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唐清當然沒有進去看看,她是個alpha,又不是禽獸。

雖然霍頓是個老狐貍精的事唐清早就知道了,但是卻沒想到他會這麽喪心病狂,連這個時候都要浪。要知道被自己喜歡的omega誘惑對于一個精力旺盛的alpha來說是多麽難以抗拒,說是地獄難度也不為過。

也虧得她理智還在線,心裏惦記着霍頓的身體還有目前所在的尴尬地點,便推推搡搡地拒了霍頓這種不合時宜的求愛。

過後她不得不去洗手間待了一會兒,等出來的時候,霍頓已經換好衣服,坐在床邊吃她之前切好端來的水果塊兒了。

他穿的是這兩天唐清出去給他買的新衣服,一件微微修身的輕薄針駝色織和一條休閑褲,将他颀長勻稱的身材凸顯無疑。唐清喜歡他穿這種不花哨的衣服,而他剛好也喜歡。

兩個月沒剪頭發,他的那頭暗墨綠的海藻發已經很長了,到了肩膀下一寸,微卷而蓬松地鋪在後頸上。一側的頭發被他捋到了耳後,露出了那張介于英俊和硬朗之間的面龐。長發并不讓他顯得女氣,反而給他增了一絲屬于omega的柔和,在窗外暖黃色的日光的照射下,他就像是唐清曾經在美術館中看到的油畫中的中世紀國王,渾身散發着一種靜寧又霸道的氣勢。

那種成熟穩重卻又随意輕佻的氣質同時交織在一個人身上,矛盾而又和諧。墨綠色的眼眸朝着她一挑,便勾得她的心砰砰地跳。

她突然地意識到,自己的心跳在霍頓這裏失控了多少次。

這跟曾經喜歡柏修斯時隐忍而又克制的感覺不同,這心跳克制不住,像用巴掌去按一個彈跳的皮球,越壓着就越跳得高。

她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肯定笑得跟個蠢蛋一樣,眼睛裏都是閃爍着的星辰,星辰上刻着的全是這個叫“霍頓”的男人的名字。

愛一個人是藏不住的,霍頓看着她那幅傻樣心裏也軟軟的,勾着嘴角朝着唐清勾了勾手指頭。

唐清沒過去,小聲求饒道:“你別再勾引我了。”

霍頓瞧她那慫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也沒再調戲唐清,只是叫她過來取下了她手腕上的皮筋把頭發紮了起來,在腦後束了一個不長不短地小馬尾,額前一縷頭發都沒留下,帥氣又利落。

連着住了兩天院進行觀察,霍頓的身體狀況已經完全穩定了,今天就該出院回去了。

走之前主治醫生來了病房一趟,跟唐清講了一些近期的注意事項,而霍頓就在旁邊聽着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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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醫生客氣地笑了笑,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走了。霍頓抱着胳膊靠在牆邊站了會兒,跟還收拾着東西的唐清說自己先出去一下,然後追上了醫生。

“這邊。”醫生向一邊走廊拐角比了個手勢,兩人過去了。

“我希望您不要把我的事告訴唐清。”霍頓直接道。

“您的什麽事?”

“您知道。”

醫生說:“我以為您已經改變了主意。”

畢竟在他看來,唐清除了年紀太小以外,對霍頓是真的沒話說。這兩天陪着觀察的期間,她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着霍頓,前前後後地問他的情況,吃的喝的都是想辦法弄得豐盛又可口,聽說還是親自在醫院廚房做的,細心體貼的程度比起很多omega都不遑多讓。

剛開始他還以為這個H區著名的omega軍官是找到了不好的人,所以才會獨自跑來預約孕期中止手術,可是就這兩天的觀察看來,唐清并不是那樣的人。

她那雀躍小心的樣子,似乎比霍頓更加期待孩子的到來。

反倒是霍頓,靜默着皺着眉,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樓道裏傳來唐清叫他的聲音,他走出去朝着唐清招了招手讓她稍等一下,然後走回來跟醫生說:“我還需要再考慮一下。”

醫生也沒強求:“以您的身體狀況,我沒辦法再保證您這次中止孕期後下一次還能夠順利懷孕,真心希望您能夠再好好考慮一下。”

霍頓沉默幾秒後點點頭,跟他告了別後便去找唐清了。

他們回到軍營後,霍頓便被夏爾叫去安排事情了。這次H區出了這麽大的問題,軍營內部雖然不敢确定是不是有問題,但是還是需要全方位地查一下。

除此之外,關于半個月後即将到來的新成員,霍頓作為機甲營的負責人需要提前安排一些事物。

唐清自己回了家,收拾了一番後跟海迪打了個電話,問她晚上要不要到她家裏來吃飯。

前天洛加爾被送回了B區,海迪本來也想跟上的,但是被爺爺趙将軍呵斥了一頓後便蔫兒了。她跟唐清不一樣,她的軍籍是正兒八經地在H區,私自離開管轄區域算是嚴重違紀。她沒有辦法,只得留下來。

今天聽說洛加爾已經完全過了危險期,海迪這才放下心來。

“來我家裏吃個飯吧,洛加爾走了你一個人待着也沒意思,今晚我準備做燒雞,都已經在網上下單了,三人份,你不來吃就要剩下了。”

“好,晚上過去,現在還在訓練。”

洛加爾出事給了海迪太大的刺激,她一直自責是自己的錯。如果不是她平時從來不好好訓練,怎麽會在戰場上拖了霍頓和洛加爾的後腿,如果她聽洛加爾的勸說好好訓練好好努力,洛加爾就不會受傷,也不會那樣滿身是血地躺在她的面前。

誰也不會明白,當她看到洛加爾在她面前閉上眼的一瞬間她有多恐懼。她好幾次地想,如果洛加爾真的死了,她該怎麽辦。

沒有結果,她沒辦法想象洛加爾離她而去的情形,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她肯定會崩潰。

生死關頭,她突然就明白了許多:比如關于洛加爾對她的感情,比如她的逃避。

同時,她也逐漸開始理解了霍頓的暴躁和傲慢,他曾經在俱樂部整夜的買醉堕落是因為什麽。

那天戰鬥時,霍頓一直是掩護着她的機甲在打,用他那架破機甲硬撐着整個局勢,如果當時她稍微有能力一點點,都不至于造成最後洛加爾重傷的場面。而事後,當她得知霍頓其實是懷着孕在作戰,甚至已經出現流産跡象後還堅持返回戰場時,羞愧幾乎要将她完全淹沒。

她爺爺罵她罵得對,她完全是被慣壞了。當初爺爺把她扔到H區來她也不思悔改,而現在她卻能夠明白家人的苦心,只可惜了洛加爾,心甘情願陪她過來督促她鼓勵她,最後卻因為她差點喪命。

想到這裏,她眼眶又紅了一些。吸了吸鼻子,重新走到了訓練器上。

唐清挂了海迪的電話後,把通訊錄翻了兩遍,又給柏修斯打了一個電話去。

這兩天因為陪着霍頓,她沒有去看演唱會,也沒去找伊麗莎白和柏修斯。演唱會之後她倒是給他們打過電話,但兩人跟商量好似的都沒有接,連着打了兩天,都沒個回音。

她自知理虧,只好給兩人各自編輯了長短信過去道歉,同樣的,還是沒有回複。要不是她在新聞上都看到了伊麗莎白和柏修斯外出同游的緋聞,她還以為兩人不聲不響地回了A區呢。

這一次撥過去并沒有撥個空,柏修斯接了電話。

懶洋洋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喲,終于想起來你還有個哥了,我以為你跟你的波爾上校纏纏綿綿地都忘了自己是誰了。”

唐清就知道他要嘲自己,讪讪道:“我這兩天給你都打了七八個電話了。”

柏修斯“哎呀”一聲,虛僞道:“不好意思啊,這兩天我們玩得太開心,沒空看通訊。”

唐清還能怎麽辦,只能任他嘲。

等柏修斯東拉西扯地嘲了個夠,她才又道:“我真的很抱歉,伊麗莎白也不接我的電話,如果你們在一起的話,你幫我也給她道個歉,我之前不是不想去她的演唱會,只是那時候上校出了事,我真的沒辦法就那樣離開。”

柏修斯這回沒再嘲她,沉默了一陣後敷衍地“嗯”了一聲,突兀地問:“他現在怎麽樣?”

“嗯?”唐清反應了一秒,才聽明白他是在問霍頓,她還不确定柏修斯是不是知道了霍頓懷孕的事情,含糊道,“已經沒什麽事了,傷得不嚴重。”

“你不用瞞着,我已經知道波爾懷孕的事了,那天在急救處趙海迪告訴過我。”柏修斯直接說破。

唐清一聽他知道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

她曾經以為她是喜歡柏修斯的,但跟霍頓在一起的這兩個月,越是往後她越是意識到曾經的那種“喜歡”也許并不是她認為的愛情。

不僅是因為她對着柏修斯時從來沒有對着霍頓時的那種無法忍耐的沖動,還因為她喜歡柏修斯時,從來沒有想過要承擔責任,為此面對困難。

為了躲避責任,她寧願壓抑自己的喜歡去跟他做一對普通的兄妹;為了逃避秘密戳破後兄妹關系的破裂,她寧願不見面也不會想着去努力着試一試修複。她不願意面對柏修斯,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因為柏修斯不喜歡她,而是因為她不知道怎樣面對這種尴尬的窘境。

在柏修斯主動來到H區後,她仍然是沒什麽長進,把柏修斯生生給氣跑了。

而在霍頓出事之後的這兩天,在意識到自己即将成為一個真正的母親、一位omega的伴侶,即将擁有自己的家庭後,她才終于開始鼓起勇氣面對這一切。

陪着霍頓的兩天,她也想了兩天。關于她跟柏修斯的關系,還有跟霍頓的未來。

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道:“修斯,我對上校是認真的。”

柏修斯說:“我不知道怎麽相信你這個認真,唐清,你來到H區才兩個月,你不是這樣的人。”

唐清苦笑:“如果是以前,我也不覺得我是這樣的人,但是我們一起生活了十年,你應該更清楚,如果我不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我就不會要這個孩子。”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然後長長地嘆了一聲:“我真不知道你的眼光是怎麽回事,你看上我就算了,怎麽還看上那麽一個……”

唐清扶額打斷他:“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話就別說了,行嗎?我覺得上校很好。”

“行,不說了。”柏修斯說,“你的波爾上校連孩子都有了,我也拿你沒辦法,你說是認真的就是認真的吧,我不管了,我只有一點要提醒你。”

“什麽?”

柏修斯說:“我希望你沒有忘記,一個月後是你的檢修師大賽,兩個月後是我們的比賽,而你,是我的檢修師。”

唐清的手握緊了一些:“我沒忘。”

柏修斯笑了笑:“是嗎?那最好了,我聽說你的波爾上校也報名了今年的機甲師大賽,雖然有可能這是個假消息,但你最好去問清楚,畢竟大賽歷史上還從來沒有出過懷孕的omega參賽的情況。”

唐清抿嘴:“我知道。”

兩人沒再多說什麽,聊了幾句就挂了。

挂了以後她才想起來沒有問伊麗莎白的情況,後來想想反正伊麗莎白是跟柏修斯在一起的,應該沒什麽事,于是也不太擔心。

只是一通話說下來,她的心情莫名沉重了起來。

她還從來沒有告訴過霍頓,她一個月後要回A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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