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觊觎
陸庭宣曉得許琇寧這是在擔心他, 心裏很感動。
也不再顧忌許明誠等人還在屋裏會看到, 他伸手握住了許琇寧拽着他衣袖子的手。
五根手指細膩瑩白, 蔥段兒一般的纖長。握在手裏也軟嫩嫩的, 柔若無骨一般。
他竟然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沖動,很想要低頭親一親。
看小姑娘依然一臉擔心緊張的模樣,他就放柔了聲音安撫她。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我只是去看一看,很快就上來。”
許琇寧原本是想要跟他一起下去的,這樣才會放心。但是想着淩恒可能也在下面,她就不敢下去了。
她是真的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就皺着眉頭說道:“那好吧。不過你要記得你自己說的話, 就只是去看一看,不要跟他們打架啊。”
雖然曉得陸庭宣有武藝在身,但他看着是個文雅的人,那段睿明一看就是個街頭無賴潑皮的模樣,真打起來, 她擔心陸庭宣會讨不了好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 她記得上輩子聽說過, 淩恒其實也是有武藝在身的。不過她并沒有看到他施展過,也不曉得到底厲不厲害。
陸庭宣很喜歡看到她關心自己的模樣,眉眼帶笑的輕嗯了一聲。
許明誠在旁邊看到,只覺得這就是一個妻子在叮囑自己的丈夫不要出門惹事。正想要調侃兩句,就看到許琇寧在轉過頭看他。
“哥哥, ”許琇寧叫他, “你跟陸哥哥下去走一趟吧。”
段家兄妹是慣會仗着他們的父親是吏部尚書這一點壓人的, 有大哥在,他們就不好拿這一點出來壓人。
許明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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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有點明白姑娘家大了就外向是什麽意思了。
她和陸庭宣這還沒成婚呢,就凡事都向着他了。倒要他這個做大舅哥的陪自己的妹婿下去走一趟。
然而許明誠一來對自己這個妹妹的話從來沒有反對過,二來也确實不放心陸庭宣一個人下去,所以就起身從椅中站了起來。
只是轉身擡腳要走的時候,他頓了下,然後忍着面上忽然而起的燙意,轉過身來看周靜婉。
周靜婉剛剛也在看他,不提防他忽然回頭,兩個人的目光就正好對上了。
周靜婉立刻紅了一張臉,垂下眼眸,不敢再看他。緊張的雙手都在輕顫。
就聽到許明誠溫和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跟庭宣下去看一看,你在屋裏坐着。若有什麽事,就叫丫鬟過來叫我。我即刻就上來的。”
周靜婉白皙臉頰上的紅暈越發的濃了起來。好一會兒才輕輕的嗯了一聲。
心中不由自主的湧上一絲甜蜜的滋味。
許明誠這才同陸庭宣出屋。
走出屋外,尚且還覺得臉上發燙,心跳如擂鼓。眼角餘光瞥到陸庭宣望着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就想要将自己的面子找補回來。
于是就輕咳了一聲。然後肅了臉色,看着陸庭宣說道:“你和寧兒現在還沒有完婚就已經這樣的親近了,照這樣下去,你們兩個就該提早完婚才是。若不然有旁人看到,只怕會在背後說道。”
原本是想要在陸庭宣面前擺一擺他這個大舅哥的架子的,但是沒想到陸庭宣聽了這話,卻停下腳步來,還彎腰躬身對他行了一個大禮。
“如此,我就先謝過大哥了。岳父和岳母那裏,還希望大哥對他們提一提這件事才好。”
許明誠:……
許明誠跟被雷打了一樣呆在原地。
陸庭宣叫他什麽?陸庭宣跟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
陸庭宣這分明就是想要早點和寧兒完婚,他這句話非但沒有起到威吓他的作用,反倒正中他的下懷了。
還叫他去跟父親母親提一提這件事。
許明誠對陸庭宣的印象,向來就是個冷靜克制的人,以前只叫他明誠兄的,現在連大哥都叫了出來。也從來沒有看到他對人行過這樣的大禮。可見他确實是很想同寧兒早點完婚了。
可是寧兒才剛過十二歲的生辰,這個年紀就成婚未免還是小了些。
他知道陸庭宣到今年秋天就要過十九歲的生辰了,這個年紀是足可以成親的。不過沒有法子,寧兒還小,他也只得等一等。
就伸出手,又好氣又好笑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你想的倒美!先等着吧。”
陸庭宣笑了笑,沒說話。
他還是想早些和許琇寧完婚的。特別是看到淩恒之後。哪怕兩個人完婚之後并不同房,但是只要許琇寧成為陸太太,冠了他的姓氏,他心裏也會安穩一些。
段睿明和段靈秀兩個人還在态度嚣張的跟秦川說話。
“都說打開門做生意,你這哪裏有放着上門的生意不做,往外面攆客人的道理?怎麽,難道還怕我們會少了你吃飯的銀子不成?”
揮了揮手,叫一個跟着的家人過來,從懷裏拿了兩錠銀子出來。段睿明伸手接過來,用力的就往前掠過去。
段睿明确實是個無賴地痞的人,手上很有幾分力氣。這兩錠銀子也是每一錠都是五十兩中的銀錠,被他這樣用力的扔過來,被砸到肯定要破一層油皮。
秦川忙側身躲避。一錠銀子是躲避過了,砸在旁側一只花幾的腿上。那花幾晃了兩晃,竟然轟隆一下,朝着旁側的一架紫檀木博古架就轟隆隆的倒了下去。
上面擺放的一盆茶花盆景自然不能幸免于難。只聽得嘩啦一聲響,盆景下面的白底青花瓷盆摔成了好幾瓣,裏面的泥土都灑落了出來。
甚至博古架上擺放的東西也被撞下來好些。
諸如一些木雕和青銅的擺件還好,就算掉下來,也不過在地上滾了幾滾,至多磕掉些邊邊角角的。但有一只紫檀木底座的玉雕貔貅和一只花瓶掉落到地上之後卻是發出一陣清脆的嘩啷啷聲,立刻就粉碎了。
碎玉片和碎瓷片咕嘟嘟的滾了一地。
至于另外一錠銀子,秦川卻不幸沒有躲避開。正砸在了他額頭上,哎喲了一聲,當即就覺得整個人腦子裏面都在晃。
再擡手一摸,哪裏是破了油皮這樣的簡單?都直接流血了。
旁邊的小夥計見了,忙趕過來問:“掌櫃的你怎麽樣?”
秦川雖然是陸家的家生子出身,但父母就生了他一個兒子,他也是被寵着長大的。後來被分遣在陸庭宣身邊做書童,也沒有讓他做什麽重活,陸庭宣還讓他學識字。再後來就是學徒,做夥計,因着經商方面天資聰穎,被陸庭宣委派重任,做了這停雲樓的掌櫃。
出門也是帶着随從的,生的又斯文儒雅,人家對他說話也都是客客氣氣的,何曾被人這樣用銀子直接砸額頭上過?
而且,那只被砸破的花盆,還有博古架上掉落在地,被摔的粉碎的玉雕貔貅和花瓶……
秦川就覺得心裏一抽一抽的心疼。也恐慌起來。
當初拿了這些珍貴的東西過來擺放在大堂裏面,原就是想要撐場面的,但是現在竟然被段睿明給砸了好些。
就想着待會兒要怎麽去跟陸庭宣請罪的事。也在想陸庭宣若知道了,面上會是個什麽神情。也不曉得會如何責罰他……
偏偏段睿明還一直在那裏嚣張着說話。于是秦川心中也有氣起來,就梗着脖子,也不去管額頭上還一直往下流淌的鮮血了,目光毫不畏懼的直視着段睿明和段靈秀:“家主人吩咐,今日停雲樓不再接待外客。任憑兩位再鬧,我也不可能違抗家主人的話。兩位請回。”
段靈秀聞言就嗤笑一聲:“什麽家主人?你只是個酒樓的掌櫃,你家主人頂了天也只是個開酒樓的商人。還主人。他也配?你曉得我們是什麽人?說出來不怕吓到你,我父親可是當朝的……”
一語未了,就聽到一道含笑的聲音響起:“你父親是當朝的吏部尚書,這件事我們早就已經知道了。段姑娘,我剛剛才跟令兄說過,這件事京城裏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你們兩個實在不必逢人就說這個話。若不甚被都察院的禦史聽到了,一封章奏上達天聽,只說吏部尚書的子女在外恃勢淩人,這對段尚書也不是什麽好事。”
段靈秀聽到這個聲音心裏就一跳。
忙循聲望過去,就見許明誠正手扶着扶手站在樓梯上。溫潤清朗的面上帶着一絲嘲諷的笑意看着她。
段靈秀的一顆心跳的越發的快了。心裏也慌張起來,背上都出了一身冷汗。
她之所以來這停雲樓,就是知道許明誠在這裏,想要過來再見一見他。但是沒想到卻被掌櫃的攔住,說今日停雲樓不再接待外客,請他們回去。
段靈秀原就是個驕縱跋扈的性子,人家不惹她她還要惹人家呢,哪裏能讓人将她往外趕?當下就沉着臉呵斥起秦川來,一定要進停雲樓。
還想要問明許明誠在哪個雅間,好去找他。
但沒有想到現在許明誠竟然出來了。還教他看到了自己欺負秦川的場面……
他會不會心裏覺得她很嬌蠻?看他剛剛跟周靜婉說話的時候言語輕柔,他肯定是喜歡那種溫婉柔弱的女子的。
但是周靜婉的父親早就死了,寡母幼弟,一點兒依仗都沒有。配得上許明誠?
而且,論起家世背景,周靜婉能比得上她?
段靈秀心裏很不屑的哼了一聲。然後又擡起眼,目光偷偷的觑着許明誠。
芝蘭玉樹般的人物,是她以前再沒有見過的。
這才是她喜歡的人,想要嫁的人。回去之後她就要跟母親說,叫母親遣了官媒上門詢問。
想着,心裏就覺得甜滋滋的。也不再收斂自己,目光肆無忌憚的看着許明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