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跟老虎學習吧
葉香雲直到走出楊家老宅, 人還在恍惚發懵，她第一次戰勝了婆婆。
楊君蘇趁機給她上課：“媽，這次的成功經驗也可以複制, 你以後就這麽幹。”
葉香雲沒吱聲, 她實在不知該說什麽好。
自從母女倆一起做了壞事之後, 關系也略有好轉。
葉香雲對楊君蘇這個女兒也隐隐多了一點畏懼，有時還會有一點讨好。
楊君蘇還算滿意，她對父母的要求很簡單, 她爸不再胡亂花錢充面子，老老實實為家庭做貢獻；她媽不生幺蛾子, 老實幹活就可以了。她的後方必須得穩定了, 她才好心無旁骛地在外面打拼。
楊君蘇想趁機給她媽洗洗腦，給她灌輸一些新時代女性的進步思想, 然而, 很難。楊君蘇說得天花亂墜，葉香雲幾乎是油鹽不進。放棄改造？要是別人就算了, 問題是這人是她媽, 她又不能随便換人，她必須得繼續改造對方。只不過是此路不通，她以後得想想別的辦法。
葉香雲身上努力暫時無用, 楊君蘇很快就調換方向，便加大對楊利民的課時投入, 這一個革命成果得鞏固結實了。
楊利民發現閨女跟自己越來越親近, 心裏也挺高興。
天氣越來越冷, 楊君蘇已經換上了棉襖, 她每天依舊坐楊利民的專車上下班。
坐專車有兩大好處, 一是約束了楊利民, 讓他下班沒有時間瞎混；二是解放了自己，特別是冬天，不用騎車也挺幸福。
坐車的時間，楊君蘇也沒閑着，開始叭叭地給楊利民上課：“爸，最近那個林玲玲看見我臉都黑了。大概是覺得她爸比不上我爸，我覺得可真有面子。”
楊利民也很得意。
可是，楊利民轉念一想，林玲玲的爸不怎麽樣，可她公公有點本事啊，自己這輩子是比不上了，但他又不甘心，便說道：“君君啊，林玲玲的公公很厲害，你以後也要找一個厲害的婆家，這樣才能徹底把她比下去。”
楊君蘇說道：“爸，你知道這世上哪兩種人最厲害嗎？”
“哪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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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自己爸媽厲害，二就是自己厲害，其餘的公公愛人厲害都沒用。因為爸媽不能換人，公公和愛人是可以換的，我輩子沒有厲害的爸媽，只能靠自己。”
楊利民不贊同：“那也不能這麽說。女孩子要是能嫁到好人家那是最好不過。”
楊君蘇搖頭，對楊利民的洗腦也只是部分管用，不過這樣也行，慢慢來嘛。
楊君蘇的生活平靜而充實，除了忙本職工作，她一有空就看宋要武借給她的書，看完還認真記筆記。
林玲玲閑來無事，依舊是修指甲和閑磕牙，偶爾犯賤撩撥楊君蘇，每次都被怼得灰頭灰臉，幾次之後，她也長了記性，沒有把握不敢再撩撥。只是她仍繼續孤立冷漠楊君蘇。楊君蘇無所謂，不用跟煞筆合群那是節約時間，她的時間多寶貴。
有一天，林玲玲故意大聲跟華姐說道：“華姐，你還記得老耿家的耿軍吧？”
華梅應付道：“啊，記得。”
林玲玲接着往下說：“老耿的愛人跟人換了工作，到底讓耿軍頂了個工作，就在二分場的基建科。”
“哦哦。”
林玲玲故意用充滿同情的語氣感慨道：“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兒子，朱紅蓮才四十多歲就退休了。聽說耿軍的對象也黃了，小夥子瘦了好幾斤，怪可憐的。”
華梅悄悄看了楊君蘇一眼，說道：“一個蘿蔔一個坑，這很正常。咱場裏誰不這樣？”
林玲玲自然知道耿家跟楊家的過節，就是故意想引起楊君蘇的不适。
楊君蘇想起朱紅蓮跟白玉鳳和林玲玲的過結，便笑着說道：“華姐，那個朱紅蓮我可熟了，以前跟我家關系還不錯呢。可惜就是嘴太碎了，她說咱們科室某些同事，幹啥啥不行，炫耀婆家第一名。天天張口閉口她公公，就跟那窮人沒錢買肉，臨出門拿塊豬油擦嘴顯得自己吃過肉一樣。還說她公公就是那塊豬油，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
林玲玲氣得臉都綠了。
華梅努力憋着笑，高潔和小趙沒忍住，低聲笑了起來。有楊姐在，快樂就是多。
林玲玲聽到笑聲就更生氣了，她氣鼓鼓地瞪着楊君蘇，罵吧，沒正當理由，人家又沒指名道姓。不罵又不甘心，林玲玲差點憋成了內傷。
楊君蘇笑完，又接着努力工作，仿佛這事就沒發生過似的。
林玲玲還在那兒專心生氣。
林玲玲公公跟豬油這個關聯比喻可能是太過生動形象了，很快就傳得人人皆知。
大家再看到林玲玲，不由自主地往她嘴上看去，還有人促狹地懷疑，她那油潤閃光的嘴唇到底是不是抹了豬油？
林玲玲知道後，後槽牙都咬碎了。她恨上了楊君蘇，也恨上了朱紅蓮，自然也沒有心思同情耿軍了。
中午吃飯時，楊君蘇叫上高潔一起去打飯。
高潔對于林玲玲的事是幸災樂禍，狠狠地嘲笑了一通，笑完，她又透漏一個消息：“楊姐，我打聽到林玲玲婆家堂弟的事了，那家夥家在市裏，仗着自己家境不錯，可風流了，談了好幾個對象，都是臨結婚就把人家踹了。還有一個女孩因為未婚先孕差點自殺了，他家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擺平這事，後來那個女孩也挺有骨氣，把孩子打掉了，寧願嫁一個邊疆死了老婆的男人也不嫁他。從這以後，他的名聲就徹底壞了，一直到三十多歲也沒找到合适的對象，現在就想找個不知道他底細的老實姑娘結婚。”林玲玲的老公比她大很多，所以這個婆家堂弟的年紀比林玲玲還大幾歲。
楊君蘇聽罷冷笑道：“人家老實姑娘招他惹他了，想得真美。咱得好好幫他宣傳宣傳，省得以後禍害別的姑娘。”
高潔說道：“可不是嘛。”
楊君蘇打算以後跟別人聊天時要無意中透漏出這個消息，不用擔心，很快，全場都知道林玲玲婆家弟弟的事。
兩人正聊得開心，突然聽到有人在叫楊君蘇：“楊同志。”
楊君蘇回頭一看，見是萬昌春，她朝他微微一笑：“萬同志，你也來打飯？”
萬昌春沖楊君蘇笑笑，又沖高潔點頭招呼。
楊君蘇以為兩人只是偶遇一下，很快就各走各的，沒想到萬昌春竟然一直跟她倆一路同行，一直到食堂，中間還找話跟楊君蘇聊，楊君蘇是跟狗都能聊的主兒，也就順勢接起話題，跟他愉快地聊了幾句。
到了食堂，三人分開各自去打飯。
到下班時，楊君蘇又碰到了萬昌春，她以為只是巧合，并沒有放在心上。
這天中午，華梅破例沒有回家吃飯，先是跟楊君蘇和高潔一起去食堂打飯，吃完飯後，她故意支開高潔，邀請楊君蘇出去散步溜食。
楊君蘇看出她似乎有話要說，便也答應了。
正午陽光正暖，兩人一邊散步一邊閑敘。
楊君蘇主動問道：“華姐，你有事？”
華梅吞吞吐吐的，說話前先做了長長的鋪墊，“小楊，我也知道你現在不太想找對象，我對你可真沒有一點壞心，但人家托到我這兒，我實在推托不開……”
楊君蘇一看就明白，應該是有人托華梅做媒，但鑒于林玲玲上次介紹對象時，她的反應太激烈，導致華梅有些害怕。
楊君蘇笑道：“華姐，咱倆什麽關系？林玲玲能跟你比嗎？你的為人我清楚得很，你是不會故意坑我的。”
華梅聽到這話終于放了心，說道：“你還真說對了，我是不會坑你的，咱們畢竟是同事，是要共事半輩子的，要真是故意坑你，我以後還怎麽面對你。事情是這樣的，有人看上了你，想托我做個媒，這個人你也很熟，年紀比你大幾歲，為人很正派，家境也不差……”
楊君蘇想想萬昌春這幾天的舉動，再想想他的條件，應該就是他了。
楊君蘇沒想到自己展現出這樣的性子，竟然也能有桃花？她挺意外，但并不驚喜。
她稍稍考慮了一下，萬昌春這人怎麽說呢？老實本份，正派正直，名聲挺好，家境也不差。人長得也不難看，至少是平頭正臉的。居家過日子也還行。可是她想要的對象不是這樣的。更何況，她現在忙于工作，根本不考慮找對象的事。
兩人是同事，說不定将來還要一起共事，媒人又是華梅，這事得好好處理，別弄得太尴尬就行。
楊君蘇思索片刻，笑着說道：“華姐，我理解你的為難之處，你這人心地善良，不會拒絕別人。”
華梅笑了笑。
楊君蘇接着說道：“華姐，你不是外人，我跟你不說虛的。我是真的不打算早結婚，一是我的工作正處在關鍵時期，二是我爸找人算過，我的命格不适合早婚。所以，哪怕這個男同志的條件很好，哪怕明白你是好意，我也只能拒絕了。你說那個人我還認識，我建議咱們就到此為止，名字也別說了，免得以後見了面尴尬。你回去就說，我五年之內不打算找對象，态度很堅決，連名字都沒問就回絕了。我回絕，是因為我自己的問題，不是因為男方的緣故。”
華梅的笑容多少有些尴尬。
楊君蘇又安慰了她一句：“華姐，多謝你替我操心了。改天我請你吃飯。”
華梅知道楊君蘇的性子，人家能把話說得這麽委婉周到，又拿好話安慰她，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雖然人家拒絕了，但仔細一想，這也是人家的正當權利。
華梅很快就說服了自己，心中的尴尬也減輕了許多。她笑着說道：“行，小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把話轉達給對方的。”
話聊完了，兩人便往回走，回到辦公室開始上班。
楊君蘇以為這事只有萬昌春、華梅和她自己知道，只要他們三人不說，別人就不知道。但出人意料的是，別人很快就知道了。一問才得知，是萬昌春最近的表現太不正常，被他辦公室的人看出了端倪。他們大膽推測合理求證，最後這事就傳了出來。楊君蘇也是無奈，這年頭人們的精神生活太過匮乏，有些人就把身邊的生活當成偵探劇追。
場辦的人對于萬昌春看上楊君蘇很是驚訝，這小夥子夠有膽的呀。
對于楊君蘇果斷拒絕萬昌春更為驚訝，人家小萬哪哪都不錯，看上楊君蘇那是她運氣好，這姑娘竟然看不上小萬，她到底想找個啥樣的？一時間說什麽的都有。
這也導致，楊君蘇再見到萬昌春的時候，對方十分尴尬，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圍觀的人目光炯炯有神，眼中燃燒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但楊君蘇前世可是在太上老君八卦爐裏煉過的楊大聖，對此早已免疫了。
她倒不覺得尴尬，該吃吃該喝喝，啥事不往心裏擱。
八卦嘛，時間長了，自然就淡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楊君蘇想消停，可她的父母不願意。
這事最後傳到了楊利民和葉香雲耳朵中。
兩人一合計，萬昌春這小夥可是個上品女婿，能甩王根生十條街，萬昌春的爸媽也都是厚道人，這門親事，他們楊家是求之不得。沒想到，自家閨女竟然沒跟他們商量就自己回絕了。
夫妻倆這次是一致對內，晚飯後當着大閨女二閨女的面，就開始審問楊君蘇。
楊君蘇也是無奈，她對楊利民還是用算命先生那套說辭：“爸，你閨女不是一般人，我早結婚對前途不利，對你也不利。算命的可都說了。”
楊利民一臉糾結：“話雖這麽說，但咱也可以先把親事訂下，過兩年再結婚嘛。畢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葉香雲的反應比楊利民激烈多了，她指着楊君蘇嚷道：“女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就是嫁個好人家。你是走了狗屎運，才遇到小萬這樣的好人。我不知道你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遇着這麽好的對象你都不好好把握，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楊君蘇懶懶地瞥了她一眼，耐着性子跟她講道理：“萬昌春這人性子太過謹慎保守，跟我性格不合，你們看人不能看表面，不能說男方是個好人，就一定适合結婚。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樣的，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
葉香雲激動地說道：“就是他這性子才适合你，還謹慎保守，人家這叫踏實穩重，要是人人都像你，世界可都亂了套了。人家小萬多好啊，他不嫌棄你性子要強愛出風頭，不在乎你的名聲，你還有啥可拿喬的？你是不是覺得你條件很好呀，你長得也不是多漂亮，連長頭發都不肯留，性子也不像別的女孩子那樣溫柔賢淑，整個農場誰不知道你會罵人，人家劉春華王利朱紅蓮見了你都繞着走，你還打了你姐夫，那麽多人都看着呢。”
楊招弟和楊盼一聽她媽這話，就覺得要壞事了。兩人趕緊下場相勸。
楊招弟勸葉香雲：“媽，你說話注意點。三妹那樣做，還不是為了咱們大家？”
楊盼來勸楊君蘇：“三妹，媽說話急了點，你別跟她一樣。”
楊君蘇臉上像籠了一層寒霜似的，她冷冷地看着葉香雲，譏諷道：“怎麽你對我找對象就那麽熱忱呢？家裏來一個男的，你就想着這事。你是不是覺得天底是個男人就配得上你閨女呀？你的腦子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自己沒找到好男人，所以才在我身上找補償，好彌補你的人生缺憾？我今天就鄭重地告訴你，我什麽時候找對象，找什麽樣的對象，都是我自己做主，你不要管，也管不了。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呆着就行。”
葉香雲聽着楊君蘇的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訴苦。
楊利民聽着心煩，出聲制止：“行了啦你，別跟那兒哭哭啼啼的。”
楊招弟和楊盼也一起勸她別哭了。
葉香雲一手拉着一個閨女，絮絮叨叨地向她倆大倒苦水：“招弟，盼盼，你聽聽你妹妹剛才說的那話。這是往我心窩子上戳刀子呢。我這一輩子辛辛苦苦是為了誰？我怎麽就養了這麽個白眼狼，俗話說，羊羔都知道跪乳報恩。她就這麽對待生她養她的親娘。”
楊君蘇冷靜地回道：“你可拉倒吧，羊羔跪乳是因為站着不方便吃奶。你要相信科學。
葉香雲：“……”
衆人：“……”
楊君蘇不等葉香雲繼續哭訴，便侃侃而談道：“媽，你要說起動物，咱得好好聊聊這個話題。我覺得你一個當媽的，還不如老虎它媽。人家母老虎都知道教育小老虎要自己學會捕食，遇到別的野獸還會保護孩子。你想想你幹的事？你從小就不保護我們，大了天天催着嫁人嫁人。
你聽過哪只母老虎對小老虎說：‘你一個小母老虎，捕食不用太努力，人家熊瞎子咬你，你也不要太兇，省得名聲不好；你天天梳好毛，打扮好，将來找個公老虎養着。’人家母老虎都知道，一輩子最重要的事是學會捕食和保護自己。再瞧瞧你，自己嫁個男人不靠譜，找個大女婿還不靠譜。就這還不知道吸取教訓，還催着閨女去嫁人，不嫁你就急。你那腦子到底是咋長的？還沒人家母老虎明白事理兒呢。你可得好好學習學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