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搶奪
沈承明回頭望過去, 就見母親和姑母正扶着祖母往這邊趕過來, 後面還很跟了幾個來赴宴的女眷。
原來剛剛有個沈府的丫鬟經過前面, 聽到滴香亭這裏的聲音, 就走過來看視了一眼。然後只吓的立刻就轉身飛跑去逸韻樓找沈老太太,說表小姐正在被一位姑娘追着打呢。頭發都散亂了, 衣服也皺了。
沈氏一聽,只吓的立刻就手腳冰涼起來, 起身往外就走。
沈老太太也是怒氣沖天,手中拿着的龍頭拐杖頓在地上一片聲的響。
竟然有人敢在她的家裏打她最疼愛的外孫女兒!這可真是反了天了。
立刻就起身要趕過來。
樓裏的其他女眷們聽了,心裏也很好奇是哪個不長眼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竟然敢打當朝首輔的外孫女兒。就都跟随過來要看熱鬧。
段太太也趕過來要看好戲。但一到跟前, 就看到自家女兒正坐在亭子外面的草地上,她的丫鬟在扶她起來。
段太太當時就心中一凜。
追着許琇寧打的那個人,該不會就是她的女兒吧?
她是知道的,她這個女兒向來就是個嬌蠻的性子,以前也經常欺負人。
只是以前的那些人,欺負也就欺負了,旁人看在她父親是吏部尚書的份上, 也不敢說什麽,只得默默的認了。
但是許琇寧可不一樣。
這位可是沈翰藻唯一一個嫡親的外孫女兒啊。
段靈秀還不曉得許琇寧的身份,只以為這是哪個小官家的女兒。剛剛被許琇寧打了一巴掌, 又很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心中正氣的恨不能将他們兩個都打死, 忽然就看到自己的母親過來了。
就跟找到了靠山一般。她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幾步奔過去,伸手指着許琇寧和陸庭宣,就對段太太哭道:“娘,他們兩個欺負我。你一定要給我做主,将他們兩個都給打死,給我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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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以前驕橫慣了,在家裏經常說這樣的話,這會兒氣憤之下,也沒有考慮到現在是什麽場合,就脫口而出将這樣的話說了出來。
這話若是在自己家裏說,段太太是肯定會答應下來的。不過現在她們可是在沈府做客,旁邊還有這麽多其他打人家的女眷在,段靈秀竟然還直接說打死這樣的話……
更重要的是,那可是沈翰藻和沈老太太最疼愛的外孫女兒。
饒是剛剛段太太還話裏話外的和沈老太太争執,可這會兒也吓了一身冷汗出來。
只是她還來不及呵斥段靈秀,叫她閉嘴,沈老太太就已經聽到了段靈秀說的話。
原本就很生氣了,現在還聽到這樣的話。
沈老太太目光掃視了段靈秀一眼,然後冷笑一聲,看着段太太:“段太太,這位就是令嫒?老身頭一次見令嫒,竟然不曉得令嫒原來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開口就是打死這樣的話,只為了給自己出氣。這可真是了不得。就是皇上和太後,也不會随便說這樣的話吧?”
誰不會将小事往大了提?沈老太太活到這個歲數上,什麽樣的事沒有見過?所以開口就直接将這件事的性質拔高了很多。
只聽得段太太面色都變了。
在場可是很有幾個都察院禦史家的女眷。若是回去将這件事一說,那些禦史逮住這件事往皇帝那裏奏一本,說個吏部尚書縱女公然行兇,視人命如草芥之類的話……
只是想一想就覺得身上的冷汗都要出來了。
忙喝叫段靈秀:“你說的都是什麽混賬話?!還不趕緊給我閉嘴,一邊待着去。”
段靈秀是家裏唯一的嫡女,從小千嬌百寵的長大,段太太從來沒有高聲跟她說過話。
但是現在竟然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罵她……
段靈秀心裏又是氣,又是羞,嘴一扁,眼看就要哭出來。
又被沈老太太在一旁涼涼的說道:“段姑娘哭什麽呢?看你全身上下哪裏都好好的。倒是我的寧姐兒,頭發衣服都被你扯亂了,臉上也被你劃出了一道紅痕。也不曉得會不會留下疤痕。我的寧姐兒才該哭呢。段姑娘有什麽好哭的。”
剛剛沈老太太已經別丫鬟扶着去看過許琇寧了。頭發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拽亂了,衣服前襟也都皺了起來。更重要的是,臉頰上還有一道觸目驚心的紅痕。
姑娘家的一張臉總是很要緊的,更何況許琇寧生的還這樣的好相貌。若是因為這個留下了疤痕,那可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所以這會兒沈老太太看着段靈秀,眼睛裏就跟要冒火一樣。手裏的拐杖也握的很緊。
若不是有楊氏在一旁緊緊的拉着,她都想要拿拐杖去打段靈秀了。
段靈秀一開始并不知道許琇寧是誰的女兒,只以為是哪個小官家的女兒。但是剛剛她竟然聽到許琇寧叫沈老太太為外祖母,沈老太太也将她摟在懷裏,心肝兒肉的叫着。這才曉得許琇寧竟然是沈老太太的外孫女兒。
段靈秀的膽子大也是分人的。對着那些老百姓,還有官階比她父親低的人,她肯定是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壓根就沒有一點忌憚。但是對上官階比她父親高的人,她心裏多少也是會有些怵的。
不過她父親是吏部尚書,放眼京城,也沒幾個比她父親官階高的。但是沒想到,今兒她打的這個小姑娘竟然會是內閣首輔的外孫女兒……
心中很吃了一驚。一時倒是沒有說話了。
跟來的女眷這時也紛紛的低聲議論起來。
段靈秀雖然剛剛也被許琇寧打了一巴掌,但是她皮膚生的黑,許琇寧還小,力氣也有限,所以臉上并沒有留下什麽很明顯的傷痕來,整個人看着還是好好的。可是再看看許琇寧,年紀要比段靈秀小,頭發衣服都亂了,臉上還有一道血痕。這會兒被沈氏抱在懷裏,哭的一張小臉上都是淚痕。
怎麽看都是段靈秀欺負了許琇寧。剛剛當着她們這麽多人的面,竟然還很嚣張的說要打死許琇寧,給自己出氣!
難怪小姑娘會哭成這個樣子。
又聽到許琇寧哽哽咽咽的将段靈秀為什麽欺負她的事都說了出來。
竟然是為了一支簪子!而且那支簪子小姑娘還很明白的說了,這是她的簪子,是陸哥哥送她的生辰禮物。是段靈秀要搶她的簪子!
衆人都看向陸庭宣。
剛剛沈老太太等人過來的時候,陸庭宣為了避嫌,就松開許琇寧,起身站到一旁。
原本他是想離開的。但是小姑娘緊緊的拽着他的衣袖子,怎麽都不肯放開。望着她的一雙含淚杏目中依然帶了驚恐之色。他心中軟下來,便沒有舍得離開,依然站在她身邊。
心裏也默默的想着,不離開也好。左右他和許琇寧是有婚約的,也不用太避嫌。最重要的是,讓其他的人都曉得許琇寧是他的未婚妻,以後就不會再有人打她的主意。
他原就生的相貌出衆,氣質更獨特,很難讓人不注意到。剛剛跟随過來的女眷已經有好些注意到他了,都在想他是誰,看着跟許琇寧很親密的樣子。
都以為是許琇寧的兄長。但是沒想到現在聽沈氏說話,才知道是許琇寧的未婚夫。
就是那個十二歲就考中了舉人的未婚夫!
衆人不免又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番,越看越覺得這是芝蘭玉樹般的一個人,以後肯定能做成一番大事的。
沈氏這個時候正在詢問陸庭宣那支玉蘭花簪子的事。陸庭宣很恭敬的回答了。
不過他也沒有說阜玉齋是他陸家産業的事,只說這支玉蘭花簪子是他前日在那裏買下的。當時是去買送給沈老太太祝壽的禮品,想到過兩日就是許琇寧十二歲的生辰,也買下了這支玉蘭花簪子。今兒早上才送給許琇寧的。
沈氏聽了,就轉過頭看着段靈秀,很生氣的說道:“段姑娘可聽清楚了?這支玉蘭花簪子,是她陸哥哥買來送給我們寧姐兒的,什麽時候成了你的簪子了?你上來就搶她的簪子,還将我寧姐兒抓成這個樣子,你,你……”
做娘的肯定很心疼自己的女兒的。更何況沈氏極為疼惜許琇寧,從小到大不說動她一根手指頭,就是重話都沒有舍得對她說過一句。但是現在,她竟然被段靈秀欺負,臉上還被抓了一道血痕出來。
原本是想要說兩句狠話的,可到底念着段靈秀的父親是吏部尚書。雖然不懼他,但也不想結這個仇,只想息事寧人。就沒有再說什麽話,只心疼的抱着許琇寧,問她臉上的血痕痛不痛。
不過段靈秀可不曉得息事寧人四個字要怎麽寫。
原本被自己的母親說了兩句心裏就很不高興了,剛剛又連着被沈老太太和沈氏說了,看其他女眷話裏話外的也都在幫着許琇寧,心裏越發的火起來。
她也被許琇寧打了一巴掌呢。剛剛也摔倒在地上,怎麽就沒有人心疼她呢?反倒都來說她的不是。
就大聲的說道:“這支玉蘭花簪子是我早先就在阜玉齋一眼看中的,當時是我身上的銀錢帶的不夠,就跟掌櫃的說好,第二天帶足了銀錢就過來買。誰曉得第二天我過去,掌櫃的就告訴我,說這支簪子已經被人給買走了。我先看中的東西,也說了一定要買,那就是我的東西。”
說到這裏,她伸手指着陸庭宣:“他把我要買的東西買走了,送給許琇寧,怎麽就不是他們搶了我的簪子了?那既然是我的簪子,我是肯定要搶回來的。這有什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