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威吓

這個四腳朝天, 形似一只被翻過來的烏龜模樣的人沈承明是認得的。

就皺眉看着他:“淩淮, 你在這裏做什麽?”

淩淮, 也就是淩學義的第二個兒子, 淩恒的親弟弟。很顯然,剛剛他就趴在這院牆上面。

隔着這道院牆, 裏面就是內院了。是女眷們活動的地方。

淩淮趴在牆頭,就是要偷看女眷!

沈承明想明白這一點, 忍不住就很憤怒的開口呵斥他:“淩淮,你怎麽能在我家做出這樣下流的事來?”

早就聽人說過,這個淩淮是個很下流的人。才十六歲,就很好美色, 攔姐調戲姑娘的事都做得出來。但是沈承明沒想到他竟然膽大包天到這個地步, 在他的家裏也敢做出爬牆偷窺裏面女眷的事來。

一時氣的臉上都變了色,恨不得走過去重重的踹他兩腳才好。

陸庭宣也認出來這是淩淮。

上輩子他是見過的。知道這是淩恒的弟弟……

淩家的人,總歸都沒有一個是好人。

剛剛陸庭宣擲出去的那根枯枝就紮在淩淮的腰上。雖然只是一小截幹枯的樹枝,但是用的力道很大,淩淮的腰間這會兒還劇痛的。口中不住的抽冷氣,話都說不出來半句。

也爬不起來,依然仰躺在地上。

底下接應他的小厮看到了, 頂着沈承明沉沉的目光,縮頭縮腦的走過來扶起淩淮。

淩淮實在是痛的狠了,好一會兒功夫才緩過來。

肯定是不能承認剛剛他趴在牆頭是要偷窺裏面女眷的。眼珠子轉了兩轉, 他就一邊吸氣一邊辯解:“沈兄你想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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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指了指牆頭。有一枝打着花骨朵的紅杏枝從院牆裏面伸出了牆頭來:“不是有句詩叫, 叫一枝紅杏出牆來嘛。我爬牆頭是想折這枝紅杏的, 可不是要做什麽偷窺女眷的事。沈兄你這可就想歪了啊。”

又賤兮兮的補充了一句:“是不是沈兄你以前經常做爬牆頭偷窺女眷的事,所以看到別人爬牆頭,也以為跟你做一樣的事?這你可就不對了啊沈兄。”

明知道他是狡辯,但是卻找不出證據來。甚至還要被他倒打一耙。沈承明只氣的眉毛都要倒豎起來,一張臉也緊繃繃的。

淩淮見了,面上不免就顯出一絲洋洋得意來。

陸庭宣這時目光冷冰冰的看他一眼。

上輩子他就見過淩淮。後來淩家男丁被斬的時候他也親自到場監斬了的。

平日耀武揚威的一個人,實際上卻是個膽小如鼠的。那天還沒開斬就直接吓暈了過去。還尿了褲子。

現在倒是穿的一身光鮮亮麗的在他面前趾高氣揚。

擡頭看了一眼伸出牆頭的那枝杏花,他足尖輕點,一個躍起,很輕松的就将杏花給折了下來。

然後他指尖撚着這枝杏花,問淩淮:“你剛剛說,想折這枝杏花?”

淩淮目光驚恐的看着他。

先前他覺得腰間一陣劇痛,啪的一下摔下地來,就知道是這個男人出手用什麽東西打中他的腰了。掉到地下一看,發現那竟然只是一小截枯枝!

現在這個男人還這樣輕松的一躍就折到了這枝杏花。

要知道這院牆也有個六尺左右高,他剛剛也是踩着小厮的肩膀,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爬上去的。但是這個男人……

而且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冷冷的。跟一把刀子一樣,一眼掃過來,就跟在刮他身上的肉一般。

就吓的話都說不利索了:“是,是。”

陸庭宣又瞥他一眼,漆黑的眼底蘊着冷冽的氣息。

然後他也不說話,只慢慢的将這枝杏花納入手掌中。

等他再松開手,就見一枝杏花已經被他碾的粉碎。

杏花是軟的,很容易碾碎不錯。但是枝幹卻是硬的,還很有韌性。折斷尚且用力,更何況是碾的粉碎。

這就很需要一股巧力了。

到現在要是淩淮還看不出來陸庭宣會武,而且武功還很高的事來,那他就是個傻子。

正因為他還沒有傻到連這個都看不出來的地步,所以這會兒才吓的渾身抖似篩糠,一雙眼珠子僵在眼眶裏面,連轉動都不會了。

陸庭宣這時已經将掌心向下,将手裏碾碎的枝條和花朵都倒到了地上。然後從袖子裏面拿了一塊雪白的錦帕出來,慢慢的将手掌心和手指都擦幹淨。

一面擦,一面還目光不辨喜怒的望着淩淮。

淩淮吓的越發不敢動了。

沈承明在一旁看到他這樣威吓淩淮的場景,而淩淮确實已經被吓傻了,跟一只霜打的鹌鹑一般,再沒有剛剛的不可一世,不由的就暢快的笑出了聲來。

原本一直看陸庭宣不順眼的,但是現在因為這件事卻對他改觀不少。

就不再理會淩淮,笑着對陸庭宣說道:“走,我們去前院。”

經過陸庭宣剛剛的那番恫吓,料想淩淮也沒那個膽子再做出爬他家牆頭的事來。肯定過一會就會自己去前廳。

而淩淮的小厮看到他們兩個走遠了,這才抖着聲音問淩淮:“少,少爺,咱,咱們是繼,繼續待在這裏,還,還是回,回前院?”

被淩淮兜頭一個大耳刮子扇在臉上,罵道:“你沒長腦子啊?還繼續待在這裏做什麽?再被人家吓一次?”

小厮被他打的往旁邊踉跄了兩步才站穩。還來不及擡手摸一摸自己火辣辣的臉頰,又被淩淮罵:“還不過來扶着小爺走路?媽的,剛剛被那小子給吓的老子兩條腿都軟了。”

心裏是肯定咽不下這口氣的。走出幾步路,就吩咐小厮:“待會去查一查,剛剛的那個人是誰。這樣吓唬小爺,小爺還能讓他好過?弄不死他。”

一路挪到了前院,被淩學義看到他現在才過來,背地裏又是好一頓罵。然後才叫他在淩恒身邊坐下來。

筵席已經開始了,官員們都忙着彼此敬酒說話。淩恒看到自家弟弟額頭上被摔出來的紅腫,還一直用手揉腰的狼狽模樣,眼尾微揚,問他:“你剛剛做什麽去了?這是被誰給打了?”

語氣卻是漫不經心的,沒有什麽關心的成分。

他和淩淮雖然是同母所生,但兄弟兩個之間感情一般。瞧不上淩淮下流。

他覺得人可以風流,但是不能下流。一下流就沒有品了。

淩淮對他這個做大哥的倒沒有什麽隐瞞的,下巴微揚,示意淩恒看陸庭宣。

剛剛他才看到陸庭宣也坐在席上。就跟許明誠坐在一起。

“就是那個人。剛剛我趴牆頭上看內院女眷的時候被那個人用一小截枯枝給擲中腰間,啪的一下就重重的摔在地上了。額頭上的紅腫就是那個時候摔出來的。媽的,這個人後來還吓小爺。一整枝杏花呢,被他握在手掌心裏面,咔吧咔吧就給捏的粉碎。真是石磨都磨不出來這麽碎的。這個人是誰?小爺饒不了他。”

淩恒看陸庭宣一眼。青年端坐在椅中,眉眼冷淡,山岳一般的沉穩。

倒是看不出來這個人竟然還有功夫在身。

“他啊。”淩恒收回目光,看着淩淮,意味不明的笑了一笑,“他是戶部許侍郎的東床快婿,沈閣老的外孫女婿。莫說他今兒只是吓唬吓唬你,就是真動手打了你,這口氣你也只能忍着,自己咽下去。”

淩淮呆了一呆。

他倒沒有想到陸庭宣竟然會有這樣大的來頭。

不過轉念一想,抛開許正清的女婿和沈翰藻的外孫女婿這兩個名頭,陸庭宣算是個什麽東西?他在五城兵馬司打個招呼,随便找個由頭,就能将陸庭宣抓到牢獄裏面去關一關,好好的打幾頓。看他以後還怎麽在他跟前狂。

心裏就琢磨着這件事。琢磨了一會,就探身過去,笑的賤兮兮的對淩恒說道:“別說,剛剛我趴在牆頭,還真的看到了好些女眷。有一位小姑娘,仿似就是許侍郎的女兒,沈首輔的外孫女兒。雖然年歲不大,但當真生的是容色絕麗,嬌美難言。別說我做弟弟的不想着你。你不是常說這世間的女子都很庸俗,入不了你的眼?保管你見到這位小姑娘之後就不會這麽想了。不如你找個機會,見一見這位小姑娘?保管你立刻就會喜歡上她。”

說到這裏,他嘿嘿的笑了兩聲,整個人看起來越發的猥瑣了:“大哥你是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這世間哪裏有女子能抵擋得了你的魅力?更何況只是一個小姑娘。你只需略微的施展一點小手段,就能讓這個小姑娘對你死心塌地,一定要嫁你。至于她和陸庭宣之間的婚約,那算得了什麽?退婚也只是一句話的事而已。那你到時候可就是許侍郎的東床快婿,沈閣老的外孫女婿了。就是爹往後跟你說話都要掂量掂量,再不敢跟以前那樣随意的說你了。你說這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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