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唐清還沒想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柏修斯的視頻電話就打過來了。
她猶豫了一秒,一邊往回走一邊接了。
視頻彈出來後,屏幕上出現了一張相當傲慢的臉,下巴擡得老高,鼻孔一覽無餘。
“修斯。”
柏修擡起手,“唰”地一下指向自己的臉。
“?”
柏修斯冷冷一笑:“我像是哭的人嗎?”
唐清看了眼他的眼角:“像……”
傲慢臉一下子變得猙獰起來。
“才怪……”唐清立馬一臉正氣,“一點都不像,你根本不是那種人,伊麗莎白胡說的。”
視頻上那張臉依舊猙獰。
于是她又保證了一遍:“真的,我相信你。”
柏修斯這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涼涼地看了眼旁邊唐清看不到的地方,接着一聲不吭地挂斷了視頻。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唐清嘆了口氣,柏修斯背着她是個哭包子的事她知道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每次都要假裝不知道,真的很艱難。
她驚訝只是驚訝于伊麗莎白怎麽會知道這種事,柏修斯竟然會在伊麗莎白面前哭的嗎?他們有那麽“親近”?
而且,伊麗莎白她……
唐清突然想起之前挂斷電話時出現的男聲,皺起了眉。怎麽會突然出現男聲呢?難道當時除了柏修斯跟伊麗莎白,還有第三人在場嗎?
可那個男聲的語氣明顯跟柏修斯很熟悉,而且,聽內容應該是柏修斯搶了他的光腦。但是,這時候就算修斯惱羞成怒搶光腦,難道不應該是搶的“造謠”他的伊麗莎白的光腦嗎?
不,搶到最後最後伊麗莎白的通訊挂斷了,也就是說……他确實搶的伊麗莎白的光腦。
而那個男聲卻說“把我的光腦還回來”。
唐清:“……”
推來推去,竟然推了個伊麗莎白等于“男聲”的選項出來。
想了半天越想越糊塗,活了很長時間但着實沒什麽太多這方面另類閱歷的唐清怎麽也沒把芭比娃娃一樣的伊麗莎白往“男性”的方向去想,畢竟伊麗莎白的可愛女性偶像的形象在全聯盟、甚至于全星際都是出了名的。
她除非腦子壞掉了,才去猜有胸有腿的伊麗莎白可能是個男人。
與其相信這個,不如相信伊麗莎白的光腦在被柏修斯搶的過程中壞掉了,出現了聲音傳輸錯誤。
這麽一想,邏輯就非常通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什麽重要問題,重點是柏修斯被她氣哭了。
可能是因為母親去世得早,而父親又過于嚴格,柏修斯從小就是一副明面上叛逆嚣張,什麽都敢做的纨绔,但私底下實際上卻是個特別容易哭鼻子的家夥。
不過他從來都是裝得特別好,幾乎沒人發現他的“秘密”,連柏山都不知道自己那個連對着他都是鼻孔朝天的兒子會有這麽脆弱。
唐清會發現這個秘密完全是偶然。
有一次柏山誤會柏修斯在外面惹了事,平白無故罵了他一頓,還關了他的禁閉,柏修斯相關的黑歷史太多,怎麽解釋柏山也不信。最後柏修斯一怒之下就真給把假的說成了真的,說全都是他幹的。柏山當了真,直接上手打了他,扔到地下室裏關了。
那時候柏修斯才不過十六歲不到,又倔強得過分,柏山只不過吓唬吓唬他他就當了真,自己走到地下室去待了一周,誰叫他他也不出來。
唐清第一次發現他還會哭就是這個時候,她去給柏修斯送飯,然後從小窗裏看到柏修斯在悄咪咪地抹眼淚。
當時她就心軟了,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估摸着他差不過哭完了才進去。
可能也是因為這一個有點可愛又有點可憐的小秘密,她對柏修斯的關注開始變得越來越多,對他的心疼也越來越多。
以至于到後來……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嘆了口氣。柏修斯是個合格的哥哥,但她卻不是個合格的妹妹。
她在光屏上點了點,寫了一條信息,過了會兒删掉,又寫了一條,思考了幾秒覺得不妥還是删了。
敲敲點點了半天,第四遍寫好後,發了過去。
【對不起,哥哥。】
而同時間的另一頭,收到唐清短信的柏修斯則看着那五個字失神了半天。
伊麗莎白趁着對方愣神之際,也突襲地搶了對方的光腦過來,順理成章地看到了那條短信。
他看看一臉平靜的柏修斯,又看看短信,破天荒地沒有擠兌他。
“還我。”柏修斯伸手。
“我的光腦可比你這個值錢多了。”伊麗莎白把東西還給他。
“你還看得上那點兒錢?”
“怎麽看不上了,老子天天裝閨女又蹦又跳的賺點辛苦錢,你以為容易?”伊麗莎白躺在地上,大咧咧地翹着腿,裙子全部撩到了腰上,粉紅小內內都露了出來。
“不過你要是幫我把那個波爾解決了,再幫我上位讓你妹妹娶了我,到時候我一定在遺囑的財産分配上加上一個你的名字。”伊麗莎白異想天開道。
他說起遺囑時,柏修斯踢了他一腳。
伊麗莎白雖然沒生氣,但還是慣性回踢了一腳,道:“其實我一直挺疑惑的。”
柏修斯從地上起來:“如果不想死太早就別在地上躺太久。”他朝着伊麗莎白伸出手,“起來。”
伊麗莎白拉住他的手,但是沒有立刻起來,繼續道:“那天我在H區醫院裏跟清清說起過你的事,問她還喜不喜歡你,你猜她怎麽說。”
柏修斯直接把他拉起來:“她怎麽說也只是我妹妹。”
“她說,不管怎麽樣她都不會辜負波爾,我看她說那話時眼神都不一樣了。”
“所以呢?”
“所以?”伊麗莎白拍了拍柏修斯的肩膀,幸災樂禍:“她到H區才一個多月就移情別戀了,你說她之前是真的喜歡你還是假的?”
柏修斯一把拍掉他的手,冷漠道:“她是真的還是假的我不知道,反正你是假的。”
伊麗莎白:“……嘁。”
再說唐清揣着一顆愧疚的心給柏修斯發完短信後,便匆匆地趕了回去。
看看時間已經中午了,想到霍頓家裏肯定什麽食材也沒有,她便特地趕回家拿了點蔬果和肉過去了。
由于早已在智能鎖上錄入了個人信息,她剛站在門口,門就自動打開了。
進了門,一擡頭,她愣住了。
只見客廳的桌子上、鋼筋長椅子上、餐桌上、角落裏、櫃臺上,都擺上了她上次約會時買的那兩大袋子擺件。
客廳的桌子上擺着的是一對兒相依相偎的小鳥,椅子上擺了一個毛絨小貓,櫃臺上有幾個仿真的幹花瓶,門口的衣架上挂着一串兒風鈴。她買了不止這麽幾件兒東西,再往裏走,還有很多別的。
都被拿出來擺在了顯眼的地方。
這些東西跟這個硬邦邦的鋼筋屋子格格不入,可那些本不屬于這個風格的顏色就這樣突兀地融入進來後,也并不顯得難以接受,反倒多了些怪異的溫暖。
她把手裏的菜肉放到了廚房,然後在廚房的臺子上看到了她買的一對兒做飯的瓷娃娃。
一樓沒有霍頓,那他應該是在二樓。
放下東西後,她幾乎是小跑着上了二樓,迫切地推開了卧室的門,一眼便看到了房間裏正擺弄着一束玫瑰花的男人。
霍頓看了眼她,回過頭繼續擺弄之前拿去做成了能夠永久保存的幹花玫瑰。
“回來了?”
她小口地喘着氣,走過去:“你不是在發燒嗎?怎麽下床了?”
霍頓把花插好,轉身放到床頭櫃上:“敷了一會兒不太燒了。”
唐清走過去:“我摸摸看。”
說着她伸出手去摸霍頓的側臉,還是很燙。
“你這是燒得沒感覺了才覺得不燙。”唐清心疼地看着他燒得微微發紅的臉,道,“我買了藥,去給你拿來吃一點,你先把冰袋拿着抱一會兒,這樣舒服一些。”
說完她就從兜裏拿出藥,去給霍頓倒水了。
霍頓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她看,看着唐清忙活着拆藥、拿杯子倒水,再端着水拿着藥給他遞到嘴巴邊上來。
她臉上沒有一點不樂意,理所當然的熟練樣子,不知道是以前給那個小子伺候過多少次鍛煉出來的。
霍頓接過藥連水都不用就直接嚼爛咽了下去,任由藥片的苦味在嘴裏蔓延。看着唐清驚訝的表情,他笑了笑:“你以前也這麽對他嗎?”
上來就來直球嗎?
唐清語塞,想了想小心地開口:“那是很久以前了,修斯……哥哥身體很好,平時不怎麽生病。”
為了安撫霍頓,她甚至加上了平時都不怎麽叫出口的“哥哥”二字。
霍頓低低地“嗯”了聲,又問:“你們不是親兄妹,對吧?”
平時霍頓從來不問她的私人信息,現在一下子問到了家庭,看來是要跟她交底了。
她也沒隐瞞,老實交代:“嗯,我十歲的時候被父親收養了,只是因為某些原因,他們也沒有對外公布過我的存在,不過他們對我很好,都特別好。”
“你來H區,是為了躲着你……哥哥,對嗎?”
“是。”
“是因為網上的情書事件嗎?”
唐清抿抿嘴,猶豫了幾秒,點了下頭。然後她聽到旁邊的男人重重地嘆了口氣,這口氣嘆得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她連忙補救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對他再沒有什麽非分之想了,真的。”
霍頓臉一下子黑了下來:“非分之想?想怎麽非分?”
“我的意思是我對他沒什麽別的想法了,就是成為男女朋友什麽的,不是那方面的想法。”唐清極力挽救劣勢局面,真誠道,“那個方面的想法,我只對你有過,真的。”
這話倒是真的,就算長了個挂件,她也從來沒想過成為“攻”,偏偏跟這個老流氓混了一遭解了禁,成功把她帶歪了。
要不是之前夜夜做夢夢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她怎麽會禁不住誘惑就那樣跟霍頓一次又一次地混在一起。直到後來,真的喜歡上這個人。
霍頓說:“我沒怎麽讀過書,聽不懂你說的那方面是哪個方面。”
唐清撓撓頭,擠眉弄眼道:“就是那……方面呀。”
霍頓板着臉:“聽不懂。”
唐清有些難為情:“就是想跟你睡覺。”
霍頓冷笑一聲:“只睡覺?”
得罪一個男人就是這樣的,明明知道她比較保守不愛開黃腔,還非要逼得她光天化日地開。
吃了一堆醋難道開個黃腔就能稀釋了嗎?這到底是怎樣一種惡趣味?
霍頓見她不開口:“看來你對我的那方面想法就只是睡覺,行,那以後……”
唐清嘆了口氣,臉也不要了:“不止是睡覺,是想睡你,想睡你行了吧。”
霍頓接着問:“除了我你還想睡誰?”
唐清臉厚得麻木了:“沒了,就想睡你。”
“這輩子打算睡幾個?”
“一個。”
“一個是誰?不認識。”霍頓心情不好,故意找茬。
怎麽說他都有話歪樓,唐清沒辦法了,只得掏出醫生送她的一盒套套,塞到霍頓的手心裏,相當真誠地說:“等你病好了,我們就把這盒一晚上用完,行嗎?”
霍頓看了一眼手裏的東西,“嗤”地笑了聲:“你現在可真不要臉。”
唐清:“……感謝您的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