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送花

龍塘村在周邊十裏八鄉的村子裏是最大的村莊。人口衆多,但相應的田地卻不夠寬廣,所以每家得到的田地就有限。

許興昌的父親原就不是龍塘村的人,當年也是老族長愛才,和許父一見如故,相談之下,一心要請了許父到龍塘村的學堂做教書先生。後來見他娶了本村女子為妻,有心要讓他一直長住在這裏,一番思量之下,特地的撥了一塊近一畝半的好地給他。菜地也另外單撥了一塊。

龍塘村的村民人均算下來一個人才一畝地,這樣一比較,許父就算是占了便宜了。

也不是沒有村民反對。但當時老族長還在世,将這些反對的話語都給強行壓了下去。加上那會兒村裏的人聽信了老族長的話,說龍塘村是塊風水寶地,有一年有個風水先生路過這裏時曾驚嘆,說這裏往後會出個了不得的人物。

老族長當時曾問,會是個什麽樣了不得的人物?風水先生只微笑不語。

老族長便再問?做官的?知縣?知府?還是京官?能做到幾品?

風水先生摸着下颌的一把雪白長須,只說貴不可言。

老族長心中便以為肯定會是個了不得的大官。也是從風水先生離開後,他便開始籌資修葺村裏的祠堂,打算将西邊的三間廈屋打通用來做學堂,讓龍塘村适齡的子弟都過來讀書。

一村子都是姓葉的,無論最後是誰做了大官,他們姓葉的臉上都有光彩。而且做了大官,能忘記自己的出身?但凡只要肯出手拉扯龍塘村一把,往後這裏子孫後代的生計都不用發愁了。

學堂有了,接下來就是要請個學識和品德都好的先生回來。

本村裏的人是不用指望了,識字的攏共都沒有幾個。只得外出打聽。

一路打聽過去,就聽得說鄉裏有位姓趙的老爺家請了位好西席。趙家三位少爺,都是他開蒙的,現在連他家最小的那位少爺都進了學呢。把趙老爺給高興的,家裏請了一臺戲班子唱戲,請了那位西席先生坐了首席,叫自己的三個兒子都過來給他磕頭。

這位趙老爺家的西席先生就是許興昌的父親了。

一聽老族長說新近興辦了一所學堂,想請他去教授一村子适齡的子弟,許父只說這是功德無量的大事,一番交談之下,欣然答應。

可惜村童頑劣,家中父母也都不重視子弟讀書,教了近一二十年下來,竟然沒有一個能進學的。村裏人原本對許父的那些尊敬便也漸漸的消散。及至老族長和許父相繼離世,村裏的人眼裏還能有許興昌?

不過對于許興昌而言,生在這裏,長在這裏,田地也有,房屋也有,這裏便算得上是他的家了,肯定不會輕易離開這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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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聽葉細妹問起他田地和菜地的事,許興昌想了一想才回答。

父親以前只讓他讀書,旁的事從不用他插手,所以許興昌既不曉得種田,也不曉得種菜。那塊田早年就租給了村裏的一戶人家去種,不過一年給他些糧食罷了。菜地也是,租給了人家,也只給他一些應季的蔬菜。

葉細妹細問了一番,饒是心裏再把他當做自己男人,曉得一定要疼愛他,可這時也氣的忍不住暗中罵了一聲書呆子。

龍塘村裏面也不是沒有将自己家的田地和菜地租給旁人的事,但租出去非但要收糧食和蔬菜,另外還要收些錢的。這個書呆子倒好,一個銅板都沒有收不說,便是那糧食和蔬菜,收的也只有旁人的一半。還不夠他們父子兩個人日常嚼用的,不夠的要另花了錢去買。

不過好在那塊田和菜地今年年底就要到期了,到時可以不再租給那兩戶人家,收回來自家種糧食種菜。

而且現在葉細妹也有自己原本該有的那塊田和菜地,再加上她夏收和秋收攢下來的餘糧,還是夠一家子吃的。

心中打定主意,便打發許興昌出門去學堂教書,自己在家收拾整理一番。

昨兒她帶來的嫁妝裏面箱櫃之類的東西有好幾個,因見許攸寧屋裏沒有衣箱,便搬了一個過去。又将院子裏面各處打量了一番,就出去叫了村子裏的泥水匠過來,在院子的一角搭了個簡易的雞棚。原本院子裏那間用來堆柴火的屋子也一分為二,用土磚隔開,半間用來堆柴火,半間用來養豬。

這麽一忙活,半天的時間早過去了,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葉細妹想必是早就預見今兒一天都足夠她忙活的,所以早上煮粥的時候就尋了兩只瓦罐出來,洗了米放進去。又切了好些臘肉,洗了一把豌豆放進去。

早上煮粥用的也不是稻草,而是容易留有餘溫的幹木材。粥煮好,就将兩只瓦罐放到竈膛裏面去,周邊都用紅彤彤的木炭圍住,靠着這餘火慢慢的将瓦罐裏面的米和臘肉焖熟。

這就是瓦罐焖飯了。不但好吃,最重要的是省時間省事。

等到許興昌回來,葉細妹就拿兩塊濕巾子包住手,将竈膛裏面的這兩瓦罐焖飯拿出來。

一揭開蓋子,就看到米飯已經焖熟了,一粒粒晶瑩剔透。面上還有褐紅色的臘肉粒,綠色的豌豆粒。聞一聞,噴鼻香。

真是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葉蓁蓁上輩子也聽同學說過,到飯店裏去吃瓦罐焖飯時,好吃的連瓦罐都差點連着一塊兒吃下去了。當時她還覺得那位同學說的太誇張了,但是現在才知道其實一點都不誇張。

吃完這一次,真是恨不得以後天天吃啊。

再看許興昌和許攸寧,一個平日瞧着迂腐,一個平日瞧着溫雅,但這會兒想必也都拜倒在了葉細妹的這臘肉豌豆瓦罐焖飯之下。

因為吃完飯之後,葉蓁蓁就聽到許興昌和許攸寧說話像是在唱雙簧,話裏話外的意思無非是明天中午也想要吃這臘肉豌豆瓦罐焖飯。

葉蓁蓁一面心中暗笑,一面也開口起哄。

因為她也很想明天中午接着吃呀。

葉細妹哪裏經得住他們三個人話裏話外的捧她?一高興之下,立刻說明天中午也吃這個。

三個人都很高興,彼此望了一眼,發現各自的臉上都有笑意。

而很顯然,因為在吃上面的統一,三個人瞬間都親近不少。

吃完午飯休息一會,許興昌繼續去學堂教書,許攸寧幫助葉細妹将碗筷收到廚房,跟葉蓁蓁說了兩句話,便也回屋繼續雕那幅沒完工的木雕畫。葉蓁蓁則是搬了把小竹椅坐在院子裏,一邊曬太陽一邊看葉細妹洗碗。

她穿過來這些日子,知道葉細妹雖然是個不好欺負的人,但是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看到她臉上一直漾着笑。

還是從內往外的,真心的,很幸福的笑容。

很顯然以前葉細妹也是被逼着潑辣起來的,不然她一個寡婦人家,很容易受人欺負,日子多難過。但是現在,她嫁了人,丈夫和繼子都對她很好,她心裏覺得滿足,面上自然會帶着笑意。

看到葉細妹高興,葉蓁蓁也覺得高興。

她就是這樣的人,對她好的人,她也希望他們能好好的,高高興興的。

轉過頭望了望院子裏面踱着步到處覓食的雞,目光忽然看到竹籬笆下面栽種的一叢菊花。

是一叢野菊花。花朵金黃色的,小小的,香氣很濃郁,隔着好遠都能聞到。

有兩只母雞這會兒正在啄食這叢野菊花,眼看就已經啄斷了好幾棵了,葉蓁蓁連忙起身過去趕雞。然後撿了上午泥水匠搭雞棚剩下來的一些殘破的土磚,小心的将這一叢野菊花圍起來,免得再有雞過來啄食。

至于那幾棵已經斷了的野菊花,她也小心的撿起來。看看花朵還是好的,捧在手上香氣沁人,不忍心就這樣丢棄。

想了想,就去問葉細妹要了個小陶罐子來,裝了半罐子清水,然後将這幾朵野菊花都插進去。

她沒有學過插花,僅憑着自己的喜歡,幾朵花插的高矮不平。不過黃的花,綠的葉,配着淺褐色的陶罐子,看着倒也很有幾分野趣。

葉蓁蓁心中歡喜,雙手捧了這一罐子花就要回自己屋。但忽然隔窗瞧見許攸寧正手拿刻刀,低頭專注的雕刻着手裏的木雕畫,想了想,就捧着這罐子花去找他。

細算起來,許興昌每日教書。就算現在學堂裏的學生不多,但一年下來也是能掙幾兩銀子束脩的。葉細妹自不必說,家裏家外的忙活個不停。就是許攸寧,說起來也才十五歲大,甚至還腿腳行動不便,但也不肯閑着,雕木雕畫掙錢。

一家子算下來,竟然只有她一個是吃白飯的閑人。

所以這罐子野菊花她還怎麽好意思捧到自己的屋裏去擺着呢?

葉蓁蓁也沒有進許攸寧的屋裏。他屋裏有扇窗子,在側邊牆上開着。窗子開的離地也不是很高,又沒有護欄。

就輕手輕腳的走到窗子前面去,然後踮起腳,雙手捧着這罐子花就從窗子遞進去,放在書案上面。

許攸寧正低頭專注在雕木雕畫,視線裏面忽然出現一罐子金黃色的野菊花,他驚訝之下,擡頭望過去。

就見葉蓁蓁一雙澄澈清透的黑眸也在看他。對上他驚訝的目光,葉蓁蓁臉上還揚起了一個純淨明媚的笑容。

“哥哥,給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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