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意外
許琇寧聽完陸庭宣這番話, 整個人已經呆若木雞了。甚至連陸庭宣什麽時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她從來沒有想過陸庭宣會喜歡她。
上輩子許琇瑩跟她說過, 親眼看到陸庭宣和郭瑾瑤去郊外踏青, 兩個人神态很親密。後來那個丫鬟鬼也告訴過她, 陸首輔跟我們姑娘很好的, 我看啊,他們兩個很快就會成親的。
但是現在怎麽……
許琇寧想不明白。也再沒有心思繡香囊了,一直坐在那裏發呆。
墨蘭和畫屏也不敢過來打擾,默默的站在一旁伺候着。
方才陸庭宣說那番話的時候,她們兩個在門外也聽到了。
沒想到陸少爺竟然會這般直白的就将這樣的話說出來。她們兩個當時也吓了一大跳。更何況許琇寧是個懵懂的人,以前壓根就沒有察覺到陸庭宣對她的心思。
是肯定會很震驚的。
而且陸庭宣剛剛臨走的時候也吩咐過她們兩個, 要小心的伺候姑娘。
這樣大的一件事,要讓她自己慢慢的想明白。至于最後她到底有沒有想明白,其實也不重要。
她總歸是一定要嫁給他的。
許琇寧果然不大想的明白。
不管她怎麽想, 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陸庭宣都不應該喜歡她。
他那樣的人, 喜歡的該是郭瑾瑤那樣渾身充滿書卷氣的溫婉姑娘,怎麽會是她這樣什麽都不懂, 每天只曉得吃喝玩樂,什麽都不懂的人呢?
一雙纖細的眉緊緊的皺了起來,一雙紅唇也牢牢的抿着。
Advertisement
總還是覺得剛剛是她幻聽了。陸庭宣不可能跟她說那樣的話。
畫屏在旁邊看着她糾結的小模樣,實在是忍不住了, 就大着膽子小心翼翼的問道:“姑娘, 您可是在為陸少爺剛剛說的話煩惱?”
許琇寧擡頭看她, 眼中滿是迷茫。
不過沒有一點兒生氣的意思。還問道:“是啊。剛剛你也聽到了他說的話?”
那看來不是她幻聽了。
畫屏點了點頭, 語氣依然是小心翼翼的:“奴婢剛剛和墨蘭姐姐站在碧紗櫥外面,都聽到了陸少爺說的話。”
許琇寧沉默。
面上倒是沒有任何羞意。這會兒也顧不上嬌羞來,只迫切的想要跟人說說話,好将自己心裏的迷茫困惑都悉數的解開。
“那你們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嗎?”沉默了一會兒,許琇寧就詢問她們兩個,“陸哥哥他為什麽會對我說這樣的話?他,他怎麽可能會心悅我?”
她是一點兒都不知道的啊。心裏也以為陸庭宣肯定喜歡郭瑾瑤,只将她當做妹妹來看待。還想着,等到了合适的時機就跟陸庭宣提解除兩個人親事的事,好不妨礙他娶郭瑾瑤。
但是現在……
畫屏和墨蘭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後墨蘭柔聲的開口:“陸少爺的意思,就是,就是他很心悅姑娘,是真心的想要娶您做妻子,一輩子對您好。”
面對許琇寧依然疑惑不解的目光,她又輕聲細語的說了下去:“其實陸少爺心悅您的這件事,我們都看得出來。也都曉得他心裏很看重您。若不然,依着陸少爺那份對人冷淡的性子,能隔三差五的就親自給您送各式各樣的糕點來?還能親自手把手的教您練字?”
說到這裏,她伸手指了指旁邊博古架上放着的琉璃貓兒和幾只匣子。裏面裝着金葉子,琉璃珠子和珍珠:“還能買這些貴重的東西,就為了給您玩兒?”
金葉子自是不用說,原就是用金子打造的,上面還錾刻了精細的葉脈形狀,極逼真。那琉璃珠子是各樣色彩都有,一顆顆都有拇指大小。是給許琇寧用來逗雪球玩的。那珍珠每一顆也都有蓮子米大小,色澤瑩白,是供許琇寧日常穿珠花,或者是綴在繡花鞋上的。
許琇寧想了想,依然不明白:“可我爹娘,還有我大哥也都是這樣的對我好。什麽樣貴重的東西也都會給我。”
墨蘭:……
她一時竟然找不到反駁的話來。
畫屏性子比墨蘭急,聞言就說道:“雖然老爺太太和大少爺也對您好,但那也是不一樣的。姑娘您想想,他們會想要包您,親您嗎?以後還會……”
話未說完就被墨蘭給開口喝止住了。
姑娘還小,怎麽能對她說這些話?只怕會吓到她。
許琇寧是明白畫屏沒有說完的話的。再如何,上輩子她也嫁給淩恒。
她是個怕痛的人,那樣的事她很不喜歡。所以除卻新婚之夜的那一次,随後無論淩恒再如何的哄她勸她,她都不肯再嘗試的。好在淩恒也沒有太為難她。許是念着她年紀還小,或是跟她做那樣的事沒有什麽趣味,倒也依從了她。
也就是因着太害怕這樣的事,所以許琇寧這輩子并沒有想過要嫁人。這般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就很好。
但是現在陸庭宣竟然說他心悅她,要娶她!
她以前壓根就沒有想過這件事。
一整個下午都是昏昏沉沉的,什麽事都沒有做好。到下午的時候,想起明兒就是陸庭宣的生辰,答應給他的香囊還是要做的。就打起精神來,将剩下的幾片竹葉子繡好。又剪裁好,縫制成香囊的模樣。
等到次日陸庭宣生辰的正日子,她也躲着沒有去。叫了墨蘭過來,吩咐她送去給陸庭宣。
還不曉得該如何面對陸庭宣才好。
陸庭宣昨兒離開的時候雖然面上看着鎮定,其實心裏也很緊張。一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好,差些兒就沒有控制住自己去找許琇寧了。
但還是險險控制住了。
已經很突兀的将他的心意表明了出來,現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肯定不能再去刺激許琇寧。而且昨兒他臨走的時候,也授意了墨蘭和畫屏要好好的‘開導’許琇寧的。
也不曉得她現在有沒有想明白。會不會答應下這件事?今日是他的生辰,一早就說好了今兒要請她去康安樓聽戲的,她總會過來的。
而且,那只香囊,是她親手做了給他的生辰禮物,她怎麽能不過來?
一大早就起來了。只是左等右等的,最後還是沒能等來許琇寧,只等來了墨蘭。
墨蘭瞧着他如罩寒霜的一張臉,心跳如擂鼓。
顫着雙手将香囊遞過來,說出來的話也是顫的:“姑、姑娘遣,遣奴婢給,給您送這,這只香囊。說,說恭賀您生辰,生辰快樂。再有,她,她說她早起的時候覺得身子不大,不大爽利,前幾日約好的今兒去,去康安樓聽戲,她就,就不去了。”
哆哆嗦嗦的将這一番話轉述完,墨蘭覺得自己的雙腿都軟了。竟是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更不敢去看陸庭宣陰沉的臉色。只恨不能将頭低到地上去才好。
但陸庭宣現在其實并不是在生氣。他在害怕,在恐慌。
許琇寧的這意思,是打定主意要跟他疏遠了?!
他最害怕的事果然還是發生了。
他不發一語的伸手接過香囊,然後起身擡腳往外就走。
墨蘭曉得,他這肯定是去繪雅苑找許琇寧了。正着急要跟上去,就被謹言給叫住了。
“你這麽着急跟上去做什麽?慢些兒走,小心崴到腳。”
墨蘭回頭見他一臉的閑情逸致,就急道:“你看陸少爺方才的那個吓人的模樣。這會兒他過去找我們姑娘,該不會跟我們姑娘吵起來?又或者是打……”
底下的話她不敢說出來。
不過她也曉得陸庭宣是會武的。她家姑娘嬌氣的很,哪怕就是握着她的手腕子時力氣大些,都會有一圈青紫。能經得住陸庭宣的怒火?
就心裏很擔心。
謹言聽明白了她沒有說完的話,就笑道:“你放心。我家少爺将你家姑娘看的比自己的命還要重,他便是再生氣,寧願打他自己,也絕不會碰你家姑娘一根手指頭的。而且你信不信,哪怕我家少爺就是有天大的怒氣,但凡你家姑娘掉一滴眼淚,他立刻就什麽氣都沒有了。說不定等待會兒你回到繪雅苑的時候,我家少爺正在哄你家姑娘呢。”
他還能不曉得陸庭宣!對着旁人的時候是冷淡淩厲沒有錯,但對着許琇的時候,那就是一點兒原則都沒有了。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化百煉鋼為繞指柔吧。
不過說起來,這天底下也就只有許琇寧能讓陸庭宣這樣。要是換了旁的人膽敢這樣做,也就相當于預約自己的死期了。
墨蘭對此将信将疑。不過到底還是放緩了腳步,同謹言一起慢慢的往繪雅苑走。
而等到進了院門,站在院子裏的時候,果然隔窗聽到許琇寧的哭聲,還有陸庭宣低低的在叫寧兒的聲音。