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就這樣，母胎solo到三十二歲的波爾上校和活了兩輩子比他solo時間還長些的唐清終于開始了他們的第一次約會。
他們到處逛了一會兒，因為是牽着手的，收獲了不少注視。可能是他倆的身高都比較高，身板兒一個比一個直，氣質看起來都不太像普通人的緣故。
雖然是唐清提議的要拉手，但是到底是沒什麽秀恩愛的經驗，一路走過來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了。而霍頓倒是心态越來越好，除了剛開始沒調整過來狀态，後面是越來越自然，穿着一身襯衣休閑裝拉着她大步向前的樣子簡直alpha氣質爆表。
按照一般的約會流程，吃飯看電影是必不可少的。
已經中午了，他們決定先去吃飯。
“吃什麽？”霍頓問。
“你呢？”
“我都可以。”
“我也随便。”
霍頓看她沒主見的樣子，直接選了一家價位并不便宜的豪華西餐廳：“那就這家吧。”
看見那家店的評級，唐清心裏頓時咯噔一聲。但作為一個“攻”，第一次約會她不能這麽小氣，便心裏流着血，連連點頭笑着同意：“好好好，就這家，看起來不錯。”
霍頓也沒注意她的神情，拉着她就往這家去了。
到了地方一看，果然不同凡響。裝修華麗，環境雅致，氣氛浪漫。
一進門就有一位漂亮的beta小姐姐迎了上來，露出笑臉溫柔道：“歡迎光臨本店，請問只有兩位嗎？”
這個年代，機器人服務占了大半行業，大大地解放了勞動力。人工服務已經成為了有錢人的一種奢侈享受，而普通大衆幾乎還是跟機器人打交道的。
他們來的這家店就剛好是人工服務，怪不得這麽貴。
“是。”
服務員将他們帶到一處兩人座的位置，開啓桌面光屏菜單讓他們點菜。再一看價格，唐清的心裏又開始淌血，她心想還好自己拿了一個月的工資出來，不然等吃完飯，就只能去花園散個免費的步了。
唐清心中嘆氣，擡眼看了看對面坐着對她微笑的男人，痛感小了些。
到底是自己的男人，花錢就花錢吧，反正差不多已經是兩口子了，不給他花給誰花呢。
看了一遍菜單，她看到了一份情侶套餐。
“上……”在這裏叫上校不太合适，容易引人注目。于是她改了口，“哥，你看咱們點情侶套餐怎麽樣？”
霍頓被她一聲“哥”喊得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兩秒才看了看光屏上的菜單組合，看到“情侶套餐”幾個字又愣了幾秒，再唐清又喊了他一聲之後，才遲鈍地點點頭。
“行，就要一份……情侶套餐。”霍頓禮貌地笑了笑說道，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覺地捏了一下。
服務員應聲，給他們倒完茶水就下去了。轉過身的時候，眼裏有些疑惑，鼻子動了動。
等人走了，霍頓才問她：“你剛叫我什麽？”
唐清：“哥，怎麽了？”
霍頓問：“不是要叫那什麽嗎？”那什麽是什麽大庭廣衆下他說不出口。
唐清：“你不是說私下叫嗎？”
霍頓：“現在不是私下？”
“這還不夠私下。”唐清對他勾了勾手指，他把頭往前了些，唐清傾身過來，一只手擋在嘴邊悄悄在他耳邊說了什麽。
只見霍頓聽到她的話後僵了一僵，接着用一種難以言說的眼神看向她：“虧你想得出來。”
唐清咕哝道：“我只對你這樣。”
這話霍頓倒是愛聽：“行，依你，吃完飯再去買。”
過了會兒情侶套餐來了，一頓下來唐清沒怎麽吃，反倒是飯量比較大的霍頓吃得比較多。她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擦了嘴坐着喝水，等着霍頓埋頭吃完，才又問了一句：“要不要再來點？”
霍頓搖頭：“夠了。”
他喝了幾口水，用濕巾擦了擦手後往後靠着，順手解開自己襯衣上面的一顆紐扣透透熱氣，一擡眼就看到唐清坐在對面捧着臉笑眯眯地看他。
“看什麽？”
唐清只笑不說話。
霍頓見她笑，也跟着笑了。
唐清想，她的男人真是帥得沒邊兒了。哪哪兒都好看，哪哪兒都喜歡。
結賬的時候是唐清付的錢，因為吃得開心，倒也沒之前那種心痛的感覺了。
“走吧，接下來我們去……”她正說着，一扭頭，看到了不遠處角落的座位裏一抹熟悉的身影。
海迪？好像還有……洛加爾？
那兩人一邊說話一邊點餐，并沒有看到唐清這邊。
“這是送給二位的情侶套餐專享小禮物。”服務員遞過去一朵玫瑰。她偷偷打量了一下霍頓，又打量了一下唐清，在遞花給霍頓時身子前傾、鼻翼微微動了動，接着垂下的眼裏全是不可思議。
看來她之前沒聞錯，這個又高又壯的男性……真的是omega。
霍頓沒注意服務員的小動作，把花接了過來，順着唐清的目光朝一邊看去，但他看過去的時候正好那邊兩人的頭被桌旁的服務員擋住了。
“在看什麽？”
“什麽？”唐清連忙回過頭，“一會兒去哪裏嗎？”
霍頓也沒否認她，把花遞給她：“給你。”
唐清一看是玫瑰，頓時笑得合不攏嘴：“你什麽時候買的花……”笑了一半，她看到了服務員櫃臺前那一把，尴尬地把嘴合上，幹咳了一下，“謝謝。”
霍頓笑着摸了摸她的頭發：“走吧，我們去購物商場，我去給你買花。”
說罷就拉着她往外走，轉身出去的時候，他不經意地看了之前那角落一眼。
好死不死，剛巧服務員離開，他看到了熟悉的海迪和洛加爾，并且那時洛加爾正伸出手給海迪擦嘴角，兩人的臉上均浮現着笑容。
轉過眼，他臉上的笑容少了一些。
離開餐廳後，他們去了購物商場。在一樓的花間裏，唐清挑了八支玫瑰花。
“你可以多要一點的。”霍頓說。
“八支剛好，加上這一支就是九支了。”唐清把紮好的花束接過來，鼻子湊在上面聞了聞。
霍頓準備付錢，被她攔住了：“我來。”
“不用……”
話沒說完，唐清就已經搶着把錢付了，然後她把玫瑰花束遞到霍頓面前。
霍頓有些驚訝。
“送給你的。”唐清把花塞到他的懷裏，“九支玫瑰，長長久久。”
在這個世界統一的聯盟語裏，“九”和“久”并不押韻，她是意譯過來的，聽得霍頓一頭霧水。
她又解釋道：“在古華語裏，‘九’和久諧音，送你九支玫瑰的意思是我希望我們能夠長長久久地走下去。”她笑了笑，“這是一個重要的承諾。”
一旁賣花的大叔道：“原來還有這樣的意思，這位alpha小姐看來是很有心意了，這位……先生很幸運。”
他不清楚怎麽稱呼霍頓的性別，雖然他的鼻子告訴他這位是個omega，但是按照他以往的經驗來說，這男人看起來又像是個alpha。他覺得可能是他的鼻子出了問題。
直到兩人離開走遠，這位大叔還在疑惑地嘟哝：“哎，不對啊……”
之後，霍頓抱着花跟着唐清逛了許多地方，一會兒去買點小零食，一會兒去看看熱鬧和街頭表演。
唐清在前面跟個導游似的招呼他去看這片他已經待了五年的地方。
他走着去看，時不時附和一聲。
“好漂亮啊，是不是？”唐清正在看一個魔法藥水的表演，依在他身邊小聲地驚嘆。
他低頭看着她開心的側臉，只覺得鼻子裏全是玫瑰花的香氣。
香得齁人，齁得他喘不過氣來。
最後要離開的時候，唐清手上已經抱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有小玩具，有小飾品，有公仔，還有擺件，足足四五袋子，全提在他手裏。
這就是來自華國女性的購買力。
霍頓以為她就這樣打住了，結果還沒滿足。
唐清說：“我們還要去逛服裝店呢。”
霍頓看了看外面已經快要黑下去的天空，心說這是誰陪誰約會呢。他輕輕嘆了口氣：“走吧。”
唐清把他手裏的袋子提過來一半，邊走邊說：“還要給你買點衣服回去，你能穿的衣服太少了，以前沒有我的時候你随便穿穿就随便穿穿，以後有了我，我就給你買好看的衣服穿，一半衣服放在我家，一半放在你家。”
說着，唐清又開心地把手裏的袋子提高了給他看。
“你的房子裏全都是什麽零件模型和資料書本，一點也不像生活的地方，我買了這些東西回去剛好可以好好給你布置一下房間。”
說完，唐清就轉過身往一家服裝店裏小跑着去，邊跑邊回頭招手：“快來！”
霍頓跟在後邊走着，走着走着就停下來了。
唐清已經跑進店裏去了，回頭見他沒跟上來又興沖沖地跑到他身邊，見他情緒不太高，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哥？”
“你怎麽了？”剛剛不還好好的嗎？
霍頓擡眼看她，看到她一臉認真又在意的表情後，心裏不知怎麽沉甸甸的，像壓了千斤的石頭。
之前那種隐約的負面情緒一下冒出了頭，讓他忍不住煩躁起來。
唐清見他沒反應，又喊了他一聲。
霍頓沉默了幾秒，深吸一口氣，突兀地開口：“我不喜歡在屋裏擺那些亂七八糟的裝飾品。”
唐清有些茫然：“啊？”
霍頓也察覺自己的口氣不太好，語氣緩和了一些：“我不習慣在屋裏擺那些東西，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習慣而已。”
唐清說：“那我們可以先擺一個，然後擺兩個、三個、四個……”
霍頓沒吭聲。
“總要習慣的不是嗎？”
“不放那些也一樣可以習慣的。”
霍頓也不知道自己在排斥什麽，他總覺得心煩，唐清越做這些，他越是心煩。反倒覺得之前兩人關系沒有确定時或者兩人的關系沒有這麽近時，那種距離更讓人舒服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這種矛盾的情緒是為什麽，但是唐清卻知道。
“你得習慣有我的生活。”唐清看着他，道，“我們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我們是兩個人，你的房子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了，是我們的……”
“我知道。”霍頓打斷她，又低聲重複了一遍，“我知道……抱歉，我說話的語氣不太好。”
唐清看着他焦躁不安又感到為難抱歉的樣子，突然湊過去擡頭吻了一下他的下巴。
還好霍頓沒有排斥她的親吻。
她說：“上校……我還是這樣叫你吧。”
霍頓：“沒關系，我……”
唐清打斷他：“我才應該說抱歉，是我太心急了。”她跟霍頓對視，輕聲問，“是我讓你感到焦慮了嗎？”
霍頓不知道怎麽回答，這是他第一次約會，他也不想搞砸。但很明顯，被他搞砸了。
“唐清，我不知道。”他深吸一口氣，笑了笑，轉移話題，“不說這個了，我們去買衣服吧。”
唐清本想拉着他繼續問，可見他不想再說的樣子，便沒有繼續。
“嗯。”
他們又逛了一個多小時，給霍頓買了三套衣服，她自己沒有買。
不是因為不想，是因為沒錢——卡刷爆了。
“滴——虛拟卡餘額不足。”
唐清默默放下手裏的裙子，讪笑：“不好意思……”
“叮咚，支付成功。”
霍頓把她手裏的裙子拿起來，對服務生說：“麻煩包好。”
說着，他把自己手裏另外的幾條唐清試過的裙子都拿出來：“這幾條也包好，謝謝。”
唐清：“不用不用……”
霍頓把她準備阻攔的手按住，只說了一個字：“用。”
唐清就是知道自己卡裏沒多少錢了，才刻意挑了條便宜裙子，誰知道竟然錢還沒夠。另外一張卡裏倒是有錢，但那是柏修斯給她的卡，她不想用。
“我記得卡裏的錢是夠的呀。”唐清窘迫地嘟哝道。
“本來是夠的，不過這家店的商品需要額外交一小部分服務費。”服務費也就才一個棒棒糖的價格，可見唐清卡得是夠死的了。
唐清見他毫不猶豫地刷卡，偷偷瞄了一眼對方光腦小屏幕上顯示的餘額，當下便不吭聲了。
大佬大佬。
他們回了霍頓的家裏，随便吃了點東西作為晚餐，然後去洗了個鴛鴦浴。
當晚，唐清刻意換了條小裙子跟穿着禁欲系襯衣的霍頓滾了床單，在只有兩人的私密空間，她忍不住喊了霍頓一晚上昵稱。
等一切結束，已經是深夜了。
她沒什麽力氣地蜷在霍頓懷裏：“真不想洗澡。”
霍頓嘆了口氣：“你不洗可以。”他不洗就不行了。
唐清不想跟他分開，把他抱緊：“好吧，一會兒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不過我們先躺一會兒，我有點累。”
霍頓“嗯”了一聲，下巴抵着她的頭頂閉着眼假寐。
空氣中滿是兩人恩愛後的氣息，安靜平和，暖得讓人不願睜開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霍頓都覺得自己都快睡着的時候，突然聽到唐清悶悶地說：“我也是第一次談戀愛，我不知道什麽樣的距離和節奏對于你來說是合适的，如果我讓你感到不舒服了，我向你道歉。”
他慢慢睜開眼，大手在唐清的頭發上安撫地摸了摸。
他斟酌了一下措辭，說：“我可能一個人太久了。”說完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我會盡快習慣的。”
唐清“嗯”了一聲，把頭塞到他頸窩裏，突然有些沮喪：“你只要別跟我說分手就行。”
“怎麽會？”
唐清說：“今天在商場，你的表情看起來就是想跟我分手的樣子。”
霍頓：“我沒有。”
唐清蹭到枕頭上，跟他平視：“你有。”
霍頓再次否認：“沒有。”
“我是沒談過戀愛，但是你騙不了我，我知道你想。”唐清有些委屈，“在跟我約會的第一天，你就想跟我分手。”
霍頓嘆了口氣：“我就說了句不喜歡，你就理解成了分手。”
alpha的心思都這麽難懂嗎？
一步登天式理解法——不喜歡東西等于不喜歡人，再等于要分手。
唐清把他的臉掰着正對自己，問：“真沒有？”
“沒。”嘆氣都要嘆死了。
唐清認真地看着他：“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買那麽多東西放在你的房子裏嗎？”
“為什麽？”
唐清說：“就是要讓你看着這些東西，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得不分開一段時間，它們就可以陪着你。”
霍頓低低地“嗯”了一聲。他知道什麽叫不得不分開。
“等你習慣了它們，等你認同了它們的存在。”唐清摸了摸他的臉頰，看着他逐漸低下去的眼眸，道，“等你真的想跟我分手的時候，它們會替我懲罰你。”
霍頓抱緊了她。
唐清說：“上校，不要跟我說分手。”
霍頓親吻她的頭發。
“不會的。”
如果有一天我們真的分了手，
那也一定是你先開的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