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紅星出現，群星燦爛

今天是星期天, 分組活動已經進行了一星期，可以進行評比活動了。

正好下午不用出工，楊君蘇就叫上萬昌春陳波李衛紅小路等人, 幫她一起統計各小隊的開荒分數, 算的是總分, 包括這一星期來的開荒畝數、開荒質量、隊員配合程度、團結和諧程度等等。

幾個人經過半小時的計算評比，終于算出結果。第九小隊得分最高，是第一名, 第二名是七隊，第三名是二隊。

為了表示公正公平, 楊君蘇把各小隊的分數都寫在大黑板上, 所有隊員都可以看到。

大家都擠上來看，叽叽喳喳地讨論着, 沒有人提出異議, 因為人家楊君蘇确實很公平。

九隊的隊長叫盧友民，是個知青, 高高的個子, 臉龐曬得黝黑，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七隊隊長叫李堅，挺敦實的一個小夥子；二隊的隊長是杜娟。

楊君蘇面帶微笑, 一一跟三位隊長握手：“恭喜你們三位，以後你們要再接再厲。”

楊君蘇把三個小隊的隊旗插在營地中央的土臺上, 旗子迎風飄揚, 十分引人注目。

三個隊的隊員喜滋滋地, 怎麽看也看不夠似的。

其他隊員一臉地羨慕妒忌恨。

楊君蘇對陳波說道：“陳大廚, 按上次說好的, 今晚給三個先進隊伍的隊長加個餐, 另外，給第一名隊員的夥食也改善一下。”

陳波爽快答應:“行行。”

盧友民和李堅相視一笑，滿臉期待。杜娟雖然仍是淡淡的，但嘴角也揚着笑容。

楊君蘇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今天早上陳波的父親陳叔給陳波送東西時，擔心我沒來得及吃早飯，硬是自掏腰包給我買了油條和肉包子。我既感動又不好意思。正好要給你們三位加餐，這次我就借花獻佛，把油條和肉包子給你們三位吃。”

她話音一落，杜娟先反對道：“這樣不好，既然是陳叔送你的，就應該給你吃。”

另外兩人也随聲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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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君蘇笑着說道：“就給你們吧，否則，我一個人吃獨食不好意思，拿出來分，也不夠分的。”

陳波想了一下也說道：“我爸給我拿了一些肉丸子，我也拿出來一部分給大家加餐。”

大家一邊說不要，一邊心懷期盼。

陳波笑了一下，就回廚房做飯去了。

楊君蘇則去出這星期的黑板報，她拿着粉筆剛寫了一行字，就有人叫好：“楊隊，你的字寫得真好。”

楊君蘇謙虛道：“也就一般。以前在學校裏出過黑板報。”

“怪不得呢。”

楊君蘇刷刷寫了一篇短小精悍的表揚稿，表揚獲獎的九隊七隊二隊勞動積極，隊員團結互助，給墾荒隊做出了表率。

這表揚詞寫得讓三個小隊的隊員心情激蕩，興奮異常。

他們承受着別人羨慕妒忌的目光，聽着大家的恭維甚至酸話，心裏感覺特別滿足幸福，一身的疲憊都消散了。

最滿足的還數吃飯時，那一大飯盒肉丸子炖白菜，其他的隊員妒忌得眼珠子都快嘣出來了。

三個隊長也分到了肉包子和油條。

積極份子李衛紅今天情緒十分低落，她分到了一隊，可是大家勞動積極性不高，跟前三無緣，這讓一向積極的她十分難受。連杜娟所在的隊都第三了。

楊君蘇看她悶悶不樂，特意把她叫到一邊分給她一根煎油條，油條本來就香，再用平底鍋一炕，那更是香上加香。

楊君蘇和氣地說道：“就剩兩根了，也分不過來，咱倆一人一根，你趕緊吃吧，吃完心情會好受許多。別讓人看見了，不然我不好解釋。”

李衛紅心裏那個感動，朱圓圓高潔她們都沒吃到油條，就她吃到了。楊姐待她果然不一樣。

她滿懷感動地吃完了油條，真香，心靈的創傷都恢複了一半。

楊君蘇在旁邊勸道：“我知道你一向積極，這次落後心裏肯定不好受，但也不要氣餒，好好找找問題，把問題解決了，進度就趕上來了。”

李衛紅一下子就找到了問題：“問題很明顯，就是隊長不積極，沒起到帶頭作用。我們隊的隊長是吳劍，你應該知道他是什麽德性。”

吳劍，楊君蘇可太了解了。

她故作驚訝道：“吳劍是我們基建科的老員工了。他這人雖然嘴賤，但幹活應該還行吧？”

李衛紅一肚子苦水：“行個什麽呀。我跟你說，他這人滑頭得很，表面上看上去挺努力，可就是在劃水，光出力不出活，就是老油條一個。”

楊君蘇嚴肅地說：“那問題就大了。他若是僅對我個人有意見，我不在乎。但我絕不允許他對工作不認真不負責。這是辜負組織和領導的信任。”

李衛紅激動地說道：“他對你有意見也不行，你這人就是太寬容了太大度了。換了我，眼裏絕揉不得這種沙子。”

楊君蘇無奈地嘆息道：“唉，我真羨慕你這種真性情的人，我顧慮得太多了，有時候就得委屈自己，顧全大局。”

李衛紅瞬間心疼起楊君蘇了。

兩人正聊得開心，朱圓圓來找楊君蘇，問她要不要一起去洗澡。

楊君蘇想起洗澡的問題就說道：“咱們洗澡也是個大問題，你們說咱們能不能搭一間草棚，在外面挖一條水溝，再讓炊事班燒幾鍋熱水，讓女同志們痛痛快快地洗個澡？

朱圓圓舉雙手贊成。這樣可太好了，她們女同志不方便像男同志那樣下了工就直接跳河裏洗澡，而且現在是秋天了，水也有點涼。她們只能提一暖瓶熱水，在宿舍裏後面的草棚子裏随便擦洗一下，每天汗津津的，光擦擦有什麽用？一點也不痛快。

李衛紅做為積極份子，一聽到有事情幹就活過來了。她站起來就去找大夥商量。

女同志們全部贊成這個提議，她們決定明天趁午休時就開始着手搭建草棚，地點就在女子宿舍後面的空地上。

楊君蘇也沒閑着，她去找小路要一只油桶，機務隊還真有。不過油桶也是稀罕玩意兒。

小路不舍得給又不好不給，就問楊君蘇要油桶做什麽用。

楊君蘇也不瞞着：“嗐，我還不是看姐妹們洗澡不方便，想要給她們建一個澡房，這油桶裝上熱水架在頭頂上，再弄個竹筒或是膠皮管之類的東西做個簡易的花灑，洗澡方便，還能省點水。”

小路聽罷，眼睛一亮：“這玩意好啊，我們男生這邊也需要啊。”

楊君蘇說：“思路和原理我都告訴你們了，你們自己想辦法。”

楊君蘇只負責想辦法動嘴，自然有人去實施。其中最積極的要數朱圓圓和李衛紅，第二天她們趁着午休就開始想辦法搭建棚子。

小路張進等人主動前來幫忙，陳波和張和平忙完廚房裏的事也過來幫忙。

大家有的找根木頭，有的弄茅草，很多東西都是現成的，人多力量大，到下午上工時，茅草棚已經搭了一半了。晚飯時再弄一下就好了。

小路雖然不舍，但還是貢獻出了一只油桶。他決定了，也在男生這邊弄一間洗澡房。他們機務隊的動不動就是一身機油，跳河裏都洗不幹淨，得用熱水好好沖洗。

女子洗澡房終于在第二天午休時弄好了。澡房十分簡陋，木質結構茅草屋頂，屋子中央有一個木架子，上面傾斜地放着一個汽油桶，可以踩着凳子往裏面加熱水，桶口有一截黑色膠皮管，花灑是用粗竹筒做的，上面打了很多小孔，拿下來會往外滋水。東西十分簡陋，但比以前方便多了。而且澡房建在女子宿舍旁邊，有衆姐妹保駕護航，也不用擔心有人偷窺。

晚上，姑娘們排着隊洗了個痛痛快快的澡，幸福得讓人想放聲歌唱。

說起防偷窺，楊君蘇又想起上次的廁所事件。那個流氓還沒逮住，讓人意難平。

弄完洗澡房後，她又趁機提出把營地的廁所整改整改。

第一步，是把男女廁所後面的糞池加深加寬，為了防止滋生蒼蠅蚊蟲，她讓杜娟領着大家編織了幾個大草墊子，拼接在一起蓋在糞池上面。

隊伍裏的人都知道那是大糞池，大家自然會小心，但外人就不一定知道了。偷窺的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很有可能會掉糞坑裏，反正附近除了他們墾荒隊也沒有別人，不用擔心誤傷別人。

另外她還讓人把女廁所周圍的灌木和草叢也給砍掉了，視野開闊許多。藏人都不好藏。

這又是洗澡房又是整改廁所的，女同志們十分滿意。

晚上開卧談會時，朱圓圓發起話題：“楊姐能當上隊長真的太好了。這要是男隊長，這些事咱都不好意思說，說了人家也未必放在心上，沒準還說咱們女孩子矯□□多。”

“是啊是啊。”

朱圓圓的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

楊君蘇說道：“我以前也遭遇過類似的事情，所以才克服自己的膽怯從幕後勇敢地走到臺前，我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為了咱們的女同胞們。只有女人才能共情女人、理解女人。”

有人好奇地問道：“楊姐，你也曾經膽怯過？”

“那當然，誰的膽子也不是生下來就大的，都是一步步練的。”

大家夥對楊君蘇的成長故事十分感興趣，表示都想聽一聽。

楊君蘇：“……”挖坑挖到自己這兒了。

她想了想，便決定給自己增加點革命家史，便用略帶着悲傷的語調回憶道：“唉，小孩沒娘，說來話長。我雖然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但是很不幸，我出生在一個有着封建殘餘的家庭裏。我們家只有姐妹沒有兄弟，我媽沒正式工作，也沒上過幾天學，我們姐妹四個從小就倍受歧視，姥姥不疼，奶奶不愛，父母嫌棄，我一直在忍着，後來有一天，我醒悟了。

我生來就有翅膀，為何要匍匐在地？領袖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我就要争取我的那一片天。

當然，前途是光明的，過程是曲折的。在這期間，我的舊我與新我進行了激烈的鬥争，最後新我贏了。從此以後，我變強大了，我的口號是女人不狠，地位不穩；女兒當自強，争當社會的棟梁。”

宿舍裏突然安靜下來，大家陷入了思考和震撼中。

李衛紅激動地高聲喊道：“楊姐說得對，我們要争當社會的棟梁。不讓咱當，咱們就打斷他的狗脊梁。”

楊君蘇說道：“當然，光我一人自強沒用，獨木不成林，一個星星不明亮。一顆紅星的出現，就表示天空可以群星燦爛。”

李衛紅聽得更激動了，她覺得帳子限制了她的發揮，便咚地一下跳下床來，站在宿舍中央，大聲喊道：“紅星出現，群星燦爛，大家跟我喊。”

大家怔了一下，便一起喊道：“紅星出現，群星燦爛。”

喊聲震破了屋宇，傳到了男子宿舍裏。

他們正要睡覺，被喊聲吓了一跳。

衆人面面相觑，萬昌春側耳聽了一會兒，無奈地說道：“沒事，咱們的楊隊長正在給大家開夜談會呢。”

衆人不知說什麽好，這個楊隊長可真能折騰，一天到晚的，精神頭咋就那麽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