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秋天裏的第一把火
宋要武今天還要趕回場部, 臨走前又跟楊君蘇聊了幾句，鼓勵她好好幹。
楊君蘇認真地說道：“宋科長，我沒想到你會把這個重任交給我, 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宋要武放心地離開了。
宋要武一走, 楊君蘇就去找萬昌春商量：“隊長, 現在我們的勞動效率不高，大家的積極性也一般。我建議把大家分成十幾個小隊，十個人一組, 幾個強的帶兩個弱的。咱們來個評比。每天我會記錄大家的成績。”
萬昌春不贊同地說：“那多麻煩。現在大家不是幹得好好的嗎？”
“宋科長說了，咱們開墾的荒地太少了。”
萬昌春無奈道：“随你吧,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楊君蘇和氣道：“好的。謝謝你的支持。”
萬昌春一臉迷惑：我支持你什麽了？
當天晚上下工後, 楊君蘇就召集女子宿舍裏的人，跟大家讨論怎麽制定政策。
讨論的第一個主題是分組。
李衛紅建議把他們女子單獨分成一組, 跟男同志競争。
杜娟卻說道：“我建議男女混合分組, 這樣也有利于大家團結，也方便楊姐工作的展開。”
李衛紅争辯道：“誰稀罕團結他們。楊姐有我們支持就行了。”
杜娟平靜地道：“我們女同志才多少人？隊裏的成員大多數都是男同志。”
說着她看向楊君蘇：“你要想當領導就必須贏得一部分男同志的支持。因為将來跟你共事的領導和同事大多都是男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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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君蘇怔了一下, 欣慰地看着杜娟：“娟妹,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想法的。”
杜娟抿嘴笑了笑。
這件事先擱置在一邊，第二項是炊事班的事情。楊君蘇想換個廚子。隊裏的廚子叫王明明, 人稱王胖子，他爸是食堂的廚子, 大家也默認他會做飯, 結果他的飯做得比他爸還難吃。另外兩個人純粹是來混日子的。有人向萬昌春反應過這個問題, 但萬昌春不敢得罪人, 他覺得飯菜做熟就行, 就一直拖着沒解決。
楊君蘇向大家打聽, 問隊裏誰廚藝好。
鄭歡給她推薦了一個人，這人叫陳波，他爸是鎮上國營飯店的廚師，手藝比食堂師傅好多了。他以前在家也經常做飯，只是這次不知怎麽回事，沒進炊事班。
陳波，楊君蘇有點印象，白白胖胖的，眯縫眼，他做正常表情時，你也覺得他在笑。前幾天還跟她要過艾蒿。
楊君蘇在筆記本上記下陳波的名字。
大家積極獻計獻策，一直讨論到很晚才休息。
第二天吃早飯時，楊君蘇特意去找陳波談話。
陳波一聽楊君蘇要他當廚師，便連連擺手：“副隊長，我跟你說實話，我這輩子都不可能碰鍋鏟了。”
楊君蘇問道：“為什麽？我方便知道原因嗎？”
說到原因，陳波支支吾吾，臉都紅了。
楊君蘇大膽推測，合理求證：“你喜歡的女孩子不喜歡你做飯？”
陳波紅着臉嘿嘿一笑，算是默認了。
楊君蘇遺憾地說道：“這女孩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有個會做飯的對象多幸福啊。我有一個朋友就想找個會做飯的對象，她說會幹家務會做飯的男孩都特別有魅力。”
陳波的小眼睛都瞪圓了，張了張嘴，問道：“真的？你真有這樣的朋友？”
“那肯定有，我這人從來不說慌。”
陳波激動地說道：“我也不騙你，我也有一個朋友，他就愛做飯，還愛養花養貓養狗，長得還好看，就是年紀小點。”
楊君蘇笑道：“那真是巧了。”
楊君蘇本來只是随口一提，沒想到陳波卻認真了，繼續深入這個話題：“楊同志，你那個朋友今年多大了？除了要求會做飯，對男方還有別的要求不？”
楊君蘇随口說道：“年紀跟我差不多大吧，要求也簡單：會做飯做家務，不啰嗦，長得不醜。”至于為什麽說長得不醜，因為長得帥得太少了，可遇不可求，只能把标準降低，不醜就行。
陳波神态複雜，語氣中帶着一絲惋惜：“我那個朋友條件都符合，長得不但不醜，還很好看。就是年紀小點，他今年才十五，要不然，咱可以介紹他們認識認識。”
楊君蘇：“……”才十五你說什麽？我可不能禍害祖國的花朵。
她說道：“陳同志，你這心操得未免太早了吧，十五歲正是上中學的年紀，怎麽就想到找對象呢？”
陳波嘿嘿一笑：“嗐，還不是大家都說他這性子将來不好找對象，我做為哥們，就提前替他操點心嘛。”
楊君蘇趕緊把話題拉回來，可不能越扯越遠了：“陳波同志，我看得出來，你也是對美食有追求的人。”
陳波連忙搖頭否認：“我對吃的沒什麽追求，真的，我的生活挺艱苦樸素的。”這年頭追求美食可不是什麽好名聲，那叫貪圖享受，是小資産階級情調。
楊君蘇笑道：“你放心，我這人不會給自己人亂扣帽子的。我認為，追求美食是人的天性，民以食為天嘛。也就是咱新社會才能這樣，擱舊社會，咱們這些窮苦百姓能不餓死就算不錯了，哪還能吃上美食？資産階級追求美食，那是堕落，是純粹的個人享受。我們無産階級吃美食，那是為了更好的革命。”
陳波：“……”
他默然片刻，佩服地說道：“楊同志，你說得都對。”
楊君蘇接着說：“我說你對美食有追求，是從你的體型和氣色上推測的。”
陳波：你就想說我又白又胖呗。
楊君蘇話鋒再一轉：“我記得你初來時，有女同志私下裏說你白胖水靈，在一衆黝黑蠟黃的男同志格外亮眼，是男子宿舍的一朵白蘭花，再看看你現在，這朵花都快幹癟了。”
陳波沒想到女同志對自己竟是這麽好的評價，先是竊喜再接着一聲嘆息，他确實餓瘦了，這朵花都快枯萎了。
楊君蘇再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咱們吃不好，怎麽幹革命啊。”
陳波無奈道：“我不但吃不好，還睡不好，天天挨蚊子咬，真羨慕你們女生宿舍，還有蚊帳。”
“陳同志，你要答應進咱們炊事班，我保證過幾天就給你們解決蚊帳的問題。”
陳波不信：“真的？”
“那肯定。我這人一向最講作用，要不然隊裏的女生能服我？”
陳波還有一絲擔心：“可是女同志會說一個大男人天天圍着鍋臺轉沒出息。”
楊君蘇嚴肅地說道：“陳同志，說這種話的人都有問題，她不但侮辱了男人也侮辱了女人。圍着鍋臺轉就沒出息了？她們的媽媽奶奶就沒出息嗎？你看看國營飯店的廚子，各大飯店的名廚都是男人。我跟你講，男人比女人更适合做飯。”
陳波點頭：“好吧，你說得都對。”
楊君蘇終于勸動了陳波，他同意去試試。
楊君蘇再去炊事班找王明明三人商量，誰知王明明一聽她的話，一點沒有要溝通的意思，白眼一翻，直接硬氣地撂挑子不幹了。
“行，你嫌我做飯難吃是吧？我還就不幹了。我還不樂意做這破飯呢，天天煙熏火燎的，我去開荒。”
說完他拽着另外兩人就走。
楊君蘇也沒挽留他，和氣說道：“我這人一向民主，我尊重你們三個的決定。”她本來只想換掉一個主廚，既然對方願意配合，那幹脆全換掉算了。我離了你張屠夫還得吃帶毛豬？
王明明三人本來只是想威脅楊君蘇，就等着對方軟言軟語地來求着他們回去。沒想到楊君蘇竟然來真的，他們也傻眼了。
楊君蘇轉頭問陳波：“咱們隊裏還有誰會做飯？”
陳波還真給她推薦了一個人：“跟我挨着的那個張和平也會做飯，還愛吃。天天沒事就跟我聊吃的，大晚上的，越聊越餓。”
“你去問他，願不願意來。”
陳波去問，張和平果然願意來。
還差一個人，楊君蘇又去問隊裏哪個女同志願意來炊事班。高潔表示願意。現在人員齊了。昨天宋要武又剛送來米面糧油，物資十分充足。
楊君蘇說道：“廚房的事我就交給你們三個了。我去安排一下別的事，你們有什麽需要就讓小高來找我。”
三人點頭。
楊君蘇去跟萬昌春商量分工的事。
萬昌春見她竟然來真的，不贊同但也不阻撓。
楊君蘇直接把全隊分成十個小隊。每隊十二人，選一個小隊長，自己選。
全隊每周進行一次評比，前三名有紅旗。第一名的隊員有享受炊事班加餐一次的特殊權利。
楊君蘇還嫌不夠，她說道：“過幾天回一趟場部，把這個建議寫成書面報告，遞交給場裏，并給大家申請十面隊旗。再要個大黑板，弄個黑板報，等到墾荒結束，我會把此次批評的內容和大家的表現寫成稿子投稿到總場，看看能不能上咱們農場內刊。”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個新隊長挺能折騰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