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狼令

沐風看着桌上那塊通體血紅,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狼頭令牌,表情凝重。

普通令牌自然不會讓他如此,十歲引凕氣入體,十六歲突破荒啓六重,并破格被風臨院錄取。這般天賦在沐家絕無僅有,即便放眼整個風臨域也不多見,但擺在面前的,是一塊代表着死神的令牌。

血狼令在數萬裏疆域兇名赫赫,無人不知,雖年僅十六,沐風也曾有所耳聞。

傳言,此令一出,必将血流成河,屍骸如山。但誰也沒有見過令牌主人,因為見過的都已不在人世。

數月前曾有幾個家族也接到此物,當天夜裏便被屠戮殆盡,連襁褓中的嬰兒都未能活命。

要知道,那幾個家族皆人數過萬,底蘊比沐家雄厚數百倍,甚至與一些強大的修煉門派還有關聯。

即便如此,血狼令送達後的當天夜裏,依舊無法幸免。

按理說,沐家從未得罪過血狼令的主人,應該不會招來如此殺身滅族之禍。

但這塊令牌的突然出現已成不争之實,無法改變。

接到令牌那一刻,沐家上下人心惶惶,走的走,逃的逃,所剩無幾。

而這塊令牌在輾轉數次,最終落入才沐風之手。

沐風雖然尚且年幼,卻沒有像其他族人那樣驚慌失措,而是默默的帶着血狼令回到自己房間。

“究竟為了什麽?”

卻見他喃喃自語中,抓起桌上令牌,眉頭緊鎖。

沐家突然接到血狼令,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血狼令的主人為何要對付沐家出手。

凡事必有因果,血狼令主不會無緣無故與沐家為敵,其中必然另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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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以往被其屠滅的幾個家族來看,無不都是得罪了權貴或者更為強大的勢力,而這些權貴或者勢力又不便親自出手,才讓血狼令主人代勞。

門外雜亂的腳步聲從未停止,那是一些族人想要趁夜逃離,他們殊不知,逃出去又能如何?

血狼令出,必是不死不休,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終會被其所殺。

突然,似是想通了什麽,沐風雙目微寒,眼神透露出無盡憤怒:“你們還真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沐家雖在安陽城頗有威望,且一向行事低調,很少與人結怨,甚至連另外兩大家族也罕有争鬥,不該遭此大禍。

如今也只有那件事,才能解釋血狼令為何出現。

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名身着青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偏頭望去,發現進來的是自己父親,沐風便急忙起身行禮。

身為一族之長,沐恒年僅四十,已成為古玄境三重之人,其實力堪稱雄厚無比,連安城另外幾位族長都不敢輕易招惹。

即便如此,此刻在沐恒的臉上亦是充滿凝重,可見血狼令主威名有多恐怖。

龍行虎步來到近前,沐恒将手裏的包袱交給他,道:“風兒,你立即帶着東西前往風臨院,沐家不能血脈盡斷。”

風臨院乃是一座有名的學府,其中彙聚了數萬裏內各大家族精銳弟子。

這些人無論天賦還是修為,都遠非常人能夠企及。

而沐風年紀輕輕便有幸成為其中一員,只可惜還沒來得及去報到。

真要說起來,在這數萬裏疆域,也只有風臨院能夠避難。

但現在離開,就會對沐家族人性命棄之不顧,沐風怎能去做。

況且事情若真如自己所料,即使去了風臨院,也未必能逃過追殺。

“爹,我不能走。”

擡頭看着眼前之人,沐風搖了搖頭。

這一走,必是永別,他又怎能忍心讓父親獨自面對。

“糊塗,你難道真要讓我沐家絕後?”

沐恒深知自己這個兒子從小聰慧過人,極有主見,卻也容易感情用事。但此事幹系重大,自不會由着他性子去做。

一聲厲喝,将包袱塞入他懷裏,沐恒急道:“趁着現在混亂,無人注意,我會派人送你離開,再晚恐怕來之不及。”

而沐風站在那裏并未挪動腳步,目光平靜的看着自己父親:“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您覺得現在風臨院還會留我麽?”

“這……”

虎軀微震,沐恒仿佛明白過來。

風臨院固然不怕血狼令的主人,但這座學府又怎會為了一個學員,而去惹火燒身。

就算沐風去了風臨院,面對他的恐怕也是驅逐,更有可能,風臨院會把他綁起來,交給血狼令的主人處置。

到時候就真的是自投羅網,百死難逃。

“您覺得那些趁亂離開的人,真能活着走出安陽城?”

見自己父親立于眼前,一言不發,沐風再次提醒道。

這句話頓時令沐恒臉色驟變:“什麽意思?”

“遲了……我知道的太遲了。”

盯着手中那宛若鮮血澆鑄的令牌,沐風輕輕嘆了口氣:“若早些時候,我或許還能想辦法送一批人離開,但現在……”

“你是說……”

怵然一驚,沐恒心中滿是難以置信。

而沐風則苦笑道:“如果我是他們,此刻早已派人封鎖城池。”

“他們真會這麽做?”

雙眼寒光迸現,沐恒依舊不肯相信在安陽城,會有人對葉家落井下石。

“人心叵測,何況是面臨如此大劫。”

緩緩說着,沐風将血狼令收入懷中,輕聲自語道:“既知必死,他們又何須留情,落井下石也好,明哲保身也罷,說到底還是我沐家勢不如人。”

精神恍惚間,沐恒仿佛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并非一個僅有十六歲的少年,而是一位飽經滄桑,擁有着洞察一切的老人。

但這種感覺只是霎那就已消失,聽聞自己兒子所言,沐恒的心也跟着漸漸沉了下去。

沐風說的沒錯,如果換做自己,明知沐家在劫難逃,又怎會留有餘地。

神情頹然,沐恒自是悔不當初。

如果接到血狼令的一刻就交給沐風來處理,或許沐家還能保存一絲血脈,但現在說什麽都為時已晚。

如今沐府上下人心惶惶,安陽城其它家族怎會沒有得到消息。

而他們之所以沒有沖進來,也是在等,等那血狼令的主人出現,親自動手。

“難道我沐家真的沒救了麽?”

面如死灰般站在那裏,沐恒仰天悲恸,自知年過四十,即便死了也沒什麽,但沐府不能死,他是沐家唯一的希望。

沐風自幼天賦不凡,資質過人,否則也不會被風臨院破格錄取。

但今日沐家要亡,沐恒發現自己竟無力回天。

“風兒,你說的不錯,終究是我沐家勢不如人。”

良久沐恒方才回神,凝視着眼前少年,緩緩說道:“若沐家能屹立在風臨域,乃至密雲淩洲,豈會有今天之大難臨頭。”

像沐家這樣的家族放眼風臨域,堪稱多如牛毛、數不勝數,又有誰會去在乎他們的死活。

“族……族長,不好了,外面……外面……”

就在沐恒束手無策時,一名下人突然跌跌撞撞沖了進來,滿臉驚恐。

看到這名下人如此不堪,沐恒心中愈發煩躁難安,猛然喝問:“什麽事?”

“死……死了,人都死了。”

面無人色的跪在那裏,前來報信的下人結結巴巴。

父子二人聽後立即轉身向府外走去。

待他們來到門外一看,沐府早已被圍的水洩不通,放眼望去,門前火把通明,足足有着數百人彙聚于此。

門口處的臺階上,則有幾十具屍體倒在血泊之中。

而這些屍體正是先前趁亂想要逃走的沐家族人。

事到如今,害怕已經沒用,沐恒看了看滿地屍體,又将視線轉向那些手持火把,緊握利刃之人,發現皆是來自楚家,不由放聲狂笑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楚家,你們好狠的心……”

“沐族長,我等也是身不由己,望你不要怪罪才好。”

火光照耀下,一位手持長刀的男子站了出來,冷冷而笑。

聽到那冷笑聲,沐風不由咬牙怒喝:“好一個身不由己,今日縱然身死,也絕不會讓你們活着回去。”

說罷,體內凕氣突兀爆發,狂風驟起,呼嘯陣陣。

仔細看去就會發現,沐風身邊竟有着一道道凕氣幻化的利刃,圍繞着他急速飛旋,幾欲奪人性命。

楚家派來的那些人紛紛色變,腳下急退。

他們受命而來,不讓沐家一人活着逃出安陽城。

但真要是動起手來,以沐風的實力,在場恐怕無人能阻。

“沐族長,你難道真要害死安陽城所有人麽?”

眼見局勢一觸即發,沐風更要拼個魚死網破,有人急忙舉着火把喝道。

但這聲厲喝并未讓沐風體內氣息減弱,而是引得他一陣怒笑:“安陽城都不在乎我沐家存亡,我沐風又何必去管你們死活。”

“說的好。”

話音未落,半空突兀傳來一道沙啞之音。

待衆人擡頭望去,在那夜色之中,竟有一名籠罩在血色鬥篷下的身影,踏風而立。

這道身影的出現,立即引發滿場嘩然,更有甚者已經将其身份猜了出來,驚駭不已。

“血狼令主!”

“血狼令主!”

在那驚駭四起中,楚家派來的人,全都急急向後退去。

不料在他們腳步有所異動時,一道劍光突然從天而降,将其盡數籠罩。

劍如煙,飄飄灑灑,彌漫于人群之中,帶起蓬蓬血霧。

等到寒光散盡,那些人皆是站在原地,滿眼驚恐。

而在他們喉嚨處,全都留有一條細細的血線。

轉瞬間,數百人盡數斃命,血狼令主恐怖如斯。

更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這位兇名赫赫的血狼令主出現,第一個所殺,并非沐家族人,而是那些落井下石之輩。

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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