倒沒堅持讓我離開上海，我哥還是有自信能夠護住我的。”楊景櫻笑道，“要是沒有我哥隔離他們，我估計會跑，當然基本不會去德國，畢竟我不會說德語，最有可能就是法國美國，法國的話，和他很近，那真是一切皆有可能了。”
趙楷打翻了醋壇子，緊緊抱着她。
“傻瓜。”她笑道，勾着他的脖子吻他，看着他滿臉委屈，抱住他，“老公，你知道我今天知道了這些事情，多麽感激我哥，一方面是感激他盡心竭力保護我，另一方面就是感激他，要不是他，我就不會留在上海，自然也沒機會遇見你。”
他臉色好點了：“被你賣了還幫你數錢。”
她樂了：“大傻瓜。”她珍惜這得來不易的生活，她都不知道，平靜的生活中潛藏了那麽多暗礁，如果不是外婆，不是堂哥，她哪能等到眼前的人，和他心心相印。
之後的幾篇，外婆寫得非常理智，記錄了很多過去的生活中，她的父母拒絕撫養她，也拒絕付撫養費的事情，或許外婆怕以後有法律糾紛，這些能夠作為她父母沒有撫養過她的證據。
最後一篇：“最近這身體越來越不對勁，迎新馬上退休了，她就有更多的時間來跟我鬧房子的事情了，我怕是沒幾年好活了，該記的都記了，交給汪濤，希望小櫻不要被她那對倒黴爹媽影響，希望小櫻可以好好生活，事業成功，還有一個疼愛她的丈夫，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好好過完這一生。”
楊景櫻放聲大哭，趙楷抱着她也紅了眼圈，外婆對她的愛和希望，都通過文字留給了他們。
“外婆對你的希望，你都能實現，事業成功，疼愛你的丈夫，可愛的孩子，不到三年，你都能實現了，外婆會很開心的。”
她點頭，沒錯，外婆幫她鋪好了路，她還不能走好，她怎麽對得起外婆？
趙楷抱着她安慰她，他口才一般，只是抱着她反複說着，他會和她一起，完成外婆對她的期望，他會一直守着她，保護她。
女人傷心的時候，也只要聽這幾句話，她靠在他懷裏，漸漸止住了哭泣，逝者已矣，她必須向前看。
“趙楷。”楊景櫻很少這麽連名帶姓地叫他，她轉過頭看着他，勾着他的脖子，“謝謝你，不嫌棄我背後這樣的父母，這樣的家庭；謝謝你，這麽保護我，把我當成掌上明珠；謝謝你……”
“閉嘴。”趙楷臉紅了，吻住她，封住她的嘴，“不許這麽客氣，就我們兩個人，不許連名帶姓叫我，叫老公，叫親愛的，叫寶貝都行，我的全名不是你叫的。”
她笑得風情萬種，摟着他的脖子點頭。
“手表八萬塊？”趙楷拿起她的手，看着她手腕上的手表，他對這種東西一竅不通，孫琳不說，他只當是個普通的手表。
“七萬不到，瑞士買的，沒國內那麽貴。”她笑了笑，幾年前去法國找何夕玩，她倆在歐洲轉了一圈，在瑞士順便買了塊好表給自己。
他點頭：“咱倆結婚的時候，買對好的表，現在麽，20萬預算，等十周年紀念日的時候，買更好的。”
她笑：“不嫌棄我敗家啊，幾個月工資買個表。”
“這叫啥敗家？敗家怎麽了？我樂意。”他笑道，“別說你自己掙得比我還多了，哪怕你掙得不多，你有房有車，穩定工作，買點奢侈品有什麽問題？”
她笑着點頭。
“老公去法國給你買包包，你看好了啊，到時候把圖片發給我。”他笑道，“我一定不會買錯的。”
她點頭：“我要買香奈兒。”
“買。”他笑道。
“三萬多呢。”她抱住他。
“買啊。”他親了她一口，“我一個月就掙回來了，你怕我不舍得？”
她搖頭：“你太寵我了。”
“我不寵你寵誰啊，傻丫頭，好容易有老婆可以寵。”他捏了捏她的鼻子，“你父母沒給你的，我都給您，加倍給你。”
她靠在他懷裏，笑道：“我愛你。”
低頭吻住她，在她耳邊說道：“愛要用行動表示，晚上穿黑色那套。”
她點頭，同居兩個月來，他們磨合地非常好，剛開始她還會害羞放不開，漸漸地配合地越來越好，她開始只是配合他，越來越親密以後，她放下了矜持，把他迷地神魂颠倒。
低頭吻她，他快醉倒在這甜蜜的氣氛中了。
“寶貝兒，我真心感謝外婆帶走了你，你沒有被你爸媽養大。”趙楷還是對她父親那句“平白無故給他睡了”耿耿于懷，他一直把他們的愛情放在很神聖的位子上，不容他人亵渎。
“我爸媽也算青梅竹馬自由戀愛，要說也是門當戶對三觀一致，我也不太能理解，照理說他們也是因為愛情而結婚的，怎麽就能把男女的感情，夫妻之間正常的親密關系理解成買賣關系。”楊景櫻知道他在糾結什麽，“夏蟲不可語冰，我們沒必要去理解他們的思想。”
他點點頭：“我挺心寒的，重男輕女也就罷了，這麽說自己的女兒，你不是男人可能無法理解，雖然我還沒當爹，可是我可以想象，男人對自己的女兒，那種恨不得隔絕全天下臭男人的想法，要是知道女兒有了男朋友，只會哭哭啼啼覺得女兒長大了，拿着槍指着女兒的男朋友警告他不許欺負女兒。”
楊景櫻哈哈大笑，還沒當爹呢，就開始想象自己的傻爸生活了。
“誰睡誰還不一定呢。”楊景櫻笑道，摸着他結實的小腹，“是不是啊。”
他想到他們第一次的時候，完全是她推倒了他，要不然說不定到現在他還在憋着做君子呢，點了點頭，埋頭到她頸間，裝腔作勢地說道：“你睡了人家，要對人家負責。”
楊景櫻大笑：“這麽帥的小白臉，姐姐一定負責，姐姐一定娶你。”
趙楷大笑，拉過她深吻。
“趙醫生，要是你的病人看到你這一面，大概沒人敢找你看病了吧。”楊景櫻膩在他懷裏，調笑道。
“這是楊景櫻專屬的趙楷，別人是看不到的。”趙楷笑道，“只屬于你一個人，同樣的，你剛才尖叫着哭出來的樣子，也只屬于我一個人。”
她笑着點頭，回憶着剛才那段酣暢淋漓的□□，她一直不明白為何自己會用哭來表達高潮，反正她十次高潮九次哭，大概她是雙魚座的眼淚過于充沛吧。
她不得不承認，高質量的□□，是解壓的利器，她剛才還是滿身負能量呢，和他在沙發上大戰三百回合，現在立刻覺得神清氣爽，滿身正能量。
趙楷有的時候被不好溝通的病人搞得心力交瘁，回來就要和她恩愛一下，說是能解壓，她現在也能理解了。
膩歪了一會，她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表看了眼，還有時間。
趙楷打起精神，幫她一起去書房掃描外婆的本子，汪濤說得沒錯，這東西還是由汪濤保留比較好。
“不知道那個孫琳什麽來頭，怪怪的，手表包包項鏈也就罷了，都是大牌知道價格不奇怪，連我的衣服鞋子價格都那麽清楚，可是她自己穿的都是快消牌子。”她忍不住把話題扯回到她父母身上。
他點頭：“首先她不可能是你這種高薪小白領，看着就不像，有自己事業的女人怎麽可能看上連工作都沒有的男人對吧？也不像富二代，真要是富二代獨生女，你弟弟就不會巴着你外婆那套老小區的小房子了。”
她點點頭：“那估計就是和我弟弟一樣的弄堂公主。”她諷刺地笑着，“我弟弟有多誇張，收集什麽限量版的牛仔褲，全球就幾十條那種，幾千幾萬花上去。”
趙楷搖頭：“就他這身材，100萬的牛仔褲穿上去也是個死胖子。”
她大笑，贊賞地摸了摸他結實的小腹，被他抓住手放到嘴邊親了兩下：“他有工作的時候，辦了信用卡，兩三天就拉爆了，我爸媽真的是一點存款都沒有，有多少被他花多少，銀行催款電話打過來他們都傻眼了。”
趙楷搖頭，但是不同情她父母。
“他21歲的時候外婆去世的，18歲到21歲，外婆給他填了将近10萬的信用卡賬單。”她嘆道，“外婆的本子裏也寫了，其實之前有過一次五六千的，我爸媽拿出來還了，後來一萬多，我外婆身邊有現錢給了，七萬多那次，我外婆身邊哪裏可能放那麽多現金，所以我去銀行拿錢出來還的，那幾天我擔心地要死，外婆心髒一直不舒服，上班的時候每隔幾個鐘頭就要打電話回家。”
“敗家子。”趙楷搖頭嘆息，“你哥哥挺好的，雖然學歷不高吧，可是很有責任心，講道理。”
“大伯是老大，困難時期，他和爺爺一起撐起一家，很有責任心，我爸是小兒子，上頭還有兩個姐姐，我奶奶又那麽重男輕女，你懂的。”
他嘆氣：“你奶奶現在在養老院？”
“嗯，癱了。”楊景櫻不帶一絲感情地說，“她原本死活不肯去養老院的，讓我大媽媽伺候她，她對我大媽媽可壞了，擺舊社會婆婆的譜，我大伯來軟的，硬頂着自己伺候我奶奶，我奶奶又心疼大兒子，想讓我媽伺候她，我弟嚷嚷幾句說我媽伺候你了，誰伺候我，我奶奶又舍不得了，只能答應去住養老院。”
趙楷皺眉：“這都什麽人啊，你大伯腦子清楚，自己爹媽自己孝順，要是自己父母把兒媳婦當女兒，将心比心，想必你大媽媽自己也會去照顧你奶奶的，什麽年代了還當舊社會呢，舊社會女人都靠男人養的，如今男人女人一起掙錢，憑什麽天經地義讓女人伺候全家？”趙楷從小就在父母男女平等的教育下長大，奶奶生病的時候，都是他父母親自照顧奶奶，他大學時候暑假回家，奶奶生病住院，便秘，他親眼看着父親二話沒說戴上手套給奶奶摳，他自己學醫的，不會覺得惡心，但是也挺震撼的，事後父親教育他，他是奶奶親生的，小時候奶奶也是這麽伺候他的，奶奶老了反哺天經地義，奶奶沒有女兒，就剩下他這個兒子了，他親力親為毫無怨言，他媽媽願意幫他，他心懷感激，但是絕對不會覺得理所當然，他母親對奶奶也是極好的，平時給奶奶洗澡什麽的，不生病時候的老人還是要尊嚴，不喜歡異性的兒子動手，平時都是他母親幫奶奶洗澡，當然趙楷從小看着，奶奶對母親也是極好的，母親伺候老去的奶奶，也是心甘情願毫無怨言的，母親也直言，婆婆把她當女兒，她自然會把婆婆當媽。
楊景櫻點頭，她絲毫不懷疑趙楷說這話的真心程度，天天在一起，他在尊重女性這方面真的是絕對滿分，不僅僅對她，平時言談中，他對其他女性的評價，也能讓她相信他是個非常尊重女性的男人：“我奶奶的房子租出去了，她在養老院裏，我大伯天天去看她，兩個姑媽雖然住的遠但是每周也去兩三次，我爸，一個月去一次還哼哼唧唧的，我大媽媽時常覺得不平衡。”
趙楷搖頭：“所以我能理解外婆的自責，她知道你爸是怎麽樣的人，但是沒有阻止你媽和他結婚。”
楊景櫻搖頭：“我看過我爸媽結婚證，1983年底領證的，我是84年2月出生的。”
“未婚先孕？”
楊景櫻點頭。
“外婆想阻止也沒辦法了，外婆思想再先進，那時候恐怕也接受不了未婚先孕不結婚這種事。”趙楷感嘆道，“你媽求仁得仁。”
趙楷想了想說道：“外婆是好人，幸好她有你這樣的孩子，她不至于太遺憾。”
她笑了笑：“我想着，要是我讀書的時候更努力一點，清北就不想了，好歹考個複旦交大，同濟也好，讓我外婆更高興。”
他笑：“外孫女會說三門外語，已經夠厲害了，現在外孫女婿是協和的博士，外婆一定很得意。”
她笑着抱住他，是啊，外婆如果還在，看到他一定很高興，外婆最喜歡讀書好的小孩了，時常念叨她不應該顧及她，應該繼續讀書，應該出國之類的。
“你沒再繼續讀書，因為外婆對吧。”他原本想不通為何成績很好的她沒再繼續讀書，她的室友們全都繼續念書了，知道了她的事情，他也想通了。
“嗯，哪能讓外婆繼續供我讀書。”她笑道，“其實也不能這麽說，我當時的成績吧，考同濟還是有希望的，老師都讓我拼一把，但是我初中的時候，看了很多外國小說，那時候我就想當翻譯，把楊绛先生作為我的人生目标，所以我還是瞄準上外法語系，不過我讀了一年，知道了現實的殘酷，不讀到博士沒辦法做一個好的翻譯，我知道我沒這個耐心做學問，放棄了，乖乖地選了會計當輔修課，調整人生方向了，不做翻譯，也沒必要繼續往下讀了，畢業以後我考ACCA，CPA，也不算放棄了繼續讀書。”
他贊善地看着她：“以後想讀MBA？”
她點點頭。
“想去美國讀？”
“巴黎高商也行，美國首選。”她老實地說，這在她的人生規劃之內，她早就存夠了學費，只是現在她在現在的公司，還沒拿到經理擡頭，等拿到了經理擡頭，她會認真規劃，不過規劃的時候，還沒認識他。
他點點頭，糾結了一會。
“別多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只要我們願意溝通。”她笑道，“我原本那麽熱切把楊绛先生當我的偶像，讀了一年大學就放棄了，人生的規劃會随着現實不斷調整。我想讀MBA的時候，身邊的男人都看不上，壓根沒想過有結婚生孩子的一天，現在不一樣了，我會重新規劃。”
他點點頭：“延後幾年，等到我們老了退休都不知道延遲到幾歲了，你的職業生涯還有近30年，延後兩年給我和我們的寶寶，生了孩子，我跟你去美國，你讀書，我當家庭主夫照顧你們。”
她咯咯直笑，幸福感滿溢，她太愛他了，她一定會和他一起争取他父母的認同，不嫁給他會是她終身的遺憾。
“上海有個學校叫做中歐國際工商學院，國際排名前20吧，就在金橋那邊，開車過去大概20分鐘？”她笑道，“我做的妥協，就是把美國的學校換成中歐國際，讀MBA主要還是建立人脈，我們既然決定在上海長期發展，自然是上海的人脈更重要。”
他笑着點頭，又一個重大事項達成一致，胸口的一塊大石頭落下了，說實話，他知道家庭和事業，想要兩全其美太難太難，她為了他願意妥協，他自然心懷感恩。
“你負責生就好了，生下來全交給我，不母乳也行，我也沒喝過muru，這不挺好的。”
她大笑：“要是個兒子，跟你一樣戀胸，萬一他找不到大胸的女朋友，我可太對不起他了。”
“女兒。”他糾正道，“我們還是用虔誠的信念，期待一個女兒吧。”
“迷信。”她笑。
作者有話要說： 心好累，尺度無法把握，寫完這本不想寫了，怎麽改都過不了審，再删下去，男女主角連親都別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