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各個擊破

中午, 楊君蘇下了班就開始行動,她先去找耿忠和朱紅蓮。她跟白玉鳳和吳劍之前都不認識,兩人為什麽這麽針對她?還不是因為朱紅蓮和耿忠?朱紅蓮跟白玉鳳是好朋友, 兩人來往密切。吳劍的弟弟跟耿軍是同學。

遇事先找源頭, 現在楊君蘇直奔耿家去。耿忠沒回去, 朱紅蓮倒是在家。

朱紅蓮一看到楊君蘇,眼皮子就忍不住亂跳,夜貓子進宅沒好事, 楊君蘇來也肯定沒好事。

楊君蘇進院之後,二話不說指着朱紅蓮就破口大罵:“朱紅蓮, 你這個黑心爛肺的爛人, 虧我以前還叫你阿姨,虧我爸經常請你們吃喝, 你們先是算計我的工作, 算計不成又暗暗指使人批判我。你們兩口子是臭魚配上爛蝦,烏龜配王八, 般配得很。”

朱紅蓮毫不示弱地回罵道:“你才黑心爛肺, 你別張口就來,誰讓人暗算你了?”

楊君蘇冷笑道:“要是沒有證據,我能這麽說?我已經把這事向上級反映了。白玉鳳也準備老實交代, 姓朱的,咱們騎驢看帳本, 走着瞧。”

朱紅蓮不知道真假, 一時有些慌亂。

楊君蘇又說:“你不信是吧?你大可以去找白玉鳳嘛, 看看你們的友誼是不是經得住考驗, 你一定要去哦。”

然後, 她邊走邊罵:“要不是我還要找人算帳, 今天不能就這麽便宜了你。”

下午下班後,耿忠回家聽說情況後,堅決不讓朱紅蓮去找白玉鳳,當他傻啊,這種時候,他們去找白玉鳳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朱紅蓮不能找白玉鳳,就催着耿忠去找楊利民探探消息。耿忠在家呆着也着急,一想楊利民那腦子,也就打算出去碰碰運氣。

楊利民也是下班後才知道自家三閨女今天被同事批判了,不過沒批成功。他心裏松了一口氣,又打聽了是誰批判自己家閨女,一問是白玉鳳和吳劍,氣得他直罵人。

楊君蘇罵完朱紅蓮,又根據腦中的地圖拐了個大彎,繞到王根寶的競争對手呂鐘家附近,她聽人說呂鐘也想進學校當老師,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楊君蘇假裝口渴,向呂鐘家的隔壁大媽要了碗水喝,喝水的空當兩人自然而然地聊起了天。

楊君蘇一開口就訴苦:“王根生忒不是個東西,打我姐罵我姐,連親生閨女都不待見,我看不過去說兩句,他連我也一起打。我就随便支擋兩下,他摔了一下就恨上我了,說我打傷了他,還暗地裏讓人我搞掉我的工作。

我的工作要是黃了,我就跟他們老王家拼了,這一家子沒一個好的,他爹不是個東西,道貌岸然的,他弟王根寶更不是東西,背地裏扇陰風點鬼火,讓人批判我。幸虧我們領導英明還我清白,聽說王根寶還要進學校當老師,這樣品德敗壞的人怎麽能當老師?教壞孩子可咋辦?我有機會一定得找學校領導反映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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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媽目露精光,上下打量着楊君蘇,問道:“姑娘,你是不是姓楊?”

楊君蘇點頭:“是,我姓楊。”

大媽再次認真打量了一番楊君蘇,還想跟她細聊,楊君蘇說道:“謝謝大娘,我還有事得走了。”

楊君蘇剛離開,大媽擡腳就往隔壁去了。

楊君蘇回頭看了一眼,滿意地離開了。

她又繼續繞路,就到了吳劍家附近,吳劍正在家門口溜達呢,一看到楊君蘇,心中警鈴大作,他警惕地問道:“小楊,你想幹啥?”

楊君蘇氣定神閑地說道:“不幹啥,我路過啊。”

吳劍不信:“你回家無論走哪條路回家也不該路過這裏。”

楊君蘇似笑非笑:“我回家走哪條路,你管得着嗎?”

說到這裏,她神秘一笑:“吳同志,你在這一帶挺有名啊,我順便聽了很多故事。”說完,她腳底帶風地離開了。

自從楊君蘇離開後,吳劍就一直心神不寧,他總覺得會有什麽事發生。

第二天上班時,吳劍的眼圈都是青的。再一看白玉鳳也跟他差不多。

倒是楊君蘇依舊神采奕奕,走路帶風,顯得心情極好的樣子。

白玉鳳和吳劍:“……”

不知道的,還以為楊君蘇昨天是受了表揚呢。

但兩人也不約而同地在心裏打起了鼓,這個楊君蘇葫蘆裏究竟在賣什麽藥?

兩人上班時一直心不在焉的。

宋要武上班後先跟幾個科長了開了個短會,商量一下工作的事。說完公事要散會時,她叫住了胡科長和賀科長。

“老胡,老賀,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們商量商量,我覺得昨天的事值得我們深思,不能就此算了。”

胡科長自然知道宋要武說的是什麽事,他一向秉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則:“老宋,你說的是小楊的事吧?昨天不是解決了嗎?批判會也沒開起來。”

賀新華說道:“老宋,你有話就直說吧。”

宋要武也不繞彎子,直接表明訴求:“老胡老賀,你們別覺得我是小題大做。這件事反應出來的問題挺大,現在外面并不太平,咱們農場還算平穩,生産生活都沒有受到太大影響,但這也不代表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昨天小白和小吳不知會任何人,就敢召集大家批判自己的同事,這個風氣一開,咱們場部可就永無寧日,你們別忘了這場運動是怎麽開始的,風起于青萍之末。”

胡科長慢吞吞地說道:“老宋,這不至于吧?”

賀新華沉思片刻,說道:“老宋,這樣吧,我回去後再嚴厲地批評一下吳劍同志,讓他好好反省。這種風氣确實不應該助長。”

宋要武說:“我補充一條,我建議吳劍和白玉鳳當衆向楊君蘇道歉,以儆效尤。”

賀新華說:“行,我同意。”

胡科長一看賀新華都同意了,他不同意也不好,只能答應。

今天對于白玉鳳和吳劍來說,真是不宜出門。

兩人一前一後,被領導罵了個狗血噴頭。胡科長脾氣相對好些,罵得不太狠,但白玉鳳委屈啊,她長這麽大就沒這麽丢臉過,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賀新華的脾氣火爆,說話又直接,罵得吳劍擡不起頭來:“吳劍,你參加工作這麽多年了,怎麽就沒一點長進呢?你就是個棒槌,就是個二百五。自己的工作沒搞明白,伸手去管人家女同志的家務事,還開批判會,你長能耐了?你這麽愛管閑事,要不我推薦你進黨委,專門給人做思想教育工作?”

吳劍一直低着頭,頭都快縮進脖子裏了。

賀新華的嗓門又大,別的辦公室都聽到了。

大家:“……”

楊君蘇聽到罵聲,心中暗暗高興。她沒想到自己的上司這麽給力,以前打工時哪遇到過這樣的領導?一個個都是甩鍋高手。

楊君蘇真心誠意地說道:“宋科長,我這人感情內斂,不善于表達。千言萬語我就一句話:我以後的一切行動聽從指揮,我是革命一塊磚,你看哪兒合适就往哪兒搬。”

吳劍被罵得狗血噴頭,罵完還得當衆向楊君蘇道歉。

他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到楊君蘇面前,低着頭道歉:“楊同志,對不起。”

楊君蘇這次顯得很大度,朗聲說道:“吳劍同志,我也是從基建科出來的,我看在賀科長的面子上原諒你了。只是呢,你也快三十的人了,以後可長點心吧。別人給個棒槌你當根針,別人家想抱孫,你就喊爺爺。更不能因為無關緊要的人就整自己的同事,這樣下去還得了?咱們農場從來都是安定團結又和諧,哪怕外面鬧翻天,咱們大家也穩如泰山,要不是這兒這麽好,我何伯也不會放心把工作讓給我。咱們好好地一鍋湯可不能被你們這兩顆老鼠子壞掉了。”

這話衆人聽着舒坦,吳劍和白玉鳳那兩顆老鼠屎聽着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你向人家道歉,人家說什麽,你也得聽着。吳劍此時只能低頭挨訓。

楊君蘇很高姿态地做了個總結:“吳同志,你比我年紀大,又比我工作的時間長,其實當衆說你,我也是不忍心吶。但不說你,我又擔心你誤入歧途。同事一場,我都是為你好,你心裏可別記恨我。咱們以後工作中該怎樣還怎樣。”

吳劍咬着牙根,說道:“是是,楊同志,你說得對。”

吳劍道完歉,輪到白玉鳳了,白玉鳳并不像吳劍那樣幹脆得道歉,她做了很多心理建設,可就是拉不下那個臉。此時,她心裏是恨透了楊君蘇,嘴裏期期艾艾,硬是說不出一句對不起。

宋要武忍不住皺皺眉頭,這會兒要臉了,做錯事時怎麽不考慮臉面了?

後勤科的胡科長咳了一聲提醒白玉鳳:“小白啊,你也跟小楊說兩句吧,意思到了就行,小楊這麽大度連小吳都原諒了,還能不原諒你?”

楊君蘇看了胡科長一眼,這話說得,好像她不原諒就是她的問題似的。

情勢所迫,白玉鳳只能低聲說道:“楊同志,對不起,我不該批判你。”

楊君蘇看着白玉鳳又是搖頭又嘆息,只說出一句:“白同志,你以後交朋友可得當心了。”

胡科長一臉問號,大家也是一臉若有所思。

白玉鳳猛地擡起頭來,雙眼冒出怒火,想要張口質問,楊君蘇卻幽幽地說道:“白同志,有人主動找我說了,他們堅決不承認自己教唆你對付我,那人說你是因為妒忌我才整我的,說你小心眼,看不慣一切比你好的同事,尤其是女同事,還說你說過林玲玲的壞話,還給我提供了一些資料。”

一直看戲的林玲玲意味深長地看了白玉鳳一眼。

不用楊君蘇說名字,白玉鳳就知道這話是誰說的,還能有誰?朱紅蓮呗。

楊君蘇說着從兜裏掏出兩個信封,對着吳劍和白玉鳳晃了一下,又向大家展示了一下,說道:“這是別人給我的關于你們二位的一些內幕資料。”

其實哪些內幕資料,就算有,這麽短的時間內也沒法搜集,楊君蘇就是故意這麽做,好擾亂他們的心緒,讓他們胡亂懷疑,做人就是要虛虛實實,讓人琢磨不透。

白玉鳳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做為朋友,朱紅蓮知道她的很多秘密,如果真要爆出來,她、她也沒臉在場部混下去了。

吳劍也是一臉緊張,誰還沒有點不好的黑料,更何況,在這個年代,就算你沒有,也有人給你弄出來。

宋要武目光平靜,賀科長挑了挑眉頭,袖手旁觀,胡科長則是微微皺着眉頭。

現場氣氛嚴肅而詭異。

楊君蘇卻找劉剛借了個打火機,啪地一下打開火,當衆點燃了兩個信封,一邊燒信封,一邊緩緩說道:“剛收到信時,我也起了一點心思,我覺得既然你們不仁,那我也不義。我對你們的報複合情合理合乎道德。但後來宋科長找我談話,我的格局突然打開了。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們這是人民內部矛盾,不應該鬥個你死我活的。這樣下去,咱們的日子不好過,而且還會帶壞場部的風氣。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大家想要的。革命尚未成功,外敵尚未肅清,咱們可不能搞內鬥啊。”

楊君蘇的一番話引起了大家的好感,華梅帶頭鼓掌:“小楊,你說得真好,我們大家都是同事,就是要以和為貴。”

高潔劉剛他們也跟着鼓掌,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宋要武一臉欣慰地笑笑。

白玉鳳和吳劍面如死灰,目光呆滞。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一個洪亮的聲音道:“小同志,你說得不錯,思想覺悟也很高。”

大家回頭一看,見是他們黨委書記何書記來了。

大家趕緊點頭致意,宋要武也笑着招呼。

何書記今年五十多歲,頭發半白,面容慈祥,他看向楊君蘇,和氣地問道:“你就是那個新來的小楊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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