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黎初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淋浴的水聲給驚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撈過手機看了眼,才七點。她翻了個身子,落地窗簾還緊緊地拉着,把所有的陽光都格擋在外,屋內幽暗得恍若淩晨,但她很清楚地知道半邊的被窩已經冷了,應川已經起來很久了。

很奇怪,明明才一起睡了三天,卻已經習慣地好像過了大半輩子,她摸着一旁的被窩,心裏忽然便有了冷清的感覺。

應川擦着頭發從浴室裏出來,依然沒有好好地穿衣服,只是下身套着條百年不變的黑色長褲,連皮帶都沒有系。他看到黎初擁着被子,一副還沒有完全醒來,呆呆地坐着的模樣,愣了愣,道:“我沒想到你會醒得這麽早,我現在就穿衣服。”

黎初擡起手指,隔空沿着他身材的曲線劃了一圈,舔了舔唇,道:“身材不錯啊。”

應川拎着毛巾,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擡起眼,道:“要摸摸嗎?”

黎初道:“摸什麽摸,起床啦。話說今天怎麽起得這麽早,覺都睡不好。”

應川趿拉着拖鞋走到了床邊,盤腿坐了上去,道:“十點鐘睡覺,六點鐘起來晨跑,睡夠八個小時,這才是正常的作息。”又問黎初,“你之前的作息到底亂成什麽樣?”

黎初還在感慨應川竟然有這麽規範的作息,聽到他問,便順口回答了:“基本不到十二點不曉得睡覺,前兩天是個例外,因為你總是早睡,我也沒有手玩手機。”

“早晨呢。”

“分時間,夏令時十二點起床,冬令時下午兩點。”

應川嘟囔着:“看來需要糾正帶你的行為還有很多啊。”

糾正行為的首要任務,就是讓黎初乖乖地吃早飯,她倒是不覺得吃早飯是件讨厭的事,只是因為懶得起來而已。而且因為城市整改規劃的緣故,流動的早餐販子都被整沒了,黎初比起面包更喜歡吃熱乎乎的雞蛋餅和飯團,現在既然沒得吃了,又懶得自己下廚,于是為了減少熱量不讓自己餓得更快,所幸直接躺着了。

應川聽完之後真是服了黎初這懶怠的行為作風了,他把下好的餃子端到黎初的面前,道:“二十只餃子,不多,必須要全部吃完。”

黎初看了眼他面前的八個雞蛋和一節玉米,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一大盆的水餃,道:“這麽多嗎?喂豬嗎?”

應川剝着雞蛋:“十五分了,你需要在四十分之前吃完二十只水餃。”他擡手,把剝得幹幹淨淨的雞蛋夾到了黎初的碗裏,道,“吃吧。”

“卧槽。”黎初眼睜睜地看着一只水煮蛋落在了水餃碗裏,“我這怎麽吃得完啊。”

“十七分了。”

黎初認命地開始解決碗裏的水餃,應川很快把早飯解決好了,但是他沒有挪動身子,喝着牛奶看黎初艱難地吃着水餃。黎初是已經撐到不行了,勉強地把餃子皮咽了下去之後,咬了口鮮肉餡,一股想吐的感覺就泛到了咽喉處。

“我真不行了。”黎初把碗推到了應川的面前,可憐巴巴地看着應川,“你幫我吃了吧。”

應川用筷子撥了撥黎初剩下的餃子:“還剩七個,你的胃是麻雀胃嗎?”

黎初道:“我媽親手擀的皮是一般速凍餃子皮的兩倍,放的餡也是兩倍,我吃一個餃子等于吃正常餃子的兩個,能吃十三個已經很棒了好嗎?”她疑惑,“你是沒有和女孩子吃過飯嗎?”

“吃過的,工作後的女同事的胃口好像都挺正常的,能吃完整整一個盒飯,一點飯菜都不剩

下。”應川皺着眉頭,“真的煮得太多了嗎?”

黎初捂着肚子起身:“你把剩下的餃子都吃了吧。”

等到去了辦公室,黎初頭一回沒有拎着三明治進,持續七年的習慣突然被打破,連張法官都有點奇怪:“你今天不吃早飯了?”

“家裏吃過來的。”黎初從櫃子裏取出了法袍,準備着去廁所換,正在這時有人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她答應了聲。

推門進來的事應川,手裏還拎着帶鮮牛奶,他道:“你把它落在車上了。”他視線往辦公室內一掃,看到了正往這邊注視着的張法官,微微笑着很客氣地打了招呼。

張法官問道:“你們這是……在交往嗎?”

應川拉過黎初的手,把牛奶塞在她的手裏,而後對張法官笑道:“是新婚。”

他關門出去,張法官倒是愣了很久:“結婚了嗎?你們什麽時候談得,我真是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黎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為以前就認識了,現在重逢發現還挺聊得來,索性就閃婚了。”

張法官“唉”了聲,頓了頓,道:“我沒有記錯的話,應導演好像比你小,跟比自己年輕的男孩子一起生活,不會覺得累嗎?女孩子總喜歡被人照顧吧。”

“還好吧,他還挺照顧我的。”

張法官掃了眼她手裏的牛奶,道:“也是。”

黎初攥着手裏的袋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婚姻中,雙方都應該付出點什麽才能生活下去吧。”

張法官道:“當然了,總不能一味地讓一個人付出,這樣即使熱情成炭火,也總有一天會被燒成灰燼吧。”

“也是,黎初嘆了口氣,道,“只是不知道該做什麽,他比我能幹多了,很會做飯,也很知道該怎麽照顧人。”

張法官驚訝地挑了挑眉,回想了一番,總覺得應川的神情氣質擔不起這評價。

早上有兩個案子,因為案情都很簡單,所以很迅速地審理完畢了。倒是許澄澄那邊因為鍵盤突然壞了,有份筆錄沒有打完,黎初只能提議把錄音筆拿來,再開內部的監控視頻,事後補上。

許澄澄嘆了口氣,道:“這也沒有辦法啊,下午還要去整理上次拍賣的物品。”

“辛苦了,”黎初拍了拍她的肩膀,補了刀,“前天送過來的那個案子的證據材料整理出來,我今天下午要看。”

許澄澄哀嚎了聲:“我天哪,什麽時候才能有個學生過來實習一下,幫我分擔點負擔。”

黎初笑了笑,拿着材料走出了三庭。路過了羁押室之後,黎初才意識到這條走廊正是那時候遇到的應川的地方。她看了眼那時王姨審案子的五庭,覺得有點恍惚,才過去一個月不到,便事過境遷到了這地步。

她從內部樓梯下了樓,剛好路過那時她逃跑藏身的廁所,這時候卻有一只手伸了出來,把她一拽,還沒等黎初反應過來,身子已經在被壓在洗手臺上了。

是應川啊。

黎初擡腳踢他:“你幹什麽?大庭廣衆之下有傷風化啊。”反而被應川抓住了腿,這樣一看,反倒像是黎初主動伸腿勾在了應川的腰上。

“今天走這條道路的時候心情不是很好,想抓住你問一問,沒成想還沒有去辦公室裏找你,你倒是先撞上來了。”

黎初害怕別人聽到動靜,更怕許澄澄下樓時察覺到這裏的異樣,拼命地把手掌下按,示意着應川放低音量。又小聲地道:“問什麽啊?你先放開呀。”

應川啞着聲音道:“再跟我撒個嬌。”

“我沒有撒嬌,”黎初死不承認,“我不會撒嬌。”

“那剛剛在做什麽?”他一字一頓地學着,用他特有的低沉的有磁性的聲音軟軟的聲音道,“你先放開呀。”

黎初只感覺晴天一道雷劈中了她,讓她瞬間雷得外焦裏嫩的。

黎初推他:“趕緊問啊,餐廳的飯菜都快要被打完了,中午沒得吃了。”

應川看了她一眼,似乎有點失望,松開了手,後退了一步,道:“沒什麽,先去吃飯吧。”

他說完就走出了廁所,黎初看着他的背影,很是莫名其妙,她理好了衣服,小跑着跟上了應川的步伐,用手拽他的袖子,道:“真的不問了嗎?”

應川瞥她:“不是說要去吃飯嗎?”

黎初道:“可以邊走邊問啊。”她拽着應川的胳膊不讓他走,“你是在跟我鬧脾氣嗎?”

應川無奈:“我在你眼裏是這麽小心眼的人嗎?為了這點小事鬧脾氣了?”

黎初問他:“那你為什麽忽然走了?”她頓了頓,掙紮了一下,還是認命般地忍住往外冒出的雞皮疙瘩,嘗試着撒了個嬌,“應川,你就告訴我一下嘛。”

她說完,都被自己惡心到了,應川沒繃住,噗嗤一笑,捂着嘴道:“我真該給你錄下來,等到以後要威脅你的時候就放一一下錄像好了。”

黎初擰他胳膊,但沒有擰動,只好松了手作罷,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還不是你這個小壞蛋逼的。”

兩人在走廊鬧得時候,許澄澄剛好推門而出,道:“咦,姐,你還沒有去吃飯呢?”等看清了兩人蹭在一處打鬧的場景時,猶豫了一下,“你們這是……”

“新婚。”應川摟着黎初的肩膀,笑道,“明天等着吃我們的喜糖吧。”

“新婚?”許澄澄瞪大了眼睛看着黎初,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黎初害怕在站下去,許澄澄就會沒完沒了地八卦,于是拽着應川的胳膊,道:“我們先去吃飯了。”

許澄澄點了點頭,但等到反應過來,才疑惑,大家都是在頂樓餐廳吃的飯,可以一起去的嘛,或者說是新婚夫婦不願撒狗糧喂單身狗,才大發慈悲地不邀請她一道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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