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新工作新同事

高潔不悅地看了林玲玲一眼, 說道：“林姐，宋科長臨走時說讓你寫個發言稿，你還沒寫吧？”趕緊去寫吧, 別在這兒礙眼。

林玲玲皺着臉說道：“哎呀, 我還沒寫呢, 寫稿子好難呀。”

高潔沒接話，接着給楊君蘇說工作上的事：“咱們生産科主要負責統籌安排咱們分場的農業工業生産，還有一小部分副業也歸咱們管, 有時候還要協調各個辦公室的工作，總之工作還是蠻重要的。比基建科管的事要多要雜, 你慢慢适應, 不懂就問。剛開始，宋科長不會給你安排太複雜的工作。”

楊君蘇拿起筆記本, 認真地記筆記。

高潔見她這樣都有些不适應了, 趁着人不注意，小聲說：“楊姐, 我也就是做做樣子, 你不用太當真的。”

楊君蘇也小聲回道：“應該的，你也是我的前輩嘛，以後叫我名字就行。”

楊君蘇又問之前小王的工作範疇, 一問沒有範疇，總之小王就是個打雜的。

楊君蘇可不想繼續打雜, 也沒打算繼承小王的工作內容。

高潔正要繼續跟楊君蘇講工作上的事, 後勤科有人叫她去核對表格。她只得停下, 臨走時把楊君蘇托付給華梅：“華姐, 你帶君蘇熟悉熟悉工作, 我去看看。”

華梅又是一種風格, 她語調溫和，說話不緊不慢：“小楊，宋科長既然要調你來，肯定會另有安排，你耐心等着就是。”

華梅正在說話，林玲玲突然問道：“小楊，你也是高中畢業吧？”

“是的。”

林玲玲又笑着問：“你應該會寫文章對吧？”

楊君蘇不動聲色地答道：“還行，怎麽了林同志？你有話直說吧。”

林玲玲面上堆笑：“就是呀，咱們科長明天要去總場開會，需要個發言稿，要不你試着寫一寫，就當鍛煉了嘛。”

華梅微微皺起眉頭，正要提醒科長去總場發言很重要，不能亂來。

Advertisement

楊君蘇卻爽快答應了：“行的，你把以前寫的文章給我，我看看格式。”

林玲玲一聽楊君蘇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心中暗自竊喜，她又說道：“小楊，你真是太好了。我現在就把樣稿給你找出來，對了，你去裏面的小隔間寫吧，裏頭安靜。”

楊君蘇抱了一摞稿子和資料進小隔間去了。

她一看樣稿，這發言稿寫得全是套話，一點也不難。她提筆就能寫來。但是新人嘛，得拿出新人的樣子，于是她也做出一副很難的樣子，在稿紙上寫寫劃劃。

林玲玲看着忙忙碌碌的楊君蘇，正自在地翹着二郎腿，拿着指甲刀修指甲呢。

華梅撫額嘆息，這個林玲玲是能躲懶就懶，以前壓榨小高小王，現在又想壓榨楊君蘇。華梅性子謹慎，楊君蘇沒來之前，她就設法了解了一下這姑娘的性格，根據她的性子，兩人誰勝誰負還真未可知。不過，這個小楊今天怎麽那麽好說話？先是換座位，再就是寫稿子，她是先蟄伏呢還是另有後招？華梅自然是兩不相幫，坐山觀虎鬥。

楊君蘇一邊寫稿子一邊想着關于墾荒的總結報告，那份報告她也交給宋要武了，也不知道結果怎樣了。

楊君蘇看了一會兒資料，高潔又來叫她去後勤科簽字辦手續，承辦人還是白玉鳳。

白玉鳳當着高潔的面沒敢翻白眼，但态度也不好，說話陰陽怪氣：“喲，小楊同志，你這才上班一個月就換崗了。你可真有手段呀。”

對于平級的人，楊君蘇可沒必要忍耐，她笑吟吟地說道：“是啊，不過像白同志這樣的人一輩子也不會調崗的，因為沒人調呀。”

白玉鳳：“……”

高潔在一旁忍着笑，其他人也聳着肩忍笑。

楊君蘇可不想跟她閑扯，辦完手續就走。

兩人出來後，高潔趁機小聲說道：“我聽華姐說，林玲玲讓你替她寫稿，你答應了？”

楊君蘇笑着說：“是的，我答應了。”

高潔不太贊同：“君蘇，那個林玲玲就是個老油條，她仗着自己公公是個小領導，就愛壓榨新來的同事。你以後可得注意些。”

楊君蘇說道：“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我這麽做也是為了鍛煉自己。”她的短期目标是成為辦公室裏不可替代的科員。

她豈是愛吃虧的人？她楊君蘇饋贈的每一份禮物背後都标好了價格。

高潔通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也了解楊君蘇不是容易吃虧的人，也就點到為止。

接着她又說道：“華姐這人怎麽說呢，就是個老好人，她不愛占人便宜，但也不怎麽吃虧，一團和氣，盡量誰也不得罪。”

兩人回到辦公室時，正好到了午飯時間。

高潔喊楊君蘇一起去食堂吃飯。

楊君蘇問道：“宋科長中午還回來吃飯嗎？”

高潔說：“應該回來吧，但可能很晚了，她這人一忙起來連飯都忘了吃。”

楊君蘇想了一下，食堂的開飯時間是11點到1點之間，去晚了，沒什麽好菜不說，飯菜還涼了。

她找到宋要武的飯盒，說道：“咱們順便把宋科長的飯也一起打了吧。”

高潔驚訝了一下，她怎麽就沒想到呢？

林玲玲看到楊君蘇的舉動，忍不住撇了撇嘴，還挺會拍馬屁的。不過，她就不用。她公公可是總場辦公室的。想到這裏，她隐隐地多了一絲優越感。

楊君蘇連看沒看林玲玲一眼，拿着兩個飯盒跟着高潔去食堂。

楊君蘇照例排在楊盼那個窗口，楊君蘇剛回來，楊盼也不是每晚都回來，所以這一個多月來姐妹倆還是初次相見。

楊盼見到妹妹是一臉驚喜，勺子往盆裏一挖，給楊君蘇挖了一大勺白菜炖粉條，一大勺醋溜土豆絲。

楊君蘇接過飯盒，又遞上去一個，“我們宋科長的，對了二姐，我今天調到生産科了。”

楊盼又是一驚，但窗口不是聊天的地方，她打算回家以後再細問。

楊君蘇怕宋要武回來得太晚，粉條會坨。就要了一份炒土豆片，一份醋溜白菜，四個大饅頭。

她打完飯，高潔補上她的位置，楊盼見她倆一起來的，下手也挺大方。

高潔拎着沉甸甸的飯盒心裏十分高興，果然跟着楊姐就是好處多多。

她們嫌食堂裏太嘈雜，就拎着飯盒回辦公室吃。

路上，剛好遇到林玲玲，雙方不鹹不淡地打了個招呼。

回到辦公室，兩人開始吃飯。

食堂的飯菜味道一直一般般，但楊君蘇沒條件挑剔，照舊吃得很香。她以前的飯量也不小，畢竟要處理那麽多工作，跟一幫人鬥智鬥勇，身體缺能量可不行。這具身體的飯量比以前還大。

她們正吃飯，林玲玲端着飯盒也回來了。

大家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華梅也來上班了，她一般是回家吃飯。

吃完飯，大家東拉西扯地閑聊，正說着話，宋要武從外面進來了。

四個人起身招呼，宋要武笑問道：“你們都吃過了？我也去吃飯。”

高潔趕緊說：“宋科長，小楊剛才順手幫你打飯了，這會兒還沒涼呢，你趕緊吃吧。”

宋要武愣了一下，随即說道：“麻煩小楊了。”

她走過去，打開飯盒一看，飯菜還挺多，她掏出糧票給楊君蘇，楊君蘇也沒推辭，接了過來。宋要武坐下來吃飯，她吃飯速度很快，十來分鐘就吃完了。

等到下午上班時，她看到楊君蘇坐到自己對面，不由得又是一怔。

楊君蘇解釋道：“我本來想坐小王的位置，但林姐說，我是新人應該受到照顧，非讓我坐她的位置，我挺不好意思的。”

宋要武眉毛微微一挑，雖然她才調來生産科不久，但辦公室裏每個下屬的大致性情她是了解的。林玲玲可不是那種善于替人着想的人。對方就是不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呢，不過倒也無所謂。

她對楊君蘇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坐這個位置倒也挺合适的，以後我安排工作就更方便了。”

楊君蘇也顯得很高興：“其實我也喜歡這個位置，這樣就可以近距離接觸宋科長了。”

宋要武笑而不語。

等到大家都到齊時，宋要武讓大家停下手頭的工作，說道：“這位新來的同志叫楊君蘇，想必大家已經互相認識過了。以後大家要互相幫助。我現在宣布一件事，是跟小楊有關的，她寫的墾荒工作報告我拿給游場長和何書記看了，他們都誇小楊寫得好，何書記準備把稿子送到總場。”

大家都用詫異的目光看着楊君蘇，楊君蘇謙遜地笑了笑。

宋要武素來不習慣長篇大論，有事說事，說完就幹正事。

一整個下午，她都在核對表格，看材料。

楊君蘇抽個合适的時間，把謄寫好的發言稿遞了上去，并主動解釋道：“林姐這人真好，我一來她就教我寫稿子，我照着以前的樣稿幫你寫了一份發言稿，你看看，不行我再修改。”

宋要武不動聲色地瞥了林玲玲一眼，林玲玲有點心虛，随即一想，她公公可是總場的，就算是科長也不能拿她怎樣。想到這裏，她又有了底氣，也不怕宋要武了。

宋要武才懶得跟林玲玲這種人計較，她認真地看了一遍發言稿，不停地點頭，這稿子寫得通俗易懂，又不失生動有趣，語錄口號用得恰到好處，關鍵是字寫得還好看，比林玲玲寫得強太多了。

她說道：“小楊，以後我的發言稿就歸你寫了。”

楊君蘇爽快答應道：“好的，宋科長。”

林玲玲聽到這番對話，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又有些隐隐的失落。

下午，大家各忙各的，五點半準時下班。

這麽準點準時地下班，楊君蘇都有些不習慣。想當年，她打工時，為老板加班，後來自己當老板了，沒讓員工加班，她自己又得主動加班。

她跟高潔愉快地道別，步行回家。雖說場部離家也不算遠，但還是有輛自行車方便些，趕緊攢錢買一輛吧，買不起新的，買輛舊的也行。

不料，楊君蘇沒走多遠，她爸楊利民就從二分場繞過來了。

他雙腿支在地上，努努下巴，喊道：“趕緊上來，爸來接你了。”

楊君蘇可不信這個渣爹會突然變成慈父，就問：“爸，你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接你？”

楊君蘇才不信，她也懶得管，有免費的車幹嗎不坐？她往自行車後座上一坐，靜等楊利民自己開口。

果然，不一會兒，楊利民就開口問道：“老三，我聽說宋科長把你調到生産科了？”

“嗯。”

“那個賀科長沒說啥？”

“沒說。”

“我還聽說，你寫的報告送到總場了？”

“嗯。”

楊利民不滿地嚷道：“你別嗯啊嗯的，你多說兩句不行嗎？”

楊君蘇：“爸，那我就簡單多說兩句，你閨女現在有出息了，以後出息會更大，你跟我媽這輩子沒能耐，咱們家以後就靠我了。”

楊利民：“……”

回到家裏，葉香雲聽到閨女的事跡後，對她的态度也有了一些轉變。

先是給楊君蘇端洗臉水，又趕緊去做飯，今天的飯菜也豐盛了許多。楊盼下班回來，手裏又提了一塊豆腐。

楊利民今天格外地慈祥，對誰都和顏悅色的，連對楊盼也和氣不少，把楊盼弄得受寵若驚。

楊君蘇洗完臉，往椅子上一坐，學着楊利民先前那副口吻說道：“爸媽，你們不知道在外面工作有多難，今天我剛去生産科，學了一肚子新知識，認了一屋子的人，偏偏領導還讓我寫發言稿，也幸虧我腦子裏有點存貨，不然可真不好應付，但是腦子損耗挺大的。”

楊利民難得大方一回，對葉香雲說道：“招弟媽，一會兒給老三蒸碗雞蛋羹，補補腦子。”

葉香雲疊聲答應道：“好的好的。”

楊君蘇終于吃上了一頓像樣的晚飯，雖然還是沒有肉，但至少有豆腐有雞蛋，不那麽寡淡無味了。

葉香雲蒸的雞蛋羹倒不錯，嫩黃爽滑，中間還有蜂窩。楊君蘇也沒吃獨食，分給楊盼兩勺，葉香雲兩勺，輪到楊利民時，她沒給，說道：“爸，你這把年紀了，什麽好東西沒吃過，這雞蛋羹是給女人和孩子吃的，就不給你了。”

楊利民：“……”行吧，不吃就不吃。

飯桌上，楊盼見父親今天挺高興，膽子也大了起來，不停地跟楊君蘇聊天，問她一些墾荒隊的事。

“蘇蘇，我聽人說，你在荒原上遇到狼了，還親手把狼群打跑了，是真的嗎？”

楊君蘇：“……”果然，什麽話傳着傳着就變味。

她趕緊糾正道：“大家傳得有些誇張，我這人就喜歡實事求是。真相是，我們也真的遇到狼了。不是狼群，是兩只哨狼，就是放哨探路的狼。當時情況十分危險，但我還算冷靜，我覺得狼既然沒主動攻擊我們，就說明它們也有疑慮，所以我方表現得越冷靜，它們就越不敢輕舉妄動。于是，我就假裝不在乎它們，就把它們當成狗。”

楊盼和葉香雲驚詫地張着嘴巴，楊利民也是一臉吃驚，他今天上午也聽人說了，一直心存疑慮。今天聽自己閨女一講，不禁一陣後怕。

楊君蘇繼續說道：“這關系到人類與狼族的種族之戰，咱們做為勇敢智慧的青年一代可不能丢了面子，為了表示對狼族的蔑視，我就像喂狗一樣扔給它們一塊餅。可能就是這塊餅徹底展示了我方的實力，最後那兩只狼不戰而退，再加上附近有民兵連，狼群被趕入深山了。事情就是這麽簡單。”

楊家三人陷入了深深地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